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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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笑着上前打圆场,“正好隔壁学校那边刚开张了一个新饭店,我请客怎么样?”
张苒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拥着杨柳的手肘拖着她就淡定朝林熙走去,剩下食堂店员对着柜台上的三碗扣肉怨念颇深。
女生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就物以类聚了。
即便只有四个人,也能分成不同的两队。一路上杨珞和杨柳走在前面,杨柳对着路边的店铺指点江山,而杨珞更多的只是走马观花。好吧,其实她俩的性质是一样的。张苒和林熙则走在后面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杨珞想努力听清她们俩聊些什么,却又觉得偷听别人说话不好,于是好奇心和自我感知相互矛盾,一会便开始有些心烦意乱。
已经是来到s城的第二个学年了。事实上,像这样三个人一起出来逛的时候并不多。张苒每天都要练舞,为各种各样的演出作准备,剩下不多的时间她都跟许澈在一起甜甜蜜蜜或者规划未来什么的。杨珞和杨珞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退出了舞蹈社,于是杨柳每天的生活就是逛韩流论坛或者在二次元的世界里醉生梦死。杨珞除了张苒和杨柳,跟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表面相敬如宾的关系,所以周末的时间都献给了离s大最近的一个新华书店,早上9:00出发,一直待到书店关门。
上学期,一个初中玩得特别好的死党联系上杨珞,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对方是初中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叫XXX。杨珞跟她如无其事的聊了几句,轻易发现两人的代沟堪比东非裂谷。最后杨珞讨趣的说要做她孩子的干妈,她也笑着应允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现在想来,孩子已经出生大半年了吧。
暑假的时候,杨珞在s城找了兼职,才一个星期,家里就传来爷爷事故去世的消息。葬礼上,奶奶哭成了泪人,在灵堂唱着杨珞听不懂的曲调。
……
都过去了。杨珞对自己说。
“北城之北”的第一站是北城公园,鸳鸯湖上有很多供人游玩的电动小鸭子船。杨柳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飞奔过去,结果接待人员说景区新开放,游人过多,可能负责指导的工作人员不够。杨柳不死心,拉着杨珞就蹦上了小船,一副‘杨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姿态。杨珞对此习以为常,向工作人员询问了几句之后就把小船呼啦啦的开走了。一开始还挺顺利,在湖里转了好几圈,后来杨柳想去摘岸边的柳条,虽然是以蜗牛般的速度开的过去,小船还是卡在了岸边进退两难。岸边的协管人员相当无语,只得用手里的长棍用力一推——
杨珞和杨柳出糗的当下,张苒和林熙悠闲的坐在湖边的咖啡厅喝卡布奇诺。看到小船卡住的那一刻,张苒直接笑得快要撒手人寰。林熙看来是第一次见张苒完全不顾女王形象的样子,有点小小的受到惊吓。
从小鸭子船上下来,杨珞还在为刚刚的失误愤恨不已,加了冰块的柠檬汁也浇灭不了她内心的郁闷之火。明明也是当事人,杨柳却是跟张苒和林熙说起了刚刚的卡船经过,“……我摘到好长的一根柳条呢,本来想做成奥运会上那种花环的……”
那时的杨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张苒和杨柳那么深深的信任着。
杨珞提出要去坐摩天轮。这个提议被杨柳狠狠的鄙视了,同样对摩天轮不感兴趣的还有张苒,她的目标直指过山车,被售票员告诉“要排三个小时”的漫漫长龙也无法阻止她对过山车的执念。
最后陪杨珞去坐摩天轮的,竟然是林熙。
据说,摩天轮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那么在摩天轮的最顶端,爷爷和奶奶就能听见我的声音了对吧。
摩天轮缓缓的启动了。坐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一会发现身旁的景物变化了才意识到,自己离脚下的土地已经越来越远了。
杨珞趴在窗户上愣愣的望着变换角度的景色,只升高一点点,能看见的部分却多了很多,包括很多平时不被注意到的角落。
感觉到身后炙热的注视,杨珞回头看见一张从未见过的林熙的脸。随后,林熙说了一段让杨珞一生都忘却不了的话。
“杨珞,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轮。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
林熙轻柔而哀伤声音的在狭小的摩天轮盒子里转瞬即逝。
杨珞当时更多的是诧异,平时跟林熙打照面都是她顶着“刘晟的女朋友”名牌的时候,突然以林熙的身份对自己说“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杨珞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后来的日子,杨珞经常回想起那个阳光灿烂暖风怡人的下午,在“北城之北”的巨大摩天轮其中的某一个盒子里,一个小女生对着当时也是小女生的自己,吐露“我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的心声。杨珞经常想,林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为什么,听者是杨珞,而不是刘晟或者张苒又或者是别的谁?不过有一点杨珞非常确定,这件事,就藏在自己内心最深的深处,即便是林熙,也最好不要提起。
那么,林熙,你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杨柳的爸爸妈妈在s大新校区迷路的时候,212寝室的仨人正在“北城之北”的v家主题餐厅里吃烤肉。虽然v家主题餐厅的cosplay要晚上才有这次没办法看了,但里面的新奥尔良风味培根还是相当不错的。
杨柳接起电话,啊啊了几声之后冲着电话吼“大点声我听不见!”张苒这个除了舞蹈方面其他自制力都是幼稚园水平的渣当场就笑蹦了。折腾好一会之后杨柳把手机扔给了杨珞,“还是让我室友来跟你们说吧——”
杨珞几句话就了解了大概情况,杨柳的爸爸妈妈来看杨柳,到了s大新校区,一问人才知道走错了,想问怎么从新校区到老校区。
接完电话杨珞突然意识到一件不怎么重要但有些令人疑惑的事情:杨柳的爸爸妈妈上个月不是才来过吗,怎么还把校区都弄错了?
回程的公车上,杨柳解释道:
“他们是我另一个爸爸妈妈,6岁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张苒率先想到了一个值得在意的点,“那你妹妹?”
“是我妈跟我新爸爸的女儿。”杨柳的表情镇定而坦然,“不过你们放心啦,我新爸爸和我妹妹对我都非常好。”
杨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游离了几秒后,说,“好得都有点过了。”
一直以来被电视剧和小说洗脑的,各种后妈后爸心狠手辣,各种亲妈亲爸对被冷落和欺凌的小孩视而不见。其实现实生活里,那些都是个例。更多普通的重组家庭,新爸爸和新妈妈都努力的扮演着一个称职父亲或母亲的角色,担心自己对那个特别的孩子照顾不周,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甚至于,还有不少的家庭,他们对只有一半血缘的孩子,给予比自己孩子更多的关心和呵护。以至于,跟被忽略一样让那个无力的孩子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那个需要特别对待,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杨柳,就是这样吧。
6岁那年,杨柳还在s城最好的小学上小学二年级。
很平常的一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连风都感觉不到的日子,爸爸和妈妈把正在绞尽小脑瓜做数学作业的杨柳叫到跟前,和颜悦色的说,杨柳,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
像是3岁时奶奶拉着小杨柳的小手告诉她“奶奶给你的糖别让别人抢去了”那样简单。
6岁的杨柳比起3岁的杨柳明显懂得多了,因为她已经知道“离婚”这两个字的含义。
小杨柳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那爸爸妈妈离婚之后我跟谁过呢
跟妈妈。爸爸抱起杨柳。不过爸爸会经常来看你和妈妈的。
后来,爸爸和妈妈相继组建了新的家庭。妈妈和新爸爸先有了杨柳现在的妹妹郑雨珊,爸爸和新妈妈生了一个男孩,叫杨帆。
杨帆出生之后,爸爸就不怎么来看杨柳了。妈妈对这事很淡定,本来都已经离婚了,来不来又能怎么样呢。杨柳却经常忍不住想爸爸,有一次,实在想见爸爸了,杨柳就在放学后去了爸爸家。
爸爸家换了新房子,又大又亮。爸爸妈妈离婚时候只有杨柳身高这么长的那盆小藤,现在已经在客厅里绕了三圈了。真漂亮,杨柳想。
新妈妈是是高中老师,精明能干,和蔼可亲。杨柳敲门时就是新妈妈给开的门,当时爸爸正在房间里逗未满月的杨帆玩。
“阿姨好,我来看看小弟弟。”杨柳懂事的说。
那个叫杨帆的小孩脑袋很大,不过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可爱。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闪亮的眼睛眯起来的萌样真的非常治愈。
爸爸手舞足蹈的模仿着很多动物的造型,这么小的小孩是否能看懂这么杨柳非常怀疑,不过爸爸似乎完全不在意,乐呵呵的笔划着“帆帆你看,这是小狗狗……这是小猫咪……”
那一刻,杨柳终于意识到,爸爸,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了。
妈妈,和爸爸,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从那以后,除了妈妈带着,杨柳再也没单独去过爸爸家。
半个小时前,杨柳因为堵车无聊回想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半个小时后,杨柳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靠,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建筑,公交车根本就没前进一步。身旁的杨珞其实早就急了,她不停地看看前面,又回头瞅瞅后面,最后无力的坐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连杨珞都放弃挣扎,看来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畅通道路是不可能了。
果然,一个小时之后,巴士才从堵车路段开出来,又花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在学校大门接到了二老。
上次杨柳的爸爸和新妈妈来的时候,杨珞和张苒的跟着一起去s城西城最大的凯旋饭店战战兢兢的吃了一顿,这次杨柳的妈妈和新爸爸居然是带着做好的饭菜过来的,连杨柳自己都吃了一惊。
张苒乐呵呵的把自己封存已久的锅搬了出来,跟着杨柳的妈妈一起热菜,杨珞则跟着杨柳一起与新爸爸聊天。杨柳的新爸爸果然如杨柳所说的,和蔼可亲,一个劲的说杨柳受你们照顾了,这次来得匆忙,只做了几个小菜。后来那几个小菜杨柳和张苒抢了个精光,杨柳这才透露,妈妈和新爸爸今年开了饭店。杨珞后来去杨柳家玩的时候去了一次,新爸爸是大厨,妈妈是老板娘,连同雇来的一个洗碗工和一个帮厨,一共四人在经营一家门面不大,生意兴隆有口皆碑的湘菜店。
说真的,比起凯旋饭店的大餐,杨珞更喜欢这些远道而来满载着手的温度的小菜。
杨柳肯定也是这样,杨珞笃定的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s大的樱花开满了整整一个校园。
其实樱花每年都开,然而今年开得尤盛。樱花满开的一个月,s大随处可见拍照留念的人,有些是s大的学生,还有一些事慕名而来赏樱的人。
杨珞选修的专业比较冷门,上课的教室在s大最老的一栋教学楼。说是楼,其实只有两层。因为年久失修,长满了南面大半个墙面的爬山虎。就是这样一座近乎断壁残垣的教学楼旁边,有s大最古老的一棵樱花树。据说是民国时期,学校从日本移植过来的。这是一棵神奇的樱花树,s大所有的樱花树里,它开得最早,最盛。
樱花的花期很短,几乎是边开就边落。普通的樱花只落薄薄的一层,而这棵樱花每天的落花都铺了厚厚的一床花毯。这里是s大最偏僻的角落,樱花树附近也被白色栏杆包围开来。除了树下几根星星点点的小草,这里只有这棵耄耋之年的老樱花树。杨珞每次从窗户里观赏这棵神奇的樱花树时总在想,是什么原因,让它在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还这么一如既往的开出繁盛的花簇。
樱花满开的季节,杨珞所在的数学系1班组织春游。
比起春游,杨珞觉得在学校里一起拍樱花给杨柳爸妈看更有趣。可班导放话,只要有一个不去就取消春游。用脚趾头都可预见的后果,只要敢说一个不字,直接全民公敌。
然而,跟着1班的大部队实在是有够无聊。班导装逼的跟班上的同学解释“北城之北”的历史由来,一群人在挂着满满许愿牌的神树驻留了一个多小时。脑袋一热,杨珞悄悄的落在组织后面自己听风品云。
比起“北城之北”里的游玩设施和观赏景物,杨珞觉得从“北城之北”的高处眺望整个s城更令人心潮澎湃。s河穿城而过,把s城隔成南北两城,南城是高速发展的经济,喧嚣,繁华,人满为患。北城是新崛起之城,一座座高楼像是上帝之手随手一扔就被放在那了一样。
从小山丘上下来就是涤人心灵的鸳鸯湖。静静的湖水,湖边有贩卖鱼食的小商贩,不少游客在湖边喂鱼。说实话,本是观赏鱼,却被游客大量喂食导致过度肥胖的鱼,真丑。浑身泛起油腻腻的不快,杨珞赶紧从鱼群和人堆里逃离出来。
偏僻的拐角处,杨珞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惊喜。几株小小的睡莲竟然在太阳微微的关照下绽放了。睡莲是种神奇的植物,早晨温度升高,睡莲悄无声息的撑开花瓣,晚上气温下降,睡莲回缩,像是白天偷跑出来玩耍晚上又回家憩息襁褓的小孩那般可爱。
想到这,杨珞突然笑了,因为杨珞心里也盛开了一朵娇滴滴的睡莲。
这一切都被不远出坐在竹凳上百无聊赖的刘晨曦看在眼里。他用温柔暖人的声音跟杨珞打招呼。嘿,杨珞,你怎么在这里?
杨珞一惊,嘴角小小的抽动了一下。
不过刘晨曦却未发现,难道你也是迷路了吗?
说真的,作为自诩空间感超强的杨珞来说,她非常不愿意跟“迷路”这个彰显着白痴和无脑的词联系在一起,不过比起更不可理喻的“自己把自己落下”这样的说辞,还是“迷路”吧。
于是杨珞应允下来。
刘晨曦马上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好伙伴,相见恨晚,接着就开始抱怨自己本来是去买瓶可乐,回来却找不着人了。最后刘晨曦举了举手里的可乐问,你要喝可乐吗?
杨珞瞥一眼大红的商标,摇了摇头,我只喝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