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姑姑在此-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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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下发髻上一枚银簪,青衣眼明手快地大力将它掷了出去,被迎面而来的一把大刀挡开。就在这片刻功夫里,暗中保护林清微的众暗卫已经各自拔出武器守在了林清微周围,然而两边对比一下,十个暗卫与三倍的敌人,饶是他们皆身手不凡,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必束手束脚的!”林清微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果断地沉声下令道:“暗风,立刻去向燕云大营那边报信儿,暗离,暗庚,缠住那边的两个人,给暗风开路!”说罢,她随手便从身旁一个暗卫的腰间抽出备用的短剑:“留下活口最好,若是不能——”
林清微眼睛细细地眯起来,眸中寒光转瞬即逝:“格杀勿论!”
虽说她已经有些年岁没有碰过刀剑,但是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做一个被人保护、无能的女人!林清微手上用劲儿,倒提短剑,回忆着曾经戎马征战时的感觉,反手便在一个黑衣人身上狠狠地刺下去。
“啊——”那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眉宇间满是狠厉地转过头来看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子,与此同时,手上的刀也挥了上来。
青衣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跟着暗卫学了几招,勉勉强强利用长鞭的优势和一个黑衣人纠缠住了,此时便是想冲上去挡住这一刀都j□j乏数。绝望地看着那把闪着利芒的大刀势不可挡地就要落在林清微身上,她发出一声悲鸣:“殿下!”
林清微不慌不忙地握着那柄匕首,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看准了地方,将碍事的裙摆一下子撕去,腰身一扭,躲过气势汹汹的刀气,借着自己蹲身的高度,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听得闷闷的“咯吱”一声,那黑衣人神色狰狞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一细瞧,他的膝盖扭曲着,那柄轻巧的匕首赫然插在腿弯的地方!
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对人身上可以轻易伤害的地方,林清微早已是了如指掌;骨头虽说坚硬,但是相连的关节却脆弱得很,只要找准了角度,便足以废了它!
大口地喘着气,林清微趁热打铁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黑底描金的荷包,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来捏出一个小小纸包,见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拖着腿要爬起来,她忙撕开纸包,将里面黄色的粉末尽数撒在他的头上。
有了旁边的暗卫帮忙,青衣脱出身来,冲到林清微的身旁,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黑衣人,再看看香汗淋漓,发丝凌乱的林清微,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唇颤颤,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做了二十几年的娇小姐,这一趟下来,还真是累得够呛!林清微腿脚有些虚软,扶着青衣的胳膊站住,深呼吸一口气:“别慌!你看,营帐那边的人已经赶过来了!”
哒哒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青衣微微放松下来,见林清微仍旧喘息得厉害,忙扶着林清微的手:“婢子憯越了!”让她依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握着鞭子暗自戒备。
暗卫中已经有四五个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余下的以一敌众,体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眼见着援兵到来,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色。
大好的局势被横插一脚,黑衣人一方眼神都沉了下来。
“兄弟们,不成功便成仁!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这女人,用皇帝家的血给德宁会江南枉死的兄弟报仇!”其中明显是首领的黑衣人忽然大吼道,手上的攻势愈显疯狂,见他如此,剩余的黑衣人们也都来了劲儿,不要命地向暗卫们砍杀着。
“殿下小心!”林清微寻声转头看去,只见暗卫中武功最弱的暗季一口血喷出,前襟的衣裳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样,几道刀痕参差,被刺客狠踢了几脚后,颓然闭上了眼,胸脯微弱地起伏着。
林清微瞪大了眸子,对方的剑锋只有尺余的距离,将青衣推离开一点,她就势身子伏在地上,滚了半圈,只觉得肩头一股钻心的疼,霎时间,她已是面色苍白如纸。
血腥味儿在身旁蔓延开来,侧目一看,几只白色箭羽被晚风吹动着微微晃了晃,林清微虚弱地抬起头向着不远处的一人一马看去,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纹……
“殿下!”
青衣呆呆地跪在林清微面前,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见林清微肩头之下被长剑贯穿,一袭青色衣衫已经被尘土与血迹沾染得看不出原貌,额头冷汗簌簌,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痛楚而不时地抖了抖。
丢开手中的弓,唐遂前看着四周七横八纵的尸体,忍住心中的恐惧与忧虑,上前去查看林清微的伤势。因为伤的位置有点特殊,所以他不敢随意碰触,只是凑近林清微的脸庞,仔细地听了听;半晌后,他脸色微变,伸出手指小心地在那把剑身上拂了一下,陡然起身大喊道:“快去请兰大夫过来,快点去!”
“唐将军,殿下怎么样?殿下怎么样!?”青衣也是林清微一手调、教出来的,不是那等经不起事情的人,刚刚只是一时乱了方寸,现下里满颗心都扑在林清微身上。今瞧着他的脸色变化,她心里一个咯噔。
唐遂前并不答话,站起身来,瞅见林清微之前用药放倒的那个黑衣人:“他还活着?”
青衣的视线顺着他的手势落在那个人身上,点点头,想起方才听见的一句话,咬着唇,态度十分强硬地阻止唐遂前继续查看:“唐将军请住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殿下的伤势,这群人胆敢刺杀公主殿下,自然是要由公主府来审问!非常时期,若是冒犯了唐将军,还请唐将军见谅!”
不管别的,青衣咬着牙,就算是大罗金刚,也要从他口中掏出行刺公主的罪魁祸首!在此之前——含着冷意的目光从唐遂前身上滑过,她对着旁边几个歇息的暗卫招呼了一声:“暗风,此处距离苏先生的家乡颇近,你去将苏先生请来!暗离暗庚将地上这个刺客带下去看紧了,其他人照顾伤者!等他药劲儿过去,咱们也都恢复了,再好好审问审问!”最后两个词,青衣盯着唐遂前,一字一字咬得很重。
僵住在原地,唐遂前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来:“本将军自然明白!”
——————————梦境很神秘的分割线君———————————
眼前是一片黑暗无光,死寂得好像是万丈深渊之中没有波动的潭水,叫人心口窒息着。
林清微疑惑地眨着眼,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如此地熟悉,似乎在梦中曾见过一般?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脚下的虚无,好奇地只是迈开步子一味地向前走去。
忽地,一串青色光点跃入眼帘,她倏地一惊,只见那一连串的光点直直地往自己撞过来,林清微慌忙想要躲避,却没曾想那光点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着,然后便是满眼的亮光……
“姐姐!姐姐——”
被倦怠与困意充斥着身躯,林清微吃力地想要挥开耳旁喋喋不休的声音,却怎么样也没法抬起手来;她试图动一动,却察觉自己竟然好像被绳索之类的东西束缚住了。
心头一惊,她蓦地睁开了眼。
第53章 了余憾清微赴沙场
这是哪儿?林清微迷茫地看着眼前头顶床帐子上面一双绣得惟妙惟肖的晾翅白鹤;脑海中打了不止一个结;“唔——”心口一阵闷疼袭来;加上嗓子干涩;她轻轻地咳了两声,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被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姐姐!”趴在一旁桌子上的青年男子容色俊秀;眉宇间尽是焦急与疲惫,听见声响,转头一瞧,他惊喜地从锦凳上一跃而起,眼中满满都是庆幸与后怕;只见那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扑到林清微床榻旁边;:“御医呢?都给朕进来!”
林清微瞠目结舌地看着床头站着的男子,鱼贯而入神情严肃的一个个御医上来为自己诊脉,视线在屋内的其他地方流连一圈,这、这、这不是阿许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许——咳!”她艰难地发出呼唤了一声,便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一时间气息不稳,又咳嗽起来。
秦许忙上前将她扶着倚在宽厚的柔软被褥上,给她拍着背顺气:“姐姐不必担忧,南疆那边已经由抚远将军过去收拾局面了,朕决不会饶过那些叛逆之徒!”
南疆?乍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词,林清微眼中闪过片刻的恍惚,只听底下御医回禀道:“公主殿下福泽深厚,身上的毒已经清得差不多,只是这毒药却委实是忒霸道了些,因此还需要静养调理!”
……
一样地是被称作公主殿下,只不过是不是文卿长公主林清微,而是定国公主秦微。被贴身伺候的宫女扶着,林清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宛如堕入深渊一般窒息的死亡与那个世间二十三年的光阴难道只是一场梦境?只是,这一模一样的变化轨迹,同样的中毒休养……
只是不管怎么样,历经了那一世的二十三年,自己也不是完全的秦微了……
黛眉联娟间凝着些许散不开的轻愁,林清微站在回廊上,抬眼看向晴空碧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成日里呆在屋里窝在病榻上,许久不曾出来走动,这身子似乎都僵硬了一样。
随手从身旁一枝低垂的柳枝上折下修长的叶片,百无聊赖地曲折着它,浅色的汁液带着一股子青草气儿粘在林清微手上。林清微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余光扫视着身旁眉眼低垂的宫女:“往花园子走走罢!”
“姐姐今日可觉得哪里有不适的么?”秦许站在不远处,瞧见在花园子里散步的秦微,眉宇间淡淡的茫然无措,他唇角抿着,不知为什么,姐姐这一次生死须臾之间,醒来后身上那股杀伐凌厉之气淡了下去,竟莫名地柔和许多。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姐姐,为自己付出得太多了……
林清微循声看去,绽开一抹笑意:“阿许这么早就过来了!”挥挥手让扶着自己的宫女退下去,见状,秦许忙加快脚步,上前去搀住她的手:“姐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毒都已经解了,阿许何必还拿姐姐当瓷娃娃看待?”林清微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指着前方一处花团锦簇:“既然这样担心,那就陪着姐姐去坐坐,喝杯茶如何?”瞧清楚秦许眼底暗藏着的担忧和责怪,她笑了笑,如小时候一般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的身体,我自然明白的,还不走么?”
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投射出一片薄薄的阴影,林清微眼底的神色看不清晰。是呀,她的身子,她会不明白么?虽说脉象一天比一天强壮起来,脸色也开始好起来,但是——不过是在提前消耗自己的生命罢了!以命换命的血咒,隐藏在招魂霸烈的毒性之下,不到最后,绝对难以发现……
该不该告诉阿许这件事儿呢?又一次地直面死亡,饶是林清微历经风雨,也不由得迷茫起来。
这些天来,林清微仔细地思量了许久,若说那二十三年是梦境,为什么其中的点点滴滴自己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燕云镇浊河之畔自己肩头中的那一剑,现下想来,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本就是性灵之人,如此深想进去,竟是悟了。无论究竟是真是幻,梦中临逝的不甘与遗憾,自己是绝不愿意再重复一遍了……生也好,死也罢,再来一遍,是上苍的恩德;加上梦中,自己这两辈子也算是值得了,林清微勾起嘴角粲然生光,看着秦许的目光温柔而坚持,做出了决定:“阿许,遣退你身边的所有人,姐姐有话要交代你!”
虽说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皇帝,在外面也是天威赫赫,但秦许对护佑教导着自己长大的姐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现在仍旧如此。依言做了个手势,让暗处保护他的护卫们退下去,姐弟俩在水亭子里坐下来。
“姐姐,你在说什么!?”秦许激动地站了起来,失态得朝着林清微喊道:“朕不许,姐姐,御医说了你的身子决不能轻易劳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也不信,倾举国之力,难道连一个有能耐的大夫都找不到!”便扬声要喊。
林清微看着他这幅情态,轻轻地叹了口气:“阿许,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坐下来!”
秦许眼圈微微红着,带着些许哀求:“姐姐,你不要这样说法,咱们姐弟能有今日,一步一步都是踏着血走出来的!眼看着北胡已平,南蛮将定,姐姐——”他走到林清微身旁,蹲下/身来,伏在林清微的膝上,声音里带着些哽咽:“请姐姐为了阿许保重自己——”
抬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姐弟俩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光。母妃早逝,父皇冷情,每每被那些宫女太监欺侮了之后,姐弟俩就是这样子互相安慰……
“阿许,姐姐这样做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为你扫平天下是姐姐毕生的愿望”,林清微缓缓地拍着他的肩膀:“若是姐姐真的中了血咒,如此,去了也不至于太过遗憾;若是姐姐安然无恙,给你帮点忙,促天下太平安定,以后姐姐便教养孩子,安稳地享享清闲不是再好不过么?”
秦许抬起头来,察觉到自己失态之下竟然又做出了小孩子的举动,不由得耳根红透,林清微浅浅笑着,带着丝丝促狭意味:“得了,在姐姐面前有什么好羞的?姐姐可是看着你一丁点一丁点长到现在的——”
思虑了片刻,自己姐姐究竟是什么脾气,没有人比秦许更清楚了,听了林清微的调笑,秦许颊畔染上些微的红晕,却神色严肃地盯着林清微:“姐姐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既然这样,弟弟听从便是了!只是,马革裹尸什么的,姐姐休要再提!”
当初林清微为了养身子,将诸项善后事宜交由抚远将军去处理。待三个月后身子状态一下子由盛转衰发现血咒这码子事之后,她已经不能起身了,更别说再次前往南疆了。事实上,南疆那边风俗诡异,待定国公主秦微薨逝后,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将南疆真正意义上纳入越朝版图之中。
这一次,本宫可管不得那么多了!林清微眯着眼,眼神莫测地看向南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