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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出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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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入云,你当真以为我好欺负么?”她说。
  他本想回说,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就不该这般不识大体——可惜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都说初恋是最易割伤人,伤自己、也伤爱人。南罂可以说把后面一条发挥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那是南罂的第一次出手,那时的她还是使用兵刃的;她手中的弯刀是如此朴素、刀刃也只如那浅浅的白月光。只是——
  挥出的第一刀,冉入云还站着,站姿还是那般的倜傥骄人——
  脑袋却滚到了地上。
  ——那一日,名宿嘉宴变作了修罗屠场,四帮四佬无一幸免。
  那一日后,江湖剧丧龙首,武林再无此等会晤。
  那一日后,江湖中人谈“南”色变。
  那一日后,再没有哪个男人敢拒绝她。
  那一日后,也再没有哪个男人或是女人胆敢不把她的事挂在心上、放她鸽子。
  那一日之前,她是孤孤单的,她是无足轻重的。
  那一日之后,她是金科玉律的,她还是孤孤单的,尽管她坐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南罂销声匿迹,她才一并带走了南罂孤单单的宿命。
  渔夫领了赏钱不敢稍作停留,他退出大门后转抄小径,脚下的步子更是越走越快,偶尔也机警地回头一瞥——不过发叔如何会让他发现!
  渔夫终在一袭浅兰色的深衣跟前站定、躬身奉出赏钱,远远地听见他说:“已按照尊使大人的吩咐说了。”那人点点头,叫他自己把赏钱收了。——发叔忽觉这个身影好熟!恰此时,此人脸面微侧:“你家的尊使大人这就要到了吧!”渔夫称是。
  这下发叔再无怀疑,这位身着兰衣的“尊使大人”竟是那日被彭老板之死吓得屁滚尿流、当天过午就赔钱退了住宿的行商宋韫!
  另一位“尊使大人”果真这就到了。不巧他正是顺着发叔的方向过来,原本不会暴露的发叔也无可避免地暴露了。来人是一位衣冠齐整的中年男子,举左手护前胸门户、右手后探,紧接一轮银光直取发叔而来——
  来势好疾!发叔急侧身躯而避,若是中击、人势必一分为二。他一击未中,即变换招数重来——发叔已看清对方所使乃是一条九节鞭、非银非铁;此招之狠辣,犹胜于前:鞭头攻袭发叔面门;鞭身回绕,进击发叔中盘;腿脚踢出,横扫发叔的下盘…人鞭相合中,只如一团飙风羊角,席卷发叔。发叔不能直当,平地提跃丈余竟自上避开;上窜之势尽处,他齐挥双臂,两柄弯钩直沉而下,来取鞭心的人头。“尊使大人”也甚了得,危急之中鞭势疾收,险险地撞开了发叔的弯钩。
  换招之下,二人各知遇上了劲敌,当下划开架势、全神以对:这厢银鞭如毒蛇狂舞,那厢弯钩似鹰爪交搏,两厢均是软兵长器,居然以快打快,招招比准比狠、略不容情,稍有不慎,则遽然命丧矣。——交手以来,双方都少不得险象环生,所幸二人功夫了得又实力相当,是以每于极惊险处竟能自救转安。
  不知不觉,二人已近百招。一旁渔夫早已看得如痴如醉:他武功远不及二人、插手不得,但绝知此乃不可多求之良机;二人一招一式都拆解得妙极,细加研习领悟、必能受益无尽!
  宋韫却渐渐瞧出发叔之迅疾狠辣略有过之,“韦尊使,我来助你!”言毕,他双手各握一支明晃晃的判官笔,加入作战。
  宋韫之实力原与二人旗鼓相当,以二敌一之下,发叔一边的情势果然捉襟见肘。“韦尊者”的九节鞭乃软兵器具、而宋韫的判官笔则为精钢所铸,两笔一鞭刚柔互济、更相辅益。又况且这对判官笔的笔端每每都是觑准了钩鞭交斗的间隙遽然而发、截然即至……再过得几十余招,发叔败象渐露,他只得硬拼老骨头、仗着足下的奇门步法勉力支撑。
  长鞭倏而挥出直挺、横亘半空,发叔矮身避过——鞭头像是剧获生命、再不理会鞭形走势,径自竖垂、狠狠砸向发叔的头盖骨!这招匪夷所思、正是这位韦尊使九节鞭法的独创杀招“鹦鹉啄粳”,取杜诗“香稻啄馀鹦鹉粒”之意。发叔知觉有异,昂首但见双眼一暗、鞭头已砸将下来,只道我命休矣——
  休竟未能。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判官笔的笔尖居然稳稳穿进链接鞭头的圆环中——鞭势倏老、砸下的鞭头轻飘飘地教判官笔挑开了半尺,保全了老人家的脑瓜儿:竟是宋韫救了发叔一命!
  “尊上留下吩咐:若此人落入我等手中,饶他一次不死。”宋韫说。
  饶自己一次不死?发叔心念闪处竟是自己还余了一次还债之务——这联想真是略无道理!
  此变违常、话亦兀然,韦尊使竟不怀疑,即下退步收鞭。宋韫自衣中抽出一封信笺递给发叔:“烦劳转交蒋公子。”
  小蒋见到发叔时,他竟不能直视那双眼睛:那一双从来精光四射的眼眸如今只剩了满眼的沧桑。
  但发叔毕竟是发叔,虽难启齿还是将事情首尾一五一十地道出——虽然他大可将败绩文饰而过。小蒋想说胜败乃寻常事、何况敌众我寡……但想到发叔已经多年未与这“败”字沾亲,眼下还是能避便不提为妙:“发叔,你辛苦了。”他说。连日的奔波辗转、最艰难的还是这几日的心中所历:他确实辛苦了。
  信笺拆开,露出两行娟秀的字迹:
  浔阳江畔蔡龟山前苾园萍瑞榭,候君速来;
  落款是青萍客。
  发叔眉头微蹙:“是个女子的笔迹?”
  小蒋:“是绣蓉的。”
  绣蓉缘何要落“青萍客”之款?她被此人挟持了么?——这两位身手卓绝的“尊使”又是何人?“青萍客”可是他们的“尊上”?“尊上”又为何对发叔下手容情……一时太多疑团又生,而他不想再问,他想让发叔早点回房歇息。
  没想到发叔已自己开口:“若没看走眼,他二人应皆在洞隐门的十二冥司使之列——称‘韦尊者’的是司使‘鹑尾’,宋韫多半乃司使‘实沈’。”
  ——江湖上有两扇暗门,白道绕边黑道不触,一扇是专饲杀手的血殒门,另一扇便是这洞隐门了。同血殒门一般,洞隐门做的也是背地生意,行刺暗算、阴谋倾覆……乃江湖中最大的间谍刺客汇聚之所,号称可与皇家密探等量齐观。到铎小公承业时,他年少才雄、不几载即门楣大拓,远将贴近同行的血殒门甩了开去、再不能同日而语。
  周天有十二星次,洞隐门之核心编次亦遵此轨数设使者十二、分派在各地营事,号称“冥司尊使”。这十二人无一不是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平心而论,谁败折在冥司使之手、也非可耻事也。
  “鹑尾”之分野在楚、属荆州,于江陵现身正当其所;“实沈”为晋、属并州,而宋韫自报太原人氏;发叔又推析其武功家数,二人之身份理应坐实不误。
  “铎小公应尚健在。”发叔又说,“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洞隐门的人为何要手下留情了。”
  ——铎小公还活着?这可是件可以轰动武林的大事儿!确切说“铎小公”不是个人名而是称号:三个字中只有“铎”字是他本名中的用字,“公”是江湖人士奉上的尊称,“小公”并非贬其小,恰是褒其年少功著、大器早成之意也;此号比之“武林盟主”亦不甚逊色,要论比而过之的,江湖上怕是仅剩了“南陛下”一家了。——英才易遭天妒,三年前铎小公早逝的消息一度在武林传开;小蒋不涉江湖、犹有耳闻。传闻纷纭,他亦懒辨,就中最讽刺者当数操司阴谋暗杀之人终丧命于他人之阴谋暗杀、乃善游者溺于水之谓……
  但,又与发叔今日之事何干?
  发叔说,公子还记得他曾假扮债主的情夫、代他去与债主的丈夫决斗么?小蒋当然记得,且已知道与发叔决斗的便是亟风山庄的老木庄主。
  债主和她的情夫生有一子——
  这是小蒋所不知道的,但话到此处,他已了然:此子便是铎小公。因了这层干系,铎小公才放过发叔一马;他既然还能放发叔一马,前提是他必须还是活的——但这个活的铎小公又意欲何为?
  小蒋:“发叔,先回去歇息吧,明早我们去浔阳!”
  
  第十章  萍瑞榭
  
  小蒋前来辞行,江陵王当下便欲欢呼雀跃——且不说整日价提心吊胆地伺候着、这连日来所出的人命哪个又不是要他来作事后料理?
  江陵王:“公子爷这便要走了?何不多住几天——莫非已有了尊夫人的消息?那小人是万万不敢强留的!倘若公子还有任何吩咐,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万死……”
  终于等到这句!“不必死,但雇我两个能干的艄公。”小蒋说。
  次日凌晨,江陵王亲来践行,依照加倍讨好的惯例派送四名艄公与小蒋,满心欢喜得送走了这瘟神。
  有了艄公,发叔不必再亲自掌舵,可事压心头如何便能安歇?但小蒋心想:老人家睡不着歇歇手脚也是好的!他自己也睡不着,合上眼就看到那一支碗口大小的金盏菊,却终不见华瞻执花起舞的当时模样;他去船头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才被发叔叫回舱里坐着。
  船行一昼夜,第二日江天未晓已到浔阳。白乐天一曲《琵琶行》为浔阳江头的找来钱帛无算,这怕是江州司马作此歌行时所未料的;而且愈是诸如“枫叶荻花秋瑟瑟”的寒冷节气,这江上的花船生意愈佳。此时虽已宴罢歌歇,大小十几艘花船尚静静泊在江上未回。
  小蒋忽念:此歌舞场中,不知亦有若华瞻者?只恐佳人再难得了!即吩咐艄公移船进港,与发叔问路赶路去了。
  主仆二人一路上截了几个起早过活的行人问路,不许久便找到信中苾园的门前了。
  苾园似乎是当地一高门朱户的宅园,垣墙耸立,隔断了墙里墙外人的视线。冬日昼来迟,夜的暗影尚未散尽,仿佛都退散到这寂寂的庭院中去了。
  毫无预料地,一声女子的惊叫突然自园中传来!
  是绣蓉!小蒋身疾如箭,窜入园中。饶他眼观六路,庭院廊榭空空如也;耳听八方,只有女子的惊叫声声入耳。叫声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小蒋循声而奔,推门而入——门匾上正是题着“萍瑞榭”三字,门里面:一团淡绿的身影瘫坐在地,双手捂住双耳,双眼紧闭;而叫声还在继续:“啊——有人在折磨我、有人折磨我……啊!啊——”
  绣蓉。
  她对面还别的东西:人彘!
  胃腑一阵紧缩,小蒋忙别过头去;他扶起她、抱在怀里。绣蓉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口齿尚自颤抖着。
  小蒋:“是我,绣蓉!你看看是我…没事啦,乖……”
  她一霎不霎盯着小蒋的脸,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还好,眼下她除去受了惊吓,并未发现别有损伤——其实,把她跟一人彘禁闭在同一室中又怎能说还好?他抬起手,轻抚那张受了惊吓的脸蛋儿。
  “你、你就进来了…竟没人把守了么?”绣蓉抬眼问道。
  ——他听到喊声就提气冲了进来,确实没人把守了。小蒋点头,告诉她:“现在没事了。”
  “你给他个…痛快吧。”绣蓉蜷在他的胸前,头一回也不敢回。
  小蒋叹了口气,随手丢出紫檀木几上茶盏——完好茶盏在离手时一分为二,半片落地、半片直入人彘的眉心。
  ——眉心沁出鲜红的血。
  两人都不想再逗留,小蒋拥了绣蓉往外走。迎上发叔,他问:“没人了么?”
  发叔摇头。
  当然没人了,绣蓉是知道的——但她不能教小蒋知道,更不能教他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过的。
  客栈中,小蒋拿出信笺来:“是你写的么?”绣蓉一脸不解地摇头。
  小蒋:“‘青萍客’呢?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绣蓉继续摇头。看着自己的字迹赫然出现在眼前的纸张上,她的脸色却渐渐变了:“有鬼…我就知道有鬼……那天晚上我看见了地上躺着好多死人的,你还说是我做梦…那些人是你杀的是也不是?现在好啦…鬼魂来索命啦……”
  小蒋:“哪有什么鬼魂索命?索命也不能找你啊,他们只会来缠我跟发叔,不会缠你的——”
  绣蓉哽咽着打断他:“他们已经找上我啦!在荆璟轩的时候就来啦!你都不管我,你、你让我一个人待房间里自己…——他们就来啦!”
  这倒是意料之外!绣蓉解释说:“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就我一个人;然后、然后那个声音就来了——就在耳边,赶都赶不走!但我都听不清男女老少,可是却是很我真切的…——我去发叔那边,他显然什么都没听见——他功夫那么好,就是没听见!”
  小蒋:“你问发叔了?”
  绣蓉:“我还用直接问吗?”
  小蒋沉默了半晌:“那不是鬼,你不必害怕,是人弄出来的……那叫‘秘魔传音’,邪道上的高手就有会的。”
  绣蓉半信半疑,忽道:“那…那天那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华瞻呢?”
  他就知道,她早晚要问的;被她一问,心还是一痛。
  绣蓉扯了扯他的手臂。
  “……她不在了。”他出神说。
  绣蓉:“怎么不在了?她跟彭老板走了么?”
  小蒋再次沉默。
  绣蓉:“你不说,萍瑞榭的事我也一个字不说!”
  于是小蒋告诉她华瞻去世了,彭老板也死了,杀他们的应该是宋韫他们,杀人后他们意图栽赃给南罂。
  绣蓉听得兴起:宋韫居然还能杀人?他厉害么?他们嫁祸南罂,是打不过人家才嫁祸的吗?
  小蒋:“十二冥司使如何不厉害?但南罂是最厉害的。”
  绣蓉:“最厉害的?你也打不过吗?”
  小蒋:“打不过。”
  绣蓉怔了半晌:“南罂那么厉害?应该都是老头子了吧!”
  小蒋:“……”
  绣蓉所回报的消息同样教他无言以对:
  绣蓉说,那天晚上出门后实在冷得厉害,她在大街上等了二三十步这就要往回走——再后面已不记得了,醒来时她已被关在了台榭中。每天外面自有人送食物来…而且还有别的东西:今天早上看到的人彘就是其一了。
  小蒋问:“送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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