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你好,泼妇再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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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他,一脸的不屑和讨厌,可她专注看着的那一个,毕竟是南宫璇。
——即便再讨厌,再不屑,他也已夺去了她所有的目光与注意。
想到这里,南宫瑾禁不住就闭起了眼。
到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他那一对凤目,便已再无波澜了。
………
二两青回到赌坊的时候,正碰见砸场子的来了。
一年到头,二两青的赌场要遇见大大小小闹事的不下几十起。而这种专程来砸场子的她也已习以为常。多数时候周围街坊们都给她二两青面子,即便不给她面子,也要给瘸腿阿公面子。谁不知道她二两青的聚宝坊以前是瘸腿阿公的场子?
这些不给面子的,她自然也没必要给对方好果子吃,一般她赌坊里那些个手下就能摆得平。如果真碰上硬碴子,即便那几个手下摆不平,到了阿拐手里,也应该都能摆平了。至少,是闹不到她面前去的。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阿拐竟然不在。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来人瞧去似是个油盐不进的江湖莽汉。
“这位朋友不知有何见教?”她不耐烦地磕了磕桌子,冷笑道,“不知这光天化日,我赌场打开门做生意,究竟又怎么得罪了你。”
“哼,你说得好听。”那莽汉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了一个人出来,“若是打开门做生意,怎么竟要逼得人剁手指还债?”
“哈哈哈。”二两青瞧清了那人,当即大笑三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王秀才么?怎么?又输了?”
那王秀才形容削瘦,唯唯诺诺,此刻被那大汉拽到面前,竟不敢瞧她。低着头嗫嚅道,“青……青姑娘……阿七,阿七要砍我的手……”
那大汉似是受不了他这德性,朗声替他道,“他既然输光了,你们将他赶走便是,怎好再剁他手?”
“嘻嘻,赶走?”二两青笑了,“这位朋友倒是天真可爱。”
那大汉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禁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
二两青也不多话,当即啪啪地打起算盘,“王秀才,你上月赊了五两,这月还了一两,却又赊了三两。而今你还欠我赌坊七两银子,我二两青不是不讲理的,你若不想剁手也行,旬末将那银子还来就好。”
她这话说完,那大汉倒是一愣,仿佛没料到她竟如此好说话,他狐疑地看了她半晌,仿佛在确信这其中是否有诈。片刻之后,他才道,“……这还差不多。王兄弟,你这就去借些银子来还她便罢。放心,她若说话不算话,我这就拆了这聚宝坊。”
说着他轻轻一捏,二两青桌上的茶盏便被他捏碎了。
二两青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那王秀才当即面露喜色,谢道,“青姑娘……都说你最实在,心肠最好了……其实我最近手气当真不差……再有几把,说不得就能回本了……要不你再……再赊……”
他那赊字刚出口,已被二两青劈头一个巴掌打断。
她的动作并不快,这一下却没人预料得到。
那王秀才当即被打懵了。谁知接着她竟又噼噼啪啪左右打了他十几个巴掌,声声响亮。
“赊你个头!”她也不看他,径直对那大汉道,“这位好朋友,你现在瞧清自己帮的都是什么货色了吧。”
那大汉显然也是一愣。半晌,他终于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这是狗拿耗子了。”
这人瞧去莽撞,倒也讲几分道理。二两青这样想着,不觉对他生出好感,笑道,“你现下知道也还不算晚。”
那王秀才此刻已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二两青着人将他带走,才复又对那大汉道,“我瞧你是个热心肠的,若是不嫌弃,咱们去喝一杯如何?”
一听说喝酒,那大汉当即眼睛一亮,“哈哈,再好不过。”
这真是难得遇见知己了,白日里喝酒要是被阿拐知道,兴许又要说她放浪形骸了。二两青心情愉悦,这般想着。
白日里,兴记酒肆闭门谢客。此刻整个大堂里就一个小二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我瞧你要吃闭门羹。”那大汉见此情景,不禁笑道,“我可从没见过开得那么早的酒铺子。老板必然要把我们赶走。”
“老板见到如此爱酒之人,自然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赶人?”说罢她走过去,将那小二推醒,“快,来两壶竹叶青。”
那小二果然没有发作,竟乖乖起身招待他们。
“还不知你怎么称呼?”酒过三巡,她终于问他。
“朋友们都叫我浪子。”他理所当然道。
“没有真名?”
“名字就是名字,哪来的真假。”
——这人简直太对她脾气了!
“我叫二两青。”她向他介绍自己。
“二两竹叶青?”
“……哈,你怎么知道?”她高兴坏了。
“你这般的姑娘,我真是头一次见到。”喝得高兴,浪子高声夸赞她,“我原本还以为这‘青姑娘’是个恶婆娘哩。”
“唉?”她的眼已有些朦胧,“他们怎么说我?泼妇?”
“对。”他眨眨眼,“泼妇。”
“哈哈哈哈。”她笑得越发欢畅,“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么?”
他摇了摇头,“……你现在这是……”
可惜,这句话尚未说完,已被人接了下去——
“……放浪形骸!”
门帘一掀,二两青眨眼瞧去,见到两个挺直的身影立在门口。
于是酒立时醒了一半。
“……阿拐……南宫璇?!”
作者有话要说:
☆、泼妇你好
那脸色不佳的玄衣少年便是阿拐,此刻他双眼简直要冒出火来。
他沉默着走到她面前,劈手便夺了她的酒杯,硬声斥道,“酒鬼!”
“呵呵。”二两青觉得自己面上立时热了起来——奇怪,她平日里比这难听得多的都被他骂过,怎么这会子面皮却变薄了?她这样想着,禁不住便瞧了南宫璇一眼。
他依旧立在门口,此刻微微皱着眉看向她。这一下四目便对个正着。
于是二两青的面皮立时便更烫了,坏了。她暗叫一声不好,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像是没瞧见他似的,缓缓地移开目光——当然,也再不敢瞧他第二眼。这当真奇怪,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却竟……心虚了?
“我在自家酒铺里招待朋友,怎算放浪形骸?”她甩掉自个儿那莫名的心绪,决意当南宫璇不存在,径直笑着对阿拐道。
“这酒铺果然也是你的?”那浪子闻言一个激灵,继而笑道,“既然是你的,那便该多拿点好酒出来!”
“这是自然。”她有些刻意地高声笑道。
“这是谁?”原本他二人并排坐在一张长桌上,此刻阿拐却已走到他们中间将人隔开,“就是阿七说来闹事的那个?”
他问得极不客气。浪子却没生气,他倒了杯酒,笑了,“不错,不过我已知道自个儿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位小兄弟既然来了,不如也坐下喝两杯如何?”他拿旁人的酒请人喝,却竟没有半点不自在。
阿拐戒备地瞧了瞧他,并不搭话,转头复又问她,“现下你们已是朋友了?”
二两青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酒当然要与朋友一起喝才高兴。阿拐,这位大哥请你喝,你也就不要客气了嘛。”
她一把扯了阿拐让他坐下,接过浪子手中那杯酒,亲热地递给他。
于是少年的脸一时之间红一阵白一阵,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得,简直憋得难受。
“嘻嘻,别害羞嘛。”二两青的身子刻意向他倾了一倾,一手已勾上了他的脖颈。于是少年白皙的脖颈立时便红了,他着恼地扯开她,下一刻,却被浪子大手一挥,揽了过去。
“哈哈,小兄弟别客气么。”
下一刻,辛辣的竹叶青便被灌入他喉里。
要命!平日里一个酒鬼他已应付不过来了!少年这样想着,脑袋已开始隐隐发疼。
正当少年和浪子拉扯不清的时候,二两青的眼角却瞥见南宫璇那一袭青衫缓缓往外退了出去。
她瞧着他的背影,坐直了身子,缓缓放下了酒杯。一种复杂的心绪缓缓自她心中升腾起来,在四肢百骸游走,让人隐隐酸涩难受。
“那位朋友不喝一杯么?”浪子果然是个没眼力的。
他的这声邀请惊了她一跳。二两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继而却紧张地收回了目光,捏起酒杯,整个人立时不自在起来。
她瞥见南宫璇的背影似是顿了一顿,下一刻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尽兴。”说罢,他已一掀门帘迈了出去,终于不见了。
二两青禁不住舒了口气,原本因了浪子突兀的问话陡然绷直的背脊也松了下来。
“怎么?你怕他?”浪子奇道,“他是你债主?”
“笑话,像么?”他是不是问反了,明明她才是债主啊。
“我瞧也不是。”浪子挠了挠头,“那是你朋友么?”
“……不是。”二两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道,“我没有不喝酒的朋友。”
“哈哈。”浪子笑道,“你这却是糊弄我了。”他指了指此刻已倒卧在桌上的少年,挑眉道,“这不就有一个?”
于是她的眉眼终于温柔起来,“这不是,这是我家里人。”
阿拐的酒量一直不好,几乎一杯便倒。
不过他酒品很好,醉了就安安静静地睡去,半点不闹事。
他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很好,能扣他两日工钱了,二两青心想。
“这不能怪我。”阿拐揉了揉眼睛,仿似还没睡醒,“这得怪你那个朋友。”
“酒是他逼你喝的?”她扣扣桌子,好笑地问他。
“我说我不喝不喝,你们偏让我喝,而今我喝酒误事,你反倒又怪我!”他不禁有些委屈,“横竖你不能扣我工钱!”
“是你自个儿要来阻我喝酒,碍我好事,你若不来,旁人又怎劝得到你?逼得到你?”难得她能欺负欺负阿拐,这真是件好事。她开心地想。
“狗咬吕洞宾。”少年又有些气愤了,“要不是以为你被那人捉走了,我怎会急急忙忙赶过来?!早知道你自个儿在喝酒,我才懒得理你!”
她见他认了真,觉得自己这玩笑确实差不多了,只能干咳两声道,“唔,你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岂知有道理?!”阿拐这回是彻底醒了,“枉我和大公子那么担心你,你竟一点不知好歹。你若是被人骗了,被人害了,都是活该!”
等等,他说什么?
“你和南宫璇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她皱眉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你少和他来往。”
尽管南宫璇竟然会与阿拐一同来“救”她着实让她想不到,更禁不住有些感动,但骨子里南宫璇和他们终归是两种人。正如她在他面前便立时无法自如地喝酒一样,他们就像写意山水里画了工笔仕女那么格格不入。
只是听了她这话,阿拐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她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只因她实在太了解他了,“是不是跟他有关?”
“……”
“你不说?南宫璇让你不要告诉我?”她观察着他的神情,这一回,却无法从任何以往的经验中找到蛛丝马迹。
“……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自小随她混迹于市井的阿拐,头一次流露出那么郑重的神情谈论一个人,“昨日大公子带着我去向那姓赵的赔礼了。”
于是二两青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这是打脸呢吧!!!
这是在打她二两青的脸是吧!
“怎么?”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教训我还不够,竟然还让你去做这等事?!而你还当真去做了?!”
“他究竟是有多傻啊!”她怒了,当即一拍桌子,伸手点上了阿拐的脑门,骂道,“他傻你陪他一起犯傻?!”
“你听我说完。”阿拐无奈地躲开她的手指,“我原本也以为他是个傻子。可不是么?这种事我做就做了,做了就不曾后悔。”
听他这话,二两青终于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原本我也不过想去见见他的笑话,可哪知见到了那姓赵的,他却……他却替我赔礼了……”
“呸!”二两青不禁怒道,“我们没错什么,反倒要他来矫情!”
“是啊,”阿拐点头道,“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料想那姓赵的若蹬鼻子上脸,我必然要再废了他的。”
“可谁知,谁知他说……他说是他让我去找姓赵的麻烦的。”阿拐说到这里,仿似犹自还理解不了,“青姐,你知道么?大公子他不让我跟你说的。他说虽然你是想帮他,但手段太坏……”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他一面嫌弃她手段龌龊,还自说自话跑去向那苦主赔礼,一面却又承认这手段是他自己用的?!
他这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么?
她想到这里,立时觉得南宫璇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说,虽然手段龌龊,但毕竟是为他好,这种恩怨,该算在他头上才对,所以旁人若是要因这事寻仇,也该寻的是他……”
“大公子,他与我,咱们一个字都没提到你的名字。”阿拐说到这里,面上浮现感慨,“你说大公子是不是个顶好的人?他对你,是不是很够义气?”
义气?!南宫璇这个大笨蛋!
所以他这算是在替她揽了错事么?可归根结底,她不觉得她这是错了呀。二两青闭了闭眼,一时间不觉有些怔忡。
二两青瞧见南宫璇的时候,他刚练完剑。
“青姑娘。”他见了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匆匆收起长剑便要离开。
“你去寻过那姓赵的了?”她开门见山地问他。终于让他脚步一顿,苦笑道,“你知道了?”
“义气是什么?”她问他,“你做的这事叫讲义气?”
“青姑娘,”他叹了口气,对她道,“这是我惹出来的事,是我与旁人的恩怨,当真没必要牵涉上你们。”
“对。”她对他道,“所以你不仅看不惯我的手段,”她渐渐有些激动,“你还一直在意着不要欠我人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