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微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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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
望月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看着墨岩等他说话。
墨岩坐在她旁边，品尝着上等的云雾茶，眼神微微凝聚，他在想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他放下茶盏，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茶么？”
“哦？”
“这是云雾茶，味道还不错吧？”
“嗯，很好。”
“这是我一个天宫的朋友送给我的。”
“天宫的朋友？”
“嗯，我在天宫认识的人比哪个门派都多。”
“哦？”
终于切入了话题，墨岩定定的看着她，“知道为什么吗？”
望月摇摇头，好奇的看着他。
“你来长安之前住在哪里？有什么亲人么？”
望月低下头，“来长安之前，我一直住在东海湾的一个渔夫家里，渔夫夫妻对我很好很好。直到两年前，他们出海捕鱼不幸去世我才出来，来到长安。”接着她眼里闪现出一种落寞，“我没有亲人，就我一个。”
“你的意思是，渔夫夫妇是你的养父母？”
“嗯，是的。”望月想起他们，眼中渐渐湿润。
“其实你有亲人的。”墨岩看着她，说了一句。
望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震惊无比。
“你有一个姐姐，亲姐姐。”墨岩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你的姐姐叫做倾城。”
望月大惊，倾城？三年前被称为“艳冠天下”的天宫首席弟子？是自己的亲姐姐？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
“是她。”墨岩继续说道，“三年前，你姐姐犯下死罪，临死之前她告诉我她有一个五年前就失散的妹妹。
“她告诉我，她妹妹的右肩头有一块莲花一样的胎记。你中毒受伤，我才发现的。”
右肩头？！望月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右肩头，是的，那里，有一块莲花样的胎记。
望月看着墨岩，潸然泪下，“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和你姐姐……”墨岩只觉得心口有被拉扯一般的疼痛，他苦笑道，“在我们要成亲的时候，她却犯下了滔天大罪，于是一切，都破灭了。”
望月看着他，“为什么她不来找我？为什么？”
“人海茫茫，她想找到你很难很难。”墨岩忍着揪心的沉痛，“在你来长安之前，她已经死了！”
望月听到这句话，心头犹如千万斤巨石压着一般，压得她无法承受。
她起身出门，墨岩拉住了她，“我送你回家。”
她茫然地摇摇头，推开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晕了过去。
墨岩大惊，连忙扶住了她。
醒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她看了看四周，墨岩看着她，“你终于醒了。”
她起身要下床，“我要回家。”
墨岩看到天色已晚，点点头，“也好，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已经是接近于深夜。
看她坐在家里，墨岩放心的说道：“你自己要好好的，别太多想。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接着她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能明白么？”
她看着他，眼神迷茫。墨岩叹了口气，起身，“你是倾城的亲妹妹，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说完，他就走了。
在他走后，望月颓然倒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纤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像是秋风中的叶子。
长安酒楼上，一个清丽的女孩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她已经很醉了，却还执拗的喝着。喝累了，就伏在桌上痛哭。哭完了，就接着喝。
掌柜的看着这个女孩，无奈地摇头叹气，一个女孩子，独自深夜喝成这样，怎么也没有家人来管管。
这时候，进来几个无赖，他们看到醉在一边的望月，为首的猥琐的笑着过去，“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要不要大爷陪你喝几杯？”说着摸上了她的后背。
“滚开！”望月抬起头打开无赖的手。
“好个小娘们，凶着那！不过本大爷喜欢。”说着手指要挂上她莲萼般的脸庞。
“住手！”一道绯红色的光疾驰而来，带着凌厉的寒意划破酒馆的空气。
龙泽冷冷的看着这帮人，无赖们一见是五虎断魂，吓得落荒而逃。
龙泽把五虎断魂放在一边，看到望月酩酊大醉的样子，惊讶道，“望月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成这样？”
望月看着龙泽，声音断断续续：“龙……龙泽公子，谢谢……”
龙泽看她这样实在不放心，说道：“我送你回家去。”
“不……不，我不要回家。”望月摇摇头，眼泪又出来，“我没有家，没有亲人……为什么……为什么都离开我……璧哥哥……”
“璧哥哥……”望月的语气中隐含着无数痛苦，“你知道么？我的姐姐……居然是……天宫首席弟子的倾城……”
“璧哥哥……璧哥哥……”望月慢慢闭上眼睛，意识模糊。
龙泽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神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去境外没几天，这个女孩已经承受了两次巨大的打击。
龙泽看她已经醉得睡去，也好，醉了，起码可以暂时忘记痛苦。他不忍这样离去，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在一旁静静守护着。
酒馆中，一片寂静，只有那盏油灯通宵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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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花泪（上）
昏暗的酒馆里，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冰冷的酒。
喝完了哭，哭够了又喝，最后实在是累了，沉沉睡去。
望月已经醒了，但眼皮还是铅一般的沉重。她努力微微睁开双眼，立刻觉得胳臂一阵酸麻，头痛欲裂。
“呃……”望月撑起胳膊，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这是哪里……”
“月月，你还好吗？”
望月听到这句话全身一震，抬起头，果然是他，一袭白衣，宝扇轻摇，宛如天人。
她低下头去，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得知他要成亲以来，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见他，可是一直无法回避内心深处想要见他的渴望。她觉得只要有他，自己就会很安心。得知了自己有一个亲姐姐原本很高兴，心想终于有一个亲人可以依靠。但是与此同时知道的，是姐姐的死讯，落空的滋味一点点也不好受。
可是她身边的人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些，看她一副喝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急，忍不住训斥：“月月，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一晚上的酒？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很危险？昨天晚上要不是龙泽……”他突然不说了，因为他看见望月的一滴眼泪“啪”的一声打在桌沿上。
她抬起头，没有去看连璧。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喊了一声：“小二！上酒！”
白衣人拉住她的手，“你还喝？！”继而转头，“不许上！”
小二端着酒盘子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望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让你上酒你愣在那里干吗？”
小二正要上前，连璧回头冷喝：“你敢？！”秋水人家蓝紫光渐渐凌厉起来。小二见状，情知厉害，丝毫不敢上前。
连璧回头看着她，心里一软，握上她的手，温柔道：“怎么了？”
她没有看他，也不回答，起身跑出了酒店。
她一路的跑，终于到了野外的桥上气力不支地停了下来。连璧见她停下来，也慌忙的停下脚步。他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心痛难当，揽她入怀，声音温柔的像春风一般：“告诉璧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眼泪被催了下来，她抓住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痛哭。颤抖着的身体向他传达着她这些天来的痛苦。他不觉抱紧了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柔软的发。
“璧哥哥……”她泪眼婆娑，声音断断续续，“我居然有姐姐……她就是倾城！”
连璧看着她，没有吃惊，眼睛中却闪过叹息般的神色，他知道墨岩一定会说的。
他低头看着她莲萼般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宛如骤雨打过新荷。他抬起手，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不哭，璧哥哥永远在你身边，永远都会陪着你。”
望月抬起头，看着他，无限悲伤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像钢针一样直刺进他的心底。
他那深海般的眼睛，温柔的眼神像是一个让人沉醉而不愿醒来的梦。然而她明白，那个梦不属于自己，于是她对他说：“璧哥哥，永远都是璧哥哥。月月明白，璧哥哥对月月最好。因此，月月真心希望璧哥哥幸福。”
她推开他，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凄离的美感，“芷柔姑娘人才出众，心地善良。和璧哥哥在一起，很好。”说着她转身离开。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觉得他只怕永远也只能望着她的背影了。
没有人看见，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眼泪如雨而落。她向前走着，没有回头。
既是无望，何必回头……
远处，一个紫衣女子看着他们，绝美的眼睛中闪着泪光。
她想起日间，墨岩对她说：望月，就是倾城的亲妹妹。她望着天空：倾城，倾城，此刻若是你，你又会如何？
我从不知道，她是你亲妹妹，从不知道。
倾城，对不起，不是我不舍得，只是，我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我不能。
她得到了璧的心，又何其幸福？
但你的临终嘱咐，我一定会办到。这也是我，作为姐妹的唯一能为你做的。
她纤纤玉手中的一个大约一尺长的羊脂玉玉匣，隐隐透着蓝光。
即使在远处，仍然能感知到主人的气息。
果然，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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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花泪（下）
四月初一，风和日丽，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也正在这一天，大唐官府迎来了一次大喜事——首席弟子连璧和女儿村首席弟子芷柔成亲。
长安大街两边早就挤满了人，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望向城门口，等待着浩大的送亲队伍。
“连璧公子是大唐官府五十年来最出色的首席弟子！那一身白衣和秋水人家，那武功气度，啧啧，就跟天上的神仙没什么两样！”
“听说女儿村的芷柔小姐，天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和当年的天宫首席弟子倾城不分上下！”
“这才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哎哎！快看，轿子来啦！”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宛若一条长龙从所有人的惊叹和艳羡的目光中穿过，队员居然全部是女儿村60级以上的三千弟子！除了抬轿的和前面吹奏的以外，其余所有人身着华服跟在那顶极端华丽的雕凤花轿之后，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花篮，在路上洒下花朵。五彩缤纷的花朵纷纷扬扬，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圈。
谁能嫁得如此风光？竟劳驾了三千弟子的相送！
“新娘到——”傧相在大唐官府门前，“新郎迎新娘——”
连璧身着一袭喜气洋洋的红袍，站在傧相前面，看着那顶高贵华丽的雕凤花轿缓缓落定，绝代美丽的新娘在喜婆的搀扶下慢慢走出轿子。
她一袭红色嫁衣，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凤凰和牡丹的图案，仙袂飘飘风犹举，宛如天边最美的一朵云霞飘落在他的面前。
透明的红纱盖头后，掩映着她绝美的面容。
喜婆把芷柔的纤纤玉手送到他修长温暖的手中，两人十指相握，共牵红绸。傧相宣布：“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准备拜堂——”
接着一起奏乐，欢声锣鼓可动云天。
跳过火盆，跨过门槛，在各大掌门和首席弟子的瞩目下完成了婚礼。
她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那盆蝴蝶花出神，那是他送她的一盆花，她一直精心照料。她记得他在把花送她时说：月月，这花很像你。
这是生长在大唐官府里最大的一棵树下面的蝴蝶花。
她看着这盆花，看着它们美丽的花朵在这院子里孤独地盛放。
此时的大唐官府，该是很热闹吧！不，应该是普天同庆。
可是在这欢乐的海洋的某一处，仍然无力地充斥着悲伤。
你将永远存在于这空旷的天空的某一处，在我的心里。
洞房花烛夜，红烛燃烧。红帐后，她在那里端庄地坐着，然而，她的内心却无法平静，紧张和不安让她的手指渐渐握紧。
“连璧公子。”她听到外面的侍女轻声道，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吱呀——”门被他推开，紧接着又被关上，然后他一点点的走进。
在席间他喝了很多酒，然而此刻他看着这个红色的房间，这华美喜气的房间，他只觉得无法呼吸的压抑。
他走到她面前，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颤抖着的手捏住了红盖头的一角，盖头被拉了下来。
他看着她缓缓的抬起头，在烛光下，她仿佛是世间再也找不到的仙女，只能存在于人最完美的想象之中。
她朝他笑了笑，眼睛波光流转，带着一种羞怯，如同小鹿。
霎时间，他觉得眼前只剩下了这小鹿一般的眼睛，是她？
是她么？
他向前，坐在她身边，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