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Skip]Queen 第一部-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到百濑逸美走了,京子还没开口,绪方启文就先说话了:“你从刚刚开始就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呃……”没想到绪方启文自己就感觉到了还主动提了出来,京子到有点犹豫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提高演技更重要,面子什么的,豁出去不要了!反正和绪方导演也这么熟了,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嘲笑别人的人,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而她得到的答案很简单,做起来却十分不易。
绪方启文说:
——“你还没有入戏。”
入戏。
这样的一个词,却着实为难住京子了。
到底怎样才算入戏?
把角色的性格代入自己,还是说整个角色的人格都要?
得到了答案,找到了秘诀,京子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样的要求。回到家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与沮丧感,京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没有消减分毫郁闷,却感到更加空虚。
最初的雄心壮志过后,赝品还是赝品,她做不到像最上京子一样的热爱演戏,一步步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她有种泥足深陷的错觉——她已经无法脱身,只能戴着“最上京子”的假面过完此生——这让她感到恐慌,还有浓重的无力感。
忍不住扒扒头发,从床上坐起,看到镜子中原本垂顺的气质长发变作一团稻草,凌乱纠结,京子突然笑了——她想起了Harry。他在烦躁不安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抓乱他自己的头发,所以他的头发几乎没有整齐的一天,乱糟糟的日子倒是多得数不胜数。
脸色的笑容僵住了,京子木然地走向浴室,拧开花洒,任凭带着被午后阳光晒后微温的水流冲刷在自己身上。
闭上眼,她觉得从吸了水变得湿冷的衣服上,传来刮心的痛。一点一点的,啃咬着她,撕裂着她。
Harry曾经是她的救世主,她认为她是为了他才活下来的。她将他视作神、视作信仰、视作救赎,却没有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与动力,又再收走,转身抛弃了她……
身上的衣服仿佛越来越重,将她压得不能呼吸。
坐在浴缸旁边,上方淋下的水柱打在她的脚上,慢慢地带走她的温度。
她觉得冷。
在这个六月的最后一周,从四肢百骸冷到了心底。
她即将被冻死,却仍旧苟延残喘,麻木地继续行走在人生旅途。
她突然领会到,未绪是如何活着的了。
自本乡操那彻底扭转了她的人生的一个动作后,未绪就是这样……
活着。而不是生活着。
美月的到来,其实,是一道暖流,虽然缓慢,却真切的在一点一点的,解冻着她。
本乡未绪,是为了本乡美月,而活过来的。
Act。41
又再深层次地理解了未绪一点,京子反而不愿意去实践了——在她心底的伤刚刚没这么痛的时候,出演和她有相同遭遇的未绪,不啻为一种自我折磨,更是……生生要逼疯她。
她突然想要嘲笑当初接手《Dark moon》剧本时的自己,那么自信,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被未绪影响,能够完美的演出这个角色。
现在,她还没演到后期未绪发生思想转变的部分,就已经被未绪被背叛后的心情,弄得快要失控了!
她想大声嘶叫,而这种举动最有可能导致的后果是换来明日报纸上一条《LME的新晋艺人京子,疑似压力过大精神失常》——挑…逗艺人与读者们纤细的神经正是娱乐报纸一向最爱做的事情。
为此,京子和绪方启文打了招呼,回学校上课去了。
在剧组呆久了,虽然已经习惯了身为演员的高强度活动,精神上仍旧会不自觉绷着——哪怕明明那一日没有自己的戏份,只要在一旁观看学习就好。只要身为艺人,在公众场合出现的时候务求状态尽善尽美;而在只有艺人们的私下空间,更是恨不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应对——你永远不知道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记录下你此刻的丑态,他日转手陷你于危境。
因此,在学校的时候,京子就有意识的放松了自己,只要礼仪规矩上不出大问题,其他无伤大雅的事情,就不用勉强自己战战兢兢了。
质量再好的橡皮筋,拉得太久,就算不断,也会废掉。
悠闲的校园生活在过了两天后,午间休息时间刚过,京子就接到了布袋翔的电话:绪方启文通知她准备今天下午拍和百濑逸美那场散步的戏。
挂断电话,京子收拾好书包,向班长做了个手势,向学校大门走去。一走出校门,就看见布袋翔的车停在路边,京子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布袋翔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闲装,很新鲜。拉开车门坐进去,京子边系安全带边笑着说:“翔,我发现,你这样穿,真的好像逃课的大学新生。”
瞥她一眼,布袋翔嘴上毫不留情:“如果我像逃课的大学新生,你可是货真价实的没有上课的高中女生。”
“呃……”没想到被反喂了一句,京子悻悻然地扭头,好吧,经纪人先生说不得。
在一道长长的斜坡前,布袋翔停住了车,下巴一扬,示意京子看向窗外。
沿着漫长的坡道,路面一侧已经铺好了机器轨道,看上去,这幕戏竟然是打算一路走一路拍下来的,坡顶隐隐约约的人影正是《Dark moon》剧组没错。
京子怀疑的看一眼布袋翔,这意思是让她走上去?
“这条路今天拍戏,不准通过。”布袋翔轻松的语气让京子恨得牙痒痒——他既然知道封路,为什么不从另一边绕?那至少是下坡而不是上坡!
被布袋翔撵出车,无奈地开始爬坡的京子看着一溜烟远去的小轿车,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吐槽布袋翔的举动了,却也好笑于她这位经纪人,看看,假公济私成这样,她却还真的生不起气来。
好不容易爬上坡顶,京子花了二十多分钟,她估计这条斜坡有一千两三百米长,坡度虽然不大,但是难免还是微微气喘。瞪着站在绪方启文身旁布袋翔,京子忍不住开始磨牙,岂料她的这位经纪人还好意思义正辞严地教育她说:“京子,你的体力不行,以后要多做点体育活动。”
京子在心里偷偷咋舌,她做了七年巫师,早就忘了体力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好吧,这个问题现在确实该摆上案头了,不然,他日万一发生什么问题,她跑都跑不掉。
换好校服,京子坐在房车里让化妆师帮她做伤疤,手中捏着剧本再过了一遍台词,免得等会不小心说错。化好妆,整整裙子下摆,京子下了车,看到百濑逸美也准备完了。
绪方启文带着她们两个走了一遍坡道,告诉她们在哪些地方有镜头切换,而特写的镜头对于她们的表情要求会更高,同时对天色也有不小的要求。同时,一幕不到二十分钟的戏,要分成长长短短十几次错开拍摄,对于演员在角色…情绪的掌控上,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为了达成从夕阳西斜的时候开始走上这条坡道,天光尽暗时走到坡底站在挂着“本乡宅”门牌的房子大门前,这次拍摄的有效时间很短——万幸的是,剧中时间是冬天,现在却是接近盛夏的六月底,天色暗得会比较慢——但也不过勉强两个小时,就会从黄昏变作夜晚。东京夏天一般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开始进入傍晚,天色呈现淡淡的晕黄,现在时间是三点半——她们先拍一些对时间和天色要求较低的镜头,天色变后再拍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一旁停着两辆摩托车,确保镜头一停,工作人员就骑着它们赶到她们身旁,载去下一个镜头地点。
确认了流程后,京子和百濑逸美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三人回到坡顶,拍摄即将开始。
第一个分镜,是未绪与美月沉默着不发一语地走着,在踏上这条坡道时,美月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天色恰好转入黄昏,两人的背后是浅黄的天空云层。这一幕必须放在五点刚过的时候拍摄,所以先拍的是美月开口后,未绪迟疑了一会的接话——这个时候,镜头转为侧写,两人一路走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不干紧要的话。
绪方导演的命令一下,两人开始走路,状态是半随意的——百濑逸美则是微带着些许沉重,有点拖沓的脚步——美月刚刚被未绪识破她爱慕橘嘉月的心思,虽然未绪已经亮明了态度,表示不会向本乡操告发她,却是难免心虚恐慌,所以心情并不是十分轻松。
百濑逸美开始按台词说到:“未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听讲,明明你这么聪明,成绩可以很好的。”——这句话是这幕戏的开始,也是等会势必要重拍的一句话。同时,《Dark moon》里,未绪正是从这一句话开始,改变对美月的观感,转以用一种更平等的角度去观察她。
机器运转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路上却能听得十分清楚,京子将视线放在正前方,没有看身边的人,瞥见左前方摄影机后探出的大力挥动的手,她开了口:“我以为你很清楚我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带着点轻佻的语气,京子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接着说:“你知道前因后果吗?本乡操和我共同的小……”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般道,“小提琴老师,表扬了我一句……”她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候的未绪,是想起了过去,在心底哀伤着怀念,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的。本乡未绪的孤独,凝聚成她执拗的高傲,雕塑出她愤世的性格。
百濑逸美停顿了一会,准确地表现出美月在等待未绪下文无果后的好奇,接口道:“那个老师表扬你什么了?没有表扬……操姐姐吗?”
此时的美月,仍旧在心里尊敬着她那位性格恶劣的堂姐,虽然迟疑,却还是用了敬称。但是美月没有想过,未绪的停顿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小提琴对于本乡未绪的意义,也就不理解,未绪对于本乡操的所有恨意,是如何滔天。
沉默重新降临在两人之间,未绪看向一旁的视线,明确地表现出她对于这个话题的不欢迎,美月无奈,只能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说这次学园祭,班里会做什么摊位?”
虽然未绪对这些班级活动一向不感兴趣,但还是给面子的回答道:“不知道,大概又是吃的东西吧。”
“这样啊……那么我希望是和式食物呢!去年是巴西烤肉,前年是外国小吃,真希望能做和果子……或者关东煮也好啊!”
未绪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的意愿,思绪早飘到今日上午班主任说的那番话上……
“这次学园祭,我们学校将会联合友校,举行一个音乐比赛。比赛项目设有钢琴、小提琴、长笛、传统乐器、中式乐器和西洋乐器六种乐器项目,还有独唱、群唱及合唱三种歌唱项目,想要参加的人,请在这周五结束之前,向我报名。接下来是……”
本乡美月看着一旁又陷入沉默的未绪,有点为难,只有她一个人说话,好像唱独角戏的小丑……可是,未绪这样失魂落魄,也确实不太常见。是有什么心事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早班导的话,结合刚才说过的话题,美月突然意识到未绪沉默的原因何在,虽然不了解她到底在纠结什么,美月还是陪着她默默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开口:“未绪,你想参加比赛对不对!想参加就……”
本乡未绪突然扬起的头吓住了她,被这位堂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住,美月不自然地闭嘴消了声。她才发现,未绪额头上的伤疤,虽然平时在刘海遮掩下盖住了七七八八,却原来如此狰狞,张牙舞爪于这张清秀的脸上,毁去了所有美貌。她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垂下了头,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她在不经意间,却是狠狠的伤害了未绪,在她最拿手,同时也是最拿不出手的地方,踩了几脚。
见她闭嘴,未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冷冷开口:“多做少说,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家里活下去的话!”
这是本乡未绪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美月忍不住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未绪,却见她又将头垂了下去,谈话无疾而终。
Act。42
之后又拍了一小段两人沉默着,美月几次欲言又止的片段,戏份开始进入重点。
站在斜坡约剩余三分之二的位置,京子将目光投向远方,开口:“太阳……就快沉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禁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竟然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未绪的台词,还是她自己想说的。
太阳很快就将沉入地平线之下,黑暗会笼罩这大地,气温随之降低——无论月亮能否升起,夜晚总是如约而至。京子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砂纸磨过,在黑夜来临时露出光秃秃斑驳陈杂的丑陋,让她不敢直视。她讨厌夜晚,在漆黑的夜里,她被自己的脆弱无助一次次击垮;在没有月亮更没有风的夜晚,她不自觉地回忆过去,绿色的光束一次次在她眼前闪现,挑动她敏感的神经……每次从噩梦中惊起,一身冷汗的自己只能拥着被子默默地等待天亮的曙光。
而本乡未绪,活在看不到曙光的环境里,对于太阳的日常变化,敏感却又麻木。
“呃……”百濑逸美犹豫着开口,“我倒是觉得,太阳还没有这么快下山。”京子没有答话,两人又继续沿着斜坡走下去。
每次感觉太阳应该会往下沉的时候,因为走在斜坡上,却总是感觉不到,只是望着仍有老长一段的斜坡与坡道尽头的太阳,觉得那么遥远漫长。
美月不是个能忍的人,她活泼热情,所以特别难以接受长时间的沉默。于是百濑逸美接着说到:“因为是一直向下走吧,太阳好像要很久,才会看不见呢!”语气是勉强提起的高昂。
京子转过头看了她一会,直到百濑逸美的脸上呈现尴尬的神情,她才慢悠悠地接口:“所以为了太阳的永不落山,人应该一直向下走咯?”疑问句,嘲讽的语气,京子念着未绪要说的台词,觉得这真是个狗屁不通的说法。人是有道德底线的——这也是未绪的想法。
百濑逸美脸上涨得通红,她呢喃了几句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