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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怒逍遥-第86部分

小说: 怒逍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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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浮生惆怅不已。
  彤云仍然盘踞在空中,雪已经停了。那云象一枝利箭,直喇喇地向西边涌去,低低地断裂开来,在西五所的上空呈现出微明的光的边缘。雪后的阳光淡淡地照在碧绿琉璃瓦上,反射着五彩的光芒,似透明的山峰。
  浮生觉得梦与现实的区别并不大,以至于当她听说皇帝召她去圆明园侍寝时,仍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直到被云笙推了一把,她才清醒过来。从八月底他去圆明园,这中间的三个月,没有一个嫔妃被召去过。
  也许,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去皇后那里请安时,浮生表现得十分规矩谦恭。皇后也没有为难她,略微吩咐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浮生松了口气,带着两只金丝雀一起去了圆明园。
  马车走得很快,转眼间,群山已被抛在身后。由于山的高度各相同,在积雪和阳光的照射下,影子错落有致。冬天天黑得早,还没到圆明园,黄昏已经冷瑟瑟地降临了。苍茫的暮色从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远方群山那边,悄悄地迅速迫近。只有山巅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晖,在顶峰的积雪上抹上一片霞光。
  云笙和珍珠难得出宫,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浮生只是注视着小桌上的鸟笼子,偶尔掀开窗帘往外瞅上一眼。
  她的眼睛被延绵不断的山峰刺痛了。
  在一个温暖的春天,他曾经对她许诺,等过几天就带她出宫爬山。
  他可能早已忘了。
  可是浮生仍然记得观水阁的一切,因为她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暮色中的曲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在淡淡的月光下,晶莹的溪面上笼着一层白雾。常青树木像刚刚洗濯一新似地一尘不染,熠熠闪光,到处是轮廓清晰的影子。
  山峰清晰地印刻在蓝色的寒冷的天空上,仿佛是黑色的。可是那山上覆着满满的雪,本应该是白的。
  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
  浮生凝视着起伏不断的山峰,心情宁静如水。弱者追求强者,结果大多是徒劳无益。
  廉王妃说的对,谁也不会真的在乎庄子到底有否变成蝴蝶。她那么洒脱,知道怎么控制生活,乐观而理智,很值得自己学习。
  浮生摘下一片树叶,轻轻吹起萨玛利仙的歌儿。那悠扬的声音满怀柔情地对风倾诉,“不一会儿前,你还在勤政殿啊,你看过他的脸,让他呼吸过,又绕过梅花林子,现在你又上我这观水阁来,让我呼吸——你啊,就是这样啊。请你告诉我,他过得好吗?”
  在这喃喃低语间,好像有什么信息向她传了过来——从梅林那儿,带着梅花的清香传了过来。浮生凝神看去,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正向她而来,月光照着他的脸,笑容温暖可亲。
  缓缓掠过的风声轻微而悦耳。
  浮生奔下楼,放肆地扑进他的怀抱,两人的笑声震得树上积留的雪花簌簌落下。
  勤政殿的暖阁内温暖如春,浮生静静地注视他良久良久。盈盈皓月,深深地射了进来,雕花门罩和垂带的影子撒在浮生光滑的背上,无限的风月情浓。
  “看什么?”
  浮生一呆,“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愣愣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胤禛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温柔,“真傻。”
  浮生在圆明园住了好几天。新年在即,她回去没多久,胤禛也回宫了。新年里没有见到廉王妃,浮生听说她和廉亲王一直住在银山的别院。
  新年过后,胤禛又搬去了圆明园。
  圆明园的花草极多,梅花、梨花、桃花、杏花、海棠、芍药、牡丹、荷花,一一盛开。
  当听见允祥去世的消息时,南塘的荷花正好凋谢殆尽。
  风缓缓地吹,门上的虾须帘子在地上打出一道道波纹般的影子。
  兆佳氏哭不出来,只是瞪瞪地看着灵犀,那种死心的目光象鞭子一样抽打着人脆弱的神经。
  胤禛沉着脸坐在大殿上,一言不发。他不认为灵犀能劝动怡王妃。失去所爱的人的悲哀是无法治愈的。无论什么样温柔的话,都无法治愈那种悲哀。
  大殿内寂静得使人难以置信。弘旺、和惠和其他的阿哥、格格整齐地跪在灵前,没有人说话,四处只有茫然的虚空。
  “有人说,为了不让心爱的人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他希望自己在她后面而死。”灵犀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你和怡亲王感情这么好,对于对方来说,谁先走都是痛苦。但是,你愿意你痛苦,还是怡亲王痛苦?”
  众人均是一震。
  弘旺心中一片苦涩。这样的话,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就能说出来的,怨不得阿玛宠她。
  可是自己的额娘……
  那无意中撞见的一幕令他毕生难忘。
  那一天,他去黻霖轩请安,看见阿玛手执一支螺子黛正在为她描眉,神情是一种无法想象无法言说的温柔和宠爱。她坐在梳妆台的大镜子前,身后是三面圆镜。他站在门口,背后的圆镜中映出他们的身影,镜影之中又是镜影,叠叠重重,恍如无尽。二人的目光就在那无穷的重叠中反复纠缠,密密麻麻似一张网。
  不知何故,他突然涨红了脸,仿佛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种纠缠的眼神就叫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福晋。
  他不喜欢这位福晋,因为他认为她是故意羞辱他,才为他定下这样一个寄养在十三叔府上的蒙古格格,即使后来她被封为公主,让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也还是故意对她视而不见,一个接一个地娶侧福晋、纳侍妾。
  她既不哭也不闹,只是怔怔地瞅着他,怔怔地望着他,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刻他蓦然惊觉,和惠看他的目光与她看阿玛竟是一无二致。
  他娶那么多的女人回来,不过是想找到一个那样凝视他的女人。
  他忽然握住和惠的手,一种久违的温暖让两人的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胤禩看着弘旺,嘴角现出一丝笑容。
  兆佳氏终于恸哭出声,断断续续地叫道:“心好痛,心好痛啊……”她从椅子上滑下来,抓住灵犀的裙子,脸埋在她的膝间。
  灵犀的眼睛湿润起来,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上天为了考验软弱的我们,所以降下这些悲哀和不幸。只要忍受过去,从今以后,不幸与灾厄每降临一次,只会把我们磨练得更加坚强。”
  一只蛾子落在兆佳氏的右肩上,淡灰色的翅膀不住扇动着。
  “听说,蛾子是人的灵魂变的……”灵犀凝视着这位客人,看着它黄褐色的触角缓缓在空气中探索,“你在寻找什么?”她问道。不知是问这只蛾子,还是问兆佳氏。
  兆佳氏侧过脸,呆了一会,撕心裂肺地大哭。
  胤禛听着她的哭声,觉得无比荒凉。如果是八弟死了,她只会毫不犹豫地随他而去。她和八弟,谁也不舍得让谁痛苦。
  自己呢?
  可有人自愿随他而去?
  多日以后,他仍然清晰地记得那种荒凉的感觉。
  唯一令他心安的是,国家的各项改革已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浙江的惰民、陕西的乐籍、北京的乐户、广东的疍户都开豁为民,编入正户。云、贵、粤、桂、川、湘、鄂等少数民族地区的“改土归流”十分成功,土司制度被彻底革除,中央权力进一步集中。国家政治局面稳定,国库也很充实。
  仿佛天下都是自己的,可是仔细想想,却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
  时间配合着他的脚步蹒跚而行。生活似由奏折组成的华丽沼泽地,他在泥泞中艰苦地挪步。前前后后,是一望无际的灰色,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他也无暇顾及。昼夜陪伴他的,只有源源不断送来的奏折。
  身体一日日地衰弱,甚至连皇后的大殓也没有亲自主持。
  今夜他破例没有批阅奏折,只是注视着窗前成群飞舞的萤火虫。伸出手,月光在指尖徘徊,旁边是浓稠的黑暗。一切都寂然无声,滞然不动,就像月亮、月光和它的阴影。
  皇后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大婚的那天晚上,两人换下吉服,她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睛。在那细长的明眸深处,有一簇跳跃的温柔体贴。然后她踮起脚,轻轻贴上他的面颊。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娇艳可人。
  他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可她终究是一个矜持的女人,就象金漆盘子上最端正的一朵箔花,含蓄而内敛。
  于是,她的面孔日益模糊。
  记忆的微光实在太过微弱,他并没有记起太多东西。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思念。
  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记忆的碎片也会渐渐消失。
  梧桐的缺口上挂着一轮晶莹的月亮。
  他就这样一面感受那细微的光线,一面度过他登基后第九年的八月。
  紫禁城里定是哭声震天,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就像允祥死的时候,麻木得不觉得痛苦。
  亲近的人死亡了,这是一个难以忘怀的事实。其实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从一出生,体内就蕴藏着死亡。在生的正中央,一切事物都以死为轴心,不停地画着圆圈。
  吃饭、睡觉、延续后代,是为了生,也是为了死。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萤火虫在月光下不断飞舞,碧绿的身体似浮在冷洁月光中的花。
  胤禛忽然记起来,有一个女人曾经在海棠树下对他说,她最喜欢草原上的萤火虫,因为它们代表着希望。她还说,只要心中有牵挂,即使再艰难,也会努力地活下去。
  他心中有太多的牵挂——不尽完美的国家,尚需整治的吏治,还有少数几个使他感到温暖的人。
  即使周围是灰暗的沼泽地,也还会有阳光,有萤火虫。生活就是这样继续下去的。抬起左脚,落下后,再抬起右脚,身体便一步步地往前移动。
  这就是生活。
  他苍凉地笑了。

  遐方怨

  “昨日夜观天象,今天晚上将是仲秋难得的清朗好夜。人马星座徘徊在银河附近,肯陶洛斯端坐马上,弯弓瞄准蝎子。午夜时分,银河将逐渐西移,四边形的飞马和美丽的仙女相遇于浩淼的夜空。如果您愿意让我们陪您欣赏这新月如钩星光璀璨的美景,我们将和允禟、允俄、允禵于申时到圆明园拜见您。”
  这么美丽的邀请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只是允禵……
  胤禛放下花笺,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秋天的风带着桂花的香气,从菱花窗中吹进来。浮生的金丝雀在廊下婉转地鸣唱。
  在相似的某一日,灵犀对他和允禟讲了一个杜鹃的典故。
  “哥哥回来,哥哥回来……”那声音宛如还在耳畔。
  治疗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伤痛中挣脱出来,如果能找到感情上的另一种满足,那就是意外的惊喜。
  周围的世界渐渐鲜明起来。
  “你回去对廉亲王和廉王妃说,朕晚上在牡丹台款待他们。”他淡淡地说。
  小如恭敬地应了,轻轻退了出去。
  黄昏,天空高远而澄澈,晚霞似水如潮,延伸到曲溪的水面。清浅的水色溶进了晚霞,融成一片泛泛的红波,站在牡丹台上看去,满眼都是绚丽的红色。
  巨大的洋漆花膳桌上坐了十个人。胤禛坐在上位,其下依次是胤禩、允禟、允俄、允禵、浮生、灵犀,以及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弘历、弘昊和恩颐三人。
  人虽然很多,气氛却很沉闷。吃完饭后,仍然没有人说话。
  胤禛和允禵沉默地对视着,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二人额头刻下深深的痕迹,谁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
  时光流逝得着实太快。
  允禵握住茶杯,脑中只有皇阿玛驾崩后的一幕一幕——自己被押送至景陵后的凄凉、皇额娘的崩逝,手指不由越握越紧。心念突然一转,又想起儿时的欢乐、少年时一起纵马踏青的适意,顿时爱恨交迸,让人气闷又发烫的亲情刹那间全部涌上心头——他本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
  他记得,皇额娘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算了,你不要恨你哥哥了,他也是逼不得已。”
  他的眼泪没有忍住,一滴滴全滴在她的脸上。眼泪流干以后,他伸出手,把她的眼睑轻轻合拢。在那一刻,怨恨便和瓶子里牡丹花的香气一起悄然逝去了。
  允禵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只是低头不语。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叹了多少气。
  灵犀“噗哧”一笑,“十四爷今天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二十三声叹息了。我们恩颐手摔断了,也没有象你这样。”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您不知道,那匹马性子有多坏,把围墙都冲塌了,”恩颐瘪瘪嘴,“我只断了一只手,真是万幸。”
  灵犀暗赞她聪明,她端详着恩颐左臂上的夹板,对胤禛笑道:“难得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不如我们每人在夹板上给恩颐签个名,也算是对她驯服烈马的嘉奖,您看怎么样?”
  胤禛第一次听见这么古怪的点子,但见她一脸期待,不愿拂她的意,便点了点头。赵士林连忙命人捧出笔墨,站在一边伺候着。
  胤禛和胤禩签名后,灵犀微微一笑,在夹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这是什么?”允禟问她。
  “我的签名啊。”
  “这么大一张怪脸,把夹板都占满了,我写在哪里?”
  灵犀的表情比他还要高傲,“脸上就不能写字吗?”
  允俄和允禵一听,大为绝倒,将允禟挤过一边,唰唰几笔下去,鬼脸已经被填满。允禟慢条斯理地大笔一挥,写在他们的名字上面,三人顿时闹成一团。
  浮生看见胤禛脸上出现了今晚第一丝笑容。
  弘昊和弘历哭笑不得,两人在鬼脸前斟酌了好一会,最后在额头上小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灵犀递给浮生一只笔,微笑道:“就差你的了。”
  浮生心中骤然一暖。
  待浮生签下自己的名字后,灵犀摘下一朵玉簪,别在夹板上,猛一看上去,恰似鬼脸头上戴着一朵花。
  “嗯,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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