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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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皇甫煊现在的身份,他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其话里又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又,究竟是何目的?
不要怨我多疑,这么多年下来,我已实在无力相信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秘密,那么多身不由己,他们是那样,自己也是。
但是,尽管有什么目的,他们也不会害我的吧。我说服自己要相信。
谈话的时间已有太久,皇甫煊起身告辞,林昭追随而去,复又退回来道:“怀恩,煊和我,都希望你能好起来,希望有一日,我们还能在一起煮雪烹茶,玩牌笑谈。”
“我已好几年不玩牌了。”仰头望向林昭,泪眼朦胧。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能再有那样的日子。
林昭面上微露悲戚之色,低低嘱咐一声“保重”,终是随皇甫煊而去。
当屋内只剩下我和甘霖,我疲累的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问甘霖:“皇甫煊的话,能信吗?”
“本来或许能信,但他特特来说,却又没那么可信了。”
“那么,他告诉我这些,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无力的靠着椅背,只觉得身心都太累。
下午,沈皓钰竟然也来了,紧跟在他身侧的,居然是齐先生,我惊喜交加。
再见到沈皓钰,分离不过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却让我觉得比过去的两年都要漫长,只因那时心如死水,偶尔有点波动,现在却满是期待。
“齐先生!”我先和齐先生打了招呼,齐先生淡淡一笑:“怀恩,又不一样了。”
这声“怀恩”又勾起了我许多回忆,只觉如亲人一般亲切。原来那么多年,自己还是把庆王府的许多人当成了亲人。想要回去的心,更加迫切了。庆王府中,还有江鸣师父啊……再见面,才知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牵挂。
齐先生诊了我的脉,看了不喜拿过来的药方,神情颇为沉重,沈皓钰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已。
“有师兄的药,尚可再支撑些时日。目前还无药可解,只能尽力压住毒性不复发。且——”齐先生凝眉道,“且积毒太久,脏腑皆有损坏,他日即便能将毒全部清除,身体也是空虚得紧。”
也算是意料之中了。只是,不死先生当初没说,齐先生现在这番话,多半是说给沈皓钰听的吧。
沈皓钰皱了皱眉,又看向我,眸光坚定:“哪怕只剩一天,也不放弃。”
我含笑点头,沈皓钰也浅浅笑开,那会心的笑,如冬日的一抹暖阳,令我信心倍增。
原来,他也可以笑成这般模样。
齐先生整了脉案出去,我将皇甫煊今日的一番话拣选一下说给沈皓钰,却没告诉他是皇甫煊说与我的,只说是几人的推测。沈皓钰沉思了半晌,道:“慕含烟,未必不是她。”
我不解的看着沈皓钰,等待着他的解释。
“还记得你曾被人送去青楼吗?”沈皓钰问。
我点头,这也和她有关系吗?
“父王那时对你有些误会,只派了人追踪将你绑走的人,却没有派人去解救你。”话到这里,沈皓钰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闪烁,我笑着摇头,示意他继续,那些,我都知道,也早已理解,不在意了。
“跟去的人回报说,那些人进了二皇子府就没再出来。”沈皓钰说,“我们本以为那是沈庭轩叫人做的,可后来看到沈庭轩对你那般上心,又怎会送你去那种地方?且又查知慕含烟嫁给沈庭轩以后,齐云侯在京中的许多势力都交给了慕含烟来帮助沈庭轩。那时还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现在却是明了了。”
我摇头苦笑,听了沈皓钰的话之后再想想,送我去青楼的手段,似乎是嫉妒中的女人常用的,还有什么比毁了人的清白更残酷的呢?
可是那个时候我与沈庭轩都不怎么亲近,康玄帝下旨赐婚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那个如云似水般的绝代女子……
慕含烟的事暂且撇开不多谈,对沈皓钰道:“金雀王不会应允你的提亲,最多,或许将人选换成落雁。”
“父王早已料到。”沈皓钰不以为意,“不然也不会让齐先生一起来了。”
“你们已有对策?”我不由喜笑颜开,早知如此,自己也不必劳神苦思了。
沈皓钰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一抹狡黠:“原本是有对策,但现在我们要变通一下了,不止可以让金雀王答应这门婚事,或许还能让你一洗冤屈。”
我问沈皓钰是什么样的计划,沈皓钰却绝不肯多透露给我,只多嘱咐了不喜几句,便与齐先生回了行馆。
余下的日子,沈皓钰与皇甫煊倒是轮番来这边跑得勤,也不知金雀王要子诺避的是什么嫌,他国的皇子能时常来我这里,子诺倒是不可以了。多拙劣的理由。然而管他理由证明烂,效果却是有的,至少子诺与我相处的时间又大大减少了。这才明白往日金雀王为何交那么多事情给子诺做,想迅速培养他是一方面,要不着痕迹的减少我和子诺在一起的机会也是目的之一吧。既要利用我来成就子诺,又不愿子诺对我太花心思。这,到底是顾忌到我是齐云侯的女儿呢,还是担忧着我这抹异世的魂魄……
若是后者,他又何不直接告诉子诺?
没几日,沈庭轩和沈泽轩的表折也相继到达金雀王手中。若西夏、庆王、金雀国顺利结盟,他们那两方最小的势力最是危险。既然各国都表达了和平的心愿,金雀王发函邀请沈庭轩和沈泽轩一起前来商讨。
圣历三百八十一年十月,各国首脑齐聚金雀翰月城,沈泽轩因病未能亲来,只派遣了使节,沈庭轩受特别邀请,携皇子妃一道来了翰月城。邀请慕含烟,是沈皓钰与子诺商定的,具体情况如何,没人愿意告诉我,只说等安排好了,自会有人告诉我细节。
十月十八,金雀王在神雀殿设宴,宴请远道而来的贵客,共商所谓的和平大计。多日来一直在府中养病的我,不论是因着圣女的身份,还是由于庆王提亲的关系,都不可避免的也要参加这样的盛会。
想到在宴会上能见到许多故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翰月城没有冬天,纵然已是十月的天气,仍如春天一般和暖。箬笙帮我穿上子诺先前给我定做的白色礼服,戴上水晶冠,镜中的自己,已明显的没有那般朝气了,暗叹一声,本应是二十二岁的花样年华,在这里却被生生折腾得仿若人生都已过了大半。
收拾完毕,箬笙拿了件柔软的蓝紫色披风,与甘霖陪我出门上了马车,朝皇宫行去。
正文 第143章
来到神雀殿,殿中已到了好些人,有丝竹声声,舞衣翩翩,酒香四溢。
内侍把我带到座位上,放眼扫了一圈殿内,皇甫煊在右侧上座举了酒杯对我晃晃,其下座一白衣男子明眸浅笑,那一笑,便有了颠倒众生的美,那个瞬间,令我想起了某个红衣的祸水。
朝他们礼节性的点头笑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沈皓钰、沈庭轩、沈泽轩的使节,甚至连子诺都还没有到,对面只有落尘和落阳在与朝中一些大臣把酒谈笑,我只看了一眼便侧过了头,忍不住又回头重新打量身边的白衣男子。美男,总是想多看几眼的。却不知他是什么身份,能紧挨着皇甫煊坐。
察觉到我在看他,白衣男子转过头来,又是扬唇一笑,让我的心也随着那唇角飞扬起来,禁不住有微微的面红耳赤,悄悄擦了擦快要流出的口水,把视线稍稍离开。旁边的皇甫煊轻咳一声,眼底却是明了的笑意吟吟。
为了掩饰尴尬,我悄声问道:“你与小王爷碰过面了吗?”
皇甫煊轻轻点头:“前日觐见金雀国君时遇上了。”
“他反应如何?”我小心地问。
“脸色自是不好看,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皇甫煊轻笑着摇头。
正说着,听到内侍的吟唱通报,朝门口望去,子诺、沈皓钰、沈泽轩一道大步走进殿来,殿中立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给那几人行礼,子诺和沈皓钰到我对面坐下,遥遥相望,沈庭轩却被带到了白衣男子身旁空位上。
从我跟前经过时,沈庭轩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我垂下眸子,这个时候还不敢去看他。
传言,我“死”后,他曾把自己关在府里三天不吃不喝,直到康玄帝因伤毒无解驾鹤西去,他才紧急从四皇子在圣京城的天罗地网中仓忙逃出。现在这个场合让他看见我还活着,实在不好,怎么说,也得先见见慕含烟。
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沈庭轩从上座时常投下来的目光,我低头敛眉,正襟危坐。身旁的白衣男子却在这个时候用牙筷轻轻击打酒杯,慢慢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衣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殿中刚好能让身侧的我听见。我心神一震,抬眸向他看去,却听他轻笑道:“几年前的中秋夜,阿泽从庆王府回去,对我念了这一段,他说前面太长,只记住了这些。不知圣女是否还全部记得?”
阿泽?难道是沈泽轩?他又怎么知道这阙词?“难道,你就是三皇子派来的使节?”我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有点无语,却也难怪他与沈泽轩有许多相似之处了,这也是“物以类聚”吧。
“圣女当真不记得在下了?说起来,圣女还欠我一个人情呢。”白衣男子貌似有些受伤的摇摇头,“别人对我都是过目不忘,圣女却怎么转头就忘了?”
再次把白衣男子细细打量一番,面孔确实有些眼熟。记忆中另外一个白影飘过,不由笑道:“若是公子站起来走几步,我或许就记起来了。”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圣女总算是想起来了。阿泽让于嘉问圣女一声,那盏碧玉莲花可还喜欢?”
“碧玉莲花?”我有些迷茫。
于嘉轻叹一声:“看来阿泽真是没希望了,祁州灯市上的那盏碧玉莲花灯圣女也不记得了。”
祁州,莲花灯。我这次恍然记起那盏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两句而没有花一文钱的莲花灯,只是,我当时就送给箬笙了。沈泽轩他这么做,又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了。
于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若阿泽身体够好,他定会亲自来此问圣女个明白,于嘉还是少管些闲事吧。”说着,眼神朝对面瞟了瞟。我跟着望过去,却见沈皓钰正对我们怒目而视,神色很是不善,子诺,勉强比沈皓钰克制一点吧。
看看自己因谈话而与于嘉拉得有些近的距离,赶紧缩缩脖子离得稍稍远一点。
原来于嘉是沈泽轩的人,那么他在玉石店帮我解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他们两个关系真那么好的话,沈泽轩在梅园干嘛又说那样的话来讥讽他?还是想借此表面上撇开自己和他的关系?
金雀王终于来了,目光扫过众人时,在我脸上稍稍停了片刻,在他进来之时我就已经挂上了标准的微笑,此刻笑吟吟的迎向他,他微勾嘴角,又看往别处。
宴会总是那些宴会,一张张各怀心思却又藏而不露的脸推杯递盏,看上去好一个宾主尽欢。
桌上照例是经过子诺特别安排的菜肴和温和的果酒,于嘉看看我桌上,笑而不语。
宴会进行到一半,子诺远远的朝我使眼色,我站起身,让箬笙带我到偏厅去休息。
佑景与金雀习俗不同,女眷不见外臣,所以慕含烟来了这里也没与沈庭轩一起出席外面的盛宴。为了尊重他人的习惯,金雀王在侧殿另设宴席,金雀皇室的女眷这次便也留在了侧殿,一来陪慕含烟,二来没有陌生的男人在场,她们也能更尽兴些。今晚神雀殿内就我一个女人堂而皇之的坐在那,着实有些突兀。
偏厅的休息室里,一烟霞绫罗裹身的美貌女子正缀饮着一盏清茶,旁边一名身材高挑的侍女,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叫小月吧,慕含烟的贴身丫头。
让箬笙留在外面,自己款款的走了进去,看到我,慕含烟精致的脸上有微微的错愕,然后是不敢相信的震惊,一杯热茶端在手上,也不记得放回去。
“你是……”小月从慕含烟手中把茶拿走,慕含烟皱了黛眉看着我,似乎很是疑惑。
我抿嘴一笑,甜甜道:“含烟姐姐,我们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你若认不出我,也情有可原,不妨提醒姐姐,我就是你的妹妹,怀恩呐,你不记得了吗?”
慕含烟花容有些失色:“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死了,就不能回来看看你吗?”我呵呵笑道,若现在有镜子给我看,这个笑,应该有点阴森森的吧,每个表情都是练习了好久的。
“你到底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小月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慕含烟,厉声道,声音虽大,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任她再嚣张,对于“鬼神”,终究有些忌惮。
“我到底是谁,你过来摸摸,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一步步朝慕含烟和小月走近,小月用身体挡在慕含烟面前,戒备的看着我,对慕含烟倒是衷心得很。
“姐姐,你让人把绝魂丹喂进我嘴里的时候,可知道我会很疼吗?到现在都还疼得厉害呢。”边说边把手捂在嘴上,“那个血啊,好像怎么都吐不完……”说着,便又有血从指缝中流出,滴到雪白的礼服上,红得那么妖娆,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当然,那不是我的血,不过是一包扣在手里的鸡血罢了。
慕含烟惊叫一声,再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那片惨白。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呢?害得我到现在都还怨气不散,无法转世投胎?不来找你问个明白,让我如何甘心?”声音阴得让我自己都起了一身疙瘩。
“为何害你?”慕含烟凄凄一笑,眸中的怨恨却是那么深刻,“为何害你?”
“那都是你自找的,纵使从未相见,可凡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了去!叫我如何不恨?”
慕含烟挥开小月的搀扶,立在纱灯旁,身形柔弱的不像话,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