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7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叹了口气:“只要把它弄出来就好了,不用管我疼不疼,也不用管我会不会流血。”别这么拖着,到时候都和肉长到一起了。现在天气这么冷,人都受不了,那些细菌肯定也早就被冻死了,没有消毒措施,伤口也应该不会发炎吧。
“伤在背上,要脱衣服……”沈皓钰讷讷的说。
我哀叹一声,为什么我扮了这么多年男人,就不能真正成为一个男人呢?尤其是现在!咬咬牙:“就像刚刚一样,把剩下的衣服都掏个洞出来好了。”到时候我就没有一件好衣服了,后背上全都是凉飕飕的洞。还好,有件披风。
沈皓钰这才拿起剑把我的衣服划破,只觉得背后凉凉的。然后背上一受力,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我忍不住大叫出声,待到沈皓钰将箭头取出,我已经是满头大汗,只觉得热辣辣的疼,感觉不到冷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忍耐力,没有麻醉药就做了这么一个小手术,突然觉得被剑刺伤也比被箭射伤好,最多就是流些血,不必再被扯出一大块肉。
沈皓钰捧了雪进来帮我擦洗伤口的血,我自己看不见,就算看得见怕是也不敢看的,肯定已经被他弄得惨不忍睹了,还被水泡了那么就,现在绝对很恶心……
却见沈皓钰又将架子上他自己的一件白色棉布里衣撕下一角,轻轻的将我背上的雪水或者血水擦干,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用手指摸了些什么药膏之类的涂到我背上,背上很快便传来丝丝很舒服的凉意。涂完药,那件里衣又被他撕成几根布条,结成一条递给我:“缠上吧。”我接过,沈皓钰便在背后帮我固定,按盖住伤处,绕了三圈,在胸前打了个结。
做得还不错嘛,比想像的好多了。记起在从金雀国回来的路上他也受过伤,就算他自己没有动手做过,看也看多了吧,也难怪能如此了。
见他把盒子放进怀里,忙问:“什么药?”
“齐先生给的止血生肌的药膏,我常年带着的,不过很少用到。”沈皓钰说,还把盒子递给我看,一个精致的小银盒,幸好不是小瓷瓶,不然恐怕早就破了。
烘着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全都干了,便一件件全部穿回身上,这一番忙碌,天早就已经黑了。洞里还算干燥,却不知怎么睡觉,毕竟不愿意躺在地上,却见沈皓钰又走了出去,没多久抱了很多树枝回来,用藤条绑在了一起,往地上一放,俨然一个木枝床,只是未免有些凹凸不平。
“小王爷,您先睡吧,我来看火。”要是火燃尽了,这大黑天的,可没办法再找干草来点火了。沈皓钰在树枝上躺下,那样的“床”他是睡不惯的吧,既然之前就想过了要在深山老林里逃亡,这些就应该早料到的。
比我想像的情况要好,沈皓钰很快就睡着了。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你,小王爷。”
原本,他不必管我可以和宋之煊他们一起逃的,现在却和我一起流落到这里,还要帮我处理箭伤,还要自己弄东西吃……要靠自己一个人做很多事。
正文 第101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那张“床”上,身上盖着沈皓钰和自己的披风,沈皓钰正在火边专心的烤东西吃。我忙坐起来,却因动作太猛,不小心牵到伤口,低低的痛呼一声。
沈皓钰闻声看向我:“醒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熟呢。”
我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蹲到沈皓钰身旁坐下:“等会儿我们就出去吗?”
“不,等你伤好后再走,这几天我就去找找路,看从哪边走比较好。”
吃完早餐,沈皓钰又拿出他的地图来,地图是画在绢布上的,没有因遇水而烂,却也有些模糊了,黑色还好,其他的颜色已是淡花花的浸润在绢布上,勉强能认出一些地方,但是找不到我们现在身处何方了,那条不结冰的河有支流,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里。
“早知道,就让他们用绣的好了,像父王的那样。”沈皓钰懊恼的说。
仔细看了看,我说:“只要找准了方向,总能回得去的,这图也还没有全毁。”
沈皓钰出去了,知道自己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在附近找了些枯枝搬进山洞,就算现在还有些湿,过两天也干了。看了眼沈皓钰做的那张床,摇了摇头,又拣了些粗细比较一致的树枝绑在一起,再找了草回来,烘干,铺在上面,却也还不错。
每天,他去探路,我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日子也似乎不是很难过,山洞也渐渐有了点人居的味道。每日早晚沈皓钰都会帮我上一次药,伤口慢慢好起来,到了第七日的时候,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当然我看不见,是沈皓钰告诉我的。
如此又过了四五天,伤口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问沈皓钰何时动身,沈皓钰帮我仔细看了伤口之后才说可以走了。
也没有行李,东西全部都在蔡州城内,两人简单的检查了一遍现在身上所有的物品,沈皓钰又脱了一件他的衣服给我,让我的后背不致于透风凉。说实话,这身衣服前前后后已经穿了半个多月了,我实在不想再穿下去,可在这荒山野岭也没有其他衣服换,只好咬咬牙再坚持了。幸好在出城之前刚刚来过例假,不然更加麻烦。
这些天和沈皓钰一起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一致认为肯定是马上决战在即,有人知道了沈皓钰打算逃跑的意图,便在沈皓钰跑路前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因为怕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还特意让人扮成了玄英国的军队,到时候即使败露,也可嫁祸到玄英国头上。
只是究竟是何人安排了这件事,自然戴崇炎的嫌疑最大,那么他的能力就很让人害怕了,一千多人的军队帮他保守秘密来追杀堂堂一个王爷!不过那些人都很面生,是他私养的军队也说不定。
总之在这局中步步都是杀机,且迷雾重重,也不知道谁到底是谁,谁又是为谁在办事,如今也不指望能知道什么真相,只求能顺利的逃出去。
河是朝东方流去的,也不管它最终是流到哪里,朝这个方向一直走也算是没有错的,且在冰面上滑行,可比翻山越岭舒服多了。只是感觉到冰下水流的涌动,就会想起子诺,如今也不知道他流落到了哪里,是否和我一样好好的活着。每每一想到这,心就揪得生疼,发誓愿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取子诺的平安。
听到我的誓言,沈皓钰轻声道:“对不起,没有看住他。”
我摇摇头,其实,沈皓钰已经做了很多了,上次在青州城外为了救子诺,不还牺牲了几十个侍卫吗?
一路前行,河流又改了方向,我们不得不上岸走入山林,开始披荆斩棘,只朝着东方行去。饿了,就地猎点小动物充饥,困了,就找个山洞宿一晚,有时候找不到山洞直接坐到树上,在头顶用树枝大哥顶棚当雪,靠在树上也是一觉。此时我就会万分庆幸这么寒冷的天气,不然若是下雨的话,我们还真没地方躲了。只是每天吃这样的肉,都让我对肉反胃了,在以后逃出生天后的好一段日子里,我见到肉就害怕,沈皓钰也没好到哪里去。
往东行了五六日,沈皓钰又拿出地图来比照了一番,却益发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目前所在的位置,和图中好几个地方都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沈皓钰心中烦躁,便再也不看地图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地方根本就没在地图的范围之内,我们往南偏了好几十里。
这天晚上又找到了一个山洞,虽说是冬天,却也觉得自己身上都有股味道了,味道还算了,那浑身可是痒得难受啊。就老想着即使是冰水也要洗个澡了,换不换衣服没所谓。第二天发现一条小溪,在拐角处我硬是凿开了一个窟窿,让沈皓钰远远等着,脱了衣服就跳了下去。冷得我牙关直发抖,却也还是勉强洗完了。穿好衣服再过来的时候,本以为就该和沈皓钰一起上路了,谁知沈皓钰也让我等着,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我刚刚去过的地方。原来这家伙也受不住了。
洗完澡,浑身总算是轻松好多,走路都走得快了。晚上找了个山洞升了火,又香香甜甜的睡起来,直到被一阵刺痛惊醒。趁着火光,看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正往沈皓钰身旁游去。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蛇?这是第一反应。
刚刚被蛇咬了!这是第二反应。
抬起手,手腕上两个细细的孔,冒出丝丝黑血。
有毒。这是第三个反应。
沈皓钰!这是第四个反应。
小蛇已经爬到沈皓钰身上,我大惊,又不敢出声怕惊动了它,也不敢去捉它,那滑溜溜的触感想起来就恶心。
眼看着它快爬到沈皓钰头上,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起剑就朝它挑去,准确的将它挑起抛开,沈皓钰已经被惊醒:“怎么了?”
“有蛇。”我惊魂未定。
沈皓钰抬眼四顾,那蛇已经又游了回来。还真不怕死。
沈皓钰抽出剑便朝那蛇刺去,谁知那条小小的蛇竟也十分灵敏,一个不留神它竟然缠在了剑身上,然后快速的往沈皓钰握剑的手飞过去。沈皓钰情急之下忙用另一只手去拍,掌风将蛇震开了去,我赶紧趁它还没恢复补上一剑,将它斩为两截。
沈皓钰终归还是被咬到了,浅浅的一口,握剑的那只手,与我刚好相反。再看自己的手腕时,手臂已经青黑了好一段。原来这般剧毒。
看到我的手,沈皓钰大惊:“你也被咬了?”
我点头:“在你醒过来之前。”说着忙撕下一片衣襟,将手臂缠住,不让毒气再往上蔓延,又在沈皓钰的手腕也缠上布条,他的手也黑了一片了。
“你身上有些什么药?”我问沈皓钰。
沈皓钰说:“只有治外伤的药,这蛇毒解不了。”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从小就很怕蛇啊黄鳝啊泥鳅之类滑溜溜的生物,对蛇了解不多,更遑论去解读被蛇咬伤了该如何紧急救治,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人用嘴吸取毒血,然后一不小心救人的人反而还先死。蛇的血清可以解毒,却让我到哪里去提取血清?
好一会儿沈皓钰才说:“齐先生好像说过,毒蛇的毒都在牙上,但其胆汁可以解毒,我们不妨试试。”似乎,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吧。
说干就干,沈皓钰捡起死蛇,一剑划破它的肚肠,取出一枚小小的蛇胆,淡淡的绿色,恶心的气味。
“我们把它分吃了吧。”沈皓钰说,我连忙摇头退出好远,要我吃那个东西,不可能,至少……也得是熟的。
沈皓钰皱了眉头,看他那样子,估计也就是说说,让他吃也不敢吃得下。迟疑了半天,沈皓钰终于把那枚小蛇胆放在剑尖上凑到火上去烧,烧了好一会儿,待凉得差不多了,一剑劈成两半,递给我一半,自己拿了一半。
已经比刚刚那个样子好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伸手接过,到洞外抓了一把雪,闭上眼把那半个蛇胆吞下去,又赶紧塞了一大把雪到嘴里。沈皓钰依样画葫芦,也把那蛇胆吞下。
我们是再也不敢在那洞中睡了,别到时候又从哪里冒出一条蛇来。那条蛇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在洞里生了火,气温上升才醒来的。到洞外找了棵枝叶比较繁茂的树,扫掉了枝桠上的雪,这才倚着树干浅浅入睡。
天亮了,看看自己的手臂,黑气没有散开,却也没有消退,没办法,用剑在皮肤上划破一道口子,浓浓的黑血就流了出来。不是我不知道要放血,只是不敢,现在却是不得不放了。
黑气没有蔓延,说明那蛇胆也是有效的吧。
与沈皓钰一起烤了肉吃了,再次起身向东方行去。行了好一段路,忽然觉得胸腹之中似乎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十分难受,忍不住弯下腰来,沈皓钰见状,忙问我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他也皱起了眉。
“腹中火热。”我说。沈皓钰微微点了一下头,看来他也一样。
“我们吃了什么东西不对吗?”我问,“今天吃的兔子和平常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皓钰摇摇头道:“不是兔子,是昨天的蛇胆。”
不会吧,反应这么慢,都过了这么多个时辰了。那究竟是药还是毒?
越来越难受,不得不蹲了下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看见沈皓钰也蹲坐在了雪地上,然后感觉自己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脸触到雪的那一刻,我只想着,东西果然是不能乱吃的。
正文 第102章
当我睁开眼睛,摆在我头顶上方的是一张小姑娘的俏脸——应该是个小姑娘吧,头上戴着顶毛皮做的小帽子,两个小辫子就耷拉在耳朵旁,里面不知穿了什么衣服,外面是一层兽皮,倒也有些野趣,有些可爱。见我醒来,那小姑娘便乐呵呵的跑出去了,边跑边哇哇啦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伸伸手脚,却发现都僵直着不能动,全身上下所有关节,只有脖子能微微扭动。扭头打量这个房间,黄土夯的墙,茅草搭的顶,地上也是土,屋内摆了张桌子,却了很原始的,几乎就是几根树枝拼起来的,桌腿上的树皮都没剥,所谓的凳子就是一个木桩。窗,是土墙上掏的一个洞,有树枝做的窗格,窗格里填了草,门也是树枝做的,不过在外面还盖了层树皮。好原始啊……
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床也是泥土夯的,倒是平整,比当初和沈皓钰睡在那些树枝上强多了。身下垫的,身上盖的,都是粗糙的麻布,还有一张一张的兽皮,没有棉,更没有丝,也没有棉被,但睡在床上很暖和。
外面传来人声,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不一会儿就有人走进来了,打头的却是沈皓钰?是沈皓钰吗,脸还是那张脸,披风也还是那件披风,可里面穿的是什么呀,也是随处可见的兽皮!
沈皓钰快步走到床边:“怎么样了?”
我苦笑一声:“除了脖子,哪都动不了。”
沈皓钰安慰我道:“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开始时我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