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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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依遂站了起来,绕着帘幕走了一圈,众人仍是不开口,千依笑了笑,冲着天行宫的方向一抬首,嫣然道:“当然了,这个诸位妹妹们作出的牺牲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本宫已经拟好了一份捐献折子要呈御览,罗列了诸位妹妹深明大义的义举……”
果见,那些低垂的头瞬间抬了起来,昏昏欲睡瞬时便成了眉目含春。
千依瞥了眼,望了一眼天,便不再说辞,只淡然笑笑。
阡陌端起茶盏递给她,千依回她一个甚得我心的眼神,说了那么多话,天又热,端起茶盏几口下了肚,人说一杯是品,两杯既是解渴的蠢物,阡陌欲要再给她满上,千依忙拦住了,这大庭广众的,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品”吧。
“皇后娘娘。”终于有人启口了,女子二八,黄花烂漫,青葱而立,端的喜人。
她说:“皇后娘娘,事有轻重缓急,朝堂的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后宫开支减半娘娘做得有礼。”
千依笑着迎上去,赞道:“妹妹懂礼!”
且听她又道:“皇后娘娘,月儿还愿奉上半年的分属银子,以显月儿一点点心意。”
在这谁都不出头的年月,突然来上这么一个仗义而出的,即使只是小小一份份额,也该当以大力褒奖,千依自然不吝于夸奖,接着赞道:“妹妹真是菩萨心肠!”
佳人笑笑,眉间似有水色,眼中氤氲,她细声说:“月儿也不求其他,就问,陛下他这些天会来看望月儿吗?月儿这些天身子都有些不适。”
大热的天竟奇异似得冷了冷,众人端坐的身不禁俱抖了抖。
千依默了默,撇着碗中碧绿的手滞了滞,那茶水便这么险而又险的愣是在茶碗边缘晃荡了一圈,再次回归碗中,千依望她半晌,犹豫道:“这个……”
“皇后娘娘,”她打断了千依,一急才发觉犯了规矩,不由诺诺道:“皇后娘娘恕罪,月儿只是十分思念陛下。”
千依“哦”了声,十分谅解地点点头,且听她又道:“陛下虽然国事忙乱,但陛下贵为天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国事再重要,也需好好休息,精神头好了处理国事也就更顺畅了。”
她这话着实是说得不错的,不过么……
千依再次“哦”一声,只是略带怀疑地看她一眼,莫非去了你那儿他身子就好了?……不得不说,这还是个两说的问题……
月贵妃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思绪里还是脸色太过红润不敢抬头,只略带低垂着瞅着地面,扭曲着她那小麻花似的手绢吞吐道:“月儿进宫也已两月有余,却始终连陛下的面都未曾见上,月儿这贵妃当得也实在不称职,不能服侍陛下始终是月儿心头的一块心结。”她越说越是凄婉,隐隐然语声哽咽。
千依愣了片刻,半晌哑然,略一回神便见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很是炽热,只得轻轻扯动唇角,宽慰道:“月贵妃也莫要自责了,这儿……想来诸位妹妹也都是这般想法。”
千依看一眼众人,果然迎来了众人隐隐然期盼的目光,接着道:“但是,陛□体再好,这后宫姐妹众多,陛下就这么一个,我们人多势众,这么一个个的轮着……”千依再一抬眼,眼见那一双双目中似有火光,隐隐燃烧着,咳了咳,干干续道:“但这么个轮法,陛下的身子怕是受不住的……”
沉默片刻,思忖再三,御花园中莺莺燕燕此时却静了下来。
可惜,忍终归是忍不住的,心病不医是很伤人内在的,有人便诺诺道:“其实也不用一个个的轮,一两天抑或两三天的轮一个也是可以的。”
一句话顿时得到众人好感,频频点头。
千依默然,男人少了女人多了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更糟糕的是,显然,那些女人已经抛弃了所有,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么个男人,怨念之重,可想而知。
踌躇再三,眼见众意难违,千依不得不委婉说道:“这个……陛下国事繁重,若是因小失大,着实划不来。”停顿了下,瞥眼众人,续道:“传将出去,我们的名声也不好听。”
再看众人,炽热消散过后,唯留失落怨气。
“那就按照祖宗规矩,让陛下翻牌吧。”不甘心下,有人再小声提议,立马引起一片好感,呼吁声遍起。千依滞声,遥遥望了眼天行宫的方向,深呼吸一口气,仰天翻了几眼,一摊手,无奈道:“那还是让陛下来翻牌吧……”
“真的吗?娘娘。”众人喜极。这几率虽小,总比没得好,一点小财比之一个晚上,那是大大的足以了。虽然么,这个还是未定的模糊的晚上,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娘娘。”阡陌在她身后轻扯她的袖口。
千依无奈点点头,话音一转还是交代道:“本宫虽是皇后,但也不好过分干碍陛下的大事,只是跟陛下提下,究竟如何,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了。”
众人忙应声,“是的,娘娘。”
千依抖抖眼皮,照这形势看,她若不答应会被吃了的,权且应付着吧,那一堆如狼似虎的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内里的东西,谁知道呢……
众人郁郁而来,欢喜散场。千依定定而来,郁郁而去。
御花园中,当真是姹紫千红,热气滋养着万物,一切都生机勃勃,黄花枝头,含苞欲放。
千依闷闷走在前头,阡陌跟在她后头默默不语。蓦然,千依停了步子,阡陌一没留神便撞上了千依的背部。
“娘娘恕罪。”阡陌忙退下了两步。
千依摆摆手,皱巴皱巴鼻头:“是我突兀停了下来,不怪你。”一指前头那仍开得烂漫的蔟花道:“那是不是苦楝子树?”
阡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点点头道:“是的,娘娘,正结着小果子呢。”
千依郁郁:“结了果子也不能吃,还不如种些梨树桃树,一举两得多好。”
阡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道:“娘娘说的是,回头就跟上林处说,以后就种桃树梨树了。”
千依眨眨眼,摆摆手,“不用了,还是算了吧。”随即回头一笑,淡淡道:“苦楝子可不能乱吃,有毒呢。”
阡陌愣愣,见千依往前赶去,吐了吐舌头也忙追了上去。
29
29、江山与卿 。。。
长夜漫漫,烛火闪烁了下,“蹭”的再次亮眼了起来。
阡陌拨了拨青铜灯烛,再次用罩子罩住,望了望站于窗口的人,劝道:“娘娘,还是早些歇了吧。”
月上中天,初几的日子,月牙儿都是瘦瘦的活似没吃饱饿扁着肚子,略显孤寂地悬于黑幕,千依动手把青丝往后拨了拨,再次趴伏在窗台上,仰头而视中,那轮明月依旧,偶有星辰闪烁,瞬间划过天际:“阡陌,什么时辰了?”
阡陌轻脚上来,回道:“娘娘,都子时了。”望了眼外头漆黑的夜,劝道,“不早了,娘娘还是歇了吧。”
千依微摇了下头,皱巴了些微凉的鼻头,实话实说道:“睡不着怎么办?”
身后没了脚步声,阡陌只是静静陪站在一边,无话可答,虽是夏天,夜半的风吹着单薄的衣衫也微感凉意。千依叹了口气,微微把敞开的窗口合拢了些,依旧探着头望着窗外,默思良久,终于发觉,原来那望穿秋水的怨妇便是这么来的……
千依默了片刻,问道:“阡陌,我要是成了怨妇怎么办?”
阡陌被她的说辞一滞,显是愣了愣,反驳道:“娘娘怎么会成为怨妇?陛下对娘娘的好,奴婢都能看出来,娘娘还能不知?”
被她这么一说,千依思绪往回转了转,不由道:“陛下对娘娘是好,可娘娘在后宫才叫娘娘,后宫多怨妇。”
这七转八绕的,阡陌思索良久才回过味来,撇撇嘴很是不认同:“后宫怨妇再多,也不会有娘娘的份。”
漆黑的夜幕下,星星点点星光闪动,月儿弯弯,正当花前月下,尽听笙歌、红袖相伴,端的惬意……千依鼻子一抽,好酸……
思绪飘远,不免想到了那个始终都不能望断秋水的女子,最终服毒自尽,思到处,不由地哆嗦了下,阡陌以为是她冷了,忙去拿了件外衫给她披上。
思绪良久,却始终觉着云靖不是她那个见异思迁的“爹爹”,而她也非那个含恨而终的“母亲”,此一时彼一时,哪能想到一处去……
千依思索半晌,惆怅一番,便决定道:“好吧……还是不做怨妇的好,”随手关了窗,挥挥手道:“睡去吧。”
回头却不见阡陌的人,诧异抬头,那人微带酒气,正冲她笑,阡陌却早已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这个时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在月华宫月贵妃那里么……
云靖走上前来,凝视着她,半晌慢慢低下头,唇触额头,带着冰凉的酒水味,他挑眉问道:“想我了?”
千依老实交代:“想了。”
云靖含笑,拉过她离开了窗前来到桌边坐下,茶水仍是温热,他径自饮了几口缓解了些微酒气,挑了挑眉,道:“你这是送的什么酒?这么烈。”
“你居然没醉倒。”千依在他面上观摩良久,转念一想,才回过味来讶异问道,“你怎知是我送去的?”
云靖再次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只是望她一眼,并不作答。
千依再次诧异道:“既然你没醉倒,怎的没留在那里?”
此话出口,明显看到了云靖脑门上那青筋跳了跳,千依也觉不妥,话是不能问得这么直接的,遂婉约问道:“月贵妃醉了?”
见云靖点头,千依【炫】恍【书】然【网】,这酒醉是十分难以言喻的,若是两个都没醉抑或是两个都醉了就直接多了,但若是醉了一方另一方仍然清醒,就有些不好办了。
“你明知我不会醉的。”云靖眼角微挑,似笑非笑。
“我从来不知你的酒量这么好。”千依犹自做着争辩。
“可你知道她的酒量不好。”云靖答。
被他一眼就看穿,千依面子有点下不来,欲要解释却不知作何解释,这股别扭劲让她浑身都不太'炫'舒'书'服'网',女人,始终是个纠结的物体……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就很想上去咬他一口……磨磨牙……
“难道千依是希望我留在那里,所以才送的酒么?”云靖嘴角微勾,很是挑衅。
千依一滞,顿觉接不下去,不免有些郁郁,真是天杀的母仪天下,若不是自己的肉,她都恨不得去咬上一口,千依龇牙笑道:“你若是想留,我还能拦得住么?”
云靖看她半晌,畅笑出声。
“千依,就算没有那壶酒……”云靖看她一眼,淡定道,“我也不会留在那里的。”
“月贵妃相貌还是不错的。”千依明显看到了云靖面部抽动了下,只当全然没看见,说得久了难免有些口渴,只是壶中的水都让他喝的差不多了,便只得忍着。咽了口唾沫,转身叫阡陌进来倒水。
走去外头,却没见到阡陌的身影,只有扬佘侯在门外,见她拿着茶碗,忙接过招了小太监进来伺候,千依特地交代了要浓些的茶水,另外并未让他们上南叶差,她虽喜,云靖却并不多喝。
云靖不嗜饮酒,此时虽仍是神清气明的,到底不好。
小太监送上了茶盏,千依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掀开盖子瞅了眼,果然很浓,底下铺了厚厚的一层茶叶子,真真是浪费如许好茶,牛饮一般了。
晃了晃茶壶,待茶水稍凉,才给云靖倒了一杯,云靖喝着浓茶有些皱眉,仍是喝了几口,显然那酒并非她想象的那般“清爽可口”。
依旧是那个俊朗朗的公子哥,没了那身龙袍的修饰,少了分清冷的神韵,却更适合他,千依看着他喝茶,蹙眉的样子似已成了他的习惯,最近他睡得有些晚,面色已有些黑沉,眼底有着淡淡的黑色眼晕。
朗朗面目下,浓眉舒展,云靖搁下了茶盏,笑道:“喝多了,怕是今夜都睡不着了。”
千依这才想起这回事,眨巴两下眼睛,这茶可是相当的浓了,浓汤一般,他这喝下去,他早知道,怎的还喝……
“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千依意喻不明道。
云靖瞅她一眼:“我若记得不错,那酒可是你送的。”
千依踌躇下,道:“以后我便不送了吧。”送得了一天两天,还能送一生一世?后宫唯一不缺的便是女人,还是二八芳华、春心萌动的女人。
“千依,难得看到你这个样子。”云靖莞尔,拉过她的手放在手掌之中,千依的手比之他的冰凉许多,云靖握紧了,敛了笑容,便这么平淡的瞅着,不置一词。
虽是老夫老妻了,但显然他们的年纪还算不上那久经磨练你浓我浓那番境界的,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千依微微侧过了头。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语声沉沉,他说:“这江山天下,本就是属于我的——但却并非就是我想要的。”
千依蓦地转头。
云靖的眼底越发深沉,定定的,黑瞿石般深邃的瞳仁犹如汪洋,沧海中波涛汹涌却依旧沉静如铁,云靖启口:“而你——一直在我这里。”他的手指着心口,不偏不倚。
千依看他半晌,展开笑容,摇摇头道:“阿靖,你的江山,我们一起守。”顿了下,千依又道:“但是——”
抽了抽鼻头,千依咬唇道:“但是,你若是真负了我……”犹豫半晌,踌躇良久,千依一翻眼皮,无力道,“我也不会怪你的……”
沉色的面容下,似有一双穿透人心的眼,他低低叹息一声,搂过她轻靠在怀里,千依的身体如同她的手,带着些凉意,千依把头靠在他怀里,微微闭上了眼。
淡淡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他说:“我若是负了你,便用这江山来陪葬。”
心跳也顿了下,猝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的眼,似水似玉,朗朗清风般清心凝然,云淡风轻过处,是他淡淡然的面容。
江山不可葬,天下定不负,却也不会负她……
只一句,不负江山不负卿。
30
30、荣帼公主 。。。
正当正午,难得千依有兴致便翻看了几页书卷,便有女官上报各宫裁减开支的折子,所凑银两虽及不上国库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