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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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这般歌舞升平,本就是无趣之事。只是人世间哪有那许多自在?不过偶一为之,忍忍便过了。”
明明前面是“那日”,如何又转回“今天”!他吞吞吐吐到底想搞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
“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我沉下脸,继续说道:“不敢有劳殿下,若殿下再无吩咐,凤君尚在宴中,不能久留,请殿下准行。”
我可不想到头来被人发现我和这尊大神一同“失踪”,再惹出什么闲话来。
“你1睿王的双眸冒火,向我的方向踏出一步,终究还是转身,“咻”地一声消失在我面前。
我长出了一口气,才转过身,便觉得有一阵风袭向脑后。还不待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手上夹着一朵花,白花碧蕊,似莲非莲,分外眼熟——
那不是我头上簪着的那朵洛如!我摸摸发侧,却惊奇地发现,发髻上竟又“长出”了另一朵花。
我刚要摘下来细看,只听他冷声道:
“若你敢摘下它来,便等着今晚便入我睿王府。”
说完,便又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有些发怔。抬手抚上那多花,本要取下来,但是终究放下了手。睿王向来说一不二,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我真为一时之气,那素日里的隐忍,岂不是都付之东流?
我只好叹了一口气,顺着琴音的方向,走向宴会的“主会潮,只希望莫要迟了,让谁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这章主要是太子妃的戏份儿,下章则是齐王妃,凡是“妃”字辈的,都不好惹啊不好惹~~
阿睿肉麻话也说了,花也送了,无良某人的鲜花捏?召唤啊召唤~~
恨来迟
终究还是睿王棋高一着,将那最大的“端倪”,明晃晃留在了我头上——
分花拂柳一路走来,先遇见到了几个结伴散步的小姐,与我点头致意之后,都是表情一顿,有两个胆小的,竟像见了鬼一般,飞速地撤离我半径5公尺以外。然后一群人火速撤离,临走之时,还在交头接耳,我只来得及听见“白曼陀罗”这几个字,她们便已经走远了。
我情知有些不对,正踌躇间,宴会的主办人齐王妃已然笑盈盈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只好敛衽一礼,口称:
“凤君见过王妃娘娘1
“凤先生快快请起。”她伸手扶起我,我抬起头,只见她近乎“赞叹”的目光先在我的头上绕了一圈,又在我的脸上、身上逡巡,让我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那朵花果然有问题吗?难怪睿王这么简单便放我走了,原来是早有准备。
“适才引凤台上都是繁文缛节,也不得与先生倾谈,丹青深以为憾。这几日回府,明瀞对先生高才,赞不绝口,是以今日虽是初识却不觉陌生,更有相逢恨晚之意。好在还有这意想之外的机缘,尚可依待来日。”
她口中的明瀞,自然便是她那位亲亲老公齐王了。不过这“来日”,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听得如云里雾里,也只有连忙回道:“凤君不过粗通些下里巴人之术,实当不起贤伉俪二人夸赞。”
“凤先生如此谦逊多礼,倒是折杀丹青了。明瀞说起过,多亏有先生襄助,京兆府才得以破了那无头女尸之案。然此案内情,他却始终语焉不详,还想请教先生此案始末。”
我心下有些为难,这个案子要如何和她说明白,难道告诉她,她老公指我为妻,才得深入那庙中,旁敲侧击,终于使案情大白天下?
我斟酌了一下,正想四舍五入将这案子轻描淡写带过去,只听得有人唤道:
“王妃娘娘、卿卿1这清亮的男中音,绝不对不可能认错。我寻音看过去,心中只有叹气。
才脱了虎口,便是狼窝,而且这只狼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红帽”。只是与传统的童话故事不同的是,这小红帽,心仪的正是大灰狼。
程潜摇了摇扇子,那明澈的笑容,映得周围的景致,都绽出柔和的光。秦二小姐就站在他身边,辐射出的柔情的磁场,连百米之外的我,都能深切地感觉到。
我只有报之以微笑,慢慢走过去。有时候还真怀疑,这两尊大神,是在我身上种了有GPS功能的蛊还是怎样,否则为何无论我身在何处,他们总有这本事,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我揪出来?
“秦二小姐,光隐。”我礼貌地向这二人招呼,更客气的话还不曾说出口,程潜便移到我身边来,说道:
“不过晚出来一步,四处寻不到你人,便猜你躲清静——”
他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目光紧盯着我的头顶,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感情都涌入他原本带着笑的眼底,迅速凝聚成热带高压气团,眼见就有转成台风的趋势。
在他身边,那秦二小姐也皱起了眉,眼神好似淬了毒的弩箭,近乎凶狠地刺向我,配着她娇柔的外形,更有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违和感。
我忍住倒退一步的冲动,然而天下太平的表象还没搭起架子,便被齐王妃这股“强对流”,吹到九霄云外去了。
“程大人果然是本朝第一护花郎,想必也看出了。昨日母妃还说起,只怕老天平日便太过眷顾三哥,是以忘了再造个女子,能入得了三哥的法眼!如今看来,倒是她老人家多虑了。只是可怜了那洛如花,还未上阵建功,便被这曼陀罗李代桃僵。三哥也未免太过心急些——”
这花到底有何名堂,被她这么一说,我更是发毛。程潜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很快又调整回来,垂下眼睑,说道:
“娘娘自是聪颖过人,只是又焉知这花定是睿王殿下手笔,而非程潜所簪?”
那秦姑娘突然开口道:
“既然做的人都不在意了,潜哥哥何必替他们遮掩?京城所有上等的白曼陀罗,都被睿王府上捷足先登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来时所簪的洛如,转瞬便为曼陀罗所替,想必凤先生已然情归睿王殿下1
“丹青也知程大人与三哥兄弟情深,想来怕是有言官弹论或街头巷议,毁了三哥与凤先生清誉,反而不雅。其实君子淑女两心相悦,发乎情止乎礼,便是光明正大,何况簪花定情,本就是令娘舅府上的佳话,程大人也太多虑了。”
稍等,什么叫“簪花定情?”睿王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许是我脸上惊惶的“问号”太过明显,齐王妃马上说道:
“这个典故,三哥竟不曾对先生言说?说来还是光武朝时的旧事。相传谢朝阳大人国事奔忙,以致二十五岁上仍亦未得婚配。文皇后无奈,只得遍集京城闺秀于杏园设群幄宴,若谢大人有中意之选,便以并蒂莲相赠,以示求娶。然则此事却不知为何,走露了风声。开宴之时,岳凭缨将军竟早行一步,于众目睽睽之下,反先将一朵木兰花,别于谢相襟口,文皇后莞尔一笑,当场指婚,成就了这一段簪花定情的佳话。从此便有了这不成文的规矩,若在裙幄宴上以花易花,便是两心相许——”
睿王这家伙!我心中咬牙切齿,他换了这花,果然是有鬼!再想到刚刚那群面色不对的小姐们,显然是和他们一样的“消息灵通人士”,搞不好睿王和“无名某女”的绯闻,现在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社交圈。就算还有人不知道的,我想这位秦二小姐为了消灭“不顺眼的情敌”,也会不遗余力,让所有人都知道。
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算计,瞬间头顶千钧重,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想伸手将那花取下来,却只有咬牙强忍。就算我真的取了下来,只怕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睿王寻到借口。就算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无所谓,只要最后不能成真,也不过烫了多嘴之人的舌头而已!
程潜走在我身边,眉宇之间已然冷下来,表情始终紧绷着。他另一边的秦二小姐也不说话,只有齐王妃不受任何影响,向我探问那无头女尸案的枝节。我只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她一问一答间,好歹转移了注意力,让心中那种憋屈的感觉,不那么明显。
“吏部侍郎谢大人奉旨前来,王爷请娘娘快些回去1
游园才到一半儿,就见到有穿着彩衣的丫鬟迎了过来,转达齐王的口信。
“光实已然出了闱吗?他倒会赶巧1程潜听得那丫鬟的话,眼角眉梢终于有了些笑意。齐王妃也笑道:
“可见父皇是再圣明不过的,到头来,还是送了探花右使来,使程大人不致落单,也使裙幄宴为之增色不少。”
程潜对我道:“光实实是本朝第一等妙人,卿卿见过便知。”
能被程潜说是“妙人”此人想必了得。我们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到了碧霄楼。还未进门,便听到满满的笑声溢出来。
“不过几日不见,光实的辞风,果然更厉了。云灿也惟有甘拜下风四个字。”
入门便听到齐王在说话,那声音中着实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齐王妃先走到了齐王的身边,睿王也转向我们,目光首先扫过我的发间,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得意。
心里发堵,我只当没看到他,转头对程潜说:
“站在这里便觉得憋闷,我先出去了。”
“莫急,卿卿——”他未及说完,我也未及开溜,便见那位妙人先生转到了我们这边来,连话都未说一句,拳头便如疾风骤雨一般灌了过来。
秦二姑娘立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便向程潜身上倒去。不知道是吓得晕了,还是勇敢地为心上人“堵枪眼”。不过无论是那种动机,这样的举动都无疑是在帮倒忙。好在程潜处变不惊,左手掌风一送,将她平推了数尺。秦夫人和秦府的丫鬟也战战兢兢过了去,将秦小姐带离风暴圈。
那妙人既然是程潜的朋友,自然也不会真的要取他性命,更罔论波及旁人了。我正打算自行移走,为他们腾地方,便被人从侧面揽住,带离了战常
沉水香若有若无,飘散在空气中,我干脆执行“三不”政策,目不斜视,口不成言,当他不存在。
眼前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晃动,动作快得看不清楚。好在大约五分钟之后,程潜架住了对方的招式,两人各向后退了三步。
这下我才看清这妙人的模样,身长玉立,皎若明月,连他周围的气场,都明亮了许多。在金陵时老夫人提起这孙子,便给了“洒逸”二字为考语,“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这样的形容放在他的身上,倒也恰如其分。
他与程潜这般对峙,一个清朗,一个疏狂,足以平分秋色。
“光隐光隐,你这般不讲义气,还敢来见我1首先发话的是谢珂,一开口便是指责。
“你这话好没由来,只为你在里面辛劳,二十年的星霜我都已割爱相赠,如何又说我不讲义气?”
“二十年的星霜,只关照了我腹中那只酒虫,却比不关照还甚!你将萧姑娘私藏府上,却不曾送过一道菜肴进来,致使酒虫志得意满,馋虫却惟有望洋兴叹,自然更不放过我。如此,你还敢说你有义气?”
众人都是大笑,程潜也惟有摇头,道:“如今萧姑娘已到了尊府上,你若馋虫发作倒也容易,只求卿卿大发慈悲便是了。”
程潜向我一指,谢珂便转过头来,睿王却接道:
“你寄寓谢府之上,却还不曾见过这位,谢珂谢光实,直呼他光实便是。”
睿王一开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我却偏不如他的意,敛衽一礼,称呼“谢大人。”
睿王的表情,我自然不会去看的。倒是谢珂笑了起来,回了一礼道:
“这位便是凤先生?果然五色备举,有大成之美。”五色备举,大成之美的考语,其实源自许慎的《说文》,因为“凤”是我的姓氏,是以从小到大,祖父母与父母都向我灌输过许多有关于“凤”的故事。
“好在是你这般说,若换了我,只怕她会说。你口中说的是‘五色备举’,心里却是‘而已而已’1程潜接过来道,看着我的目光写满无奈,却自有一种甜蜜与亲昵。
他们倒是越说越热闹了。我只得插了一句,打断程潜的自high,道:“光隐自以为先贤接舆,是你自家的事,凤君却没生得那脸皮,将自己与圣人比肩。而已而已,岂敢岂敢1
“而已而已”是出自楚狂人接舆嘲笑孔子的“凤歌”,我可没他那份闲情,把所有的典故都拿来比,只有照例吐嘈。
齐王插了一句道:“你们三人这笔墨官司,也可停停了。光实此来,毕竟有圣命在身,内子已将香案备好,便宜钦差大人,请吧1
原来老皇帝听说他的儿女们都凑在杏园玩乐,便下了一道旨意,也要凑凑热闹。他派今日“捞出来”的谢珂到此,特为今日的花状元赐下“匾额”和“诏书”,以及一枝丹凤朝阳的华胜,作为奖励。多少国家大事忙不完,他老人家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过有这样的赏赐在,齐王夫妇作为主办人,更是分外有面子了,这也注定了这次“斗花”的过程,更为刺激。
这样的活动,我自然是敬谢不敏的。毕竟我也不算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自然哪儿凉快哪儿去了。不过正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
我心情一紧,忙走到窗口往外看,几个会武功的那人,都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几次起落,便消失在丛林掩映之间。
我皱起眉头,心中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齐王妃也走到我身边,与我一同看向窗外,突然,睿王的身影如旭日东升,跃上了树梢,几次起落便又跃入房中,握住我的手,说道:
“杏园西林,从树上掉下半截人腿。”
他的声音平淡如昔,然而这样的消息出自他的口中,于座上的贵妇闺秀们而言,显然更有恐怖的色彩。上首的太子妃首先扶着胸口开始呕吐,有人大哭出声,有人干脆昏厥了过去。甚至连齐王妃都惨白了一张脸,有些无助地看着我们。
如果有腿在,自然还有躯干,但是杏园天上,却是干干净净,连半只乌鸦也不曾见到。若真有尸体,至少也应该有些食腐鸟禽出没才是。我长出了一口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