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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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过分,从德国回来就买几张明信片打发人。”南晞埋怨着,撇了嘴、却带着笑,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早知道我就不急巴巴赶回来了,我拒绝了一个狂热的追求者兴冲冲跑回来,结果就得到一叠明信片,真是亏大了。”
话未毕,她已是转身跑下了楼。等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好,她还是,想见他啊!飞一般雀跃着,奔出了小区;因为太过兴奋,在路过大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有个人倚在那小区大门的石柱子旁边。
钟蕾低着头,望住自己的脚尖,被自己紧紧咬住的下唇,微微的疼。她听到南晞坐上出租车的声音,也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甚至这出租车抵达东郊之后或许都还没停稳,南晞就要跳下车来飞奔到齐家琛怀里的情景,她都想象得出来。
钟蕾想说该回家了,却只是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这样的夜晚太过孤单、星空太过寂寥,如果不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竟是那样疲惫与忧郁,钟蕾想,她一定不会干这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蠢事。
世界上的傻瓜都是怎么死的?原来,都是被自己气死的!
第二十七章
如果上天能给人一个生命预演的机会,在之后的几天里钟蕾常常这样想,那么十年前她该不该同蔡小乐结成闺中蜜友的关系,这个问题就应当重新考虑。或者,既然她有了小乐这个好友,那么她的生命里就不该遇到齐家琛。
说心里话,如果有的选择,她真心不想在这一团乱七八糟的关系里出演任何一个角色,既然作不成第一号女主角,她宁可不上场。
可是老天这个导演根本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没有工资、不给交社保、甚至连个用工合同都不给签的这份跑龙套的工作,她跑不掉!
月朗星稀的夜,正是万籁俱寂好眠时,钟蕾在她那狭小的单人床上被蔡小乐一个电话从梦中惊醒,险些滚下地来。
电话里背景嘈杂得厉害,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嘶心裂肺的嚎叫声……如果不是来电显示,根本难以判断是谁在那头说话。更何况,蔡小乐的话又说得口齿不清,足足用了五分钟,钟蕾才总归听懂一句‘后街七号’。
后街七号是一间酒吧,你随手拉过来一个穿戴看得过去的年轻人问问,就知道在哪里。一路上钟蕾反复郁闷,她怎么就没想到借酒浇愁这一招,而让蔡小乐登了先?
明明,她是被强制跑龙套了;跑龙套也就算了,偏她跑着跑着忘了自己只是个群众演员,还冲上去帮人牵线搭桥冒傻气;冒傻气也罢了,最要命她还总是后悔外加心有不甘!
明明,她都已经这样了,上天为什么还把深更半夜到酒吧里取回一个为情所伤的姑娘且要聆听她无休无止醉话的艰巨使命委派到她头上?
“蕾蕾,我失业了怎么办?齐总让我下课了。呜呜……”
望着好友简直要皱成苦瓜的一张脸,钟蕾觉得她索性也喝到人事不醒算了。“有什么劳资纠纷吗?如果他拖欠你工资,我去帮你讨。”
她不说还好,一听钱的事,蔡小乐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还多给了我两个月工资,说感谢我这两年来的工作。又说我已经不适合呆在他公司里了。你见过这样绝情又多情的男人吗?你要让我怎么才能忘了他!我喜欢他、为他打抱不平也是错么?我干什么了?不就是没传那句话么,他怎么这么狠呢……”
钟蕾心道是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呢?他对他自己都能狠得下心,对别人怎么可能不狠?!不过他若是没这股狠劲,请问你还能喜欢他么?
跌跌撞撞扶出酒吧,蔡小乐却怎么都不肯回家;死活嚷嚷要去东郊齐家琛的别墅外面看一眼,在他的窗子底下唱《七月七日晴》。
如果不是打人犯法,钟蕾真想拣根棍子把蔡小乐敲晕算了。
“你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家睡觉。”她一句话没说完,只看见蔡小乐走路也不歪了、身子也不晃了,直接就钻进了等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
钟蕾气得跺脚,只得跟着钻了进去。
在两名女乘客无休止的争吵下,出租车司机开到一半的时候,终于爆发了:“都给我下车!爱上哪上哪!大半夜的让我碰上俩疯子!”
当出租车绝尘而去,通往东郊的博爱路上只剩下一直一歪的姑娘两个。
一个要回市里,另一个挣着要继续去东郊。拉拉扯扯的时候,路上开过来一辆车,在这两个姑娘跟前停下了。车窗里,探出一张熟悉的脸,“小蔡,怎么半夜还在这儿玩?”
田大力看了看表,“这都什么点儿了,上车吧,我送完齐总送你回家。”
钟蕾心下打了个激灵,一侧头,果真看到齐家琛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面拧着他那对浓眉。蔡小乐原是晃晃荡荡的,听了这话瞬间抖擞,一个箭步就蹿上了车后座。就在钟蕾一摆手“那麻烦你送她回家吧”的时候,齐家琛却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送她回去,我自己打车。”他淡淡地说,田大力似是早已习惯这上司的绅士风度,也没招呼,打了个转向就把人拉走了。
一条清冷的、深夜的街上,又只剩下孤单单的两个人;他两只手插在裤袋里,侧脸朝向公路,她的手扭在包包上面,也瞧着公路。半晌,谁都没说话。
“咳……你打车应该站在马路对面。”
“我先送你上车。”齐家琛说话的时候并没瞧她,仍旧只留了一个侧脸对着她,高挺的鼻梁、浓郁的眉眼,偏偏表情还淡,疏离却执着。不管你再怎么不愿承认,正统的绅士,极致的诱惑。
“你……把蔡小乐辞掉了?”
齐家琛这才转过脸来,望向她的眼神格外郑重,“我的办公室里不允许出现私人感情。”
钟蕾心下一空,原来他竟都知道了!在这样聪明的人面前,再怎么辩解也是徒然;可是,还不能不说。
“她没什么坏心,你跟她工作两年多应该很清楚。她只是……”
“不管是什么,她完全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哈?错误?”
“在办公室里的私人感情本身就是错误。”
钟蕾严肃转过身,正对在齐家琛面前,仰头道:“有些事情蔡小乐是做的不对。你有权利责怪她,有权利辞退你的员工,甚至拒绝她,但是别人的感情你有什么权利说错误?”
齐家琛皱了眉,一时间深深望着钟蕾不乏激动的脸,忽然觉得心情很差。
原本这凉爽的夏夜,站在这清净的公路上面等出租车,还是一件挺惬意的事;微风拂过,打在人身上泛出一丝丝麻痒,更有头顶上的杨树叶子沙沙地响,他从前竟从没体验过!
原本,是挺和谐的一个晚上,虽然等了很久也没来一辆出租车,不过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等着;可是说到这里,齐家琛忽然就觉得哪里不舒服起来。
“难道你希望你的同事对你产生什么特殊感情?这种不相关的暧昧你也来者不拒?”
钟蕾觉得真没办法跟这人沟通,“这完全是两回事好嘛?!她心底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她骚扰你了么?她违法了么……”
“这是一回事,这种感情根本就不应该。”齐家琛毫不留情地打断,全世界的道理都掌握在他手中一般的笃定。钟蕾望着他满含责备与斥责的目光,倒似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心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跟这种固执的生物讨论人生大道理,简直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一种侮辱!
不远处终于驶来一辆亮着红灯的出租车,如见救星。再多跟他呆一分钟,都是折磨。钟蕾招手,临上车,顿了一下,回了头。
“谁不小心喜欢上你,真是她的悲哀。”
齐家琛听了一愣,只觉刚刚满溢在胸口的那一些愤怒又掺进了一丝酸楚,也来不及细想,忠于直觉就扳住了车门,矮下身来,毫无风度地对里面说了一句话——
“哪个男人爱上你才是他的悲哀,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情敌。”
这个晚上,齐家琛省了十二块钱,他直接走回了家。
这个晚上,钟蕾浪费了十二块钱,她都坐过站了才想到要下车。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钟蕾也就格外无精打采。所谓无精打采在钟蕾这里的定义,就是一整个上午都埋头于文件当中,或读或写,拧着眉头谁都不理。
那位才刚分配给钟蕾的新助理小郑碰了几个钉子,撰写的文件都被打发回来重写,正趴在桌子上叹气——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钟大律师钢铁侠附身,竟然连饭都不吃了!可是她很饿啊!
叮叮当当的一个电话,解救小郑于饥饿之中。
“蕾蕾,我决定告别过去的一切。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现在就去相亲,餐厅已经订好了,永乐汇的‘春雪’包厢。我不管是谁,下午就跟他领证!”
在这一刻,钟蕾实在想不通自己十几年前为什么会把蔡小乐选为自己的贴心挚友。连带着,把那个将蔡小乐和她分成同桌的初中班主任也悄悄埋怨了一下。
边埋怨着,她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拎了手袋直奔楼下。
火急火燎奔到永乐汇,踢开‘春雪’的门就闯了进去。
果真,一个斯文男人坐在桌边,笔挺的衬衫西裤,煞有风度地端了一个茶壶在为自己添水。听到包厢门这样大的动静,颇有些吃惊地望过来,门边站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姑娘。
她理着短发,尖尖下巴,蓬乱的留海遮住了额头,于是更显得那一对大眼睛清澈明亮得能滴出水来;却是满目焦急,环顾了包厢一圈发现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这才直直逼视到了他的脸上。
钟蕾一瞧清这男人的长相,心下又是一苦。俊朗的眉眼、沉稳的神情、明明是面带桃花、眉目间隐隐含情,却又有着天塌下来他都能扛起一般的气势,跟齐家琛是一个类型!
这样的男人,最容易被拿来当作替身,埋葬两个人的幸福——一点难度都没有。
不过还好,小乐还没到,一切似乎还来得及。
钟蕾不请自来,直直踏到男人对面坐了下来。那男人挑了眉,也不问,甚至主动倒了一杯茶给她。这个善意的举动给了钟蕾三秒钟的时间平息一下心跳,理了理思绪,这才正式而严肃地开始了她的发言。
“这位先生,我是蔡小乐的朋友。非常冒昧打扰你们的相亲活动,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跟您先谈一下。我想,这有助于您对这一次的相亲做出理智的判断。蔡小乐她最近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情绪有些不稳定。您最好在这样一个认知的基础上仔细考虑,如果您能等她情绪平静下来、能够做出正确判断的时候再决定和不和她交往,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公平。小乐是个冲动的人,很有可能会提出一些令人猝不及防的不合理要求……”
钟蕾说着,忽然觉得有些语塞,因为他发现对面的男人面色平静、目不转睛盯着她,倒有些兴趣盎然的意味。
这个男人,远远超过她的预想;她是害怕小乐真的遇到一个傻瓜随便忽悠一番下午就能跟人家领了结婚证、或者说碰上一个混蛋趁机把小乐拆骨入腹。
直到此时钟蕾仔细望着那男人泰然自若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这样一个深沉稳妥的男人绝对不可能被一个相亲见了一次面的女人拉去民政局。下流无耻地白占女人便宜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因为依照这男人的长相和风度,只要他张开手臂,肯定有很多女人愿意投怀送抱。
只是话已出口,再改方向也来不及了,“比如说,马上确定恋爱关系、或者在仓促之中立即结婚这样的提议,相信您也会觉得有些荒唐,应该不会同意吧?”
她说完,有些懊恼自己的语言组织的实在凌乱而糟糕,大大降低了她作为一名专业律师的身份。只是桌对面那男人的表情仍旧淡泊而平静,他的嘴角弯出一抹生动的弧度,满目赞同、甚至眉眼间泛出烟波笑意,低沉而肯定地说了一句“不会。”
不管怎样,目的达成了,钟蕾长松一口气。从桌边利落站起来,微微低头致了下歉,“那就好,很抱歉打扰到您。也希望您不要对小乐有什么成见,她答应同您相亲,我相信这里面没什么恶意,只是可能会有一些不理智的因素。希望您能谅解。”
有没有破坏了别人的好姻缘?当钟蕾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不禁思索了这样一个问题。包厢里坐着的这位,看起来实在也是个不错的人。她像个疯子一样闯进来、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难得他竟只是耐心而理解地听着,甚至在了解到相亲对象原来心怀鬼胎之后,也不见他勃然大怒。
最少,这男人实在是有素养、有风度、心胸豁达宽广的一个;也许,小乐遇到他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你说的蔡小乐,她是谁?”
当钟蕾踏出包厢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男人问了这样一句。于是她脸上轻松的微笑,就这样一点点,化成了僵硬,像是脆弱的冰雕,‘呯’的一声,碎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既然不是来相亲的,我问你对我感觉怎么样,你说什么‘好’?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交往,你说什么‘好’啊?你是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就只会说一个‘好’字是不是?”
就在钟蕾正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收场的那一瞬间,忽听得走廊斜对面的包厢里传来熟悉的一通呐喊,接着,那扇门也‘咚’的一声大力打开,蔡小乐怒气冲天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个提着电脑包的男人,白皙的脸上还挂了副金丝边眼镜。
金丝边眼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而又信誓旦旦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啊,你的提议我完全赞同。”
钟蕾望了望蔡小乐,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金丝边眼镜,再转回头瞧了瞧已经走到她身后的那个面带坦然微笑的男人,感觉头有些晕。她扶住门框,机械地揉了揉眼睛。
蔡小乐此时也看到了钟蕾,两步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