烟华风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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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兵临城下
“陈哥,以后别跟我哥吵了,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弄得两支部队酗酒斗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位长官失和。而且,你们到底有什么旧账?”来到陈济的住处,叶珣忍不住问他。
“你是说今天的事啊?”陈济苦笑了摇头,“因为我们曾经是情敌。”
叶珣张了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不是爱比尔,我才不好那口,半洋不土的!”陈济赶忙解释,“是一个中学同学,我们的竞争很激烈,看谁先追到手,结果,人家姑娘嫁了别人,我们两个,竹篮打水了。”
叶珣咋舌,平日在家里,叶琨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真看不出还有这段风流韵事。
“其实不算什么,吵归吵,斗气归斗气,谁也没当回事,只是那时候太小,常因为怄气误事,被老爷子抓了,教训一顿,回头照旧,久而久之,连手下部将都互相结了怨。”陈济喝口茶,放下茶杯,“老爷子头疼了,就把我们调的远远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谁知这次又圈到一起来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勤务兵带叶珣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但收拾的十分干净,行李什么的已经被送来。
叶珣在有些昏黄的旧台灯下给蒂娜写信,与爱比尔的结识,使他的心很久不能平静,现在他的脑袋里全是蒂娜的音容笑貌。他甚至在异想天开,说不定明早一睁眼,蒂娜也会向爱比尔那样任性的跑来中国找他……
将信纸叠好装进信封,交给勤务兵寄去北平,然后再由朋友转送给蒂娜,他们的书信物品一向这样往来。
关了门,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盖上有些潮湿的被子,仿佛又回到沈阳的小公寓,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舒展一下身子,很快进入梦乡。
耳边一阵骚乱,叶珣冲出门去看,就见四周围火光冲天,将黑夜照映的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枪声、炮火声、呼喊声盖过了一切,一支军队一路披荆斩棘,破城而入。叶珣持枪上前,却发现他们的军帽下是空的,没有脸,没有头,没有皮肤……
不远处传来求救的呼喊声,是女人的声音。无头军侧身,让出一片空地,就见爱比尔被绑在石柱上大呼救命,她的身边躺着躺着的人,淡黄色的头发凌乱的缠绕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她没有声息,甚至看起来没有呼吸。
“Tina,co39;est ;toi ;a1ors”叶珣想喊,却只是张大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冲上去,双腿似千斤重,迈也迈不动。
一个没头的士兵走上前去,军帽下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他用枪指着蒂娜的脑袋。
“砰砰……”
“Tina!”叶珣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四周漆黑,窗外骚乱声不断。
“砰砰砰……”房间一角传来敲门声。
“谁!”叶珣下意识的摸出枕下的手枪。
门外传来勤务兵焦急的声音:“长官,快起来,出事了。”
叶珣打开台灯,迅速穿上军装,打好武装带,检查枪中的子弹,抓起军帽冲去开门。
军靴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难听的橐橐声,叶珣下到楼梯中央一半索性撑着栏杆跳了下去。
陈济正在客厅中打电话,一脸肃然,嘴里不迭应承着:“是,是……明白……司令放心。”
挂下电话,陈济招呼了叶珣跟上,利索的戴上帽子手套出门,门口已经候了军车。
“叛军打过来了,青龙嘴那边已经交上火了。”陈济在车上跟叶珣说。叶珣吸口冷气,这梦做的,果然是不祥之兆!
他们走进指挥部的时候,里面的人乱作一团,叶琨正在打电话。
“城内只有三架飞机,两架运输机,一架战斗机,并且没有飞行员。”叶琨对电话那头说:“敌人投入兵力约有十万,青龙嘴那边……喂……喂……”
显然电话线路收到了干扰,叶琨烦躁的摔了话筒。
“军官们的禁闭令已经解除,应该正赶往驻地。”叶琨说。
陈济没好气的骂:“好玩吧?!你应该把咱俩也关起来,让汤连胜那老小子一锅端了!”
叶琨没敢说话,因为徐智群师长已经从里屋走出来。
叶珣舒了口气。看得出来,徐师长年长他们很多,虽然官阶不高,他们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徐师长瞪了三人一眼(叶珣一阵郁闷加委屈,跟他有什么关系。),显然不是发作的时候,也只得压下怒气:“两个消息:第一,汤连胜右路军联合桂系彭宗徽,通电攻打青城,委员长发来电报,要求叶司令牺牲一切代价保住昌州;第二,许文峥率军叛变,逼迫叶启楠司令下台,推举次子叶琨为青城绥靖公署主任,青城军总司令。”
第二个使在场众人大惊,许文峥的叛变不是偶然,最大的可能是他与汤连胜部取得联系,拿青城二公子叶琨做挡箭牌,趁防务空虚之际,内外夹击企图夺取青城。
“我?”叶琨显得少有的慌乱,来回踱着步,“理由,什么理由!”
“不知道,”徐师长说,“敌军切断了联系线路,他们试图用无线电联系,无线电也被切断了。”
“许文峥糊涂啊,”叶琨烦躁的叹气,“他要置叶琨于何地!”
“可许长官是爹的结拜兄弟啊。”叶珣很难理解,不久前还在一个桌子上开会调侃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叛变了呢。
“少年,亲兄弟尚有自相残杀的呢。”陈济两手抄在兜里轻快地说,仿佛对叶琨的幸灾乐祸。这样一来,天下人都会当叶琨是篡夺父位的叛臣逆子,弄不好连叶启楠本人都会这样想他,他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
“二哥,清者自清,叛臣之言,爹不会轻易相信的。”叶珣尽力劝着,虽然自己也觉得勉强。
“不要紧,反正在父亲眼里,我叶琨一直是个不忠不孝的逆子。”叶琨摊开双手故作镇静。
“别想了,现下第一要务是守城退敌,叛军一退,天下人自会明白是非黑白。”陈济安慰着,一拳打到叶琨肩胛,叶琨踉跄两步站稳,一拳打了回去。
“这还像个样子,”徐师长从桌上抓起个杯子,喝了两口水,似笑非笑的说,“昨天下午司令就来电话了,要我押你两个去军法处军棍伺候。要不是我给求情……哼!”
徐师长匆忙离开。
陈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一副惶恐后怕的样子。抬头对上叶琨的眼睛,两人对视很久。
“切!”
二人突然冷笑了侧头,彼此不再理会对方。
“跟我走。”陈济拍拍叶珣的肩膀。
“去哪儿?”
“上前线。”
26死守昌州
昌州城被围困近一个月,虽然城内军民的生活照常,但粮草药品弹药已经开始捉襟见肘。
许文峥叛变的变故谁都是没有料到的,如今昌州被大军围困,一切联系线路受阻,已然成为一所孤城,为稳定军心民心,所有情况被作为机密,只有少数个几人知道。
敌军不断投入兵力,围而不打的状态最是可怕,几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
“犊子!我他娘真想给他们扔两颗毒气弹。”陈济烦躁的将水杯蹲在桌子上,洒出来半杯水,桌上的军报被阴湿了一大片。
“哎呀……”叶珣忙跑过来把水杯挪开,抓起文件抖抖上面的水,一边说:“好歹都是中国人,用毒气弹可过了些,再说那只能同归于尽啊。”
陈济苦笑:“也得有啊,咱连飞行员都没有。”
“要是有个驱逐机中队,这些天能见度不错,正适合轰炸。”叶珣不留神碰翻了笔筒,铅笔撒了一地。
陈济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怀疑他发烧烧坏了脑子:“你小子还当是在东北军啊,三百架飞机可你挑?”
“至少他们没把机场毁掉。”叶珣打掉他的手,将打翻的笔筒立起来,把几根铅笔扔进去。,低垂的眼睑下,两个眸子转来转去,似乎在纠结什么。
“你会开飞机?”陈济盯着叶珣的眼睛。
叶珣一怔,这人有两下子!的确,沈司令请人教他飞行,他只学会了技术理论,因为……
“学过,但没飞过,我晕高,”叶珣遗憾的说,“而且晕血,晕针。”
“开玩笑,那天到前线视察你也去了的。”陈济反驳。
“那是因为心理医生帮我矫治过,沈司令让人押我进手术室看了一场开胸手术。”
叶珣回想起那场“灾难”,无影灯下,从病人胸中汩汩流出的鲜血至今历历在目,当时只感到头脑一阵阵眩晕,一股热浪从胸中冲向四肢百脉,冲得他喘不过气,想要侧头躲避,身旁穿了白大褂的副官强行扭过他的脑袋……出了手术室大门,他就径直奔去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如此反复几次,他真的克服了血液恐惧症,但要是他选,他宁可晕一辈子血。
叶琨坐在写字台前,拉开左边的抽屉,摸出一把手枪。
干净的棉布沾了皂角水,一点点擦洗着枪膛枪管,去除残留的火药残渣。
“叶琨。”爱比尔开门进来,悄声唤着他,走上前,轻轻搂住他的肩膀。
叶琨擦枪的手停下来,闭眼沉思一会,才慢慢挣脱开爱比尔的手:“别这样,爱比尔,这里是指挥部。”
爱比尔凑近他,用额头揉蹭着他的脸颊脖颈,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让他沉醉。皮肤上一阵湿凉,叶琨侧头去看,她在流泪。
“战场上不那么好玩吧,”叶琨的声音虚无缥缈,“以后别这么任性了。”
“我就是想,”爱比尔哽咽着,擦了把眼泪,半晌才说出话来,“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去天堂。”
叶琨苦笑:“恐怕我杀戮太重,死后要打进十八层地狱的。”
“为什么你不能带我走?在这里你不快乐,你要被自己的父亲猜忌,而且还要拿着枪打内战,而且我们很难在一起,而且你总是躲着我,而且……”爱比尔越说越激动。
“爱比尔,你听我说,”叶琨打断她的话,“你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又是在中国长大,你知道,子从父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要你死呢,你也顺从?”爱比尔哭着问。
叶琨神色黯淡下来,倾吐一口气,淡而坚定的声音:“……是”
“如果你这样说,我会以中国血统为耻!”爱比尔近乎咆哮。
“咳咳……”叶珣从门外进来,叶琨显得有些慌乱,爱比尔擦着眼泪借口出去。
“不是因为有重要事,真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叶珣尴尬的开口,手里提着一只大鸟笼。
叶琨嘴角一挑,一个不太成功的微笑,“拿的什么?”
“还没见过二姐,我刚刚去二姐和姐夫家看了看。”叶珣在桌上腾了块地方,手中的大笼子搁在桌子上,笼子里是一只漂亮的白鸽,正咬着自己的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
“二姐说这是一年前一个日本女人送她的信鸽,说是代表和平和往来,她嫁人的时候带它来昌州的。”二姐一年前出的阁,嫁到昌州。
“哦,是有这么回事。”叶琨恍悟到,难怪看着眼熟,“你怎么弄这儿来了。”
“我们可以试着用它来通信。”叶珣盯着鸽子绿豆一样小的眼睛看。
“你把城内的情况告诉你二姐了?”叶琨突然变了脸色,声音异常的生冷。
翻脸不认人!叶珣腹诽,赶忙解释:“没有,我说拿来玩的。”
“别胡闹了,若是被人拦截,你我都担待不起。”叶琨一句话否决。
叶珣突然想起陈济的一句话:有时候叶琨这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真的让人讨厌!就仿佛他是真理。
报复之心顿起,叶珣凑到叶琨耳边,低声问:“你怎么欺负人家爱比尔的,雨打梨花似的。”
“出去!”叶琨冷冷的说。
果然有效!叶珣再接再厉,神秘的说:“不瞒你说,离开青城之前我还邀请她跳舞来着,你的眼光的确不差。”
“别逼我动手,出去!”
叶珣退两步站好,得意的笑着敬礼:“长官保重,叶珣告退!”
“噢,对了,”走几步又转身,倒退着说,“姐姐姐夫问你好,说如果今天可以的话,希望与你共进晚餐。”
“知道了。”叶琨头也不抬,熟练地□。六颗金灿灿的子弹被装进枪筒中,“啪”一声阖上,拨弄下转上几圈。
“他怎么样?”爱比尔坐在小厅,叶珣才注意到她不再穿着那身不合身的军装,而是一件淡紫色旗袍,与她的异族容貌搭起来十分特别。
“在擦枪。”叶珣轻松地说:“所料不错的话,他是准备在城破之时饮弹自尽呢。”
爱比尔红红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叶珣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干净手帕,默默的递给她。
“怎么了嘛,军人的配枪里,最后一颗子弹都是留给自己的。”叶珣安慰说。
指挥部的会议上,叶琨冲部下发了一通火,指责他们指挥不力。
“行了!”众人离开会议室后,陈济将叶琨按在椅子上劝道:“都知道你担心青城,这不是没办法么。”
叶琨显得十分颓废,虽然军火弹药不足,余粮不足,死守昌州城也不是问题,只是两只精锐的部队都守在昌州,青城防务漏洞太大,又与昌州失去联系,许文峥拉着几万大军叛变,至今战事不明。叶琨夜夜做梦,青城军熬不住,许文峥打进叶公馆,逼父亲下台;叛军打进省城,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