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如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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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忐忑与不安,屏息着等他的回答。白溯风站在树下,一双狭长眼眸凝望着她。夜色中他唇畔含笑,对她仅说了一个字:“会。”
她不见得有多信他说的话,却在那一刻松了口气。
而此刻,她深深望进他的笑容,心中划过一丝刺痛。
怀疑
两人一起向后山走去。白溯风在前,清音在后。石阶陡峭,清音提起裙摆,才走了几步就觉得山路难行。她不小心一个趔趄,前方的男子忽然停下脚步,朝她缓缓伸出手来。
那手肤色温润,手指修长,在夜色中泛着融融暖意。清音瞪了那它半晌,直到脖子僵了才缓缓抬起头来。眼前的隐凤城主神色不变,但一双眼睛却犀利得很。清音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惊的脖子越发僵硬,踌躇了半晌,这才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十分温暖。真不知心冷如斯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温度。她忍着纷乱如麻的思绪随着他一路往上,虽然山路崎岖,但两人步履渐渐轻快起来。攀至山巅,眼见前方没有路了,尽头的山岩之上生长着一丛灌木,在夜色中泼墨般的绿。白溯风拉着她上前,毫不留情的将那从灌木一把拨开。霎时,眼前现出一片开阔平地来,月光顺着山间缝隙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比往日更加莹白皎洁。
清音有些惊讶。此时夜色未深,月色就已如此明亮,不知到了子时会是怎样的风景。高台之上一如往昔,人迹罕至,两人走至高台中央,向下望去,心中顿时开阔了不少。
清风吹拂,清音咬咬牙,将手迅速抽回来。她缓缓将两手交叠在一起,这才发现一只手冰凉如初,另一只却已被他暖的极烫,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也不看他,只是垂着头,做乖巧状。
身畔的人倒是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明月怔怔出神。九天之上,云彩飘飘,将满月周围映出一道光晕。只是明月还未升到头顶,和传说中飘然出世,灵虚太空的绝美景色还有差距。
她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白溯风忽道:“再等等,现在时辰未到。”
清音应了一声,便站在原地静静等待。虽然夜色宁静,微风轻拂,但她的心中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早已掀起滔天巨浪。那名女子方才说的话在她心中反复回荡,越发觉得迷雾重重。
按那女子的说法,柳清音似乎极不平凡,不仅是荔夫人的属下,还略懂武功。极有可能是荔夫人手下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暗巷之夜,那女子才会说出“夫人很想念你”这番话来,也算试探她。
可自她初来这个世界起,便过着平凡至极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的亲人便是柳寡妇。柳寡妇年纪大了,性情淡薄,每日坐在屋中刺绣,不出大门一步。有时日子不景气,她便听从柳寡妇的话,拿了绣品去卖,总能得到一笔额外收入。
其实平心而论,那些绣品实在拿不上台面,但她每次去了集市,总有人将它们尽数买下。清音曾惊奇不已,拿了绣品细细揣摩,总也没个头绪。直到她今日想起来,才发现倪端……
她暗自咬牙,忽听白溯风道:“你在想什么?”
清音一惊,竭力镇定道:“没有。今夜是满月。”
她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白溯风怔了怔,道:“嗯,思念亲人了么?”
清音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在看到白溯风的神情急忙改口:“我只是想说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
白溯风望着一轮明月,悠悠道:“满月如明镜,自古以来就象征团圆,你也不必掩饰……你有几位亲人?”
清音又是一怔,答道:“就一位,我的娘亲。”
白溯风却好似来了兴致:“她是怎样的人?”
清音心中疑惑,却还是道:“很普通的妇人,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算是忠厚善良之人。”
白溯风又问道:“她待你如何?”
清音越发讶异,讷讷道:“自然好了。她是我的母亲。”
白溯风却没有言语,只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清音和他对视半晌,终于投降般的低下头去。她最怕他露出这种神情,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在那道锐利的眼神下,她总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难到他发现什么了?
她又细细回想当初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奇怪。那女子是听到一阵脚步声才离去的,但白溯风平日里脚步极轻,怎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难到他在警告她?
清音心中微微发冷,又听得白溯风道:“我的母亲贵为城主夫人,性子凉薄,与我和潋晨素不亲厚。父亲政务繁忙,也很少陪伴我们。我算是在夫人身边长大的,那件事之前,她一直待我极好。”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到白荔。虽然此前清音一直很好奇,但他此时提起,却显得十分突兀。她心中更是不安,不知道白溯风到底什么想法。这人平日里不动声色,心思却极为缜密。近日又对自己出奇的执着,倒完全不似他往常的性子……
白溯风凝视着她,又道:“夫人的智慧天下少有,如果生为男子,足以睥睨天下。只可惜她身为巫觋,终生无法出得家族一步,身子又极为孱弱。说起来,天底下有谁甘愿自己满腹经纶却没有用武之地呢?所以她除了教导我,还收了几个孩子。”
清音静静地听着,也不敢出声附和。白溯风说到此处,神色微微迷茫:“段昀也是那几人之中的一个,算是武学奇才。他性子极为干脆,心思也算缜密,唯一的缺点便是愚忠。夫人凭着这一点,就要了他的命。而他一死,便等于废了我一只手臂。”
清音暗自咂舌,心中不禁对那位夫人又生了一丝畏惧心理。如果这样的女人对付她,她肯定死路一条。想到此处,她叹道:“夫人何等人物,难到她早已有了反心,从一开始便在您身边布下段昀?”
白溯风唇角含笑,摇首道:“不全是。这次段昀死了,她心里未必比我好过。毕竟段昀是她当初一手带大的,感情也算亲厚。”
清音想到那夜,不禁打了个寒颤。白溯风看在眼中,又道:“除了段昀和我,还有一个少年。他极为聪慧,对机关占卜指数颇有造诣。可惜十年前死在混乱中,否则到了今日也算一个人物。除此之外,剩下的两名女子随着夫人一起失踪了。”
清音一怔:“两名女子?”
白溯风点点头:“嗯。我们一共五人,曾一起和夫人学艺。那两个女子和我们年纪相当,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但男女有别,我只是偶尔见过她们几次,更别提交谈了。大多数时间,她们两人住在迤逦院后的阁楼中。”
清音听到此处,忽然想起那名老鸨。那样柔媚聪慧的女子,也许就是当初五人中的一个吧。她忍不住问道:“如果那两名女子现在站在你面前,您是否还能认出她们?”
白溯风忽然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微笑道:“不是都说女大十八变,更何况我当初并没有留意过她们。”
清音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白溯风笑意更深,缓缓收回手来:“夫人算是极为了解我的。只因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教与了我。如此说来,她应当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唔,不会已经送进门一个了吧……”
清音听到此处,忽然心中一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城主,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白溯风怔了怔,敛眉道:“不必太聪明,但也不能太愚蠢。如果能给隐凤城带来利益,那就最好不过。当然,你不属于此类。”
清音听前半句还好,可听了后半句顿时火冒三丈。她怒气冲冲的对上他的眼眸,却发现那双眼眸满含着温存笑意,在月色下竟有种动人心魄的明艳之感。清音一肚子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强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溯风敛眉看着她,直到她脸上虚假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才悠然道:“很高兴是么?”
清音急忙摇首:“怎么会,城主喜欢的女子,必定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白溯风嗤笑一声:“也是,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清音思绪翻腾,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您发现那女子是荔夫人的人,您会怎么做?”
白溯风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道:“将之除去。”
清音不禁打了个寒颤,又闻白溯风道:“她既然敢进来,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论她是谁……清音,记住了么?”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恰好月上中天。那轮明月竟比平日大了数倍,如一面镜子,似乎触手可及。这本该是如临仙境般的风景,却让她生出一种毫毛倒竖的感觉。
白溯风是在警告她吧……只是白荔和她,分明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要她为这种事丢了性命,那就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但白溯风今夜所表现出的怀疑,似乎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温存和纠缠,都是虚假的吧……
清音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整个人却如坠冰窖,暗自冷笑。
而白溯风仰头望着九天之上的明月,自语般的道:“只是,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又当如何?只能就此沉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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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她求不得爱情,求不得长久,求不得解脱,更求不得放弃。他是她的心魔,自十年前的惊鸿一瞥起,便扎根于心,缓缓成长,渐渐吞噬,让她朝不虑夕,夜不能寐。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他如影,仅能封存在心底,一见到光,很快便散了。
——她枯坐至天明,心心念念。
也许越难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
两人自山上下来,已是深夜。白溯风将清音送至门外,在暗昧不明的夜色中展颜微笑。清音也仰着笑脸,目送他离去。待她回到屋中,烛火昏暗,和满月光华丝毫无法相比。她坐在桌边良久,心中仍然纷乱如麻。她根本不知道白溯风是怀疑还是笃定,更无法预知他一旦知晓柳清音之前的身份又会如何对她。
但那句话,她却听得真真切切,无法忘怀。
……就此沉沦么?
她莞尔。真是极好的主意。
翌日清晨,白潋晨一早又来敲清音房门。清音满腹怨气,却也无法,只好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门刚刚开了一条缝,绿衫少年便冷嗤一声:“昨晚做贼去了?”
清音打着呵欠,无视于绿衫少年清艳绝伦的脸庞,当下懒懒道:“咦,公子怎么知道?难到您也去了?”
白潋晨脸色变了变,复又笑道:“本公子只是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
清音以袖掩面:“哦,那我不是要谢谢公子?”
少年忍了又忍,终于怒道:“住口!快随我去见琉嫣!”
清音怔了怔,立刻收去调笑神色,不解道:“小姐怎么了?”
白潋晨皱眉道:“没怎么,只是去说说话。”
清音颔首,便随意打理一番,随着少年出门。昨晚她心中有事,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凌晨才朦胧睡去。虽然没作贼,倒比做贼还累些,此时她忍着困倦之际,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跟在少年身后,双目朦胧。
清晨的白府弥漫着淡薄雾气,一眼望去满目氤氲。随着日出东方,薄雾渐渐散去,凝成娇嫩花蕊之上的晶莹露珠。两人穿过风景如画的庭院,来到两边环水的漆朱长廊。这时湖面和四月时平静如镜的湖面不同,而是生长的大片大片的莲叶,层层叠叠,亭亭如盖,一眼望去倒是壮观的很。
莲叶如此浓绿,想必也离花期不远了,清音遥遥望去,忽然心中生起一丝恍惚。她似乎在哪见过同样美丽的景致,一样的五月中旬,夏初清晨,绿得动人心魄的莲叶……
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清音一惊,还未开口询问,便见长廊前方站了两个人,一个身材纤细,容颜清秀;一个弯腰驼背,垂垂老矣。竟然是穆如氏长公子和穆如伯老先生。
穆如扬仍然一袭丧服,手腕之上缠着厚厚绷带,面色苍白如纸,又透出一股病弱之气,此时正斜倚在栏杆之上,自有一股风流之态。清音乍见之下吃了一惊,正思量着是否就这么低头走过去,却听穆如老先生唤道:“两位请留步。”
清音微微蹙眉,而白潋晨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眼看就要越过穆如伯身边,却见这老者身形一晃,便挡在他面前,口中又道:“两位请留步。”
清音心中一沉。这穆如扬于白氏有丧弟之痛,现在不会要杀了白潋晨偿命吧。不过这是在白府,想要杀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她瞥了穆如扬一眼,却见他神色喜怒难辨,一双眼眸中却透出丝丝冷光,道:“老先生,别伤着他。”
白潋晨一双杏眸潋滟生辉,斜睨着穆如扬,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如扬“咦”了一声,忽然赞道:“真是俊俏的小公子……”他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着白潋晨,一叠声的问道,“你是白氏的人么?是谁家的公子?所往何处?”
白潋晨顿时满面厌恶之色,怒道:“本公子是谁,与你何干!你们快点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穆如扬却笑的极为欢畅:“真是有趣,不仅容貌像他,就连性子也像……”
清音一直冷眼旁观,此时不免皱眉,冷冷道:“两位贵客,请问有什么事么?”她暗中思索,看起来这穆如长公子不并不知道白潋晨的身份,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