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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美男花名册-第119部分

小说: 美男花名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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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的话不多,却字字铭刻我心。

    师傅不喜http://。345wx。欢笑,我却很依赖他。

    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给了我一种类似父亲的错觉。

    我的记忆中,师傅是比父亲要真实亲切得多的称呼。

    尽管后来我很快明白,他只是在利用我。

    但这,并不妨碍我崇拜他。

    他教我读书写字,教我武功剑法,教我谈吐礼仪。

    严格到苛刻,就连一举一动也不容有二。稍稍出错,便是狠狠鞭打。打的时候很痛很痛,却奇异的从来不留下一道伤疤。

    大概一两年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的孩子,他叫蓝若溪。

    是一个很秀气漂亮的男孩,眉间一颗艳红的朱砂痣,带着官宦子弟特有的骄矜。

    看到他,我便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肯在我身上留疤。因为蓝若溪的身上,从来没有疤。

    男孩仰着下巴不屑看我一眼:“你永远不要妄想替代我!父亲很快找来,会让你死的很惨!”

    尽管此时他已是枷锁缠身,狼狈不堪,却依旧那样高高在上。

    他的高傲心气,我大概永远学不来。

    师傅狠狠鞭打了我,因为我一时畏缩的眼神。

    “你就是蓝若溪!你就是慕容左丞相蓝景风唯一的儿子!”

    我早就不会因为疼痛而哭泣,却习惯在挨打之后长教训。

    我努力观察那个男孩子,学他骄矜冷笑的眼神,学他身陷囹圄却依旧规范的吃相,学他恐惧绝望到流泪却忍着不出声的模样……

    渐渐地,我觉得自己就是他。

    甚至替他悲哀压抑痛苦,心里着了魔似的,忍不住酸楚。

    师傅却笑了,他为我贴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皮面具,温和对我说:“若溪,去,回到你的家。”

    点上朱砂的那一刹那,就好像灵魂的互换。

    我再也没有自己,我要替那个男孩走完属于他的一生。

    我有了“父亲”,有了“母亲”,作为蓝家几代单传的血脉,他们很疼我。

    我真的代替了他,甚至没有受到一丝的怀疑。一想到这,我便在无人的深夜冷笑,就像那个真正的蓝若溪。

    柳家扶苏,是一个任性跋扈的女孩子。

    我从来都知道。

    蓝景风把她的画像拿给我端详,询问我的意见。

    同意,我无所谓。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是此等霸道?

    再说,我们曾经见过一次。

    那时我刚到蓝家,她不过几岁,穿着一身翻毛袄,小小的一团。眼睛又大又圆,头发细细黄黄,脸颊肉鼓鼓的模样,很可爱。

    她大概话还说不全,扯着我的指尖,软软叫着“蝈蝈”。

    我给她一颗糖,她便咯咯笑着,眼睛弯起来,像天边的月亮。

    我以为我们是有“交情”的,却并没用想过,这所谓的“交情”,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知道,师傅是为皇上效命的。

    所以蓝景风被抄家,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

    树大招风,必然的结果。

    毫无悬念的,我活了下来。

    却是以奴籍的身份留在柳府。这是师傅的第二步棋,或者说,这是皇上的第二步棋。

    那个软软小小的女孩,已经长大到会作弄人的年纪。

    笑起来依旧好看至极,却隐隐带着鬼灵精怪的童真恶毒。

    深夜睡熟的时候,被一盆冷水浇醒。

    抱着水盆的人一脸无谓:“这是小郡主的吩咐,你就受着。”

    第二天,女孩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我,睡得如何?

    “很好。”

    我以为她会满意这个答案,却不知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群呼啦啦冲进来,我茫茫然被人按倒,肩膀脸颊贴着地面,我听见女孩委屈尖锐带着哭腔的声音:“这个贱奴想要轻薄扶苏……”

    受刑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疼痛的滋味,人永远适应不了。原来师傅曾经的惩罚,其实很轻。

    我痛得晕厥过去。醒来后,女孩笑意盈盈的脸蛋,让我恍惚以为自己已经死去,见到了天上的仙女。

    待回过神来,我不想再看第二眼。

    “疼吗?若溪哥哥?”女孩歪着头,巧笑倩兮。

    渐渐复苏的疼痛让我战栗不止,艰难吸了口气,我缓缓道:“不疼……”

    “那便再打!”女孩突然变得愤怒,那狠戾的模样,真的不像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

    “疼吗?”周而复始的问题,却让人不敢忽视。

    我看着她,慢慢点头:“很疼……”

    女孩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笑得开怀:“怎么疼也不说一声?就让扶苏来照顾若溪哥哥,好不好?”

    我别过脸,点头闷声屈服:“谢谢……”

    迎面便是始料不及的一巴掌,打得我愣在当场,脸颊已经察觉不出痛,我望着女孩愤怒的模样,鼻子突然很酸。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却在那一刻,有迫切流泪的冲动。

    几乎是咬牙切齿,女孩恨恨道:“为什么要说谢谢?!扶苏最恨那些虚伪的人!”

    我张了张口,却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悲哀从脚底一点点升腾,蔓延全身。

    多想回到那些不知屈辱为何物的日子……

    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直到柳府被皇上铲除。

    一切却在女孩死而复生之后,发生变化。

    一样刁钻跋扈,一样霸道无理,却又有些不同。

    会冷冷的审视我,看得我无所遁形。会不动声色的激怒我,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收手。

    笑意盈盈依旧,却又似乎带着不为察觉的冷漠。

    甚至,我竟觉得她不是一味的恶毒,居然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看到有人想要伤害她,心居然揪了起来。

    看到她那么在乎其他男子,居然有些泛酸。

    我一定是疯了。

    辗转反侧的时候了,房门被理直气壮的踢开。

    “若溪哥哥……”

    她鬼鬼撒娇假哭的模样,很可爱……明知道是假装出来的,却忍不住想要抱她哄她。

    那暖暖的红糖姜汤,从胃里一直暖到心中。

    居然会晕车。在我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嘟着唇,傻傻笑着,鬼迷心窍低下头啄了她的唇,心怦怦跳着……

    从未有过的激动,我以为我的人生只是一汪死水,却居然泛起如此涟漪……

    时而霸道,时而可爱,时而亲近,时而遥远。

    我渐渐看不透她……

    无法自拔的同时,又可悲的明白,她只是在利用我。

    因为只有在有求于我的时候,她才会温柔撒娇。

    因为变得在意,她眼神中泄露的一点点算计,我都能够轻易捕捉。

    可这一切,都不妨碍我爱上她……

    我真的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卡文,先上一点小番外……对手指……

番外之若溪(下)

    自从被逐出师门,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傅。

    对于师傅,不是没有愧疚的。

    他费尽心思培养了十几年的好徒儿,只为了一个女人,便背叛了师门。

    而且走得义无反顾。

    所以在他废掉我左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丝毫怨言。

    在我心里,就算师傅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

    只是那时,我还不能死。

    扶苏还需要我的保护,即使皇上不再追究,可太后和师傅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我必须活下来。

    左手已经不能动,按了按手腕,背脊立刻窜上阵阵寒意。我清晰的感觉到那断了的手筋收缩在一起,而且越来越短……

    慌乱和无助涌上心头,我没了武功,又怎能保护得了她?

    然而已经顾不上多想,趁着夜深,我逃了出来。

    他们以为我受了那么多的酷刑,必定连路也走不得,因而松懈。殊不知,意志有时真的可以左右身体,我咬着牙只等这一刻。

    好在师傅没有同时废了我的右手,对付一般的小喽啰,还绰绰有余。

    现在想来,向来严谨的师傅,又怎会为我留下如此大的漏洞?

    怕是在有意放我一条生路。

    逃跑的时候,必然要杀人。我忽然记起扶苏说过的话,她不喜http://。345wx。欢草菅人命。她总是霸道冷情的模样,却还是太善良。

    万事我都想由着她。可下手时还是没有留情。虽然他们是我名义上的师兄弟。

    我不杀他们,改日便会死在他们手上。

    我死了不要紧,可扶苏怎么办?

    她总是故作坚强,其实心里是很软弱的,像猫一样敏感脆弱。一想到要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飘零,处处受伤,心就抽痛起来。

    即使我死了,也要在闭上眼的前一刻,确定她会幸福的活下去。

    牙行非人的日子,支撑我挺过来的,就是对她日以继夜的担忧。

    也曾经拖着摔断的腿想要逃出去,被捉回来毒打,手筋脚筋全部切断,再也动不了,就连吃饭,也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进食。

    这些人,我曾经动一动手指便可以要他们的命。

    如今……

    不是没有绝望过,死是最好的解脱。

    牙郎怕我自杀,损失了银子。将我綑的牢固,除了一日一次的进食时间,口中时刻塞满了脏兮兮的烂布。

    可我若是真心想死,总是有机会的。

    但我还没有看她一眼,我还不知道她是否平安,怎能放心去死?

    我跪在地上,扯了缠腰的宽带,双手恭敬捧上。

    我本想喊一句师傅。但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我早已经失了这种资格。

    师傅还与从前一样,冷冷从我手中抽走腰带,不说一句挥下来。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每次做错事,师傅都扯了我的腰带来罚我。

    第一次,我暗暗高兴:这布作的腰带,再怎么用力抽下去,都不过轻飘飘有如搔痒。

    可那一天,我哭得嗓子都哑了。

    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只要看到腰带,就忍不住发抖。

    这一次,当腰带挥舞着下来,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竟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第一次是因为身痛,这一次是心疼。

    太轻了,是真的轻飘飘有如搔痒。

    他老了……

    师傅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他是真的老了。

    他无儿无女,只为皇族培养了一批批冷血的暗卫,他以太监的身份伺候了慕容的三代君主,他为慕容付出了一生。

    现在,他老了,再也没有心力为皇族出谋划策,再也没有体力替皇上挡剑迎枪。

    于是,告老还乡吗?

    只是,他还有家吗?

    腰带一下下抽打在身上,我听见师傅愈见粗重的喘气声。

    我尚无痛感,他却已经打不动了。

    这到底是谁在惩罚谁?

    “师傅……”我抬起眼,想要让他停下来,却正对上他落寞的眼,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

    我像小时候一样皱着脸,边瑟瑟迎着抽打,边自我反省着:“若溪知错了!师傅教训的是!若溪知错了!师傅打得好!”

    师傅终于住了手,我匆忙站起来扶住他。

    他甩了甩袖子,冷着脸背过手去。

    以前,他冷着脸的模样总是让我心惊胆战。如今,却像在看小孩子闹别扭。

    他肯用腰带抽我,便是肯认回了我这个不孝徒弟。

    师傅拍了怕我的肩膀:“结实了不少,终于长成大人了。”

    印象中,除了交代任务,师傅从未说过这样平凡朴实的话。那神态语气,就像是一个父亲对离家多年的孩子……

    我怔忪着,心里又酸又暖。

    于我,师傅就是父亲啊!

    “若溪,为师做完这最后一件任务,便可告老还乡。”

    我常常觉得自己会短命,我总是怕我不能够陪伴扶苏到老。到时候,她成了老太婆,又怎么再找一个人来爱她?

    可能由于这个缘故,对于扶苏身边的男人,只要是真心疼爱扶苏的,我强迫自己去接受。

    若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她也不会孤独寂寞。

    师傅又给我讲了许多事,居然包括我的身世。

    这种类似的问题,我从未纠结留心过。

    我的父亲是谁,与我来说,无关痛痒。

    原来我的母亲曾是名噪一时的名妓,不论是文人雅士还是官宦子弟,都争相追逐。

    名妓爱上了丞相之子,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孰知竟连野鸡也做不成,在破旧的茅屋里了结一生。

    丞相之子很快另觅新欢,门当户对、喜宴喧闹。一年之后喜得贵子,取名若溪,大摆筵席。

    他早已忘记曾经与之信誓旦旦的名妓的模样。他更不会知道,在寒冬腊月皑皑白雪之中,有个女人为他生下了一个手足冰凉的孩子。

    这个孩子,没有名字。

    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我闭着眼,努力回忆与蓝景风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只知自己是假的蓝若溪,却不曾想,他是我真正的父亲。

    回忆太少了,带着谨慎与防备的心小心周旋,已经让我无暇顾及不属于我的亲情。

    若是当时知道,他便是我的父亲,我会同他更加亲近些吗?还是,因为娘亲而恨他入骨?

    这样说来……我的父亲母亲,甚至是那个叫做蓝若溪的弟弟,他们的死,多多少少都是我造成的。

    而坐在我身边,我视他如父的人,正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我是该跳起来愤怒用剑对着他,嘶吼着血债血偿。还是该宽悯地流泪,饶恕这个作恶多端的人?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觉得累。

    望着天边的夕阳,我不着边际的想着:扶苏该回来了?好多天没见,实在是太想她了,旅途奔波,一定累瘦了。

    “师傅,做完这任务,你要到哪儿去?”

    “四处去看看,多去一些年轻时想去却没有时间去的地方……”

    “不如,”我想了想,“跟徒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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