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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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谁不知道淮河一旦决口,天灾之下,西北地界淮河沿岸的百姓能幸免于难的又有多少,农田失收,饿殍遍地,真真的惨不忍睹。可自从几朝以来,也有历次淮河决口的例子可循,无非是小做补救,加强堤防,过不了几年再次小泛滥,长此以往久之,谁也不去注意了。
见底下众人不语,云靖负手从桌案上下来,绕着大殿走了一圈,仍是没人应话,扫了眼众人,淡淡开口道:“前朝河务总督方靳现在何处?”
众臣一愣,从人群中走出个官员,回道:“回禀陛下,方靳当初始终不愿归降本朝,陛下容恩,减罪一等,只判了充军流放,现在大沽口充军。”
云靖点点头,示意他退下,续道:“朕欲重新重用方靳,治理淮河。”
“陛下,万万不可啊,那可是前朝的人,如今本朝初立,如若动用前朝的人,会让天下人笑话的,还以为我朝无人了!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众臣有一半的不同意,躬身齐喊。
云靖看着他们,续道:“正因为只是一个想法,所以才要诸位爱卿过来商议,若是不用方靳也成,只要能推举出适合的人选来治理淮河,那自然是无往不利的。”
“这……”众人语塞。方靳在治河方面是一大能手,他的父辈便是治河方面的能手,方靳自小勤学好问,对于治河一道独有心得,只是却未得实用。然在他的治理下,他统辖的偏关一带却是河道清理,水患极少。
“方靳是治河方面的人才,臣建议重用方靳,陛下用人,应当不拘一格,何况方靳当时也只是被波及,并未存心想要不归复于陛下,臣同意此举!”人群中站出一人,大大的块头,显然是“大棒槌”曹勉无疑。
曹勉是武将出身,在军中有不小的威望,大乾朝文武分立,隐有重文轻武的倾向,此时他一站出来,便也有不少的武官站了出来。
“大家权且商议,方靳虽是不二人选,当然,若是还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提出。”云靖扫视着众人,温朗问道。
“臣认为,此举有些不妥,方靳毕竟曾经是前朝的人,此时动用他……还请陛下三思。”又有文官上前道,只是他倒也没有说死,盖因大佬们全都没有发言,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他说了可不算数,人家也不会听他的,只得出来抛砖引玉。
众人众说纷纭,关键的那几个人却仍然不置一词。
“不知丞相有何看法?”云靖只淡淡一扫,便把目光转向了傅鸿。
“回陛下,依臣的意思,淮河虽然决口,好在一应的救济已下拨下去,此事暂且不急,诸位大人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出个主意,不如先让诸位大人议议,再给陛下一个章程?”傅鸿躬身道。
“赵爱卿,你是工部尚书,你以为如何?”
“臣同意丞相的意思,方靳虽然是治理河患方面的能手,但毕竟他身份非比常人,还是容臣下再思虑,方可给陛下一个稳妥可行的法子。”他这说了等于是没说,但显然的,不赞同的意思居多,此时,意见分两边,云靖挑挑眉,挥了挥手,“那此事权且容后再议吧。”
“是,陛下。”众臣叩拜而出,私语声声,临出大殿门口,出来个小太监悄悄拉了下司马继业的袖口,低声私语了句什么,司马继业便故意慢下了步子,望着众人走远的身影,这才转身回了天行宫。
天行宫中,司马继业定定然站在里头,他虽一身的官袍,却不掩昂然的武将英姿,只是岁数摆在那里,略显老态了。见云靖进来,司马继业肃然躬身:“参见陛下!”
云靖随意的挥挥手,笑道:“司马将军是老臣了,不必多礼,朕有一事欲和司马将军商议,”早有太监拿来了锦墩放在司马继业身后。
“是,臣听着。”
27
27、幽怨闺妇 。。。
云靖这些天都很忙,忙的几乎都很少来甘宁宫用饭,往往是千依梦中醒来发觉他刚要宽衣入睡,千依欲要起身便被他拦住,自己动手脱衣,替她盖好了薄被才就寝。
盯着满桌的饭菜,千依也无甚胃口,最近天热便有些恹恹,只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阡陌担心道:“娘娘这都几天了,要不找御医来瞧瞧吧?”
千依摇摇手,天一热她便是这个样子,从小的习惯了,哪里是说改便能改的,没得惊动了御医,正欲让人撤下去,门外走进人来,日头太过亮眼看不太清,但那身明亮的龙袍还是很好认的。
千依诧异:“怎么过来了?用膳了吗?”
他身后,扬佘笑眯眯道:“陛下还未用,是特地过来陪娘娘用膳的。”
宫女早下去取碗筷了,这些天他都未过来用膳,没料到他今天会突然过来,也不见有人来通传。
云靖眉头蹙了蹙:“怎么用的这么少?”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云靖不免低声斥道,“怎么不请御医?”
满殿的宫人跪了一地,诺诺不敢言,他这番小题大做的,千依无法,瞪他一眼,挥挥手让宫人们下去,解释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待天凉快些就好了,不用请御医,我时常去太医院还不清楚?”
“那也得御医来瞧瞧,你就算时常去,他们哪敢真的盯着你瞧的。”云靖看了眼她的面色,仍是道。
千依笑眯眯:“处久了便好了,他们现在已经敢正眼瞧我了。”
云靖看她一眼,亲自给她再添了些饭,淡淡道:“若是不吃完这些,便让御医来瞧瞧罢。”
千依知道他这些天一直都忙碌,今天抽出空来已是不易,遂拿起了筷子陪他一起用。刚用了几筷子,便有宫人拿来了几份折子,扬佘接过来轻声道:“陛下,这是丞相刚刚呈上来的折子。”
云靖点点头,待用完了饭才取了过来,千依站在他身旁,自然看清了那上头写了些什么,竟是提议方靳官复原职的折子,先前还听他提起过此事,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云靖只扫了几眼便搁到了一旁,蹙眉沉思不语。良久,蓦然冲扬佘道:“拟旨,八百里加急召方靳回京,官复原职,统筹淮河筑堤防汛事宜。”说完,他匆匆走上桌案,那里正放着千依常用的一套笔墨,砚台中仍残留着还未洗净的墨水,云靖随手取笔,蘸了蘸便下笔,片刻,墨迹稍干,只一卷交给了扬佘,沉沉一个眼神,只道:“加印。”
“是,陛下。”扬佘一点头,握紧了圣旨往天行宫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已不知又要有多少天翻地覆,千依只是静静看着他雷厉风行的传令、落笔,此刻那个温和的云靖已然只是一个帝王,一个要整顿朝堂、治理江山、开疆拓土的帝王!
千依坐于桌畔,托着腮静静凝望着他,很少看到云靖这样的一面,在她面前,云靖从来都是温润的,犹如一方温玉,有着儒雅有着内蓄,他本是俊雅的侧脸棱角分明,宽阔的高额饱满园挺,此刻的他,无疑是十分俊朗的,比之平时的他更胜三分。
云靖回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千依这份淡淡的凝眸,不由挑眉问道:“看什么?”
千依微笑,老实交代道:“看你。”
凝眸中,便见他走下桌案,来到她身侧,从高俯视着她,极是温雅:“是不是近了才看得更清楚些?”
千依只觉一双浓重的眼越来越近,在她额间停留,云靖轻点了下,这才抬头,莞尔一笑。
千依反手拉他坐了下来,柔声道:“以后不许这么晚回来了,你的黎民百姓可都看不到,你的那些臣子们也不会想看,有事就分摊下去,没得让他们空手闲着。”
云靖看看她,只含笑点点头。
知道他又是搪塞,千依无奈,干干咳嗽道:“没得更让我独守空闺,成了那幽怨闺妇。”
云靖显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失笑道:“我可都是每天回来的,只是晚了些而已。”
千依顿了顿,这才道:“我不成,你那些美人儿每天也都望穿秋水了,深宫怨妇想要随处一找便是一堆。”瞅他一眼道,“当然,这个罪魁祸首么……不用我说了。”
后妃进宫已有半月之久,却从未见云靖去哪个宫里,阡陌私下已跟她禀报了几回,有几个妃子在天行宫外的小花园里翘首以待,这法子倒是极好的,只是那花园离着天行宫仍是有些距离,这要看不看的,每每这么瞅上一眼,远水解不了近渴,当真是折磨人。
这消息一来二去的,后宫的事哪有隔夜的,没几天的功夫,那小花园便成了众妃茶会联谊的好去处,只是这烈日炎炎的,真是相当的折磨人……
想起此事,千依不免问道:“你最近没有去花园走走?”
伸出手在雕花盆中净了把手,云靖这才道:“天热得很,去那里做什么?”淡淡看她一眼,交代道:“你这些天本就食欲不好,不要去那里了,若要出去走走,还是去御花园吧,那里也阴凉些。”
两人正说着话,扬佘已经从外头进来,回报道:“陛下,已经着人传下去了。”
云靖眼神动了动,点点头。
显然,他这是要有所动作了,千依略有所思,他这皇位来得不易,守得更是不易,千依想着,眉间不免垂了下去,略带隐忧。
云靖挥挥手,扬佘再次退下,云靖起身绕着桌案渡了几步,再次回到千依身边,低沉的话语传入千依耳中:“城外驻扎的五万大军随同司马继业一路北上,直到缅南再北上,一路开拨至琼关。”
千依登时一惊,脱口道:“大军不是去疏通河道的吗?”问出口了才觉不对,两眼一直,见他微微点头,心跳也加快了几分,大军那是去北境的!是去抗击蛮奴的!实为治理河道,其实是打仗去了!
“那河道……?不是着方靳去了吗?”
云靖略微沉吟,低声道:“之所以用方靳,并不只是在于他治河的才能,水患虽大,北境的问题也不小,西北一带人心不稳,朝廷若是还不出面,难免人心涣散。方靳只能在当地招募民工,自食其力了,朕能给他的只是拨付银两。”云靖的面色微沉,望着殿门的方向,低声轻道:“方靳,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千依滞了滞,这番举动不得不说是大乾元年极大的一件事了,不免也提起了心,却仍有疑惑,遂问道:“那五万大军怎么够?……”
云靖回过头来,淡淡道:“五万大军只是去牵制住蛮奴的,司马继业并非要和他们战,只需守成就好,若是守好了便是我大乾的一大功臣。”光靠五万大军想要战胜,是人都知道是痴心妄想,但若是说守成,靠着城池的稳固,司马继业长久以来的威望,守上一阵还是把握甚大的。
她这个皇后委实也做得不易,不仅要掌管后宫一应痴怨女,还得操心国家天下事,当真是吃多了撑的,千依想了想,便开口提道:“后宫不能干政,阿靖,你以后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云靖笑了笑,只道:“我是你的夫,我的便是你的,你需替我好好守着我的江山、我的百姓”……
千依傻了傻,似乎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只是,似乎不是这么引用的……只觉肩上一重,略一抬头,正对上了云靖黑沉的眼,他的手落于她的肩上,眼中有她,只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28
28、赏花赏鸟 。。。
大乾元年,选科举贤能,广开言路;重工商,开通商贸,降低税赋允私人船只来往各省商贸。
平静的朝堂下,微波频频。
千依方从太医院回来,便有宫女上前来低声禀报道:“娘娘,已经未时了,娘娘可还要去御花园?”
是了,经她提醒,千依方才想起今天约了后宫的众“姐妹”来赏花赏鸟呢,可不正到时刻了么,忙换了衣裳,匆匆而去。
御花园中,众妃嫔早已来了个七七八八,还有那未到的二二三三估摸着也是不会来了,早先便听说后宫好些嫔妃中了署,告假的不是一个两个,可见天行宫前那小花园中阳光的毒辣……
走进了凉亭,早有宫人在外围布了透风的帘帐,虽是大热的天倒也受得住,众人一见她来,俱收了手里不停浮躁地扇着的蒲扇,伏身见礼,各各姿态雍容,婀娜万千,语声轻细、温柔婉约,显见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练就的功夫。
千依热情地抬抬手:“大家都起身吧,以后都是这后宫的人,本宫也是随性的人,大家不用多礼。”
“是,皇后娘娘。”众人起身。
千依咳了咳嗓子,阡陌在她身后打着蒲扇,千依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这才道:“这天热难耐的,大家有什么困难的事便和本宫说,诸位来宫里也有些日子了,想来还不是特别适应宫里头的生活,前些天,还听到说有两位妹妹中了署,大家可都要保重身体,陛下都还需要诸位妹妹的伺候呢。”
见众人神情各异的面孔,千依顿了顿,洋溢出笑容,续道:“本来呢,这当口该好好照顾诸位妹妹呢,大家这才一进宫就要裁剪大家的开支,怎么说也是说不过去的。”
扫了眼围成圈的众人,没人有话,千依只能自己接下去道:“但是么,大家也知道,如今淮河水患,饥民遍地,疱泽绵延,陛下心思忧虑,需俊河筑堤、河工建防,所用纤夫船只、军饷民粮,所费盛巨,且北境又在打仗,军费每年都是朝廷的一大为难之处。”
千依抬了抬眼,露了个笑容,总结道:“所以,这个,朝廷要节省开支,咱们后宫的妃嫔身为陛下最亲近的人,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即使只能作出绵薄之力,也该当尽一尽这个力的。”
众人都有些恹恹的,这一番饱学大义显然没有触动这些无事不关己、翘腿高高挂、维想攀枝头的“鸟雀们”,千依滞了滞,这准备了许久的大义凛然一番话,显见是白说了。
她这话已经说了一大堆,却连个应和的人都没有,再这么自说自话她就算是百灵鸟也说不下去,这空气当真是有些闷热。
千依遂站了起来,绕着帘幕走了一圈,众人仍是不开口,千依笑了笑,冲着天行宫的方向一抬首,嫣然道:“当然了,这个诸位妹妹们作出的牺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