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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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慢慢讲。无论你要什么……”莫邪忽地淡淡一笑,他并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玉言闭了闭眼睛,师傅,难道你不知道你这副样子很……诱人?只是……只是……我也真是害怕。
心里泛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与绝望感。莫邪予她的感觉就如水中月影一般皎洁,一般难以触碰,她若是强行伸手,那影子便会碎了。
四周空气凝固如同胶着,便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我想要……”她偷眼瞄了下莫邪,只觉他连呼吸都似停顿了,双目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赶紧垂下眼帘。
“……师傅……的箫……”玉言终于咬着牙关抖着嘴唇讲完了这一句,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一下子抽光了。
就算不能亲近,若是能求他教自己吹箫,至少也可得一段共对辰光。只是,现在天劫临近,她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她只能求得他的箫相伴……便是从此不见,至少也有个念想。
她紧紧咬着嘴唇,嘴里觉得又涩又苦,她听到了眼泪流入心里的声音,汩汩的,不住涌进来。
莫邪一愣,侧首细细看她,忽然放声长笑起来,“玉言,你如此喜欢我的这支箫,当真是知音人。我这就把它送给你,它得了你的珍重,也算不枉随我多年。”
说罢,便解下腰间紫竹箫递将过来。
玉言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绷着脸颤着手去接,忽地莫邪身影一晃,竟然一头往地上栽倒。玉言大吃一惊,顾不上那箫,赶紧张臂便扶。
莫邪双目紧闭,气息宁静,身体沉重,毫无知觉,竟是突然晕厥了过去。玉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只闻自己心跳声铺天盖地恍如天崩地裂,四下里死寂一片,时间也似完全停顿,隔了不知多久,才听得“啪”的一声,正是失手坠地的紫箫之声。
玉言抱着晕迷过去的莫邪,坐在天湖岸畔。
她的冰绡外袍铺展在地上,上面压着紫色的衣衫,这两种颜色,在此刻竟成了天地间最夺目的组合。
玉言把莫邪的上身环在怀里,垂头凝视着他熟睡的脸容。
他并不是什么晕迷,平稳的心跳以及脉搏,悠长有规律的呼吸,都在说明身体的主人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很容易办到,只要念一个沉睡咒。可是她没有念,师傅就自己睡过去了。
他好像是刻意让自己入睡,好把他交到自己手里。
“你可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这要求可令你最是快乐,但凡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这句话无数次在玉言脑中炸响,令她头脑发晕,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恐惧。
她恐惧自己会做出令自己毕生后悔的事情。
她对自己内心深深隐藏的那头猛兽感到恐惧。额上莲印忽青忽紫,如同走马灯般闪烁不定。
她这样紧抱着他已经快有半个时辰了,依旧手足无措,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垂头望瞧着梦想中的人,这般亲近。
莫邪并非在装睡,他的身体四肢完全放松,把全部的重量都交给她与大地,他沉沉的呼吸,好像静夜中暗涌的波涛,平静,而又深沉。
熟睡中的师傅,眉角不像平日飞扬,浓长的睫毛如扇,覆盖在淡淡泛红的下眼睑上。平日已经觉得师傅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这般沉静的收敛了所有棱角的他,反而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美,犹胜往昔。
师傅仰躺着,头枕着她的肩窝,脸微微靠向自己左臂内侧,右边侧脸的线条优美绝伦,高挺的鼻子仿佛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紧合着的眼睫毛整齐而浓密,他的呼吸带着草木之香,仿佛兰泽。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迟疑的伸出手指点上他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令她的手指像被咬了似的,赶紧撤开。被指尖点下的肌肤泛出微微的白,接着淡淡的血色填补了那小小的白洼,血色愈发温暖,润泽如玉。
“真的是睡着了吗?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醒过来?
还是?这是你对我的一个考验,要是我有任何造次的地方,你马上就睁开双眸瞪着我,跟我说出一套仁义道德的说辞,然后理直气壮的跟我决裂,不再理我?
她的心不断的在挣扎与煎熬。
她隐隐觉得,师傅是知道自己心意的,但是他的态度却一直暧昧不明。他没有呵斥她不能过分亲近,其实他也常常主动来亲近自己,虽然他的姿势大方明朗,但总是撩拨得自己心猿意马。
就如现在这般,他是不是已经默许了自己的所为?但是,他要以这般的姿态交付,是不是在说明,他在熟睡中将会一切都不知道,然而在醒时,也就会忘记所有梦中发生的事情?
想起这点,玉言的心就像被一双大手拧着绞着,皱成一团。
不过是体恤自己一场单相思,一酬自己心愿而已。春梦一场,醒后各自散去,不再相干么?
玉言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师傅,你给我醒来!”
沉睡中的男子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被她握着的那只手,感觉到细腻皮肤下男子筋骨的肌理,令她再度气息不稳。
她知道在咒言失效之前,师傅不会醒来的。她一直握住他的手,师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一向比自己强,他的强大体现在对某些事物无法动摇的坚固信仰,周详无比的思虑,他的强,在于他的精神境界。清风明月,坦坦荡荡,无可摧折。
即使玉言后来变得强大,但在精神上面,仍然是处于仰望的角度。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忽然流露出一丝脆弱,这种脆弱令到他的表现跟平日的强大形成强烈的对比,好似一只完美的花瓶忽然出现一丝裂纹,令到见到的人不知所措。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师傅你变成如此?
玉言心乱如麻,要是有谁胁迫了你,伤害了你,我就算性命不要,须弥之劫也不管了,我,我只要为你讨回公道。
其实,只要你想做什么事,只要对我说就好,只要我能办到……就算我办不到,我也一定拼命努力去做。
只是,现在有什么事情是要教他牺牲自己,让自己帮忙的呢?
玉言的眼眸中忽有亮光一闪。
现在唯一牵动三界,令所有人都坐卧不安之事,只有是须弥之劫。
要是师傅知道即将发生这种事,为了天下众生,为了他那比旁人都强烈得多的正义感,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做。
无论什么事情都会……
她忽有所感,拒绝自己就这个话题再想下去。她绝不愿意相信一千多年前,那个卑鄙的陷阱有师傅的参与,她宁愿认为是自己鬼迷心窍。
她拒绝去想过往,但该怎样面对当下?
假如事情真的如她所想,师傅做出这样的举动,仅仅是,仅仅是为了要帮助自己去对付须弥之劫,那么,那么她……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对她是一种侮辱。心爱之人带来的侮辱,如同利刃,狠狠剐上她的心。
方才的心烦意乱,想入非非,此刻全都被这疼痛驱赶出去。
师傅啊师傅,你竟把我看成是这种人么?
只有得到足够的利益,才会去做某些事情,这就是你眼里看到的我么?
玉言忽然有种冲动,想破了莫邪此刻身中的睡咒,唤醒他。
然而当她看见他那沉静安稳的睡颜,却又犹豫了。
她舍不得。
是的,虽然她识破了师傅真正的用心,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却可以离他这样近,可以把他抱在怀里,共同心跳,共同呼吸……这一刻的辰光,岂不是上天恩赐的?
是的,她舍不得恼他,舍不得唤醒他,舍不得结束这一刻。
也罢,是你自己要晕倒的,想来这个情我不想领也得领。虽然你对我不信任,但我却是如此庆幸。
我庆幸你有所求的人是我,仅仅是我,而不是旁人。
玉言凝视莫邪良久,澎湃激动的心潮几番转折,渐渐平静下来,忽然对上苍的精妙安排感到叹服。同时也对自己想在尘世寂寂无闻了此一生的想法感到惭愧。如果从未相遇,便不会有伤心痛苦,但也不会有这般刻骨的甜蜜与酸楚。
即便历尽艰辛痛苦,但却换来了这一刻的平静相对,这是一种慰解与抵偿。她忽然觉得过去与即将受到的苦楚,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紧紧抱着莫邪,伸手替他把一丝散发撩到耳后,他耳朵的形状很好看,很贴面,微长,耳垂是淡淡的娇嫩红色,颈上的皮肤十分白皙,脖颈和肩膀的形状非常的均匀好看。
玉言缓缓垂下头,在师傅后颈印下一个吻。
就这样吧,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师傅,能这样紧紧抱着你,完全感觉到你,跟你同时呼吸同样的空气,我已经很满足。
双唇在颈后温暖平滑的肌肤一沾而退,仿佛某种轻盈欲飞同时又沉重如山的约誓。
师傅,徒儿要谢谢你,给我这一刻。而我也必然会,达成你想要达成的一切。
她的心境忽然一片澄明,满是宁静与满足。
强烈的心跳声,不知什么时候退潮了,她再也听不到擂鼓一样令自己尴尬的狂乱心跳声,也许是因为一颗心已经完全被怀里的人包裹住的原因。
天色渐渐泛亮,湖水在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碎银般的光波,湖畔紫色的望尘花,镀上一层明亮的光色,变成了银紫色的,仿佛不似这世间应有的存在。
那种瑰丽凄艳的美,玉言直到好久好久好久以后,每次想起,仍旧会感觉心痛。
作者有话要说:不但要得到你的人,
还要得到你的心,
咱是大女人~!
顶锅盖逃跑~~
ˇ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1ˇ
莫邪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是一朵半青半紫的莲花。以眉心为界,左青右紫,泾渭分明,煞是诡异。在他睁眼的那瞬,绽开的莲花倏然缩小,离开他尺远。
居然还不能进到紫级么?
他稍稍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身体并无不适,那环抱着他那人,却浑身一僵。
原来如此……
一时间,他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是甜是酸是苦,当真五味杂陈。他缓缓抬目,对上了玉言自方才起便一直盯着地上不肯看他的眼眸。
“方才我竟是晕睡过去了么?”莫邪撑起身来,从容问道。
玉言只觉怀抱一空,说不上来的失落,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莫邪便道:“我现已好了,你随我来。”捡起垫在他身下玉言的冰绡外袍,伸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方递还她。
玉言怔怔接来,顺手披在身上。
莫邪转身便行。
玉言急急跟着,脚下“扑”的踢到什么东西,骨碌碌的往前滚,却是那支紫竹箫。莫邪闻声,回眸便是一睨。玉言赶紧弯身捡起,卷起衣角一番狠擦,弄得个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方才珍而重之的藏进怀里。
莫邪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带路。
两人一路沉默,莫邪只顾在前面走,也不曾回过头来,玉言瞧了他背影一会儿,便去瞧他紫袍下摆。师傅走路姿势非常潇洒,分花拂柳,行云流水,刚盖过脚踝的袍裾微微翻飞,里面月白的袜子和一尘不染的鞋帮忽隐忽现。
她一直那样瞧着,只觉他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上。她真想化作那颗草芒,粘住他的袍摆不放,随他至天涯海角;真想变成那根小草,在他的袜子上染上一抹嫩绿;甚至,真想像那只春虫那样唱几声,好博得他一个回眸。
她丝毫没有领悟到自己已经越来越痴,只是觉得这般胡思乱想便带来莫大的快乐,单相思如她,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莫邪一直把她带到一条荒僻的小道上来,这里已是天宫外沿,一侧是高耸宫墙,另一侧是参天大树,这条小道夹在中间,阳光难透,地上湿潮,长了厚厚一层青苔,都看不出石板原来的纹路来了。
玉言不知莫邪为何带自己来这么一处地方,只觉他越往里走越是阴暗,他却走得越快,她急急跟着,冷不防踩到一块略厚青苔,脚底打滑仰面就摔。面前紫影一晃,莫邪飞速转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玉言原本已经停住摔倒的趋势,忽然脚边一道火红的影子闪过,她叫了一声,缩了下脚,顿时完全失去平衡,连带扯着莫邪一起往下倒。
眼看两人拉拉扯扯,莫邪便要扑倒在她身上,不料即将摔倒之时,莫邪忽地把身一带,换着他自己在下,结果一摔到地,两人的重量全压在他一个的背上。那一刹那,玉言见到师傅的脸皮子微微一颤,接着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玉言心疼不已,赶紧要爬起来,不想手摸着一把青苔,撑起一半又再打滑,噗通扑倒,第二次重重压在莫邪身上。
见到莫邪皱眉,她是心慌意也乱,急急解释:“师傅……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起来罢。”莫邪拧着眉毛只道,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拿蘸满青苔的脏手往自己身上摸。
玉言大窘,好不容易爬起来,背着手抓着袍摆便要擦手。
“别动!”莫邪一声低喝,如同定身法,她的脏手停在半路,一动不敢动。
莫邪伸手到自己袖里摸手帕,却不想方才在天湖边上替她拭泪,早就贡献了。他摸了个空,稍一犹豫,竟然“嘶”的一声撕下一截袖子,塞进玉言手里。
玉言呆了半晌,哪里敢提醒他说自己有手帕,只得抓住他的断袖,急急擦了一回。斜目瞧见他紫袍后面也蹭了一大块青苔,却是全然不觉。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