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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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龟奴冷笑一声:“幽兰姑娘,最少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人人都能找得了幽兰姑娘的。”
一时不察,甘霖已摸出了一大锭银子托在掌心里,我不知道甘霖有多少钱,只是觉得他的钱肯定也都是靠命换来的,何况也不需要花什么银子,便把甘霖的手推了回去,那龟奴原本已经放光的眼又迅速暗淡下来。
“还是请你进去先问一声吧,说幽兰故人有曲子相赠,不知是否愿意一见。”说着,摸了块碎银子放到那龟奴手里,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进去了。他不情不愿,我还肉疼呢!
好一会儿,那龟奴才出来说:“幽兰姑娘有请。”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们进去,门里面,珊珊已经等在那里。
“果然是你,小姐在等你呢。”见到我,珊珊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随即笑道,然后又亲热的把我和子诺、甘霖领上楼。
穿过几条廊道,在一个房间门外停下,房门口一块精致的牌子,上面写着:幽兰。这便是幽兰的房间了。珊珊敲了一下房门,直到里面传来幽兰的声音说“进来”,珊珊才推门进去,甘霖和子诺对望了一眼,留在门外,我便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去了,要他们进去,也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幽兰正端坐在桌旁,又是一身素衣,在她身上格外淡雅,见我进来,微微有些惊诧:“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摇头笑道:“我离家出走了,要不你收留我几天吧?”
幽兰马上笑起来,轻轻摇了下头。我正色道:“不过,真的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一时又没地方去,不知这里可否收容?”
“真的吗?只是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呆在这种地方。”见我说得认真,幽兰不由也凝眉思索起来。
我忙笑道:“先不谈这个,不是说了要送一首曲子给你吗?要不要听?”
幽兰点头:“你的曲子,自然是好的。”
我有些赧然,毕竟,都是抄袭别人的。不过,看在我帮他们把成果在另一个世界发扬光大的份上,应该不会怪我的吧,怎么说,也还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曲子了啊。
取出箫,吹的是《天仙子》,送给幽兰的曲子,定是要配她的。吹完,只听幽兰说:“好听是好听,虽没有梅花三弄的缠绵悱恻,却自有一番洒脱。”
我点头笑道:“这曲子配上词,会更好,可惜我要吹箫,不能一口二用。”
“无妨,你来唱,我来弹,看看配上琴音又是如何。”幽兰果然很爱音乐,说着就已经坐到琴边,信手而弹,这个曲子比起梅花三弄应是容易弹得多。
琴声响起,少了箫声的气动,多了琴音的明亮,我回忆了一下歌词,开口唱道:“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蓦然回首万事空,几重幕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琴音渐歇,门外响起清脆的掌声,珊珊打开房门,只见外面不止甘霖和子诺,还有另外一个华服的俊美男子,美是美,却美得有点阴柔,看到他,便想起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一男妓”于嘉,相较而言,于嘉倒是比他清爽多了。
“公子。”珊珊忙上前行礼,幽兰也起了身,朝那男子施礼道:“公子,这位便是授我梅花三弄曲的莫姑娘。”又对我说:“我家老板,黎公子。”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本以为他是幽兰的熟客,没想到却是她的老板,这醉烟阁原来是他开的。看他那副阴柔的样子,好好一个大男人,弄成这个德性,该不会是像东方不败那样的人吧?我悄悄扫了一眼他的身形,微微皱了眉。
黎公子也充满兴味的打量了我一番,门外,甘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我便笑起来,抱拳行礼道:“黎公子。”
黎公子呵呵一笑,也潇洒的一抱拳:“莫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冲他这一礼,我对他的印象便加了一分,解释道:“在下多年如此打扮,已成习惯,还请黎公子见谅。”
彼此客套一番,黎公子又说刚刚的曲子好听,又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曲子。听到这话,我计上心头,笑道:“曲子是有的,不过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看看是什么样的要求。”黎公子微一沉吟,如是说道。
“在下为了躲一点麻烦,不得不在青州城内呆上一段日子,却不知在哪安顿比较好,还请黎公子帮忙拿个主意。”
黎公子微微一笑:“这事,在青州城也还难不到我,只是不知莫姑娘对宅子有什么要求?”
“只要临水,凉爽即可。”最好就是在那无名湖边。
“这……”黎公子微微皱了眉,似乎在想着到底哪些地方有符合这样条件的房子。
幽兰忽然插嘴道:“公子,要不让莫姑娘去我那里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也空荡得很,有莫姑娘作伴也好,两人在一起谈论曲子也方便。”
好幽兰,真是太体贴了。我欣喜的看了幽兰一眼,等着黎公子的答复,毕竟那也是他的产业,幽兰也是他的下属。
考虑了一会儿,黎公子终于答应,最后不忘记嘱咐:“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微笑着点头:“今晚便让幽兰有新曲子待客。”
待黎公子出去,我又和幽兰商量起来,最后选定了《半面妆》,先教幽兰曲调,再把歌词写给她: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旧时桃花映红的脸,今日泪偷藏,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人扶醉,月依墙,事难忘,谁敢痴狂。把闲言语,花房夜久,一个人独自思量,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发带雪,秋夜已凉,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那晚听到过这首歌的女子,很多人悄然滴下了泪珠,然后在闺阁中慢慢流传。
那晚,我便带着子诺和甘霖去了幽兰的“兰舍”,开始了我暂时摆脱枷锁、难得真正惬意的生活。
正文 第089章
幽兰的住所果然就在那无名湖畔,并且几乎是与我们之前住的宅子隔水相对,拿着望远镜,可以看到原来宅子院后的梧桐树。
上午,在临水的榭台泡上一壶茉莉花茶,两人一起研究新曲,下午,叫上甘霖和子诺一起玩牌,乐趣横生,反正现在也算不得是在军中了,玩玩牌也没人能管。晚上,还能在湖中畅游一番,实在是莫大的享受。
兰舍里除了幽兰和姗姗,还有两个粗使的仆妇、一个护院的武夫,我们的到来,又为兰舍增加了许多热闹,而兰舍里顾名思义,最多的也是兰花,春兰、建兰、报岁兰、四季兰、寒兰、夏蕙兰……应有尽有,红、黄、白、绿、紫、黑……颜色各异,各种兰花遍布在兰舍的各个角落,几乎无处不兰,周围都弥漫着兰花的淡淡幽香。也真是难得,一些娇贵的品种在这塞北之地也能长得这么好,更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地方还有像幽兰这般如水如画般的女子。
兰舍里的生活是真的惬意了,整日里逍遥似神仙,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便真的乐不思蜀了。
今天晚上幽兰不必去醉烟阁,一大早便换了衣裳,说是要出去走走,我抬头看了眼外面还不大的日头,问道:“能在中午前回来吗?不然会热死了。”
幽兰睨了我一眼:“你当我能去哪?不过就在街上走走,买点姑娘家的物品。”
我这才点头,幽兰又叫珊珊把我按到凳子上坐下拆了我的男式发髻,重新梳了个拜月髻,幽兰寻了件她自己的淡色衣裳给我,又在我头上插了枝小小的玳瑁珠花,我看了看镜中久违了的容颜,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女装更漂亮啊,可惜能这副打扮的时候并不多。
幽兰摸了摸我的耳朵:“怎么没有耳洞呢?”
我摇头笑道:“六岁就被当男孩子养了,自然没有人帮我穿耳洞了。”
幽兰哦了一声,把拿起的珍珠耳坠又轻轻放回梳妆匣里:“以后总不能老当男孩子养吧?”
“应该不会吧。”我也不知道呢,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到时候可得把耳洞穿了,才是真正的女子。”幽兰说。
“嗯。”说着,幽兰又找出一根银质的细链子,链子底下坠着一朵小巧的白玉莲花,幽兰把链子别在我鬓角,那朵小莲花便刚好垂在耳下,乍一看,还真像带了个耳坠。
站起身,幽兰让我转了一圈,看了看,又准备让珊珊帮我打点粉,我忙摆手道:“不要了,大热天的,一出汗就全花了。”开玩笑,现代那么高科技的粉饼都不是很喜欢用,古代这大颗粒的粉扑在脸上,还不把毛孔全都堵了死了。
幽兰也不强求,见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我和珊珊出了门,迈入太阳底下之前,珊珊又递上来两顶白色的纱帽,不止可以挡住太阳风沙,还能遮掩容颜,这是塞北女子出门的必备之物,不像其他地方的女子根本就几乎没什么机会出门。
没有让甘霖和子诺他们跟出来,以免队伍太过庞大,反正就算出门不吉遇上些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公子,以自己的身手应该还应付得过去,幽兰这朵花,我还是有能力保护的吧。
女孩子逛街,也无非是逛逛胭脂店,玉石店,首饰店之类的,幽兰挑了盒淡红的胭脂,有浅浅的花香,很是好闻,那淡淡的颜色,配幽兰白皙的皮肤,应该是很好看的吧。我看看自己这些日子被晒得有点黑亮的皮肤,小小的自卑了一把。
出了门,与幽兰携手走在街上,是幽兰主动牵起我的,她的掌心柔软细腻,但指尖有薄薄的茧,是长期弹琴的缘故,而我的手,手掌心里有着练剑而磨出的茧子,比她的手粗糙多了。
不论如何,两人这般行走,让人找到了很多年前与好友携手逛街的感觉,与幽兰相识不过数日,却也在此刻让我觉得如同认识了很久一般。银燕虽然与我相熟,但中间总似乎隔着些什么,与幽兰互不知前事,却经常无话不谈,大有惺惺相惜之意。而幽兰身在青楼,少了许多礼教的束缚,这也是与她相处很轻松的原因之一。
“幽兰,为何我觉得我们似乎认识了很久一般?”我笑问幽兰,“还真有点相见恨晚。”
幽兰低声笑道:“你才觉得吗?”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便开心起来,似乎在这异世界终于找到一个知己,随心贴心。
日头渐渐辣起来,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棉布内衫贴在了身上。许是感觉到了我手心的潮湿,即便彼此看不见面容,幽兰还是轻轻说了声:“回去吧。”便又一起朝兰舍走去。
进家门时,我笑着对幽兰说:“其实这个时节,最好的就是晚上逛街了,又凉爽,又可以看看满街的灯火。”幽兰不必每晚都去醉烟阁,对她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且若有我相陪,也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幽兰点点头:“也好,改天晚上再出去。”
回到屋里洗掉身上的汗味,珊珊却又捧着一叠衣物过来:“莫姑娘,小姐说在这里还是穿女装吧,反正也没有其他人。”
我接过衣服,淡淡的,女子的衣衫比较轻透,这热天穿在身上确是要比自己的粗布衣服舒服多了,当下也不客气,收起衣服,转身换了下来。
下午正在湖边听幽兰弹琴,珊珊匆匆走来:“小姐,黎公子来了。”便看见锦衣的黎公子跟在珊珊身后大步而来。
“幽兰,今晚你怕是要过去一趟阁里了,坤山侯派人过来传话,指定要听你弹曲子。”还没进到亭子,黎公子就急切的说,看到我,微微有些错愕,旋即又恍然一笑。
坤山侯,他的封地不是离这里远着吗,之前玄英国入侵的时候他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若他能借兵相阻,又岂会让玄英国轻而易举的攻了这么远?如今朝廷军队早就到达,他此时来又是为何事?
幽兰应承下来,黎公子这才转身离去。幽兰的手在琴弦上扶过,响起阵阵铮铮之音,隐有刀剑哀鸣之声,我有些担忧的看向幽兰:“怎么了?”
幽兰露齿一笑,整齐的牙齿闪着珠样的光泽:“只是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曲子来取悦坤山侯。”
我这才释然,帮幽兰一起出主意,最后拿出了胡彦斌的《月光》: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孤单魂,随风荡,谁去笑,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望着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我不知坤山侯其人如何,但因云容嫁给了他儿子,庆王府里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大谈特谈坤山侯和他的儿子,据说坤山侯还是世子时曾为一名江湖女子放弃侯府的荣华,愿与那名女子远走江湖,可后来那名女子最终还是爱上了别人,徒留满怀伤情的坤山侯黯然独自回到侯府。
很多事情,或许并不像它表面看到的那样,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到头来各奔东西,也不一定真是那女子移情别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又被人操作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那女子也只是听从了一些人的话,放弃了什么,也或许是她不能承受坤山侯所给之重,怕某天江湖飘摇时坤山侯有所悔恨,自己先逃避了……
别人的故事,也总想着要为不完美的结局找个完美的理由,只愿想着世间总是有美好存在的。
天黑了,醉烟阁来了车接幽兰,我也想跟去,总觉得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可帮帮忙,却被幽兰拒绝:“那种地方,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明了幽兰的用意,毕竟是烟花之地,就算自己什么也不是,在外人看来,总还是不好的,便也不再勉强,只得请甘霖前往醉烟阁暗中保护幽兰。
幽兰在醉烟阁这么多年都过了,没道理今天又有什么不同,只是幽兰已经进了我的心,我放心不下了,便事事都开始担忧着。
这天,幽兰去了很久,我在厅内坐立不安的等着,子时都过了,满脸疲惫的幽兰才被珊珊扶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