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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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凤冷飞眉轻挑:“七少真是狠心!这一路若非在下,七少恐怕早已葬身图伦碛。”
“是啊是啊!”小七笑着接口:“若非你要与我搏命,我能慌不择路闯进图伦碛去?”又言词铮铮:“说起来,到底是我与你有杀父之仇还是有杀母之仇啊?”
贺凤冷低头思量一番,终于露出个前嫌尽释的笑容来,亲手斟了一盅茶递过去:“这倒也是!你我之间的仇怨,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你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是活做得不太漂亮,不曾将我杀死。这却不是你的错,是雇主的错!”
小七连连点头附和:“贺兄这般讲理,小七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接过茶来饮了一口,又作个无辜可怜的模样:“你也知道我只是地煞门中的孤儿,自小没有爹娘,没门中收养,要是不听使唤,早已身首异处,不知被扔到哪个乱坟岗子上去了。”
贺凤冷心中暗笑,这鬼丫头,装可怜装的真像!面上却露出极为同情的神色:“你小小年纪,也吃了不少苦头,真是可怜!在西州挑拨我与大哥的感情,令我们兄弟反目,也实是大哥的不是,若非他非要留下你的马儿,又对你起了不轨之心,怎能逼的你做出这种事呢?”
小七与他针锋相对久矣,多次想出其不意置他与死地,想来对方与自己想的也是一般无二吧。若非此次二人在图伦碛相依为命,危难之机此人不但未曾杀了自己,还带着自己一路闯出了大沙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今天这番话的。
此刻疑虑尽消,仰头将一盅茶饮得干净,立起身来抱拳:“既然贺少如此通情达理,那小七此番就多谢贺少体谅,这就告辞了。将来但有不便出手之事,只要寻得地煞门,小七必为你奔波。只有一样,银子可不能少啊!”
贺凤冷眸中笑意极浓,柔声道:“这会怎的知道客气了,不叫小凤哥哥了?”见得她呆愣愣的模样,大笑道:“安平王与地煞门主的爱女,地煞门的小门主,这无父无母的孩子真是可怜,可怜的很呐!”
小七咕咚一声朝后跌坐了下来。
不是腿软,也不是震惊,此事虽能令她动容,尚不足以令她这般害怕。而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酥麻,手足失力,不能自持,身不由已朝后跌去。
贺凤冷起身,两步便立在了她面前,与她面门仅距一寸距离,飞眉修鬓,目中嘲讽之意极浓,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脸,温热的呼吸近在面门:“你不是在大哥面前说,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么?其实……我完全不必介意的,不是吗?”
安小七虽然胡闹,究竟不曾如其母一般流连花丛,与吐迷度一夜春宵局面也尚在自己控制之内,此刻失策被擒,又被贺凤冷一双薄唇紧贴了过来,眼瞧着便要落在了自己面颊之上,暗道不妙,今日落在这人手中,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一时之间连说话也磕巴了:“贺少……贺少……二当家,我无意冒犯……”
贺凤冷与她针锋相对这段时日,从不曾见她这般慌乱过,心中只觉新奇,连带着那憎恶之意也减了许多,见得她蝶翅般双睫不停忽闪,略带了些楚楚之意,伸出手来,在她面上重重拧了两下,只觉得触手香滑腻软,令人留恋,口里却毫不容情的嘲笑:“心狠手辣的坏丫头!小骗子!你不是孤儿么?怎的忽然冒出来一个声名显赫的娘亲?回纥王宫的密药不错罢?吃了这药,七七四十九天便会全身瘫痪,终身不能移动半分。对你这种无法无天,又下手利如修罗的丫头,就应该多用用这种药。”
安小七说到底,不过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就算行事偏激古怪,但从小顺遂,真不曾经历过人生大的劫难,近来变故迭起,又差点在图伦碛丢了性命,本来到了阳关,酒足饭饱,恰如美梦重温,如今却再闻噩耗,终身不能移动半分。她对人从来睚眦必报,与贺凤冷又是旧仇新怨叠加,对他这些话不曾怀疑半分,当下珠泪如泉,号啕大哭。
假如周紫文在此,定然会上前边替她擦泪边训斥:“世家女子,怎么能如此不顾礼仪。”当然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过白说,当务之急是能想法令她止哭。
或者,地煞门主华彻与她的贴身侍卫韩眉在此也行,他二人熟知安小七性格,在外极是能忍痛,但只要在他们二人面前,那是一点疼也嗷嗷哭叫不肯忍的。当年练武,时常的磕着碰着,二人没少被她的泪水洗礼。
可惜贺凤冷不过举起了屠刀略略吓唬一下,却见那向来强悍的丫头小丫头竟然哭的如丧考妣。本来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二人摆开了卒马预备大战一场,她却掀盘不干了,一幅被欺负的很惨的模样。教他七尺男儿,无从下手,尴尬呆立在当场。
倘若对方是个铁塔汗子,皮糙肉厚,还可一顿暴打,但瞧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分明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恰小二此时进来添茶倒水,西北之地,民风极是淳朴,那小二瞧着他的样子极是谴责,口气也极是不敬:“这位公子,娶了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自当怜惜,怎能惹得她哭得这般伤心呢?还将她打得面上青紫,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贺凤冷抬眼去眼,小丫头面皮倒薄的紧,被他拧过的地方果然青紫一片,又被她哭的头疼不已,只等小二出得门去,立时面笼寒霜,不耐烦的喝道:“别哭了!不过是一粒散功的药,顶多压制你的内力,不能出手再伤人,这就吓怕了你吗?”大掌粗鲁的在她面上擦过,手心是她湿凉的泪水与滑腻的肌肤,心神不禁一荡,却已听得她连连呼痛,连忙放手,见她一张小脸哭得狼藉一片,平日生机勃勃的小模样,此刻似被霜打了一般,面上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连忙移目别处,只冷声喝道:“哭的这般丑,还不快擦了眼泪!”
那小丫头哭声虽小了些,但并无立止的打算,小声啜泣,得寸进尺:“你还不曾给我解药呢。”
他气得转头去,瞧见她那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又暗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看她那张哭花的小脸,冷声道:“你想的倒美!以为那七个血窟窿白捅了?”
那小丫头哇的一声,又毫无顾忌的大哭了起来。
他偷偷去瞧,见她毫无停止的意思,想了想,长臂一揽便将她搂进了怀中。此时她全身绵软无力,被他搂在怀中倒分外绵软,简直似情投意合的鸳侣一般。她吃这一吓,总算停止了哭泣,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显出几分惧怕来:“你……你想干什么?”
他眦牙一笑:“如你所愿,圆房!”
安小七瞪大了双眸,目中全是不能置信,只散发出一个意思,诸如禽兽淫贼之类,张了张嘴,形势比人强,终究没敢吐出口。贺凤冷见得这招奏效,心头得意,面上却一本正经:“再哭,就圆房!”
见她乖乖止了哭,湿漉漉的墨瞳可怜巴巴的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可算是不哭了。将
66、风雪度千山 。。。
她顺手按在椅子上坐下,却听到一声大骂:“贺凤冷你个王八蛋,老娘又没嫁给你,圆什么房?!”
贺凤冷唇边带了抹浅笑:“那就跟我回太原吧!”
那时候安小七尚不知,此去风波骤起,半生难定。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今天的更新,晚上如果还能看到更新的话,就是在修文。另外,上一章V的章节大部分是新写过的,盼亲们回头一读!多谢
67
67、平地波千丈 。。。
暮春三月,太原府汾河两岸,山衔落日千林紫,渡口归船簇如蚁。两岸三晋,山西米粮与管涔山上的奇松古木皆经汾河辗转漕运至长安,更有河贸楼船,溯汾而行。太原府内沿河亭台楼榭,风光旖旎,箫鼓轻瑟,红袖招展。
得月楼在太原府东城,沿汾河而建,历来菜品出色,更有楼头中城柳色,楼下清波,棹歌橹音,多有富贵旅人在此品赏河鲜水色。更兼着得月楼还有重重精致小院供旅人歇宿,生意一向很是红火。
这一日午时,生意如往常一般好,小二端着撤下来的碗碟正从二楼而下,却见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体形高健的黑衣男子正从楼外而入,才站在大堂里,掌柜的便殷勤迎了上去:“凤大官人,你家娘子正在三楼,菜品都已上齐了。大官人请上楼。”又抬头瞧了一眼正端着漆盘从楼上下来的小二,佯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带大官人上去?呆愣着做什么?”
小二心道:凤大官人一日来这楼头十几回,在此都居了三个月了,从初春住到了暮春,哪里就迷了路呢?再说他那位娇美的小娘子……想迷路也得看凤大官人舍不舍得!
他虽心头腹诽,却也不敢与掌柜犟嘴,当下绽出一机极是热情的笑意,躬着身子:“大官人请!”
那男子却无甚表情,目光泠泠在他二人面上扫过,如棹击波心,一扫即去,抬脚上了楼。
其实也不怨掌柜的这般殷勤,只因这位凤大官人自年后到达太原,住在得月楼最精致的院子里,所需所靡皆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消受得起的。更兼着他极为疼爱他那位美娇娘,又另替她置办了好些时新首饰衣料,只看得旁人咋舌,连带着掌柜的也喜上眉梢。
那凤大官人上得楼来,到得三楼雅间门口,雅间倚窗而坐的女子懒懒道:“你真是阴魂不散……”似带了些不满的抱怨,声如珠玉相击,极是好听。
那凤大官人掀帘而入,只见得倚窗而坐的女子穿一身淡紫衫裙,乌发仅在头上随意轻挽,斜插着素色玉簪,知道背对着他的那张小脸定然是未施脂粉,说不得此刻还有满脸厌色,心头便有着说不出的愉悦之意。只是他满脸的胡子,唯有一对略微上挑的双眸闪出几分笑意来,可是口中的话却极似带了几分委屈:“娘子这话说的?为夫一早起来,巴巴的寻了来,可不是着急娘子么?”
那倚窗的女子后背一僵,立时回手将自己双臂使劲搓了又搓,显是不堪忍受他这番缠绵的情话,回过身来,却是翠眉英秀,漆瞳粼粼,带着些了然的嘲弄之色:“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凤大官人也不恼,径自坐到了她对面,举箸便食,又颇为关切:“娘子等了为夫这许久,再不吃,菜可要凉了。”
桌上各色菜品很是丰盛,那小娘子一张素妍脸的笑意极盛,仿如暖阳,下手行事,却不规矩,拿箸将凤大官人才吃了一口的那条清蒸鱼捣的稀烂,笑嘻嘻擎至他面前,讨好谄媚道:“大官人且先用些这蒸河鱼吧,听说是极鲜美的。”
那凤大官人面上胡须浓密,瞧着一脸凶煞,脾气却极好,身子前倾,一双略略上挑的飞眉显出几分愉悦来:“安小七,落进了我贺某手中,我劝你安生些罢!”
对面那少女“啦”的一声便将盘子重重丢在桌上,双目郁怒,直逼面前这男子,咬牙切齿:“贺凤冷,你待如何?”
原来,这二人正是不远万里穿越图伦碛回到大周的贺凤冷与安小七。只是在阳关,安小七不察之中才被贺凤冷掳至山西太原府。
贺凤冷如今弄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又是一身黑衣,笑起来不免有几分阴郁之气:“我待如何?安小七,你莫不是忘了,你我如何相识?”
安小七从来难缠,只有她折磨人为乐,不曾有旁人折磨她为乐。此刻也不禁泄气的朝后坐下去,掏出扇子来哗啦啦扇了几下。“贺凤冷,当初我不过拿人钱财,刺了你一次,你却这般折辱于我,不但禁了我的内力,连我的马儿也送回玉门关去……”又愤愤不平,扯了扯身上这紫色长裙,“这什么玩意儿?你怎么能让少爷我穿这玩意儿?”
她自小到大以男装示人,唯有在回纥之时穿过几回女装,那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心内只觉女装别扭。可是一路回来,贺凤冷却单捡女装买了给她替换。自最后一套男装被收走以后,她已着女装三月有余。便是连照夜狮子白,也是被他送至阳关守备营,只道此乃是安平王府世子爱马,着守将设法送去。
这阳关本来便是当年安平王征战之地,至如今这驻守之将也算得安平王英洛嫡系,焉敢怠慢,早早送了照夜狮子白回安平州。他却一路带着安小七大摇大摆回到了山西太原府。
贺凤冷眼角带笑,显然心情正好,将她这身裙子打量了又打量,但见纤细腰肢,窈窕身姿裹在这紫色裙衫里,她肤色本来便极白,五官又精致,若非举着扇子的样子带了几分男儿气,当真是如画如描的佳人一个。
他“哧”的一声笑出声来,又连连点头赞道:“我觉得很好,这样子很好!”
安小七近几个月已经教此人折磨的没了脾气,从最开始的笑颜以对,到后来的按捺不住,与之屡屡相斗,皆以失败而告终。只因她离开之时虽带了些盘缠,可是在阳关之时便被搜刮干净,是以一饭一粥,一衣一线,都得依靠此人。她今时又不同往日,有武功之时尚赚钱容易,如今却如同个娇滴滴的小姐一般,既劫不了富,又偷不了银。
“好个屁!”她终于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又将自己手中扇子使劲往贺凤冷手中塞:“姓贺的,算我怕了你了!你拿着这扇子也刺我一下吧。刺了以后如果我死了,也算命该如此,折在你手里。如果没死,你便给了我解药让我离开,咱们分道扬镳!”
贺凤冷近些日子在太原府多有斩获,又不能踏足家门,心中委实郁郁,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日里在外不痛快了,一转眼瞧见安小七这暗中气恼的小模样,纵是一腔郁气也消散的干净。
瞧瞧,怨有头,债有主,我不痛快,身边总还拴着一个比我更不痛快的人,让我随时随地找她的不痛快!
他瞧着安小七愈怒,他心中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