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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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认了一下方向,沈皓钰举步往林中行去,边走边挥剑斩断缠绕在树间挡道的藤蔓。
忙活了半天也没走多远,我抗议道:“小王爷,我们也不必一定就得直直的往东边走,继续走水路,说不定就能到了密水,到时候在密水旁的哪个城镇上岸,问了路,就算要折回来,走大路不也比翻山越岭省力很多吗?”说实话,我是这几天少走了路,享了福,再也没有翻山越岭的勇气了,况且山中林木茂密,毒物也多,也还说不定有瘴气什么之类的,实在太过危险。走水路虽说把握不大,却安全很多。
沈皓钰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两人原路折回,沿着河岸走下去,好在都有一身功夫,那些断崖也算不得是很大的难事。一路来到飞瀑之下,顺着水流再往下游走,见水面再次宽阔起来,便又伐了木,编了排,又一次踏上不费脚力的旅途。
也没有算过这样行了多少日子,只知道沿途行来周旁汇集的水流越来越多,水量越来越大,水面越来越宽,当然险情也没少过,有时闪避不及木排或者竹排便一头撞在礁石上,要不就是河床猛低在水面形成一个大斜坡,一个不稳就一头栽入水中,然后不得不爬起来再度做新的水排。
直觉自己是在冒一个很大的险,水一下子是向东流,一下子又向南流,有时候会往西行一阵,更有甚者,偶尔还往北回流一下。如此一来,沈皓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只得讪讪而笑,虽然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但这一路下去,所有河流终归是要入海的,到时候总能碰得上人烟。关键就是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呐,只要有了人,就可以问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夏天慢慢的走到了尾巴上。
这天,木筏正在水中漂流,两岸青山夹道,山间白雾缭绕,很是美丽。水势也平缓了许多,木筏前行得不是很快,隐隐约约听见山中有女子的歌声传来,我惊喜的看向沈皓钰,他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禁不住笑意:“小王爷,我们有希望了。”即将遇见同类的喜悦,令我差点热泪盈眶。
第二天傍晚,河道拐了个大弯,河面豁然宽广,水势平缓,能撑篙而行。河岸两旁是大片的平地,我们眼也不眨的盯着两岸,直到看见左岸远远的有缕缕青烟徐徐升起,这才兴奋得抓住沈皓钰大叫大跳,木筏打了个晃才停下来。
沈皓钰脸上也不掩喜色,忙撑了篙,朝岸边划去。上了岸,岸上是平整的绿草地,青烟升起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包的后面,心中激动,两人施展了庆功朝那小山包奔去。
当我们爬上那个小山包,看到山背面错落有致的房舍,看到散在远处黄灿灿的稻田,看到荷锄而归的村民和骑在牛背上的牧童,我终于喜极而泣,不知不觉竟抓紧了沈皓钰的手。过了几个月的野人生活,再世为人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连当初还魂到这个叫慕怀恩的小女孩身上也不曾这么惊喜过。
沈皓钰看着我,动了一下嘴角:“下去吧。”
我“嗯”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正把沈皓钰的手抓得紧紧的。不自然的松开手,举步朝山下行去,沈皓钰轻笑一声,也跟了上来。
走到路边问正经过的一位大叔:“大叔,能否打听一下这是哪里?”
大叔停下脚步惊奇的打量我和沈皓钰,我们穿的是小甜她娘给的麻布衣,这些天已经有些破烂,好在还不是很脏。
“王家村。”大叔说。听他说的是自己听得懂的语言,知道这里不是另一个世外桃源了,我很是开心,只是,王家村又是什么地方?
堆上自认为很无害的笑脸:“大叔,能告诉一下我们大一点的地名吗?王家村,我们没有听说过,真不好意思。”
“留安镇。”大叔真的又说了个高了一个等级的名字。
我苦笑不得,两人一来一往,如同英文信封上的地址般,由小到大,到最后才弄明白原来这里是金雀国了。大叔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在北边的山上长大的,从来没有出过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就把自己说成那小山谷里的人吧,可千万别让人当奸细给抓去送官了。
大叔颇为同情的摇了摇头,对我们的一无所知很是怜悯。到后来,向大叔问了去镇上的路,大叔这才边叹气边摇头晃脑的回家。
与沈皓钰对视一眼,两人身上都没有银钱,也不好意思问人家蹭饭住宿,只得又到了山上打了些野味烤着吃了,第二天天一亮便往镇上行去。
留安镇是金雀国北边的一个小镇,镇外的那条大河叫右春江,与分开佑景朝和金雀国的左春江都是金雀国有名的大河。要回到佑景朝,要去到东海边,这距离还真不止是千里迢迢,都好几个千里了,再加上两人身无分文,更加寸步难行。就算是南辕北辙,也不必相差这么远吧。
镇上不算繁华,总归是人居的镇子,纵使身上没钱,心情还是不错的。为了多探一点消息,尽往人多的地方走,其实去酒楼茶馆是最好的,可惜没钱,穿得又破烂,肯定还没进去就被人赶出来了。
路上人们谈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的摄政皇子,据说才刚刚从外游历回来,年纪轻轻,额头上有三根金色的孔雀翎印记,是天定的下一任国君。据说,有这样印记的国君金雀国历史上有过三位,都是很有作为的君主,所以大家对这位摄政皇子也很期待。
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一点佑景朝的消息,不由有些失望的退到了路边,闻着两旁酒楼里传出来的阵阵食物的香味,更是浑身难受。
“小王爷,我们要想办法弄点银子买东西吃。”我说,边想着能怎样赚钱。
沈皓钰瞥了我一眼:“怎么弄?”
怎么弄呢?从齐云侯府被赶出来的时候还有东西可以当掉换银子,沈皓钰身上本来有几样值钱的东西的,都放在小甜家没带出来,哪里想得到就那么一去不能回了……
用什么办法弄银子呢?两人都是大活人,有手有脚,也还算有点本事,去帮人干活吗?去做苦力吗?还是在街头卖艺,展示一下拳脚?或者,干脆去偷,去抢劫?
好多打算在脑中冒出,我一个一个说给沈皓钰听,沈皓钰脸色越来越难看,楞是没有对一个想法点头。
我已经绞尽脑汁了,没辙了:“小王爷,要不,您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沈皓钰瞪了眼睛,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指望他这种从来都不愁吃穿的人来想办法讨生活,还真是想都别想了,看他在深山老林里也没什么,自己动手什么都做得好好的,一回到人民群众的怀抱中,那小王爷的架子又放不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弄银子,咱们先找个破庙啊什么的不要钱的地方住下,您就等在那里,行不?”
沈皓钰勉强点头同意,我们在镇子南边还真找到一个倒了差不多一半的破房子,稍微整理一下,就让沈皓钰等在那里,自己出去找银子去了。
边走,脑子里边飞快的转,正儿八经的找活赚银子,肯定来得慢,银子也少,还是走捷径吧,情非得已,为了活命,偶尔为之,不能算我是坏人。
打定主意,便在路上留心起这里的有钱人来了。
留安镇虽然不大,可行业还是比较齐全的,一个镇上也有两家青楼,还面对面开着。能来嫖妓的人,肯定不会没有钱,也都不是好人,晚上找他们下手,比去他们家里偷,胜算大多了。
忍饥挨饿等到夜幕降临,镇上的人家都亮起了灯火,青楼里也开始热闹起来,有人开始走动。隐藏在暗影里,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或大腹便便,或油头粉面的男人三五成行各自走入两旁青楼的大门,我耐心的等待着落单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二十多岁的公子晃着折扇朝这边行来。瞅瞅周围没人留心这边,身形一晃,已经捂住那人口鼻把他拉到一旁僻静的角落,一手拔出剑抵住他咽喉,沉声道:“别乱动,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可放你性命。”
那人被我捂住嘴,哆哆嗦嗦的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举到我面前,用拿剑的手伸手接过,掂量掂量,还有些分量。放开手正准备离开,那人却忽然快步跑开,张嘴大喊了一声,我一惊,赶紧追上去想也没想的用剑柄往他头上一砸,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拖到一旁,探探鼻息,还有气儿,便放了心。瞥见他腰带上还挂着一枚玉佩,也不管值不值钱,先抢了再说。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脖子上还有一条金链子,二话不说,也拿了下来。走时冲他说了句:“本来也没想过要把你抢光的,谁让你不老实,就当这是代价吧。”
有了银子,便买了两套衣服,又买了些酒菜包好,一路回到栖身的破屋。
屋里沈皓钰不知从哪找出了一根蜡烛正点上了,淡黄的烛光摇曳,他的脸看得不是很分明。听见声响,沈皓钰走了过来,看见我手上拿的东西,脸上有喜悦,也有疑惑。
“先填饱肚子吧。”把装着酒菜的布包打开,里面有油纸包了两样小菜,还有几个馒头,两坛小酒。没有买肉,我已经吃得腻味了。
沈皓钰抓起布包,飞身跃到房顶上:“下面有蚊子。”我嘻嘻一笑,也跟上去,两人并排在房顶上坐下。
拍开酒坛的封皮,递给沈皓钰一坛酒,自己又举着一坛酒冲沈皓钰道:“小王爷,庆祝我们重获新生。”
沈皓钰微微一笑,与我碰撞了一下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两人一来一往,吃吃喝喝,不知不觉有些微醉。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漫天星光闪耀。
终是抵不住酒力,我往后一躺,便倒在了房顶上,翻个身,想舒服的睡去,却听沈皓钰在耳边轻声问:“回去以后,做我王妃好吗?”
我抬手一挥,嘟囔道:“别吵。”便沉沉睡去。
正文 第106章
早上醒来,人已在屋内,躺在一块平整的大木板上。
揉揉眼睛,看着沈皓钰把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我面前:“刚买的。”我点点头,示意他先拿着,到屋后的井里打了水上来洗漱,这才和沈皓钰一起吃了早餐。
沈皓钰已经换上了我昨天买回来的衣服,一身清爽,我也只好重新打了桶水进了间比较完好的屋子,将身上清洗一遍,换上新衣服。
动身往东边的小镇行去,只要这一路走,就可以到左春江畔,过了江,就是佑景朝的土地了。
路上,沈皓钰终于问我:“你昨天那些银子,不会真是偷来或者抢来的吧?”
我点头,见沈皓钰微微变了脸色,笑道:“抢了一个逛妓院的欢客。”
银钱不多,买不起马,只得步行。好几次我都想着要不要再作一次案,凑多点钱,有了马也可快得多,却总是被沈皓钰阻止,说太危险,被人抓住就不好了。
金雀国的都城翰月城还在南边一些,听沈皓钰说很繁华,很漂亮,虽然心中向往,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国,也就只好压下心底的好奇。
一路东行,终于断断续续了解到了一些佑景朝的情况。西北战事佑景朝获胜,却损失了北疆五城的十数万百姓,那五座城池如今除了驻守的士兵,再无其他人烟。最重要的事情是:西北战事还未了,庆王就连夜出京逃到东郡,一到东郡就拿出先皇的一道诏书昭告天下,现佑景帝是与先皇后曾氏合谋用慢性毒药加害先皇,先皇病危期间两人又禁闭宫门断绝先皇与诸臣工的往来,并假拟遗诏传位给当初的二皇子现在的佑景帝。先皇察觉到皇后图谋不轨,事先拟好了传位诏书,命身边亲信的宫人好生保管,届时大白于天下。可惜皇宫一直被皇后严密监视,宫人不敢贸然将诏书送出,万一落入皇后手中,便一切休矣。宫人一直在宫中忍辱偷生,直到新皇登基三年后宫中大批旧人放出宫廷,那名宫人才得以出宫将真正的诏书拿给庆王,也就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只是那时新皇羽翼已成,国力也日趋强盛,为了避免大乱,庆王便将诏书压了下来。直至今春伊始,庆王独子在西北军中被一直视庆王为榻边虎的佑景帝设计谋害,又拟对京中的庆王下手,庆王这才不得不逃出京城,将真正的诏书昭告于天下,拥兵裂土,讨伐夺位杀子的佑景帝。
这些事情,听得我心惊肉跳,真真假假,也懒得再去辨认。
沈皓钰一直都很沉默,直到晚上才问我:“你信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沈皓钰苦笑道:“确是有那样的诏书的,不过父王拿到诏书时,还没有能力与皇帝抗衡,不敢贸然拿出诏书,以免到时夺权不成反被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头,只好一直忍气吞声暗自发展势力。至于假诏书,朝中老臣也都是知道的,先皇临终时,当时的礼部郎官谢大人就拿出初时起草的传位于我父王的诏书对传位于皇帝的假诏书提出了质疑,终究抗不过先皇后和现在皇帝的联手,谢大人一家也因此陪葬。”
沈皓钰的话,我信了,反正他也没有理由骗我。想到一件事,忽然对沈皓钰笑道:“还不知到底外面是怎么传我们的消息的呢,不知是不是说我们全都死在西北了。”
沈皓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接话。好一会儿,他又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我:“告诉我,若我们能平安回去,若父王能夺回江山,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妃?”
知自己这次没办法回避了,也坦然的看向沈皓钰:“小王爷,您是认真的吗?”
沈皓钰便又有点要发怒的迹象,我赶紧道:“若要听实话,小王爷,我现在还没有爱上您。”不过,这么长的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在意,我都感觉到了。
“你心里,是三殿下吗?”沈皓钰问,声音里飘忽着不确定,想来甘霖也还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
我摇头:“不,我喜欢看三殿下的绝世姿容,喜欢他带给我的那些浪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