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笑我飘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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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文镜咧嘴一笑说道：“表哥，我这还不是因为要娶碧儿了么，心里面高兴，一高兴啊就喝多了几口嘛。”
梁文皓的心上顿时一凉，一把抓住欧阳文镜的手道：“文镜，你、你告诉了碧儿你要娶她？”
欧阳文镜眨巴眨巴眼，答道：“是啊，不是还有三天么，表哥，你放心吧，大婚那天我定会打扮妥当，不会丢你的脸的。”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把眼又睡了过去。
梁文皓朝他骂道：“你怎么能这样跟碧儿说呢？你……，你……”，反手一掌劈在一旁的桌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梁文皓却真恨不得这一掌就是劈在欧阳文镜的身上，真正是恨铁不成钢啊。
一把丢开了欧阳文镜，梁文皓扭身出了他的房间，一提气飞向一棵树上，袍袖在风中飞舞，竟如同大鹏展翅一般。
一直以来，他都很冷静，只是现在，到了这一刻，梁文皓的心竟无端端地慌乱了起来， “碧儿，碧儿你在哪里？碧儿你答应我一声。”他在树间展开轻功飞快地穿梭着，也不停地呼唤着凝碧。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风声，还有那吹得树叶作响的沙沙声。
找了许久，忽然间，梁文皓的心头蓦地一亮，仿如福至心灵般，“后山，我想到了，下人们只知道在庄子里面找，后山一定没人去找过，碧儿一定是去了后山。”
玉楼山庄的后山是一片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所以一直以来，在宅院到后山之间都无人看守，既然庄内遍寻不见，又不曾出庄，那么定是去了后山了，梁文皓遂展开身形，提气便往后山而去，快如流矢。
后山上，一个俏丽的女子背靠着一块大石，那人却正是凝碧，她只觉得头和身子都是昏昏沉沉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双眼恍如没有焦距一般，茫然地望着远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太阳晒得身上热辣辣地疼，她抬头望了望天，太阳的光芒正耀眼，让人不能够直视，这让她想起了后羿射日的故事，只可惜，那样的一位英雄人物，竟然也没有能留得住嫦娥呢？这是为什么呢？她不禁沉思起这个问题来。
凝碧正想着，一个人含笑着向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碧儿，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哇。”
凝碧刹那间感觉有些恍惚，这个人，是谁呢，生得这样好看，脸上的笑是那样地湿润，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呢，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人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碧儿，正是晌午呢，太阳这般晒，晒黑了可不好，要是晒病了可就更不好了，要知道，还有三天便是大婚之日呢。”
这“大婚之日”四个字猛地刺痛了凝碧的心，她抬头，便劲地眨了眨眼，待看清站在她面前扶住她的人时，“文皓，是你！”凝碧说道。
“嗯，当然是我啊碧儿，不然你以为是谁？”梁文皓笑笑地回答她道，从自己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蓦地轻松了起来，原来，凝碧她一个人在后山看风景呢，只是，她的脸色为什么那样地苍白，双目又为什么那样地无神呢？正待要问她时，却见凝碧脸色大变，竟一把将他推开，“你走开！”凝碧大声地说道。
“碧儿，你怎么啦？”梁文皓在猝不及防间被她推得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感觉到她的漠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于是问她道。
正想要上前，却听凝碧又说道：“你退后，你不要过来！”
梁文皓于是退后了几步，“碧儿，你怎么啦？嗯，告诉我啊。”
“我问你，半个月之前，你在哪里？”凝碧忽然问他道。
文皓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弄得糊里糊涂的，回想了一下于是回答她道：“半个月之前我在锦州啊，怎么啦碧儿？”
“锦州？你真的在锦州？”凝碧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深的潭底，自己不愿意相信的，自己一点也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教她如何不信？又教她情何以堪？从来自己眼中的良人都是文皓，也只有文皓，却不想竟失身给了文镜，若要叫她嫁给文皓，如今自己白璧有暇，又岂能嫁他？但若是要她嫁给文镜，却是万万不能！
越想，叶凝碧的心下越是一片凄然，“文皓，你知、我适才在想些什么吗？”
“你在想什么？”文皓温和地问道，见她情绪不是很稳定，便生怕刺激到了她，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间转变了话题，却是好脾气地依着她说话。
“我刚才在看天上的太阳啊，就想起后羿射日的故事，然后又想起了嫦娥，文皓啊，你说嫦娥为什么没有嫁给后羿呢？她若是嫁给了后羿，便不会独守广寒宫了，对不对？”叶凝碧问道。
“对啊，嫦娥是应该嫁给后羿的，只怪她自己一念之差，以至于终身后悔，却再也不能够回到后羿的身边，所以碧儿，你……。”文皓回答道，话还未说完，“呵呵呵”，叶凝碧忽然笑了起来，笑意未达眼底竟已经消散了开去，显得那一瞬而逝的笑容竟是那样地凄美、哀艳。
梁文皓看了，一颗心直往下沉，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什么时候，凝碧竟然这样地感伤了？自己认识她这么久，竟从来未曾见过她这等模样！
正要再问话时，却听得叶凝碧说道：“我还记得以前念过的一首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那时候觉得嫦娥好傻哦，为什么要独守广寒宫那般地凄凉呢？为何一定要去偷神药呢？若是她早知道偷了灵药的结果会是离开后羿，那她还会这样做吗？文皓，你知道吗？现如今我却不会这般想了，嫦娥若是没有偷灵药，没有去广寒宫，却也不见得能和后羿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只因为，在这世上人心是最善变、最难以捉摸的，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自己的意中人以后会不会变心呢。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而得到的却通常会弃如敝履，文皓，你说你凭什么要这般对我呢？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呢？就凭你认为我爱你，所以我这一颗心就可以任你揉圆搓扁，可以任你践踏吗？在这个世上，也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是不是？谁也不能够代我做主，你也不能。”
文皓悚然一惊，“碧儿，你、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晒得头发昏了，我扶你下来好不好？”
凝碧摆了摆手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听我把话说完。”凝碧一边说着，一边向身后挪了挪，眼见得离那悬崖越来越近了，梁文皓心里焦急，却不敢往前去生怕刺激到她，于是说道：“碧儿，有话好好说，你、你不要再往后挪了，后面是悬崖，会、会摔下去的。”
凝碧回头看了看，随手捡了块石头丢了下去，半晌也没有听到回音，她笑了，“想不到这崖这般深呢。”美目流转，忽然又说道：“嫦娥都离开后羿了，文皓，你说，我、是不是也该走了呢？”
☆、4、归去
“走？你要走哪儿去，碧儿？”听到叶凝碧这样说，梁文皓赶紧反问道。
“我也不嫁你，也不嫁给文镜，那么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呢？梦碎了，心也伤了，倒不如归去呢。”凝碧说道，美眸之中满是心酸，竟再无往日的神采。
“不，我不准你走，碧儿，三日之后是你我的大婚之日呢，你忘了么？你、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嫁我么？三日之后，你的愿望就实现了呀碧儿。”梁文皓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听到梁文皓如此说法，叶凝碧不由得笑了一声，“文皓，三日之后，是我嫁给欧阳文镜吧，你忘了我刚才说了什么么？我说，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谁也不能够代我做主，你也不能。”
梁文皓顿时语塞，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跟叶凝碧说，却听到叶凝碧开口说道：“文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想、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要骗我。”
“好，你说，碧儿，有话好好说。”文皓赶紧说道。
“文镜告诉我说，你喜欢的人一直是紫玉，从来都不是我，往日里，其实你对我并不怎样，这些日子你肯对我那般好，只不过是为了我点翠宫中的武功秘籍，这话、可是真的么？”凝碧问道，抬眼直视着文皓的眼睛。
问得如此地直白，文皓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的才好，他舔了舔已经有些干裂的唇，说道：“碧儿，我实话实说吧，以前，当我知道你是点翠宫的宫主的时候，我是想利用你得到那些武功秘籍的，因为，有了那些武功秘籍便可以威震武林，试问哪个人不想如此呢，可是后来……”
不待文皓继续说下去，“够了”，叶凝碧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她笑着摇了摇头，“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想听。”
话音落下，叶凝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中迸出泪花来，“文皓，一直以来，我为了你，肯收敛自己的脾气，只因为你喜欢温婉娴淑的女子，我为了你，肯放下刀剑，洗手做羹汤，只为得你一句半句的夸奖，可如今，我终于明白，在你的眼里，有紫玉，有你的玉楼山庄，有你想要威震武林的雄心壮志，惟独、没有我，而我为了你，抛弃了自己的真性情，却早已经变得不象我自己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何必留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我要回点翠宫去了，以后再也不下山，你也再也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了。”
说罢，叶凝碧摇摇晃晃地起了身，便想向山下走去，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粒米未进，又在这大太阳下晒了这许久，脑子里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只是有一点，她无比地确定，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以前是她钟意的男子，是她一生中认定的良人，但、从今以后，于她而言却也只不过是一个陌路人了。
经过梁文皓身边时，梁文皓的右手伸去，一把便握住了叶凝碧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凉得厉害，心里不禁一跳，于是说道：“碧儿，有话好好说好么？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
“放手”，叶凝碧说道。
“不放”，梁文皓望着她说道，犹记得自己与她初相识时，也有过一回类似的情形，但那时，却是叶凝碧拉住他的手不放。
叶凝碧缓缓抬眼望向他，眸中有伤心、却又有一丝讥讽，“梁文皓，我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你无权要求我做什么，也无权、这样对我。”一边说着，一边运力，便将梁文皓直推了开去，梁文皓没有防备，被叶凝碧推得一个趔趄，被石头绊了一下竟险些摔倒在地。
“文皓哥哥”，一丝娇呼声传来，一个紫色的娇小的身影飞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梁文皓的身边，姣美的面容，带着一丝丝的心痛，正情深一片地望着梁文皓，来的人却是紫玉，也是、梁文皓三日之后的新娘子。
只见她一手拉住梁文皓的手，一边关切地问道：“文皓哥哥，你有没有受伤？”未等梁文皓回答，便已经转头对叶凝碧说道：“叶姐姐，你怎么可以仗着自己武功好，便对文皓哥哥大打出手呢？难道说，这就是你的温柔娴淑？你不知道文皓哥哥最讨厌野蛮的人么？”
叶凝碧淡淡地看了紫玉一眼，说道：“温柔娴淑么？我又怎会比得上紫玉姑娘你。”说罢，便准备要走开。
“紫玉，你不要闹了，我没事，我要跟碧儿说几句话。”梁文皓对紫玉说道。
“碧儿？哼，叫得倒亲热。”紫玉冷哼了一声，“文皓哥哥，你可不要忘了，三日之后他便是你的弟妹了，到那时，你还要这般叫她么？”
梁文皓此时却无暇理会紫玉，身形一动已然是拦在了叶凝碧的身前，“碧儿，你先别急着走，我、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刚才叶凝碧喊的那声梁文皓，连名带姓地叫得他心里面生疼，她那样决然的脚步，怎么？是打算是远远地离开他吗？是真的打算以后永远也不再涉足江湖，不再见他了吗？不，他不允许，一旦她回了点翠山，那么自己便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说什么，他也要拦下她。
叶凝碧的脸上神色淡淡地，眼飞快地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怎么？他的脸上竟然也会有着焦虑和难过呢？自己看错了吗？心下一软，她转了过身去背对着梁文皓，不去看他，自己却往崖边走近了几步，“有什么话，你一次性说完吧，我怕以后，你纵使想说，我却也不想再听了。”
“碧儿，是文镜早上跟你说了什么了吗？你可以告诉我吗？你的心里有什么结，我可以一样一样替你解开的，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是、可是以后我不会再犯了。”梁文皓说道。
叶凝碧的呼吸却猛然一滞，文镜说了些什么？文镜说的话又岂能告诉他？胸口一阵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地起来，她赶紧得拿手抚上了胸口，然后紧紧地按住，这样、是不是就能够不疼了呢？
叶凝碧的心里面只觉得一阵茫然，猛然间后背一阵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她回头，看到的是紫玉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潮讽的笑，手中却还有一把染了血的匕首，那是她的血啊，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又是怒，又是急，又是气，甚至于还有悲伤，刹时间一口血却喷了出来，染在了裙上，在浅色的裙上漾开了一朵血色的红花，她的身形在那股大力的推动下，离开了山崖，轻飘飘地，象一只蝴蝶般地向崖下坠落。
“碧儿！”耳边传来梁文皓的喊声，她没有看向那个往常她总也看不够的男子，只是拿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好耀眼的太阳啊，“嫦娥最终离开了后羿，而我、也该走了。”这是她残留意识里的最后一句话。
“碧儿……”崖上仍传来梁文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却没有一个人答应他。
☆、5、恍惚
梁文皓眼睁睁地看着叶凝碧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翩跹地飞舞着往崖底坠落，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也随着她一起而去，手飞快地伸出，却来不及挽留叶凝碧下坠的脚步，那一刻、那一眼，已成了隽永，他的眼忽然间变得涩红，手狠狠地捶打着崖边的石块，任那石块簌簌地落下山崖去，却一点回想也没有。
良久，紫玉将那染血的匕首往崖下一扔，上前拉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