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相爱,携手老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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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皱起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她知道这是他发火前的预兆，可她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退缩的时候。一旦让步，也许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在他高大的身躯前，苏婕不得不仰着头，但态度却丝毫不退让，手还是举着，维持着要接孩子的姿势，直直地与他对视，“把孩子还给我。”
　　“还给你？”他突然冷笑出声，眸子漆黑如夜，“这话是不是应该我对你说？”
　　慕翎的话像一个鱼雷一样，轰的一声炸在苏婕的脑子里，身体止不住地抖了一下之后，便跌进冰窖里，从头到脚的彻骨的寒冷，背脊僵硬。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念头就是：他知道了。
　　他看着她脸上的惊诧，冷冷开口：“苏婕，你是想在这里给我解释，还是上车跟我走？”
　　手里一重，他把小智放到她还张开的手里，把车门打开，一副任由她抉择的样子。苏婕低头，怀里的小智正用细细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妈妈，不要哭。”
　　哭？她没哭啊，她明明没哭的，可是拼命睁大眼睛，视线还是模糊不清。
　　来往的人已经带着探究的目光往他们这里看，慕翎还站在车门旁，没有说话。她并不愿意在公众场合和慕翎争论孩子的事，即使心里再害怕眼前的男人，也自知此刻该上车。
　　车上。
　　慕翎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女人。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还是红红的，双手紧紧抱着孩子，仿佛怕被人夺走，眼睛看着前面，目不斜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狠

　　一路上，苏婕都低着头，丝毫没有在意车子往哪里开。最后当她反应过来时，车子竟然停在一所公寓前。
　　“这里是哪？”苏婕坐在车内，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转脸问旁边的男人。
　　慕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低头帮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细碎的短发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竟然异常柔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终究，苏婕抱着小智下了车。
　　电梯里，气氛紧张，苏婕盯着不断跳换的数字，对这个男人的心思捉摸不透。
　　叮的一声，数字停在11上，刺骨的风张牙舞爪地从打开的电梯门外涌进来。
　　她跟在慕翎身后，一个心早已七上八下，她总是猜不透眼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慕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没有抬头地回答：“进来吧。”
　　厌烦了他这种毫不顾忌她想法的姿态，苏婕站在门外不动，固执地看着他。
　　走道里空无一人，只有挤进楼里的冷风凛冽地划过，已经打开的屋子没有开灯，一室漆黑，对她来说像一个恐怖的洞穴。眼前的男人更是让她觉得不安。
　　慕翎的电话正在这时响了，突然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他却任由它响，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一会儿，声音消失了。可是打电话的人不肯放弃，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又锲而不舍地响着。
　　“喂。”
　　“我还在公司。”
　　“明天带你去。”
　　“嗯。”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场，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平静，可苏婕心里已经明白是谁。似乎女人天生就在某些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心里苦笑，胸口像是被堵住，该死的直觉。她抱着小智准备走。
　　可是才迈出去两步，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拉住了。慕翎已经挂断了电话，看着她。
　　她死死地盯着他，满脸悲戚和无奈，“慕翎，你究竟想干什么？放过我好不好？”
　　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松开了一点，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又被抓紧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他突然对她低声吼道，声音也被风吹得冰冷，眼底竟然有悲伤，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苏婕从没见过这样的慕翎，他向来是清冷的，镇定的，骄傲的。就算当时她跟他分手，他也没有想现在一样，无助而又冷寂。
　　小智呆呆地望了一眼他，带着害怕，然后把脑袋钻进苏婕怀里，叫了一声妈妈，低声哭了起来。苏婕顾不得多想，低头哄小智，“小智乖，不哭。”
　　可是听了她的话，孩子却又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慕翎没有松开她，语气温和了下来，“你和孩子都没吃饭，先进来，我叫外卖过来。”
　　苏婕摸摸小智的脑袋，心里苦笑，果然，这一次，还是拗不过他呢。
　　看着公寓楼那盏熟悉的窗户里突然亮起来的灯，路灯下的沈佳倩用力咬着嘴唇。原本是过来跟慕翎要一个解释的，可是却看见慕翎带着苏婕一起进了公寓，可真是个讽刺的场景。在公司？他竟然对她说谎，带着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回来，难道这就是他给自己的解释吗？
　　这些天慕翎的反常，是和这个女人有关吗？
　　苏婕，他们公司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相貌平常，工作能力平常，除了看起来温顺安静一些，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还是个结了婚，有孩子的女人。
　　慕翎，究竟是为什么？她到底哪一点值得让你为了她置我于不顾？沈佳倩死死咬着嘴唇。
　　苏婕随着慕翎进了屋子。
　　他的房子是酒店式公寓，连里面竟然简单得几近冷清。客厅里，除了必备的家具，几乎没有其他东西，沙发桌椅也都是冷色调的。
　　小智已经不哭了，红着眼睛靠在苏婕怀里，她抱着他坐在沙发上。
　　气氛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再遇见他，两人之间便都是沉默着的。换做从前，这样安静的气氛她会受不了的，可是现在，她却从心底里感谢这样的安静。
　　一会儿，门铃响了，慕翎去开门。拿了外卖进来，放到桌子上，耐心地把东西摆放好。然后，便起身立在窗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霓虹，路上来往的人都成了一个个不同颜色的点，络绎不绝。
　　苏婕喂孩子吃饭，小智饿了，吃的很香，吃完便在她怀里昏昏欲睡。可她自己却吃得食不知味，明明是和他来解决问题的，可那个人进来之后却一句话都没说。
　　压抑的气氛终于开始让她心里焦躁不安，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微蹙着眉，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孩子，“先把孩子放进卧室吧。”他的声音，添了温润，却带着几分低沉。
　　苏婕跟他进了卧室，把小智放到床上。他的卧室也是异常简洁，床单被子都是冰冷的灰蓝色。
　　慕翎看着眼前的女人正小心地帮孩子盖上被子，心里又升起了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再回到客厅时，他终于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
　　慕翎依旧站在窗户的前面，苏婕看着他的背影。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轮廓，还有他手里的烟发出的微微闪耀的火星，下定决心似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问：“慕翎，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慕翎吐出一口烟，望着窗外，“孩子是不是我的？”
　　苏婕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手心，这样的疼痛让她清醒，“是。”
　　“为什么骗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骗你，”苏婕侧过脸，声音有些低，“是分手后才发现怀了小智。”
　　慕翎掐了烟，转过来，“为什么不联系我？”
　　“为什么要联系你，我们已经分手了。”苏婕依旧侧着脸没有看他，眼神不知飘落在哪里。
　　慕翎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冰冷，“他也是我的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苏婕，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心狠？
　　她转过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心里一片凄凉，却死咬着牙不愿示弱，“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是让我打掉孩子吗？”
　　“苏婕，你难道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难道你没想过我们那时候可以继续在一起？”他的声音带着自嘲，脸上还有无奈，“还是你打定主意离开我？”
　　他的话让苏婕心里的恐惧扩大，心脏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抓着，狠狠揉捏。她现在才发现她害怕的是什么。原来，她最怕的，不是这个男人已经不爱她了，她真正害怕的是他还爱着她。
　　命运就是这样不讲理，绕了好大一圈后，自始至终，他们都在原地未动。明明相爱着，却不知哪里出了错，会走到这一步，而身后却已没有了退路。她心里怕的，就是这样弄人的命运。
　　她怕自己再次万劫不复。
　　慕翎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到玻璃窗上，掏出一支烟，夹在指缝，刚要点燃，拿着打火机的手又无力地垂下，“我要孩子。”
　　苏婕觉得浑身的血液像突然凝固了一样，心脏寸寸紧缩，紧得她无法呼吸。她没想到，眼前的人想要跟她谈的，竟然是抢走她的孩子。就算两人已经多年未见，形同陌路，但她心底依然保留着对他不顾一切的信任。可是，这个她深深信赖的人，却突然开口要夺走她的孩子。
　　慕翎看着她的样子，身体摇摇欲坠。他想走过去，可她看见他要过来，却满脸害怕地连着后退了几步，砰地一声，苏婕的腿撞到了茶几上。边缘的茶壶随即落到地上，地板上铺着地毯，茶壶没有碎，里面的水却迸溅四起。
　　卧室里传来小智的哭声，苏婕突然惊醒一般冲进卧室，抱起孩子就往外走。慕翎上前抓住她，可她却死死地抱住孩子，仿佛他正要从她手里把孩子夺走一样。
　　苏婕挣脱不过，拉扯之间，小智哭得越来越凶。她突然感觉脸颊湿冷，然后，她才发现自己也不争气哭了。
　　慕翎却愣住了，他没想到苏婕和孩子竟然一起哭了，样子凄凉又可怜。大脑还未清醒，手已经搂住了眼前的两个人。
　　苏婕也不知为什么，明明要抢走孩子的就是眼前的男人，可是在他怀里，竟然觉得安心，眼泪也流得更厉害了，仿佛一切委屈终于有人安慰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刁难

　　苏婕出神地望着电脑，前一晚的事还历历在目。最后，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之时，耳边却传来他悠悠的轻叹，“我想要孩子，还有你”，语气似有宠溺和无奈。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声音明明很小，她却知道那是堪比千斤重的承诺和恳求。
　　那一刻，说没有动容是假的。直至这一秒，她还恍若梦中。可是，她的心意，连她自己竟然也不能确定了。她太想要幸福了，正是因为太渴望，心底才会犹豫，怕一切似水中月一样，转眼即逝。人世无常，很多事，并不是她点头，就会向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正百般无解，愁苦不堪时，一份文件啪的一声砸到她面前。
　　抬起头，正对上沈佳倩含怒的双目，“苏婕，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份企划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苏婕愣了一下，拿过面前的案子，翻开瞥了一眼，耐心解释，“沈总监，这个案子之前已经审核完了。”
　　沈佳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哦？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设计部设计出的的这批产品明明是简约风格，为什么到你手里包装后，就变成了简单了？你之前定下的就是这么粗糙应付的企划书吗？为什么没有按照我说的改？”
　　苏婕看着面前的人微扬起的下巴，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了，可是也不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说：“沈总监，我知道你要求高。可是这件案子如果临时按你说的改动，超出预算太多。再者，一个案子有既定的工作量，若果随意改动，整个原定计划就会完全推翻，超出了原本的工作量。我们整个销售部的计划都会乱套的。”
　　“你的意思是我无礼取闹吗？”沈佳倩脸色暗了下来，声音也抬高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难以言状的怒意。
　　争吵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还是引起了注意，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苏婕的位置上瞟。旁边的小红偷偷地拽她衣角，暗示她沉住气。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情况了，就算苏婕再迟钝也知道沈佳倩在故意刁难。可自己又实在不能和她起正面冲突，暗自顺了一口气，又开口道：“沈总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佳倩又扬起嘴角，带着点战胜的意味，“既然这样，就按我说的改。明天早上交给我。”说完，便扬长而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小红投来同情的眼光，看大家都低头继续忙手里的工作才凑过来安慰，“小婕，你还好吧？”
　　苏婕笑着摇摇头，小红却开始帮她打抱不平，“这个沈总监也太过分了，她平时看上去人挺好的。干嘛突然对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原来我还以为她是好人呢，亏她还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
　　苏婕已经明白了，沈佳倩对她有敌意。难道沈佳倩已经知道她和慕翎的事了？是慕翎告诉她的吗？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依旧没办法猜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可是，她却清醒了。
　　五年，说久不久，可是足以留下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了。她，和慕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终于，在慕翎的公寓等了两个小时之后，沈佳倩等到了他。
　　她看着他走近，只轻睐了她一眼便掏出钥匙开门。
　　沈佳倩跟在他身后进去，一进去就踮起脚尖，双手环抱住他，“伯母又打电话给我了。”
　　慕翎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等她继续下去。
　　沈佳倩嘴角扬起娇柔的笑，细声道：“她催我们回去看她，还有啊，”她微低下头，脸颊稍红，“她催我们结婚呢。”
　　他没有回答，太久没有声音，不禁让沈佳倩心里发慌。抬起头，看见的仍旧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或者，是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情绪不显，“不问我为什么吗？”
　　沈佳倩一怔，随即很快地恢复平常，反问道：“问你什么？”
　　慕翎突然笑了，只是一瞬间，很轻很淡的笑，未达眼底。似乎也没带任何感情，好像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下而已。然后，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问得有很多……例如，我和苏婕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让沈佳倩努力维持的镇静坍塌了一角。
　　她的确想知道，甚至已经胡乱猜测很多了。那天苏婕病倒在公司门口，他惊慌忧虑的神情让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两人必有一段深刻的过去。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