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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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不知怎么解释目前这种局面,老实的说:“我是来找神医的。”
“哦?”男子听毕,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认真观察一件事物时,眼睛习惯性的稍微眯起来,午睡猫儿般慵懒,眼尾细细一道纹路斜斜往鬓角挑,说不出的妩媚。
刚才隔着窗,看见了她,极可亲清爽的一张脸,灵眯眯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溢满对他的惊艳着迷,但只一瞬,她便撒赖孩子一般闭了眼,浑身上下露着怯,缩进不可见的壳子里,妄想她装作看不见便是真的没看见——他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贝壳精呢,逃得倒快,防备方式却是如此幼稚可笑。
他觉得可笑,真的就笑了出来,特意使出狐媚手段,在她面前好好舒展,看着她红通通的像只煮熟的虾子,狼狈不堪的连滚带爬躲出她视线范围……一看就知道是个脸皮比纸薄的嫩角色,不定是个雏儿。既然都敢找上门来了,怎地还惧这无边风月,临阵脱逃……好没出息,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那晚锦飏第一次来找他,跟他说要寻一味绝世的药,救她那缠绵病榻的娘时,就是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一副清甜圆润嗓子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的,风一吹就散了——她知道他要的报酬是什么。
神医冷枫,不要钱,不要宝,不要情,不要爱,他只要妖力。妖力如何交付?一场缠绵,露水情缘。
有说他床上功夫好得让人蚀骨销魂,妖力散尽终不悔,有说他冷心冷面,只跟看上的妖缠绵,又只在乎皮相,浅薄□处令人发指……锦飏来之前该当都是知道的,知道他斑斑劣迹,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医。
虽然麻木的心有点痛,但既然是一场交易,他是不会推托的,况且,锦飏正好是他喜欢的型——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脸上酒窝若隐若现,温柔可亲。他没有给她打上半点折扣,一帖药,十年妖力,甚至还多索要了一年。完全出于私心……缠绵一场,□易碎,他想延得久些。
要到了榻上,看见她的无措,才知道她竟真的是个雏。当他发现这个时,忍不住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膛,不让她看见自己两眼迷濛,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充满了歉疚和怜惜,头一回,他觉得自己不干净。
也是头一回,他没有要求医者的酬劳,他跟她双双达到高峰,得到多少,回馈多少,这种事原来也可以这般美妙……他从来看不起世间女子,一向觉得女子又贪婪又好色又粗暴,可是那晚,当锦飏倦极入睡时,他撑起身体,痴痴的看着榻上锦被下的秀丽女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就着珠光,一点点的描绘着她的眉目唇鼻。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竟也会对一个女子生了情,也会对另一副美丽的躯体这般迷恋渴望。
只是……锦飏跟所有的求医者不同,她为他付出了初元,却再也没有来。等到后来,他甚至希望她跟其余求医者那样,单只为贪恋他的□,说着蹩脚的借口上门求欢……可是,她终究没有再来。
很久很久以后,他听到这么一个传闻:东海蛟君的三女儿,自小订亲的夫君,曾经得过一种泣血的怪病,激动时眼睛流血,很是骇人。后来他得了一帖妙药,药到病除,再也没有复发。蛟君三女以重礼聘之,场面盛大,众人惊羡。
那晚他出了自己的小院子,离开结界,到危险的海面看了一晚的月光。泡在海里数百年不觉冷热的人,在月光下只觉奇寒彻骨。
那晚以后,他染上洁癖,非要把周围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甘心。他眼里再也见不得一丝的脏。
跟那只讨厌愚蠢的螃蟹精完事以后,他反常的觉得已收拾干净的房间,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腥味,逼得他想发疯,冲出门才见到刚才偷窥那只雏,竟然还没有走。被螃蟹精羞辱成那样,窘迫成那样,竟然还没有夺路而逃……她要救的人,该当对于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吧?
…………
他凝望着她片刻,终于温柔的笑了起来:“你来找神医冷枫,总不会没有听说过他长怎样的吧?”
“……”玉言一脸疑问。
留意一个神医的长相有什么用?神医又不是靠一张脸治病救人的……
冷枫借着沿墙攀援植物发出的点点微光,微俯下头,端详起面前这个年轻女子,眉眼细致,带了些没有长开的生涩,但眉角已隐见飞扬之姿,还没有完全发身,手长脚长的看去有点单薄,打扮得很简单,头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玉簪绾着,簪子成色很好。他又凑近了一些,嗅到她身上透出一阵阵淡雅的香气。
是好人家的女儿,有很好的出身,很好的教养,就像……锦飏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玉言大惊,猛的往旁一缩,踩到一样滑滑的东西,仰面就倒——这院子看来干净,可在不留神的地方总藏着诡异,让她一摔再摔。
眼看她就要摔伤腰骨了,冷枫一步上来,把住她腰肢的手一用力,把她给搂了过来。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半尺,男子身上漫溢着一股浓烈的气息,不香,可很是吸引,让人嗅了后脸红耳赤。玉言见到他弯弯的新月眼又眯了起来,柔媚如丝,想起刚才见到他那副样子,顿时心跳得要跃出喉咙,急急忙忙拿手一推。结果慌不择路,手心按着一个小小的凸起,指掌间又温又腻。
听到他低低的“唔”了一声,她被烫着般赶紧缩回手来,牙疼般挤出句:“……抱歉!”雪白的脸一下子红得通透。
冷枫颇有兴味的瞅着她,明明是上门来求医的,明明知道自己对诊金的要求,竟然还会腼腆成这样。但看着她这副生涩的样子,又有一种温柔如潮汐一般的感觉慢慢的从心底漫上来——他就是喜欢会脸红的女子么。
兴致上来,索性再戏弄一下她。他一把抓住她缩回去的手,趁势按在自己胸前,他身上的纱袍子只是搭着,腰间松松垮垮的用根带子系着,一大片胸膛若隐若现,风一吹就什么都挡不住……不过这院子里已经近百年没有风吹过了……她刚才就是“不慎”按中了他露出来的肉。现在他拿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按上同一个地方。
哀怨的瞧着她,幽怨的叹气:“这位小姐……我的身子被你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只见他长长的颈子微微后仰,镂空石榴红纱袍半褪,露出半个肩膀,形状优美的左边锁骨之下,触目惊心一点红豆大小的朱砂痣,好似活的一般,轻轻颤动。她的手,正按着朱砂痣下半寸那粉白的肌肤上。
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原本稍嫌清冷一张俏脸,此刻都被漫溢流霞一般的笑意融化开去,双目如春水流溢,再多半点便泛滥桃花,薄薄的双唇微启轻翘,玉齿微露,当真个朝露润色,傅粉生香。
玉言大睁着一双桃花眼,从头至踵都滚热起来,呼吸不禁也急促起来,眼见那绝色媚惑的一张脸越凑越近,心里千百个声音在叫嚣让她挣开,不要让他靠近,偏偏身体不争气,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只觉惊慌失措,心脏变成个小兔子,拼命的要逃出她膛子的束缚。她还真怕自己一张嘴,小兔子就逃了出来,再也找不着了。
就在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冷枫的唇似触未触之间,她憋气已久……眼看就要晕过去。
……连眼皮子都红肿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还真是可爱……
冷枫忍住好久没有过,想要大笑的冲动,倏然离开了些,严肃脸道:“很好,我看上了你,答应替你诊治,告诉我你要诊什么病症?”
“啥?”玉言震惊不已,急促喘着气,半晌没回过神来。这这这……面前这个……比柳坊花魁更花魁的人,会治病活人?!
冷枫又觉好笑,转念一想,这副呆样却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冷下脸来,咳嗽一声道:“重伤垂死的二十年,接续筋骨的十五年,先天不足的看情况而定,五年到二十年都有……你要看哪样?”
什么叫二十年、十五年?还有五年到二十年都有……?
玉言晕了头,下意识道:“是身上没有鳞,受了伤,血止不住,伤口好不了。”
“这个简单……”冷枫瞄了她一眼,“不过最简单的往往治起来也最麻烦……看你是初次来求医,我给你打个八折,就十六年吧。”
十六年的……什么?
玉言没有办法衡量这个诊金代表什么,究竟算不算贵,迟疑一下,终于不耻下问:“请问……这个十六年的……是什么东西?”
“……”
靠!这家伙空有一副温柔腼腆的好皮囊,原来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白痴!
雨骤青棘碎,风狂丹枫冷3
在听罢冷枫认真的,不动声色的陈述交付诊金的细则后,玉言的头快要抵到脚尖了,她还在幻想地面要是突然多了一个大洞让她掉进去,就此消失人前该多好……话说回来,可不可以当她没有来过?
可是,莲官他的伤怎么办?
冷枫淡定的从冷透的茶壶里倒出一杯凉茶,慢慢的抿着,他特意没有给玉言倒,就是怕她喝了水变得冷静起来,那就看不到她这般可爱的羞窘之态了。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这人的变化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他的利眼——他的眼睛虽然睁不大,可是眼神却很好使。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冒汗,越冒越多,不敢去擦,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神一点点耷拉下去,最后只盯着脚尖前一寸的位置,再也不动了,他觉得那一小方寸地等会儿一定要画个记号圈起来,适合种上一棵花,因为她这样个盯法,那地定然给她眼神给耙松了。她的身子轻轻的抖,旁人看来是受了惊吓,但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的脸是红的,呼吸是急促的,心跳是急的,惊吓之中,该当还有着不自知的好奇和期待,不过她太害羞了,未经人事的雏多半都这样,本能跟自己无谓的道德感搏斗,身体自然的反应就是发抖。还有她一双脚,一只脚尖向着自己,想答应自己的要求吧?但另一只为何又指向门外,想要逃跑?
他饮罢一杯凉茶,冰冷的水从口腔一路滑落胸腹,极其清冷的感觉,却有余香满溢全身。这茶名唤“冷香”,饮之让人身体清爽,呼吸带有芝兰之香,甚至连渗出的汗,也是一股清香。但这茶性奇寒彻骨,久饮积伤五脏六腑。不过他就是喜欢……生存之于他就是饮鸠止渴……他何惧一杯冷香。他也不过独爱这一样东西。
“想好了吗?”饮罢冷香,他已冷静下来。愈是喜欢,愈是想得到她。他这回绝不会内疚,距离锦飏那时,他已独自过了五十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要是你这般犹豫下去,你那重要的人,恐怕会性命不保哦。”他“好心”的循循善诱,“要是伤势拖延太久,说不定以后还会遗下什么不好的症状,比如身体贫血,经常头晕目眩,腿脚抽筋……不说这么远了,就说眼下,伤口久不愈合,恐怕会留下难以消失的疤痕哦。”
“……”玉言又踌躇了小半晌,决然抬头,不过一触冷枫眼神,又急忙埋下头去,低声问:“你,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
冷枫眼睛一眯,鱼儿上钩了!
“那当然了,我冷枫哪里有拍了胸口应承又治不来的病症。你真要是不相信,大可拆了我的招牌。”
“我不是不相信你,”玉言脚尖在地上画来画去,“可你难道不能先救人么?”
冷枫冷冷一笑:“你这是寻我消遣来着?谁不知道我冷枫向来先收诊金,再论救人,要真信不过我,何必上我门来!”骂着见到玉言红着脸,一脸惶然,心里忽地又一软,放软了口气,哼哼道:“何况谁不知道我冷枫足不出户,你要是骗了我的方子药材把人给治好了,却放了我鸽子,不来履约,我该到哪里讨债!”
“不会的不会的……”玉言急忙道:“不会的……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你的诊金可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冷枫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怎么商量?你当我是在集市卖地瓜,我漫天起价,你立地还钱么?”
玉言双手连摇:“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你……唉,难道你不觉得男女之间要是没有感情,就那个那个不是很尴尬么?”
“喔,我从来就是这样,诊金收了几百年,从来不尴尬。”冷枫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这只什么都不懂的雏,竟然跟他说感情……
“可是,可是……”玉言急红了脸,这男人的脸皮怎么比她还厚呢?情急下脱口而出,“可是我尴尬!”
冷枫瞪着她,这是耍人来着吗?
玉言后退一步,背脊一冷,碰到了墙,忽然想起刚才滑倒时沾了一手的青苔,那种黏糊糊湿腻腻的感觉,灵机一动道:“我觉得圣人曾说,食色性也,将这两样并列,都是人之本性,原本不该尴尬。可要是毫无所感,并无了解的两人一起做那事,就像是吃面没有放调料,虽然可以暂时管饱,但嘴里却觉得没有滋味,到底不会满足。”
冷枫不住冷笑,“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不是你要我的药,所以要请我吃面么,这是公平交易,钱货两讫!”
玉言被噎了一下,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我可以给你比面更好的酬劳,皇宫盛宴我也请得起。”
冷枫瞧了她一会儿,忽然一笑,脸上阴霾消去,犹如云破月出一般。他迫近些,伸出手拈去玉言头发上沾的几点磷粉,腻声道,“我不想吃皇宫盛宴,我只要吃你这碗面。既然你盛意拳拳担心我胃口不好,那么我便吃一回卤肉小葱拌面……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