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2(林笛儿)-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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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于其中。
“你不给我机会珍视,不忘记又如何!”
宁檬收紧了手指,指尖重重地插进掌心的皮肉,这样才不至于哭出声来。当她睁开眼时,看着顾晨笔直地看着前方的车玻璃。玻璃上沾满了雨水,像是她心中泛滥的泪水。
明天,又是一个人的明天了。
汽车在雨中重新发动,雨刷不停地摆动,霓虹的光束透过车窗照进车内,不管是行驶中,还是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两个人都没有交谈。
顾晨撑着伞送宁檬到楼梯口:“请你原谅我,我只是一个很一般的男人,我会累,做不到宽容,也没办法一直等待。晚安!”他努力地对她笑了下,转身离开。
宁檬把自己隐在楼梯口,看着顾晨从后座拎出几个袋子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那都是为她特地买的食材。这时,宁檬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雨夜的北京堵得令人抓狂,成功也在看雨,一边的单惟一无意识地在车玻璃上画着圈圈,这时他们第二趟回成功地公寓,第一趟是
送超市买的东西。她都没来得及参观,就被他差使着拖地、洗衣,收拾屋子,把冰箱填满。中途,他出去一趟,回来时,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大婶,他怀里抱着一个俊俊的小男生。她刚对小男生绽开一束花似的微笑,又被成功拉出去,这次去的是军区大院,装了一车的小孩衣物、玩具还有画笔、画纸。
“我儿子可聪明了,是个小人精。你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成功一脸慈祥。
单惟一认真回答:“成医生要是生个儿子,一定也很俊很聪明。”成功已简单把帆帆的情况向她说了下。
“怎么这样笃定?”成功漫不经心地抬起眉。
“因为成医生很帅很优秀,基因这么好,没理由遗传失败。”
“万一妈妈笨呢?”成功突地抿紧嘴唇,仿佛惊讶自己说出这句话。
单惟一不以为然地眨了下眼睛:“怎么可能,成医生视力这么好。对了,刚才超市那位美女好像很在意成医生,要说你们结婚,生的小宝宝一定……”
“她是我的病人。”成功脱口而出。
单惟一惋惜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安静下来,继续在车窗上画着圈。
“呃,什么表情,我要是想和病人有个后续,很方便的。”好像要证明刚才的话么没有别的意思,成功又加了一句。
单惟一斜睨过来,摇头:“胡说,成医生才不是利用工作之便占病人便宜的猥琐男。我一直认为,成医生不只是医术高超,道德、行为上也很令人信任、依赖,毕竟成医生这么成熟,又帅,又是妇科医生,如果不是严苛的自律,如果行为随意,满天飞的不是雨,而是绯闻。成医生尊重病人,才会得到病人的尊重,成医生的专家门诊,半夜就有人来排队挂号,全北京的人都知道,这就是证据。”
成功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三十五年来,一个大男人做妇产科医生,父母怎么看,亲戚怎么看,朋友怎么看,路人怎么看……讥讽的、不解的、质疑的,耳朵都生茧了,心也早就麻木了。他自信不管再听到什么,都可以自信地漠然置之,不受任何影响。其实很多人都执着于事物的表象,如果撕开封皮去看内质,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偏见,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的病人,别人看到的是谁老谁少、谁美谁丑,想到的是他艳福不浅,而他只看到她们生的什么病,想到的是如何治疗。
单惟一叫他“妇女之友”时,他心中一动,想她可能是因为单惟一职业的缘故,才有那样特别的理解。她竟然看得这么深、这么透!
在他亦邪正的掩饰下,这一路,他走得不容易,谁会相信他有严苛的自律。
为什么是她?啊,是她吗?成功心中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后,一个答案急切地欲跃出水面。
前方堵得实实的车流开始松动了,成功闷闷地踩下油门:“一个小屁孩,也学人家拍马屁,哼。”
单惟一摸摸鼻子,想反驳,被成功一瞪眼,就乖乖地坐好,不出声了。
成功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精干活泼的鱼儿,甩动起尾巴,刷刷地往前,甚至都能想象到两边掀起的水波。
单惟一微微笑着,她感觉到成医生的心情很不错。
初冬的第一场雪是半夜悄无声息地开始下的,天亮时,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雪积得很厚。成夫人痛惜地站在露台上,自责自己没有关注天气预报,许多花没有妥善保护,这下冻坏了,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活过来。
成书记拿了件晨褛给妻子披上,笑道:“活不过来,咱们再买。”成夫人回道:“你讲得真轻巧,我把它们栽下去,浇水、捉虫、施肥、除草,好不容易才看到它们开花,它们就等于是我的孩子,咋能说扔就扔。”
“谁让你孩子这么娇气,都经不起一场雪,明儿,种点粗的,哦,青菜、菠菜、萝卜什么的,一下霜,一落雪,别提多甜了。”
“和你没有共同语言,就知道吃。”
成书记搓搓妻子冰凉的手,拽回屋内:“民以食为天,错了吗?”
“俗!”
“我本来就是一拿枪的粗人,高雅不起来。成功,你这么早去哪?”拉开房门,成书记看到成功正在穿大衣,随身带的包包放在玄关处。
“回趟公寓。”成功三下两下系上围巾。
成妈妈看看外面,空气仿佛都冻得硬邦邦的。“阿姨早饭都好了,吃点再出门暖和。”
“不了,我有地方吃饭。”原以为吕姨厨艺算好的,想不到唐嫂更不赖,什么风味的家常菜,信手拈来。这两周,成功完全是一恋家好男人,只要没有特急手术,一到点就往公寓跑。他一出电梯口,门就开了,小帆帆给他拿拖鞋,单惟一坐在沙发上做手工,一抬头朝他盈盈地笑着,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他承认他真的不善良,好希望小帆帆那水痘慢点痊愈。要不是他十多天没回家看爸妈,成夫人要杀到公寓追究,他迫不得已,昨晚才回家交个差。
只是幸福的同时,总有那么三丝两缕的伤感。帆帆水痘痊愈得很快,让吃药就把小嘴张的大大的,不管多苦,眉头都不皱。让涂药,就任由唐嫂把衣服扒光,身上涂得像个花娃娃,自己都被镜子里的人吓得闭上眼睛。他奶声奶气地告诉成功,他要早点好,不然妈妈回家找不到他,会着急的。
成功听得心都碎了,心里面把诸航骂得体无完肤。卓绍华每天都来公寓和帆帆待一会儿,每天都和诸航通电话,让成功感到蹊跷的是,他明知帆帆思母心切,哪怕听听诸航的声音也好,何况还可以视频对话,可是卓绍华从来没这样做。
我瞧着你们,越发不想结婚。恩爱也累人!有一天,成功对卓绍华说道。
我们恩爱吗?卓绍华叹了口气,第一次向成功说起了周文瑾。
成功倏地想起来了,他见过周文瑾一面,是和宁檬在一起时。哦,那个周师兄,他绝对不是你需要劳神的对手。
你知道得挺多!
成功薄嘴轻扬,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他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在诸航的心里扎了根。卓绍华徐徐吐出一口烟。
帆帆的加入,让两人的谈话终止,卓绍华陪帆帆到晚上十点,又回办公室去了。
幸好昨天没偷懒,把车子停进了车库,没费多少时间,就发动了。勤务兵已经把车道清扫过了,驶上去,车轮稍稍有点打滑。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株株耷拉着,毫无生气。
成功边开车边想道:“也许种菜是个不错的主意,绿色又环保。”
一开门,小帆帆扑上去搂住成功的脖子:“成叔叔,昨天晚上,单阿姨帮我洗澡了。”怕感染,帆帆最多是擦擦身子,很久不洗澡了。
“哎呀,单阿姨可是女生,你竟然在女生面前脱光光!”成功抱起帆帆,左亲右吻。
帆帆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好气地问道:“那谁可以在单阿姨面前脱光光,成叔叔吗?”
单惟一瞬间成了一株熟透的番茄。
成功薄薄的嘴角泛起一丝捉狭:“你单阿姨愿意,我没意见。想看吗?”
单惟一拼命摇头,惊得不能自如呼吸。“成医生,帆帆在呢,你别说儿童不宜的话。”
成功凑近她:“那等帆帆不在时,我们再说。”
单惟一晕厥。
“成叔叔不准欺负单阿姨。”帆帆说道。
连小帆帆都看出来了,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可怜,单惟一好想哭。似乎她越来越招架不住成医生的调侃、逗弄,她还是喜欢原先那个恶声恶气。吼来吼去的成医生。
搬进公寓的前两天,成功要上班,不能时时待在家里,唐嫂和单惟一是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唐嫂又要做饭,偶尔还要回四合院收拾收拾,单惟一陪帆帆比较多,单惟一会讲故事,会做手工,用纸折的的小动物惟妙惟肖,会唱的儿歌又多。帆帆画画时,她能静静地一边陪半天,这份耐心,唐嫂说现在的女孩很少会有,自然而然,帆帆很快就喜欢上了单阿姨。
成功想,公司里复杂的人事关系让单惟一焦头烂额,机关部门也简单不到哪里去,如果她做个幼儿教师,或许会胜任呢!
唐嫂把晚饭摆上桌,等成功坐下,她说道:“帆帆的水痘已全部好了,卓将下午接我们回四合院。吃过饭,我帮成医生把房间打扫下。哦,这个,是卓将送给惟一的。”唐嫂从客房内取出一款最新的苹果IPad,包装还没拆呢!
单惟一愣住,急忙看向成功。
“绍华这是干吗,要送惟一礼物也是我送,他欠的是我的人情。”成功不悦地放下筷子。
“这只是卓将的小心意,谈不上礼物,请惟一一定要收下。”
“你先搁那边!”进门时的好心情突地飞了,帆帆回家,单惟一就没留的理由。想到晚上打开门,迎接自己的是一室的黑暗和清冷,成功连筷子都提不起来,“今天,我会早点下班的。”
心,凄凄冷冷,一如外面飘荡的空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清秋时节。唉,成功烦躁地抓抓头。
医院里也不省心,昨天开的彩超单,报告还没出来,下午就得安排手术。成功火大地去放射科追,还没开口,顾晨先像吃了火药般:“做什么都要有个先后,成理事的病人就是宝,我桌子上这一沓的片子就是草芥。”
成功眯了眯眼:“顾主任,放射科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向院长申请增加。这都是小事,耽误了病情,引起医患事故,可就是大事。”
顾晨蹭地站起来,冷笑道:“申请八百年前就提过了,回应呢?什么大事小事,想吓唬谁?我能力有限,成理事要有合适人选,把我这主任撤了。”
这话听着不太对,似乎是冲着成功而来,“顾主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不敢!成理事如果没别的事,外面等着做B超的排着长队呢,我要忙去了。”
成功不说话,径直进去从一堆片子里翻出自己病人的那张。虽然没顾晨那么经验丰富,这片子约摸也能看出个七八来。
顾晨瞪着他,鼻子都气歪了。
成功走过去,拍拍顾晨的肩:“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要给我个辩解的机会。这样的无名火,像个更年期老太。”
顾晨连耳根都涨得通红。
下午的手术,四点前就结束了。没想到,临时送来一位宫外孕病人,情况非常危急,其他医生恰巧都在忙,成功又进了一次手术室,出来时,已是暮色深重。拖着疲累的身体开车回家,一仰头,万家灯火中,就自己公寓的那扇窗漆黑漆黑的,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有卓绍华的,也有单惟一的。薄情的人啊,都等不及他回来,全走了。
如此寒夜,这般寒心。
连着抽了两支烟,成功好不容易挤出点力气进了电梯,钥匙刚对上锁眼,门从里面开了。单惟一拍拍心口:“成医生,你可回来了。”
她没有走,她在等他,一股狂喜从脚底哗地冲上头顶,又缓缓流向身体的每个角落。心酸了,眼眶烫到发酸。
柔和的灯光,洒在如丝的秀发上,像镀了一圈晕黄的光环;淡蓝色的及膝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清秀的眉宇,淡粉的唇瓣,恬静的微笑……扑通,扑通,心跳如鼓。手指曲起又张开,张开又曲起。心底深处奔涌出一股激流,想抱她,想吻她,想……
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期盼太久,也许是白天的玩笑开过了头,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也许……已抑制不住……
“成医生,你没事吧?”单惟一酒等不到成功的回应,有点懵。
“人在家,为什么不开灯?”成功想温和点,一出口,却是用的“吼”。
这一室的明亮,不是灯,难道是太阳?成医生喝酒了吗?
“单开客厅的谁看得见,餐厅的、厨房的、书房的……每盏灯都要打开,回家的人才觉得温暖。”害他在下面顾影自怜了那么久。
“帆帆又不在,干吗那么浪费。成医生,房间都打扫好了,给你恢复了原样。我和唐嫂的钥匙放在这里。”单惟一指着玄关处的一个小篮子。那是她买的,她给篮子上面蒙了一层碎花的棉布,清雅又绵软。她说这样篮子不会蹭破家具的油漆,搁哪都可以。里面放钥匙、硬币,随手就能拿到,非常方便。
“你这是要去哪?”成功脱下大衣,习惯性地扔给惟一,她掸掸,拉拉皱褶,挂上衣架。他看到桌上搁着她带过来的一只拎包,闭了闭眼。
单惟一低下头,秀气的双耳红通通的。“我再待在这儿不太……好,还是去哥哥那里吧!我也该回南昌了。”
“我们都同居两周了,要不好早不好了。有晚饭吃吗?”成功故意讲得很暧昧,成功地看到单惟一脸红了。
“唐嫂做了不少菜,饭也有的。”
“你给我热热,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