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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雁归来-第17部分

小说: 雁归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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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奋不顾身,刺客岂非更加嚣张?”
  “姨妈!”燕飞羽在床上听得分明,情急之下就要起身,幸而竞秀一直守在旁边,不露痕迹地及时将她压下。
  “姐姐说的没错,”燕五云寒声道,“虽说宁不三人已经跟了羽儿好几年,彼此难免有了感情,但是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他们既来到了燕家,本该就忠心护主才是。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就先杖责一百大板,并取消他们的护卫资格,留待察看。”
  “爹!”燕飞羽这一下真的急了,无奈被竞秀不露痕迹地侧面单手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小姐,你总不希望人人都存侥幸心理而使得燕家威势毁于一旦吧?”竞秀用大家刚好都可以听到的声音劝道,“这次是小姐你出事,倘若下次护卫们一时疏忽而害了老爷夫人呢?你只顾自己的主仆情义,可想到全家人日后的隐患?”
  燕飞羽顿时怔住,是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作为燕家的继承人,又岂能带头……
  “老爷如此处置,也是情非得已,小姐还需体谅才是。”见燕飞羽眼神黯然无奈,竞秀低声补了一句,起身依旧守护在一旁。
  “竞秀说的没错,羽儿啊,你只管安心养伤,家里头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妹妹,妹夫,姐姐早就听说妹夫家里头有几个不安分的,现在既然决定惩罚那几个无用的奴才,不如索性将府里的其他几位一并请来,就在这羽园中行刑,免得他们总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心里总掂量着非分之想。”白水兰冷笑着意有所指。
  事关夫家族人,虽然姐姐越界干涉,白水珺却不便插口,只是看向燕五云,燕五云沉思片刻,好像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白水兰顿时一脸眉目飞扬。
第一卷 云起 第13章 家族
   燕家占地广大,各房之间颇有距离,犹如独立门户,因此聚齐起来自然需要一定时间。两刻多钟后,十数辆车马才陆续到达羽园门口,门前顿时一阵热闹。
  虽说燕五云是独子,之后又只生了燕飞羽一人,正房已是两代单传,但燕五云的父亲燕万盛发迹之前,燕家就已算大户,燕万盛兄弟一共四个,自然不可能人丁寂寥。实际上,由于三位已升为祖父辈的叔伯都各自纳了不少妾室,他们的儿子也十分擅长开枝散叶,对于整个燕家来说,还是相当兴旺的。
  主人下车,车夫立刻拉着各自的车子驶离门口腾出空地,下来的族人也很快就分成两派。
  最当先一派是八对中年夫妇和更多的子孙辈,一起簇拥着两位神色肃然的长须长者,两个长者身材虽瘦,穿的却很华丽,正是燕五云的两位伯父:燕万强和燕万华。两人分别顾望了下自己的后辈,发现在家中的儿孙辈都已来了,这才点了点头,也不瞧一眼随后的两拨,就直接进入了羽园。
  “老三老四八百年前就不当家了,见到我这个二哥不但不行礼,还给我摆架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满身横肉、面色红润的肥胖老人气喘吁吁地从车上下来时,正好瞧见当前那拨的背影,不由不满地哼了几声。
  “爹,三房之中,就您和家主的关系最好最亲,两位叔叔这是嫉妒您了,您心宽体胖,又何苦和他们计较了?来,儿子扶你下车。”旁边一位和其老子截然不同,样貌却有几分似燕五云的俊逸中年人微笑着伸出肩头让胖老人支撑,旁边的小厮也忙搭手,合力将老人扶了下来。
  “公公,儿媳觉得夫君说的有理,咱们家自个儿过的好就行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美妇也忙过来搀住胖老人的另一只胳膊,夫唱妇随地劝道。
  “好好好,还不是你们两个和平儿争气,五哥儿才更瞧得起我这个二叔。”肥胖老人欣慰的笑道,本来就细细的眼睛更是几乎眯得不见缝隙,正是和上代家主燕万盛同为庶出子弟的燕万青。
  虽说他本有两子,却因一个次子英年早逝,如今子嗣已和大哥一样单薄,只活了一个儿子,可这个唯一的儿子却抵得上两个兄弟的八个儿子。更欣慰的是,他唯一的孙子也是个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被侄儿看中独自去管了一条线的生意。
  “平儿能得家主赏识,那是他的福气。”燕培峰谦逊地笑道,一如其一贯儒雅温和的性子,无论在何处都不会持宠而骄。
  “公公,我们走吧,家主难得将大家伙都召起来,迟了怕是不好。”长媳张玉梅也赶紧转移话题。
  燕万青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发牢骚,由儿子媳妇扶着也随之进去。
  等他们都进去之后,由燕府管事和其他作为投奔而来的远亲们组成的第三拨才跟了上去。比起前两拨,他们才是真正只凭自己能力做事的人,而且又非近亲,再加上家主一向厌恶拨弄口舌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涉足这些家族内斗。
  ……
  那一个几次三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就在这群人中间呢?还是在府外?
  燕飞羽趴在阁楼的窗隙前看着那一大群爷爷奶奶、伯叔婶母、堂哥堂嫂们,以及其他的亲戚们陆续走进园子,苦笑着叹了口气。前世的时候,爸妈都是独生子,两边几乎没有直系亲戚,所以当年爸爸去世后,她和妈妈不但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同时还要赡养老人,那样的日子虽然清苦却安心平和。
  而今,如果依据长幼之礼,让她一个个问安过去,都起码要折腾半天,却找不出几个真正可靠的亲戚,还平白地多了一群仇视者。
  就先说走在前头的三爷爷和四爷爷吧?想当年,他们两个年龄最幼,却仗着嫡生的身份总是欺负身为燕家长子却是庶出的爷爷,逼得爷爷愤而出走。却不想爷爷十数年后竟然挣得了偌大的家财衣锦还乡,后来更是凭借雄厚的财力和豪爽的性格,反而压倒了两位嫡生兄弟当选为燕家的家主。
  族人为了讨好爷爷,主动联名建议在长房之外另立正房,并留下祖训,以后不论长幼嫡庶,只要能成为家主,那一脉便可成为超然于任意一房之上的正房,掌管族内各项大事。这样的规定对于本来是长房如今却一下子退为三房四房的三爷爷和四爷爷来说,必定是十分不好受吧!何况后来虽然自家爷爷没有报仇,反而以德报怨地给与两房巨大的财富,平时也颇为照顾,但是毕竟这么多年来,两房所出的子弟都不曾有机会进入家族的中心枢纽,那几个叔叔伯伯们肚子里的怨气怕也不少。不然当年三爷爷的二媳妇也不会铤而走险,居然胆敢勾结外人将她掳去弃之荒山。
  事实上,若非她穿越到小婴儿的身体上,他们那个李代桃僵的阴谋恐怕早已得逞了吧!
  想起当年,燕飞羽的目光落在正搀扶着自家公公的那个一脸贤惠的大伯母李清菊身上,蹙了蹙柳眉,那个一直没有揪出来,居然能找来一个和她相似的婴儿,还伪装了一模一样的胎记和黑痣的主谋,会是这个女人么?
  想当年自家失踪之案,可正是因为她提供的线索才追查到和她“亲如姐妹”的二伯母身上的。后来自己回来,她来探望,以为婴儿无知,竟趁别人不注意暗中用十分阴沉的眼神盯她,那眼神可是不寒而栗啊!而且老爹也曾说过,二伯母看似是元凶,可远没有那个无声无息就可以将她掳走的能力,只可惜敌人闻听讯息早已销声匿迹,如今一晃十多年,居然还是没有线索。
  或者,也可能是四房那个一直以脾气火爆、性格冲动的三伯母?下人们或许都认为这个三伯母胸大无脑,她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心计,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的伪装呢?再还有那个四爷爷的的几个小媳妇,又有哪个是省事的主儿?
  说来也怪,按理说,一般这种家族内的权力争夺,总该由男人出面才行,可她们家倒好,除了二叔公家,一个个全由女人出马,那些没有出息的叔伯们好像集体得了惧内症一般。又或者,其实更高明的应该是那些故意示弱的男人们?那两房里虽寻不出一个能力品行兼有者,但说起善于生意和玩心计,貌似也不少吧?
  哎呀呀,不想了,每次想这些就头疼,她又不能将所有的亲戚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什么的?就算有这个权利,她也做不出这种欺负亲人的事情来。
  算了,反正老爹现在还年轻的很,也说过她目前的重点是在如何学会处理并掌握家族产业之上,将来再慢慢地和这些没有核心实权、总带着虚伪面具的长辈们打交道也不迟。
  啊!宁不,山丹,箭荷!看见被押进来的三人,燕飞羽忙直起了身子,努力张望。只可惜距离太远,她又没有习武之人的锐利眼神,根本无法瞧清三人脸上的神色。
  “竞姨……”想到那一百棍子的重刑,燕飞羽不急的再次恳求,“你能不能跟我爹求个情,让人打板子的时候留个分寸?”
  “小姐,今日老爷既然召集了所有人当庭杖责,意在警戒不轨之徒,恐怕无法徇私,而且依照家法,护卫失职,本该鞭笞,严重者笞死为止。而今对宁不等人不但免却死刑,而且改用杖责,老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竞秀本不为所动,可看着燕飞羽那泪汪汪的样子,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你放心,一百板子对常人而言虽难消受,但他们三人功夫底子都向来不错,只要好好养一阵子就会没事的。”
  好好养一阵就没事?事情哪里可能这么简单呢?
  她还记得那一年去姨妈家做客,府里头有个下人做错事了,当场杖责六十,结果那人没挺过五十下就被活活地打死了。她因为想躲避表哥形影不离的纠缠,使了个小计,带着山丹她们躲到了旁院,却正好撞见那一幕,而后好几天她的眼前都晃动着那一片模糊的血肉,怎么也吃不下饭。
  “小姐,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等会行刑你就不要看了。”竞秀眼睛微微一瞥,见众人都已经进来旁院,便想扶她回房。
  “不,我要看,我要记住今天这场血的教训,提醒自己将来不要软弱,更不能太仁慈。”燕飞羽轻轻地推开竞秀,抿着唇走向门口。
  她在前世当了二十年的善良女孩,这一世她也没打算因为傲人的家世就飞扬跋扈肆意妄为,只想尽量开心无憾地生活,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想当个可以包容万千的圣母。
  任何人的生命原本都是宝贵的,既需要别人尊重,也更需要自己珍惜,而那些总藏在阴影之中的卑鄙者,他们既然将别人的生命不当回事,别人自然也不用讲他们的生命当回事。
  所以,今天这场杖责,她非看不可。
第一卷 云起 第14章 大刑伺候,以儆效尤
   这一次大难不死,小姐好像真的明白了许多。
  竞秀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跟在燕飞羽身后,主仆俩穿过走廊,来到了同一层楼的另一个房间,实际上燕飞羽如此,正是她所乐已预见的。
  这一层位于二门之处的阁楼本来就是用于护院警戒的,位置要比主楼还高,视野十分开阔,不但羽园的大致情景都能落入眼中,甚至连远处的园子也能瞧到几分。此刻透过了望孔,正好瞥见族人们陆续地在四周的长椅上坐下,周围另还有许多侍女护卫站在最外围,紫云和玉蝉也在其中。而宁不、山丹和箭荷三人则直直地站在院中间,他们的身后赫然摆着三条长凳,以及站着六个手持大板的护卫。
  看见那几块大板子,燕飞羽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襟,多年前那一幕仿佛又开始重现,直到燕五云起身发话才回过神来。
  燕五云并没有废话,也没有向众人详述当日事情的发生经过,而是直接沉声地责问宁不三人的失职之罪。
  “属下没有警觉,致使小姐中了奸人剧毒,而后又无法戴罪立功,找到刺客寻得解药,属下等人无能失职,便是万死也难辞其疚,任凭家主发落。”宁不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说,单膝而跪。
  “奴婢有负老爷夫人重托,奴婢们也甘愿受罚!”山丹和箭荷也跟着肃容跪下。
  “以你们三人之罪,本该鞭笞至死,但念在小姐特地为你们求情,这一回便从轻发落,改而杖责一百大板,取消护卫资格,且看日后表现再说。”燕五云寒着脸道。
  “属下(奴婢)谢家主宽容!”三人行了个叩首,毫不犹豫地自行走到长凳上趴下。
  燕五云手一挥,大板子立时挥起一阵阵疾风,重重地落了下去。
  燕飞羽心中一颤,本能地别开脸,闭了一下眼,听觉却因此更为灵敏,那陆续不绝的沉闷拍打声越发清晰,只是不闻半声呻吟或求饶声。
  竞秀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脸上掠过一丝怜悯,却没有劝她索性不要再看。
  燕家御下自有一套规矩,往日里犯错的人都是自行到戒堂受罚,主子们都瞧不见,偶尔有公开惩戒的也不会放在羽园,并避开小姐,像今天这样把地点放在羽园的,还是第一次。
  耳畔拍打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声声都打在了燕飞羽的心上,提醒着那个差点毒死她而今又还得宁不山丹箭荷受苦的祸首还未抓到,燕飞羽的心渐渐地硬了起来,她说过,她要记住今天这一切,她说过要提醒自己不要软弱,她必须说到做到。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燕飞羽挺直了身,重新凑上了小孔,咬着唇认真地看着三人的身体被打的一震一震,看着他们的身上渐渐有血迹渗透出来,看着那血迹渐浓,看着那板子每次落下再挥起时都粘着带血的衣服,看着他们的身子终于模糊一片,却始终忍着不让鼻尖的酸楚涌出眼眶。
  “七、八……十五、十六……三十、三十一……四十七、四十八……”
  行刑开始时,众人的神情还比较自然,可没等多久,就有敏感的人开始发现不对,今日那板子竟然比往日还要重上许多,不过十多下,那血迹就团团地扩散了开来,远比平时打上几十板还要重。
  一百大板,竟然是这样的一百大板!
  随着数量的逐渐递增,院子里的各种呼吸声渐渐地低了下去,一时间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只有那呼呼的风声,和那大板子重重地拍上血肉的惊心闷声。
  逐渐的,有人的脸色从红到白,有的却是从白到青,更有的目光慢慢开始呆滞,呼吸也难以抑制地粗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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