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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怒逍遥-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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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八哥忽然展开喉咙,歌声清越而爽朗,过了一会儿,其它几只鸟儿也随声应和,空旷的大殿顿时热闹起来。只是众人听在耳中,越发感觉惊惶难堪。宁妃忽然爬上前抱住皇帝的腿,哀哀痛哭,“臣妾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声音凄酸,令人不忍再听。
  皇帝也没有说话,回头吩咐人把绢画拿到养心殿,一脚踢开她,大步而出。端罩的下摆猛力从浮生脸上拂过,寒玉簪自发间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铮铮作响,细细的低鸣久久不绝。然而那声音还是渐渐黯下去,黯下去,一会的功夫,耳畔只剩鸟儿寂寥的啾鸣。

  还自惜

  屋内尽管烧着两盆炭火,暖意融融,但是浮生却感到说不出的凄凉寒冷。她知道,心底那些遥远而渺茫的希望,正在化为泡影,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消失掉,也许再也找不回来。
  “云笙,今晚你陪我睡吧。”
  云笙铺床的手一顿,笑道:“可是天气太冷,一个人睡不着……好了,奴婢知道了,我先打水给您梳洗。”
  梅花冷冷的香气在屋内悄悄流动,恍如女人裙踞当风而行,凄艳哀婉,又绮靡动人。浮生总是听见耳边有悉悉窣窣的声音,再也忍耐不住,“那画中人是谁?”
  云笙吓了一跳,以为她在说梦话,转过头来,只见枕畔的人明眸如水,只好悄声说:“奴婢虽然是皇上藩邸的旧人,可也不大清楚。听人说,好像是已故的年妃娘娘。”
  浮生沉默了片刻,“年妃娘娘在湖心小居住了很久吗?”
  云笙刚刚松口气,不料听见更可怕的一句,几乎惊得呆过去。连忙起身走到外间,见嫣红和碧玉睡在隔间,断不会听到自己的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小声说:“年妃娘娘从未住过湖心小居,您这是哪里听来的话?”
  浮生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浑身闷热难受,额角渗出一层汗水,眼冒金星。她闭上眼睛,可仍然睡不着。于是披衣走到屋外,在庑廊的木榻上坐下。大约是由于积雪未化,地上忽然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淡淡的月光浮在空气里,似乎伸手就可握住。错觉就是这样产生的——永远不可能抓住月光,永远失去了抓住幸福的机会。
  浮生的眼睛里水光闪烁。
  这雾气来得突然,去得也从容。就像一片浮云的阴影,缓缓流过朦胧的星空,流过寂静的长廊,流过寂寞无人赏的清浅梅香,流过高大的朱瓦红墙。等到它完全消失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一线曙光。
  天亮了。
  浮生回到房间,对镜凝视半响,轻轻将额头的鬓发撩上去,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然后躺在床上,阖上了眼睛。
  珍珠惊得跳脚,“你们在外面站了一晚上?”
  云笙一脸苦笑,“何止是站,完全是冻了一晚上。”她叹了口气,“当年年妃娘娘知道那幅画的真相后,也在风露中立了一宵。”
  珍珠连忙掩住她的嘴,“还说我话多惹祸,我哪一句有你这句惹的祸大?”
  从往日的回忆中显现出来的年妃还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齐妃和熹妃正在咸福宫闲话家常,如意馆的风波已传遍整个后宫,两人脸上都带着会心的微笑。说了会子话以后,齐妃看看门口的小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她嫁到藩邸时也是这个年纪,以为皇上画的人是她……”
  那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事情。年妃随她哥哥年羹尧进京,第一次来藩邸时,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发髻上簪着两朵水仙花。由于知道她哥哥带她来的原因,看着这张美丽飞扬的面孔,众人都有些沉默。
  然后,他从外面走了进来,突然看见这个背影,顿时停下了脚步。前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她记得奏的是《海青拿天鹅》。那琵琶弹拨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急一阵地传到后院,搅得人心慌意乱。
  年氏缓缓回过头,看见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凝神听了一会音乐,轻轻地说:“我敢打赌,天鹅一定从海青的爪下飞走了。不然杨允孚怎么会说:‘为爱琵琶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凉州曲,弹出天鹅避海青’。四王爷可同意我的看法?”话一出口,连那拉氏都吃了一惊。既为她的博学多才,也为她的大胆。
  可是他不是海青。
  一个月后,她被立为雍郡王侧妃。而自己,很多年前就是侧福晋,现在仍然只是侧福晋。
  他异常地宠爱她,风头之健,府中女眷无人能比。唯一能与她争宠的,是借住在这里的廉王府的玫瑰格格。玫瑰比她早一年来到藩邸,住在“芳兰砌”。那是最西边的一个园子,离廉王府很近。紧挨着他的卧室,前面是他的书房。玫瑰住下后,他又特意命人找来两株七八丈高的海棠花树,种在院子里。巨大的枝桠势不可挡地四下散开,映得整个院子一片青绿。每到春天之时,那洁白的花朵便悠然在众花之上。阳光好像都凝聚在这两棵树上,雪白的花朵一朵攒着一朵,千朵万朵连成一片,树梢上仿佛飘忽着云霞,美不胜收。
  年氏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对她是那么地好,使她终于抛弃了骄傲,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他。除他之外,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因此,当她看见书房的那幅画时,自信满满地认为那是自己。即使注意到那人发间簪着三朵水仙花,也认为只是笔误而已。她当然有资格这么想:美貌、聪慧、才学、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乘。
  所以知道真相后,立时从云端上掉下来,摔得十分凄惨。
  据说是玫瑰暗示她的。虽然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暗示年氏的。也许是童言无忌吧,小孩子偶尔露一两句口风,自己没有察觉,而别人却已留了心——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为其他女眷出了口恶气。所以大家都喜欢玫瑰,尤其是熹妃。虽然她当时只是一个格格,却与玫瑰的感情尤其好。
  想到这里,齐妃神色忽然一动,笑道:“不知道玫瑰在准噶尔过得怎么样?”
  熹妃闻言一怔,放下茶杯,看着窗外。
  如果是在自己的家乡大草原上,此时枯草已泛出浅浅的绿意,两三朵寒牡丹花,迎着温暖的阳光悄悄绽放。幼时嬉戏的庭院里开满了白色的山茶花,傍晚可以看见银紫色的晚霞,余晖将茶花染成淡红色,草丛中有不知名的昆虫的声音。细细寻找,还能看见廊柱上自己的涂鸦之笔……
  齐妃一句简单的问话,令她无限感慨。
  大约再也不能回到家乡了。
  从十五岁起,她的家,就变成了京城。藩邸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个身份卑微的格格,没有得到丈夫的宠爱,即使再不甘心,也只有小心翼翼地生活。半夜醒来时,憋屈得几乎落泪。
  每次仰望那两棵高大的海棠树,眼前总会浮现出扑朔迷离的幻影,仿佛能够听见草原上低低掠过的风声,飞舞的海棠花瓣象白色的雪,均匀地覆盖在柔软的绿草上,美极了。在这幻景中,她看到了爱与不爱、谎言与忠实、利益与权力,配合着时间的脚步,在那绿树成荫的后院缓缓上演。
  她释然了。原来她们谁也没有得到他。而得到他的人并不需要他。
  十分公平。
  她和年氏第一次见到廉王妃是康熙五十二年的秋天。和她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体态轻盈如少女,看上去似乎比年氏还要小。穿着一条绣满海棠花瓣的百褶缭凌长袍,腰间系一根珍珠链子,再无其它任何饰物,却让一屋子珠环翠绕的女人失了颜色。
  本是女眷的聚会,他却携扬泰意外而至,称好久未见玫瑰,心中挂念。他的神色泰然自若,情绪掩饰得非常好。年氏凝视他半响,嘴角不住牵动,似乎想说话,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强忍了下来。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微笑。
  大约是多喝了几杯,她看着他的眼睛,酒气忽然涌上心头,十分难过。只是想着,若是他能这样看我、若是他能这样待我,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可是,只眨眼的功夫,她就悲哀地认识到,自己并不能做出多大的牺牲。
  说到底,她最爱的,还是自己。她看清了他,也看清了自己。大家争来争去,其实毫无意义。
  刹那间,胸中一片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廉王妃。
  年氏突然问道:“早听说廉王妃保养有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知姐姐可有什么秘诀?”
  廉王妃对她十分淡然,笑道:“妹妹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秘诀?”
  年氏似乎很是失望,拉着他的手,无限依依地说:“四爷,您帮我跟姐姐说一声……”可是那个人的心根本不在她的身上,他的心早已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对她的话恍如未闻。
  廉王妃看他一眼,身体往前一倾,对年氏说:“既然是秘诀……嗯,你能保守秘密吗?”
  年氏闻言一喜,“那是自然。”语气甚是得意。
  她微微一笑,“我也能。”说完狭促地眨眨眼睛。
  那模样端地是诙谐有趣。自己一时忍不住,忽然喷出一口茶来,知道犯了大忌,心中惊惧,只有侧过头咳嗽不已。
  大福晋看她一眼,隐隐有责备之色。至于他的脸色,她根本不敢去看。
  解救她的是玫瑰。玫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又开玩笑地责怪她额娘:“您还是这么喜欢扮鬼脸,非要吓着人才甘心。”
  廉王妃见玫瑰袒护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颜微笑,娓娓道起她和廉亲王在外几年的趣事,时不时说上几句笑语,令一场尴尬化于无形。
  心中不是不感激的。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如何。
  熹妃回过神,淡淡一笑:“听说准噶尔大汗对玫瑰千依百顺,她自然过得很好。”
  柔和的微风轻轻吹拂,片片白云从天际飘浮而来,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户铺在脚前,温暖却无限寂寥。
  不知为什么,两人忽然黯然下来。
  那一刻,极静极静,仿佛可以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
  而时间,也就是这样悄悄地溜走的。

  逐风暖

  时光是怎么流逝的呢?不同的地方,时光的脚步是不一样的。乾清门广场是紫禁城的时光交汇点。广场以南的地方,时间似阳光下的水晶,闪闪发光,风云奇谲,每一瞬间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国家局势。广场以北,时间疏远、冷漠,像八十岁的老太太,扎着小脚,慢腾腾地挪动。
  浮生下巴上的伤完全好了的时候,她以为已是经年以后。看了黄历才发现,原来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她十分惆怅。
  但是这单调枯燥的日子也并非全无乐趣。一杯清茶、一本书、一缕温暖的阳光,甚至是清冷的月光,都能让她快乐起来。
  她已经适应了寂寞。
  这是一个浮云朵朵,风和日丽的春日午后。浮生倚着迎枕,看着窗外的几棵梅树出神。梅花已经谢了,枝头铺满翠绿的叶子,两只鸟儿立在枝上,低头啄理着颈下蓝色的羽毛。晴空中掠过一群乌鸦,乌黑透亮的翅膀象波浪一样,刮起阵阵疾风。
  云笙打开菱花窗,清新凉爽的空气混着花香突然涌入,吹起枕边的乌云般的柔发。檐间的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象一首寂寞的歌,咏唱着紫禁城的似水流年。在这高大的宫墙内,不管住的是什么人,不管他们经历着什么样的悲喜,不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错综复杂,这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宫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岁月如水,永不停歇。梅花谢了,会有绿叶填补它,过不多久,又会开出新的芬芳的花朵。在寒冷的冬天离开的燕子,此刻又在廊下筑巢。宁静、幽暗的气息凝聚着,经久不散,年复一年。
  新来的人,只是浮在枝头的一朵花。花开花谢,是大自然的规律。
  她恍恍惚惚地笑了起来。
  胤禛站在窗前,阳光在鎏金框窗上闪耀,透过插在百花粉彩大瓶里的杜鹃花,倚枕微笑的女子脸上有一种柔和的古色古香的光华。他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请安,轻轻走进屋。浮生半睁着一双黑眸,也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靠在枕上,似醒未醒。胤禛微微一怔,走近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那双半睁着的黑眼睛,是两把波浪般的睫毛。
  浮生的梦温柔旖旎,她梦见自己伏在他的膝头唱歌,“从玫瑰花儿开放,到和暖的春天里小燕子高高飞翔,不论狂风暴雨,妹妹一直守在哥哥的身旁……”歌声象一片轻盈飘渺的行云,再坚硬的心,也无法拒绝这柔软的情意。
  胤禛凝视着她的睫毛,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那新月般的弯眉。
  好久没有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了。那个叫曾静的湖南儒生,对他恶意诽谤,极尽悖逆之能事,甚至派人给他的心腹大将岳钟琪投逆书,鼓动这位“岳飞的后人”“救亿万华夏儿女于涂炭”。
  当他看见岳钟琪呈上来的逆书时,震惊得几乎堕下血泪。他每日忧心国事,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惟日孜孜,励精图治,虽不敢媲美三代圣君,但反躬自省,却也不愧于汉唐宋明之君。即使是在梦中,他也不曾想到会有人这般议论他。一国之君,被人如此侮辱,情何以堪。
  可是表面上他却异常平静,只是嘱咐岳钟琪务必查出背后的根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审问清楚,原来给岳钟琪送信的人叫张熙,写逆书的是他的老师,名叫曾静。弄清相关人物后,他命岳钟琪再审曾静,追查关于他失德言论的根源在哪里。虽然心中早有计策,可是每每思及此事,胸口还是阵阵疼痛难过。现在还在等待岳钟琪的调查结果。
  从去年秋天接到岳钟琪的密奏一直到现在,每天都仿佛处在寒冬之中,春风也未能使他感到一丝温暖。可是这轻微的歌声却让他触摸到淡淡的春意——轻柔的和风,廊间的燕子,细软的白云,仲春甘美的空气,甜蜜酸涩的回忆……
  这个超脱宁静的女子象一条清澈的小溪。
  浮生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他温柔如星空的双眼。
  恍如梦中。不,这比梦更象一个梦。
  当他的睫毛拂在她脸上的时候,仿佛“哗啦”一声响,整个星空的星都从天上倾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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