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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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一脸戒备，连退两步：“你休想。”我气定神闲看她：“我还是不是苏府少爷了？”
“切”春妮一脸鄙视，“明儿个我去大厨房问问去。”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顺便嘱咐他们水缸一定要备好水。”
厨房
果然春妮是个守信之人，第二天强拎着我换好药，便溜溜达达的领个我去了那个对我来讲意义深远的苏家厨房。众厨子眼神哀怨的被我俩赶了出去，我见到苏家厨房的绝对权威，大哥级厨子大刘和常旺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谁让他们俩带头的起哄说我的脸长得像大月饼来着。我这也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环视四周，恩，厨子们的敬业精神还是相当的要得。禽肉鲜蔬，米面干粮，摆放的井然有序；锅碗瓢盆一尘不染；柴火是劈好堆齐的、水缸是全部添满的。
春妮不屑撇撇嘴：“德□，背着手大爷似的，不知道的真以为咱们二爷开始管家了，来这查厨房来了。”从我跟春妮提起我要亲手为我爹做点心这事儿开始，这丫头就一脸的不情愿，满肚子的没好气。仿佛我的提议就是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的一时心血来潮，可以预见的悲剧。
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总不能跟这位瞧不起人的小姐说，我不光做过少爷，这伺候人的活计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吧。其实当初最惨的时候，我还轮不上给人做饭呢，要说这商战整起人来还真是一整一个准儿，惯会拿针往人家死穴那捅。
那时候我哥哥刚刚的费尽心思保了我一条命，前脚我哥哥领兵出京，后脚商战就从商平那把我给要到了战王府。可做奴才也有做奴才的规矩啊，王府管事的愁眉苦脸的跟我俩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让我干什么好啊，怎么说我这还有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哥哥呢，谁知道最后东风西风的，到底哪阵风能占了上风，底下人也不好当啊。拖到最后还是闹到了商战跟前。商战看着书头都没抬，发话道：“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了他就心烦，远远给我打发到我名下随便哪个庄子，给我养猪种庄稼去。”
就这样，我的为奴生涯就从与猪为伴开始了。天天的割草煮猪食那是逃不掉的，我一个当了十好几年养尊处优大少爷的人，之前还真的是连猪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到现在我的鼻子还能鲜明的回忆起第一次闻到的那股猪圈味儿。当时我见到那几头臭烘烘、花里胡哨的据说是猪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站在猪圈门口脸冲着城里战王府的方向，跳着脚的破口大骂。什么狠话都说出来了，连商战的祖宗都稍上了，现在想想，商战和尚平那是一个祖宗啊，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商氏皇族祖先的人，是不是后无来者不晓得，不过可能真是前无古人了。
当然我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打那以后，商战给下面人下了死命令，猪我一定是要养的，不光养，还要杀，不光杀，还要自己弄熟了自己吃。反正除了我自己养的猪，别的吃的少的可怜，我不吃也是不行。用商战的原话说：苏二公子一向是顿顿无肉不欢，本王既然代为照顾，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也不知道商战都是怎么想出这些损招的，估计当初被我欺负的时候，就靠琢磨以后怎么整我找平衡了。以至于后来再让我喂马放羊的时候，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当听到派我去厨房打杂的时候，那已经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了，人啊，有的时候还真就是犯贱。
所以啊，虽说本少爷如今是有伤在身稍微的影响了点发挥吧，可这厨房各项工序，基本流程，甚至揩油的奥妙，我是门儿清啊，我觉得吧，这思路理清了，心里有数了，底气就是足。
于是我现在气定神闲往案板旁边一站，冲春妮一抬下巴：“春妮姑娘，注意你的态度，本少爷巴结老爹，这是多么严肃而有意义的一件大事。成败就在今日厨房这一战，若成了，你就是第一功臣，他日定当论功行赏！”反正我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了，就暂且拿我哥商战他们战前动员的词来用一用好了，未必恰当，不过春妮聪慧，当能领悟吾之用心良苦。
果然春妮翻了翻白眼：“您就别跟我这背戏词了，反正不来也来了，一大帮子人也赶走了，水缸也装满了，到底怎么着，给句痛快话吧。”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老提水缸做什么。于是我很干脆的说：“那你和面吧。”春妮瞪我：“你做还是我做啊。”我抬头看天，指指肩膀。于是春妮一言不发，低头认命的和面。
我在一边笑眯眯的剥葱，哎，以后再想这么压榨我姐姐，怕是没这机会了。没了个红香丫头，来了个春妮姐姐。这红袖添香的福气是归我姐夫彭虎了，让我姐姐再给我做顿饭，总不为过吧。
这么想着，也觉得自己这孩子气得有些好笑，春妮扭头疑惑道：“你剥那个做什么？”我拿葱在她眼前晃了晃：“当然是做，葱油饼了。”春妮脸色渐渐变了：“这个葱，不会也是我来切吧！”我一言不发看着春妮，一脸高深莫测。
春妮被我看的发毛，色厉内荏的把面往案上一摔，用那双白乎乎的手指着我道：“我告你啊苏郁，没你这样成心的。说好你做你又不做，你不做我做也成啊，你姐姐我什么蒸的烤的不上手啊，你换个不行啊，非得弄这个，那做完了还不得一脸的鼻涕眼泪啊。”
我忍笑忍的太辛苦，终于忍不住，也把葱往旁边的案板上一拍，冲她摇头笑道：“瞧你这小里小气的样儿，亏得我那豪气干云的姐夫怎么就看上你了。剁个葱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左手不方便让你帮忙揉揉面而已，其余一只手能干的全不用你，这下可放心了？”
春妮被我说的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道：“好好，我别的还真就不管了，看你能不能做的成。”我不理她，拿起刀切葱。开始还好，不一会果然辣的鼻涕眼泪齐流，凄惨的很，我边切边心道：老爹啊，儿子为了孝敬您老人家，用心也算是虔诚了。
春妮叉腰瞪眼的在旁边看了一会，开口道：“你看着容易，厨房虽小，里面乾坤可大。你别忘了，隔行如隔山的，这跟你们读书做学问是一个道理，可不是说上手就上手的。”
我一脸稀里哗啦的顾不上搭理她，就听我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苏郁，你又淘什么气呢，怎么把厨子都赶出去了？”我抬头冲我哥嘿嘿一笑。我哥一见我就是一皱眉。我一眼瞥见我哥身后的尹继傲，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尹继傲扒拉着我哥肩膀探出头来：“哎，我知道苏郁干什么呢。”我哥扭头瞪他。尹继傲一脸了然：“这是泄愤呢。”
说着拿胳膊肘撞开我哥，窜到我跟前，还人模狗样的拍拍我肩膀：“哥理解，恩，你还真会挑，拿葱当商平剁，剁到伤心处，流泪也好找借口，不错，这招真不错。”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再不说话还不知道让尹继傲给歪曲成什么样呢。忙摸出帕子抹了抹脸道：“我给爹做葱油饼呢，你们俩跑厨房干什么来了，还有你，”说着一指尹继傲，没好气道：“我没记错都统大人您昨天刚上我们家来过吧？”
“是啊。”尹继傲一脸的理所当然，“这都能记错真成猪脑子了。”我哥突然弓起手，从后面使劲敲了一下尹继傲的头，“啪”的一声脆响，估计会很疼。我和春妮当时就傻了。尹继傲“哎呦”一声，扭头怒道：“苏涵，咱怎么说的，不许当着别人用这招。”
我哥冷哼道：“谁让你说我弟弟是猪的。”
“你就为这个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尹继傲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哥走来我身边，接过手绢替我仔细抹了抹脸，漫不经心对尹继傲道：“你别当我这两个月人不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临走怎么托付你的？我让你看顾好我弟弟，以你的本事，别说十分，便是使上八分的力气，上了五分的心，我家苏郁也不能伤成这样。”
听我哥这样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对，哥，他就成心的，他眼睁睁看着我掉柳溪里，喝足了水才把我拎上来。”我哥一听，拧眉冲尹继傲道：“尹继傲，我走两个月而已，怎么着，你欠收拾了是不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继傲怪叫一声：“苏郁，你小子太不地道了，还秋后算账啊！”我笑眯眯道：“确切的说，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尹继傲上前就要揪我，被我哥无情的挡住了，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将一个磁罐子“咚”的一声，就放到了灶台上。我从我哥哥腰和胳膊的缝那里眯着眼往外瞄了瞄，尹继傲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大早晨起来的，我就巴巴的上云枢那，厚着脸皮讨来的，快喝了吧，对你的伤势极好的。”
我哥怒道：“你不说你们家厨房炖的补汤吗？谁让你又多事找云枢的，他们流云谷家大业大规矩大，这等珍贵药材全都是谷里的公产，有价无市的东西，云老夫人最烦的就是谷里的人拿这些东西做人情，你这又是招他们家老太太不待见他。”
尹继傲被我哥哥几句话训脸上挂不住了，也有些着恼：“我这不也是一片心为了苏郁这孩子快点好啊，那流云谷里没有活人都是死规矩啊，那云家老太太不是云枢他亲妈啊，说实话苏涵我就看不上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劲儿，这么地也不行，那么地也不妥，你都周到了谁他妈跟你那么周到啊。”
尹继傲吼完这一句，两人都冷着脸不再说话，我跟春妮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挺好的气氛就呛到这份上了，我小心翼翼冲我哥说：“我这伤不算什么的，别让云枢哥哥为难了，把这个还回去吧。”
我不说还好，我这话音刚落，尹继傲就冲我猛吼：“炖都炖了，还你个头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吓得我就是一哆嗦，我哥在傍边似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这个是你云枢哥一份心意，快喝了吧。”我瞅了瞅尹继傲没敢言语，我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笑道：“也是你尹哥的一份心，他有心的时候可少，难得这么一回，你就喝了吧。”尹继傲轻轻哼了一声。
我一句话不说，端起来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略放了心，仰头灌了下去，然后回味一下，倒不是很难喝，就是涩了吧唧的一股怪味，从来没尝过。喝完了把磁罐子一放，也不管他们俩，又接着吭哧吭哧做我的饼。厨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
我看面已经醒了差不多了，动手擀成薄片，刷了一层油，细细的撒上一层葱花，卷起，成了一个卷，然后盘成小圆饼，又把这个小圆饼轻轻擀薄，表面刷点油，此时春妮已经热了油锅。我见了又挽了挽袖子，准备将葱油饼上锅了，这火候掌握的好不好，是葱油饼最终口味优劣的关键。春妮开口道：“还是我来吧，这又是火又是油的，烫了你如何使得，你做到这一步，足见孝心了。”
我摇头笑道：“说好了我做了孝敬爹的，岂可弄虚作假。”心下确实感激春妮的细心，记得当初第一次上灶台动油锅的时候，那苦头可是没少吃。我自己弄自己的吃食还好糊弄过去，后来商战不知怎么的动了心思要我到书房当差，虽说从此免不了的要和商战日日照面，心中不免有些打怵，可相较于我对猪马牛羊的恐惧，商战倒是比这些畜生强些。
不过商战公务繁忙，他又是个极较真的人，天天晚上耗到老晚的，自然的要叫宵夜，偏偏的这位爷性子古怪，不肯多出钱给厨子上夜班，冷的剩的又不爱吃，有时候明明饿了的，瞅着那冷硬的奶油窝窝皱下眉，低着头就继续看公文去了。如此一来二去，到底是把胃给熬坏了，一天晚上我正耷拉着脑袋半睡不睡的在书房硬挺着，一眼瞥见商战手松了笔，用手捂着肚子，一声不吭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借着烛光都看出脸色不对了。
我下了一跳，心说他可别死这儿，这书房就我们俩人在，他有事我哪摘的清啊，这要让商平知道了，指定是让我陪葬啊，还得生殉，一联想到活埋时大头朝下，黄土一铲子一铲子往身上撒的感觉，身子立时的打了一个激灵，也不瞌睡了，忽的一下子从墙角从起来，也不知道几步路刮倒多少东西，吉利咣当的跑到商战桌前，壮着胆子毛手毛脚的摸摸商战，满头满脸的汗，冰凉冰凉的。我越发的害怕，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没事吧。”那时我对于对商战的称呼还很纠结，总觉得被我欺负到大的一个没种的，叫他主子，太丢份了，所以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好在商战这人，倒一向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商战似是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低低道：“吵什么，不过胃略有些疼，你去给我倒杯热茶来，我略缓缓就没事了。”我印象里，商战大了以后为人极是冷硬，难得的几次在我面前有示弱的时候，这就算是一次。
总算那次有惊无险，喝了热茶，又垫了些软和的吃食，算是缓过来了，只是第二天，脸色到底有些不好看，让商平看了出来。下朝没多久，商平就便服跟到了府里，还带了许多养身的药材过来，好一通的细心叮嘱，顺便的把我们这些奴才，主要是我，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差点就是一顿板子，还是商战嫌烦，拦了一句：“这么个没品的，打他二十板子足能嚎上三天，您一甩袖子走了，当真是要烦死臣弟了。”商平想了想，冷笑一句：“倒真是这么个不成器的。”商战淡淡道：“且看他哥哥这仗正不易的份上罢，不如此我也不能让他回来，让他跟猪作伴才合我心。”商平忍不住一笑，抬眼看见我眉头深锁听得专心，脸色就是一沉，喝道：“还不滚下去。”
我算是逃过一劫。从此，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我开始钻研厨艺，最低目标，让商战肯张嘴吃我做的东西。不过一番接触下来，我深有体会，这位爷相当的不好伺候，别看他不言不语的，你辛苦做完了端上来了，人家不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