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来-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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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其实只要转过眼前这道狭窄的江湾,就能看到蕉城,而且不用多久就可以到达。但是问题恰恰是一时间还转不过这道弯,只因此刻就在前方的江心处,正停泊着两条大客船,从其中一艘船上的震天的嚎啕哭声中可以听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事实上也确实发生了大事,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两条船同时转弯的时候,其中一艘突然撞上了另一艘。本来这碰撞也不厉害,只是略略有些破损而已,通过普通的协商就能解约,可谁知,当时偏巧有一个客商受不了妻妾之间的吵闹,一气之下就跑到了甲板上。这一撞,他就极其倒霉的颠进了江里。
像如今的天气,莫说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商,就是长年在江里讨饭吃的大汉也是受不了江水的冰冷刺骨,所以毫无意外的,那富商只来得及扑腾着喊了几声救命,就咕咕咕地沉了下去。富商的家眷们当然不肯罢休,非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肇事的船老大理亏,当场也派人下江寻人,可此时下水无异于是自杀,悬赏在高,大伙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老公尸体没人捞,遗孀们怎肯罢休,当即让自己的那条船拦在前头。于是,事情就僵持住了,再加上这条江道平素就十分繁忙,也连带阻碍了前后的船只滞留难前。偏生两岸又都是山峰岩石,无法上岸改成水路。
“如何?”关信一从小船上上来,关钧雷就问。
关信又是无奈又是惭愧的摇头:“不论属下好说歹说,那遗孀就是不肯让步,还说什么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她家老爷的性命,非要等官府来解决。”
早在发现意外之时,他就曾派人特意前去帮助协商,甚至愿意代为补偿一部分,只求两船先让一步,腾出行船的空间。被拒后他又亲自过去,可答案还是一样,非但如此,还差点被那肥胖的正妻蹭了一身眼泪鼻涕,要不是有所顾虑,他差点就当场杀人了。
“确定不是有人可以阻挠么?”关钧雷的剑眉不悦的微蹙,总是如此,也俊美的让人心动,两旁同样被堵的客船上,此刻就有好几个少女少妇不住的偷窥他。
“应该没有。属下已经详细打探过,那个不小心落水的客商确实是一开始就上了船,并非半路搭乘,他的妻儿也无异常。而另一艘船的船老大,据说他行船一向只贪快,也不是第一回撞到别人,是这蕉江上有名的船霸子,只是从前没出人命,今日却闹大了。”
“真是晦气!”关钧雷拂了一下袖子,寒着脸道,“再去,直接找船老大,给他一笔银子,告诉他只要稍让一会让我们过去就行。”
“恐怕一笔还不够,”关信环顾了一些四周,“这些船只也得先让他们往后退退。”
关钧雷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这种小事还需要再问我么?”
“是。”挂心只知失言,急忙领命而去,心里诅咒着那个肥婆遗孀,若不是刚才被那泼妇闹得心烦气躁,他也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
付出大笔银子后,被撞的船老大终于松了口,不顾富商的哭天抢地,硬是将船调转,往前行驶了数十米,堪堪地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眼见着航路快通,不了不等插在关钧雷和那两只船中间的其他船只前行,肇事的船突然也跟着开动,准备逃跑,虽然没有成功,可刚腾出的一点空间又没了。
这一次,不等关钧雷再下令,忍无可忍的关心索性让人架了一把刀在肇事船老大的脖子上,这才真正恢复了交通。
过了江湾,帆船立刻一路飞驰前行。不过,饶是如此,等船终于到达渡口,也已足足晚了近半个时辰了。这还不算,穿衣靠岸,被安插在蕉江的探子就递来了密保。
关信接过一看,脸色就变了,可又不得不告诉自家主子:“公子,中午的时候燕家重新派人发帖,说为了不影响大家晚上观灯,所以特地将晚宴提早一个时辰,此刻……”
后面的话关信没有接下去,因为此刻关钧雷的前所未有的阴沉脸色已说明了一切。
虽说他出来的时候是严格保密的,可一到南郑境内,燕家必定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也能大概推算出他的到达时间,也就是说,燕家明明已经知道他要来,却还故意将宴会提早了一个时辰,让他就算上门也不得不半路入席。
如此明显的故意慢待,他关钧雷要是还品不出味道来那就是真正的猪脑子了。只是燕家为何会如此行事,难道已经嗅出什么不成?方才那个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公子?那现在……”
关钧雷弹了一下衣襟,脸上忽然又重新浮出笑容:“不过就是迟了几步而已,自然一切照常,相信我远道而来,燕家总不会拒我于门外。”
……
第七卷第43章 再占先机
早雾晴,晚雾阴。
这句关于天气的俗语一般情况下都是十分灵验的,就比如今日。虽然早上一起来,就见不论山峰房舍还是寒水都被茫茫的白雾笼罩,但是一旦雾散后,却又一轮艳丽的红日神采奕奕的高悬碧空。直到最后一刻下山之时,还是如被赤焰包裹的黄金圆盘般惹人赞赏。
更可喜的是,几乎夕阳一落山,皎洁如玉的明月就升了上来。犹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也羡慕今日人间的热闹,不顾天规,偷出云宫,只求尽情的遨游人间,却不知自己所散发的似水清辉更让人间倍添了无穷的诗情画意。
当月色下,关钧雷的车马徐徐的穿过布满花灯、言笑晏晏的长街,来到燕家门前时,里头的笙歌曼舞正自酣处,远远地就可听见宾客们的叫好声。
有了渡口的“冷落”,这一次,关钧雷没有再搞什么“突然袭击”,而是还未下船就已先拍关信亲自带着大部分礼物,提前一步去贺礼投贴,自己则慢悠悠的尾随在后,留给燕家足够的接待空间。
然而,身为一家之主,平日是礼数周到的燕五云却依然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不但如此,也不见一个燕家弟子,而是只派了二管家来代迎。
燕贵明行礼:“小人燕贵明奉家主之命特地前来迎接关公子,今日家主请了城中所有的大人和名士乡绅,正相伴左右,不便亲自来迎,还请关公子多多包涵。”
“不敢不敢,是关某不请自来,冒昧上门打扰,还要请世伯见谅才是。”关钧雷笑得犹如温和亲切的春风,一派优雅有礼。
“关公子请!”燕贵明也没有废话,躬身做了个手势,就在前头引路。
今日是元宵,家家都有掌灯之习俗,堂堂首富府内的花灯自然不同于其他人家,将燕府映得金碧辉煌。穿行过处,花径之中的卵石清晰地粒粒可数,甚至因为打磨的十分光滑而隐隐的发射出莹润的光芒,让人几乎怀疑足下踩的就是真正的玉石。
燕家之富,富可敌国,倘若得之,何愁大事不成?
一步步地踩着这样的细石,关钧雷仿佛又听到父亲的感叹,挂在脸上的笑意不由微微一凝,随即又不着痕迹的扬了起来。
“北盘国关家堡关三公子到!”关钧雷刚随着燕贵明跨进了花厅的拱门,两个小厮就扯开喉咙大唱起来,嘹亮绵长的声音竟一下子压过了厅内的丝竹之乐和欢声笑语。
厅内刚刚还热闹交谈着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扭过来看向来处,纵是关钧雷再有准备,一下子接到着数十双的目光,也不禁暗中僵了僵,紧握了一下袖中的拳头。
上次他来,燕家虽然盛情款待得极为周到,却十分低调没有宣扬。而近日,居然当着满城宾客的面就这样将他的身份坦荡的公布,而且明显是有意而为,看来他的担忧果然不是杞人忧天,只怕事情还会有变。然而,这个时候要想再去传信却明显已是来不及了。
不过,关钧雷毕竟是戴了许多年的面具,只一瞬间,他就用完美的笑容掩饰住了一闪而过的异色,一边含笑着从容地继续往前走,一边不住礼貌地跟众人拱手点头示意。
众宾客也纷纷回礼致意,由于关钧雷这北盘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头毕竟不是白当的,无论神态风采都确实有一股非凡的华贵和超脱,不少人的诧异很快就转为自然的欣赏,甚至是仰慕嫉妒。唯有正坐在第三桌的燕培峰,脸色有些变幻难测。
他和关钧雷一样,并没有想到燕五云会提早开宴,因此当宴会开始时就已在暗暗担忧,却苦于今日自己受命作陪乡绅,不好抽步。现在,燕五云又公然公布关钧雷的身份,更是大出计划之外,忍不住更为焦急。
“小侄关钧雷奉家父之命,特来给世伯、伯母请安,祝世伯伯母福寿安康、万事如意!”关钧雷跨进厅中,整了整衣襟,十分郑重地长长一拜,“世妹及笄,小侄未能及时赶到恭贺,还请世伯见谅!”
“呵呵,世侄太客气了,小女弱质,怎担得起世侄如此远道而来的恭贺,更不敢劳动关堡主挂怀,还请世侄代为感谢关堡主,这番感情燕某心领了。”
燕五云武功虽不高,目力却极好,加之原本有意观察,如愿的捕捉到关钧雷一闪而过的神色,但见他随即完美的掩饰住,心中更是觉得次子深不可测,脸上却同样也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故意责备道,“只是世侄你怎么也不提前捎封信来,世伯也好亲自前去迎接。”
“是小侄唐突,急着赶路,反而设想不周,又岂敢劳烦世伯大驾远迎?”关钧雷含笑道,“小侄不请自来,世伯咳莫要见怪!”
“呵呵呵……若非关家堡多年的保全护航,燕家和在座的诸公的生意又如何能远销贵国?上次世侄光临寒舍,招待不周,已是深感歉意,如今世伯尚未来得及回访,世侄却又先来拜贺,实在惭愧,惭愧呀!”燕五云微笑着,不但轻轻松松的将所有北盘都有生意的富商都牵了进来,还光明正大的表示要回访,让关钧雷完美面具下的心又是一悸。
“五哥,你也真是的。”
不待关钧雷接口,一旁同样盛装打扮的白水珺已含笑嗔道,“关世侄才下舟车,必已十分劳顿,你怎么还让他站着?岂非失礼之极?”
“正是正是,来来来,关世侄,快请坐请坐!”燕五云恍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自责道,同时紧跟着扬声吩咐,“来呀,再备几座酒席,请世侄的众位随从也好好畅饮一番。”
“多谢世伯,伯母。”关钧雷拜谢入座,微笑道,“此值新春佳节和世妹及笄双喜临门之际,家父命小侄特备薄礼,请世伯世妹务必笑纳!”
说着,向关信望了一眼。关信会意,接过旁边的盒子,双手捧送。尚未打开,燕五云已连连摆手:“哎呀,人来了就好,何必如此客气,何况方才世侄已经送了大量珍奇之物来,如何还能在厚颜收下?”
“嗳,五哥,你怎么又忘了?方才你是如何对诸位大人承诺的?”关钧雷一张口,白水珺又摇头轻责,“你刚才亲口对诸位大人说,因去年严寒,积雪过后,恐来年天气异常,有碍丰收。故而今日燕家所受之礼,不论贵贱,一律转赠州府作为备用的赈灾资金。如今你拒了世侄千里迢迢亲自带来的礼物,岂非一则拂了关堡主一篇诚心,而来又拒了来日黎民之救命粮食么?”
“看我这记性?请各位大人恕罪恕罪!”燕五云哎呀失声,忙站起来先对同桌的几位蕉城官员做缉赔礼,然后又转向关钧雷笑道,“世侄,你不会怪世伯转手就将贵堡的一片心意转送他人吧?”
“天下人谁不知世伯是个大善之人,时时胸怀慈悲,平日里更是常常关心天下黎民百姓之疾苦,为民造福。小侄这些礼物原本就是诚心诚意孝敬世伯的,自然任由世伯处置。”关钧雷虽然还笑着,嘴角的肌肉却终于忍不住牵动了一下。
“不敢不敢,燕某乃区区一个逐利之商贾,谈何为民造福?只是燕家能有今日,都是多亏了父老乡亲的关照,正所谓取之于父老乡亲,还之于父老乡亲,只不过是想借此表达一下对各位的感谢而已。”燕五云谦逊地道,对关钧雷笑笑,“如此就多谢世侄,来呀,将盒子交给秦大人的随从登记造册之后送往府衙。”
“是。”趁关钧雷尚未对关信使眼色,一旁的燕贵明已快手快脚地主动取过关信手上的盒子,交给了那位秦大人的左右,竟是让他精心准备的极珍贵礼物连曝光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关信一时不及,只得向关钧雷投以询问的眼色,却不料同时身边已有一个护卫前来相请下去他休息。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数十双眼睛,尤其是燕家夫妇的眼睛,根本无法做小动作的关钧雷,不但第一次品尝到满口苦涩的滋味,还只能越发装作若无其事地跟随众人一起举杯。
短暂的插曲之后,乐声歌舞又重新扬起,人们也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寒暄。
“对了,世伯,”关钧雷敬了两杯酒后,很自然的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怎么不见世妹?”
“羽儿她……身子不适……现正在房中歇息。”燕五云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故意愣了愣,然后含糊地道,不过,谁都看得出他的笑容已有些牵强。
“世妹不舒服么?可曾请了大夫,要不要紧?”关钧雷啊了一声,失口站起,英俊的面容上满是真切的担忧。待见到众人都在望着他,仿佛才察觉到自己失态,赧然地冲大家点点头坐了下去,眼睛却仍有些急切地望着燕五云,等着他的回答。
不过一起一坐间就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关三公子不愧是关三公子,在她精心设计的连续打击之下,还能如此完美的演戏。
看着这一幕,早在宴会开始前就藏身在机关内的燕飞羽不禁嘴角讥讽地一勾。只可惜,她和爹娘等待的就是这一句问话,这一番明显带着爱慕的“关切”。
……
第七卷第44章 关三公子的里子和面子
见关钧雷涉及到眼下燕家最为敏感、最最不能提的一个名字,厅内的寒暄声立时又低了很多,大部分的人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准备倾听燕家夫妇如何回答。
“多谢公子关心,已经请过大夫,并无大碍。来来来,今日是元宵佳节,感谢诸公赏颜光临,燕眸在此再敬大家一杯。”燕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