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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新唐遗玉,三月果-第43部分

小说: 新唐遗玉,三月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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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玉直起身子,微瞪着递到自己面前那只握着令签的大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书了四字——倚画赋诗!
  她嘴角微抽,挣扎了一下还是转身对着高阳一礼,歉然道,“殿下,实是小女不善吟诗作对。”
  叫她作诗,作的好了太扎眼,作的不好高阳一定会找她麻烦,倒不如干脆不作。
  “啪!”高阳一巴掌拍在案上,怪声道,“不会?我听卢俊说,你会的可多着呢,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给本宫面子!”
  遗玉垂头暗自咬牙,心里把多嘴多舌的卢俊骂了几遍,方才消了火,她又不是受气包,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个社会制度的残酷,可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斥骂还是心头不爽的很。
  “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你要么就给本宫赋诗一首,不然——你的两只手就都别要了!”
  站在一旁看着高阳发火的杜若瑾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劝道:“高阳,不要这样。”而后又扭头对遗玉和声说:“卢小姐只需应个景便是,我画的是景,作诗确实不难,令兄才学甚高,小姐就不必自谦了。”
  遗玉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这怎么还和卢智有关系了,虽然是兄妹,可他才学好又不能代表自己才学也好行不,这不有卢俊那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么。
  高阳压下面上的不快,长孙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皱眉瞥了一眼遗玉,倒了一杯酒递给高阳。
  遗玉感觉到众人投放在自己身上似是嘲笑似是讽刺的眼神,心中更苦。
  暗叹一口气,知道今晚自己若是不趁了高阳的意,恐怕下场会很惨,卢俊醉成那样,卢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眼下也只能靠自己了。
  这么想着,遗玉脑袋轻扬,冲杜若瑾点了点头,才对高阳恭声道,“那小女就献丑了。”
  话毕便转身朝那张红木高桌走去,两名宫娥早已将杜若瑾的画作重新平铺在了桌上,遗玉轻撩起衣袖,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藕臂,待要下笔,却听高阳的冷声再次传来:
  “听卢俊把你说的只应天上有似的,本宫对你寄望可是很高,若是等下让本宫失望——哼!”
  遗玉转身看向高阳那席,刚好对上这位公主殿下狠狠的一瞪,还有本来坐在柴天薇身边的杜若瑾,也不知何时换到了长孙娴的身边,两人正低头交谈着什么,时不时露出点点浅笑。
  再扫视一圈满座的宾客,不少人脸上都挂了讥讽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仰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明月,想着尚在家中等候的卢氏,心中点点苦涩和无奈顿时消散开来。
  她是不擅长作诗,现下也没吟诗作对的心情,可是她却没忘记自己上辈子是干什么的,既然让她赋诗,那她就好好赋一首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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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只此一诗


 夜间的凉风从曲江上徐徐吹来,红毯之上缭纱飞逸,满座宾客或笑或语,觥筹交错间殊不知又添几分醉意。
  立在红木桌前的亭亭少女仿若未闻周边时而传来的嗤笑,专心致志地在纸上轻移素腕,轻启的朱唇间缓缓溢出几句模糊不清的碎言。
  高阳正同柴天薇交头低语,讲到一些趣处,难免嬉笑一番,余光瞄见远处红毯上垂头书写的遗玉,脸上讥讽一闪,轻语道:“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等下若是坏了表哥的画,我再给她好看。”
  柴天薇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侧目看着仍同长孙娴低语的杜如瑾,眉头微皱,扬声笑道:“若瑾哥哥同娴姐姐说什么呢,让我和表姐也听听可好?”
  长孙娴但笑不语,倒是杜若瑾苦笑道,“还不是我那老毛病,前阵子娴妹帮着寻了些杂书,正商量着明日去取。”
  柴天薇待要再问,却见高阳突然站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是那刚才还在就案书写的少女已经停笔退到了一旁,任两名宫娥将那画卷再次拿起。
  高阳眯着眼睛远远看去,冷声道,“卢小姐写这么半天,到让本宫等急了,这就念给咱们听听可好?”
  众人目光皆向遗玉看去,不少人眼中讽意更浓,但见这正值金钗之年的少女轻声一应,却并没回身再看那画卷,而是有些怔仲地缓步走至宴尾台阶处,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曲江,浅浅吟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月落摇情满江树。”
  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几分稚嫩也被柔和掩去,众人闻她略带微空灵的音色,脑海中情景便缓缓浮现,再看那幅被展开的水墨画卷,只觉得那半丈画纸的景色竟似全现于人眼前,在座宾客面上的嘲讽之色渐渐褪去,不少人甚至惊讶地半张了嘴巴。
  遗玉吟完这首便转过身来,明月下,莲灯中,一张娇俏又略带迷离的小脸上尚有几分洒然之色未曾散尽,鹅黄的裙角被风微微吹动,身后长长的轻纱披帛更是飘摇着蓝光,落在众人眼中,却好似将要缓缓飞离一般。
  杜如瑾下意识地伸出一手隔空探去,直到席间猛然响起一声赞叹才飞快地将手臂收回,却又开始发起呆来。
  “妙啊!”紧挨着主席位右侧席面上的一名中年男子直直站了起来,两步绕出席案,又一阵小跑至那幅画前,一字一句细细看着遗玉书写在左上角空白处的娟秀字体。
  遗玉尚沉浸在诗中未能回神,心中不知第几回感慨张若虚这首惊艳绝伦的诗作,若不是被逼如此,她实是不想借用他这篇后世仅存的绝章。
  “不对!这、这不是楷字,小姑娘!这是什么书体?”
  遗玉压下心中由诗引发的共鸣,缓步走到那幅画前,迎上中年男子的询问,轻笑道:“是楷字,不过是小女闲来在家中所练,到让先生见笑。”之前卢智在席时她便见到了对面众席位上有几名年长者,问了才知道尽是太学院中几位典学和直讲们。
  “妙啊!真是妙啊!如此诗篇,如此书法,不知小姐师承何人?”本来还称呼遗玉小姑娘的男子立刻改称她为小姐,面上带了浓浓的好奇之色。
  此时已经渐渐有人离席上前,遗玉侧身让过,任这些人站在画前阅览,而后才对发问之人解释道,“若说师承,小女却是没入过学堂,仅在家中由母亲和兄长教导。”
  “敢问令兄是?”
  遗玉一愣,暗自以为这人不认识卢智,方才答道,“家兄卢智,正是太学院的学生。”
  谁知这人竟然双手重重一拍,惊呼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遗玉正感纳闷,他们兄妹可谓是“高调”入席了,怎么这位先生没看见她是同卢智一起的么。
  中年男子后面的话却被淹没在四周不断的低叹和赞言中,听着耳边传来一些不断重复诗中几句佳段的声音,遗玉眼角闪过一丝自嘲,这篇号称“孤篇盖全唐”的诗作,她就不信等下高阳还能挑出自己半丝毛病来。
  这么想着,就闻身后一声冷哼,原先还围在画前的众人皆是一愣,而后纷纷散开,任拖着曳地长裙的高阳走上前来。
  高阳只是对着那画上的诗篇一扫而过,脸上便已经不大好看,本来听完遗玉吟诗,她就知晓今日是不能借题发作了,被柴天薇一提醒,才想着上前来看看这丫头的字,望着能在这上面找出些毛病来,好治她一治,谁知道这么一看,心下又是一阵扭曲。
  她自幼便被众人夸赞聪慧敏捷,琴棋书画虽不是皆通,可唯有书法却是练得极其漂亮,只是看了这画作一旁的娟秀小字,饶是她对遗玉很有成见,也难以否认这首诗是写的极好的,诗好,字也好,可是她的心情却很不好!
  “本宫看你这诗倒是作得不错的,这字写的也算勉强配得上我表哥这幅画了。”
  略微躬身垂头的遗玉并没看到高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只听她声音平和似带笑意,刚要暗松一口气,却没想对方语调猛然一变,厉声喝道:“明明就擅长赋诗,刚刚却再三对本宫推脱,你说!你该当何罪!”
  遗玉心头一跳,虽没被她吓到,可是心头那股苦涩的滋味却再次泛起,也不争辩,只是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任四周之人随意打量。
  “你不说话,是觉得自己有罪,还是没罪呢?”高阳的声调愈发诡异起来,遗玉听了只觉得颈后寒毛竖立,强压住皱眉的欲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
  “公主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高阳却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一般,面色再次转换,又回到刚才那副笑颜,“你知道便好,你是有罪,不过本宫也不重罚你,你且再来取一根令签好了!”
  高阳转身朝自己的席位上走去,四周宾客也都各自归席,遗玉面无表情地跟着她走到主席位前,却见重新坐在软垫上的高阳伸手自顾挑了一支金头签出来,挥手撂在她脚边——
  “本宫帮你挑了,念!”
  遗玉咬咬牙,暗自决定回家之后便绣个小人每日敲打一番,但还是俯身捡起了脚边的木签,移眼看去,轻声念出:“盲眼猜物。”
  柴天薇眼珠一转,立马拍起了巴掌,“好好!这个好玩儿!比那吟诗做对的要好玩多了!”
  高阳也不理她,抬手招来一名宫娥,侧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对着遗玉挑眉一笑,“等下本宫取件东西出来给你猜了,若是你猜的中,那本宫便免你的罪,你先将眼睛蒙上吧!”
  说完不等遗玉反应,便有两名宫娥手捧丝带上前,在她眼周蒙了几圈,直至她连一丝微光都再难看清为止。
  双目被蒙上,眼前一片漆黑,从四周传入耳中的低语和浅笑虽不似方才那般恶意,却也有种别样的清晰让她感到不舒服,一阵冷风吹来,遗玉打了个寒噤,强忍着不让心中淡淡的恐惧发酵,她双手紧握成拳,任牙齿咬住舌尖带来的点点刺痛提醒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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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瞬息惊变


 看着被蒙上眼睛带到席间空地的遗玉,在座大多数座宾客的面色都古怪起来,原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庶民,看看笑话也就罢了,可经过刚才那一首堪称惊才绝艳的倚画诗,谁能说自己心中没多出几分惊羡来。
  可众人心中皆知高阳公主摆明了是要找人家小姑娘麻烦的,虽个别人有心帮衬一把,但哪个又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席上那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可不是他们能吃得消的。
  柴天薇看了一眼僵立在不远处的遗玉,扭头冲高阳神秘兮兮地问道:“表姐,是那东西么?”
  高阳面上带了得意轻轻点头,从刚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若瑾犹豫了一下开口温声对高阳劝道:“等下不管卢小姐是否猜中,都不要再为难她可好?”
  “表哥,你是怎么回事啊,老帮那臭丫头说话——好了好了,等下她猜不中,我也不罚她,行了吧?”
  杜若瑾见她这么说,心中便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公主表妹,虽然平日对他颇有些敬意,但脾气拗起来却是谁的话都听不进的,他还真担心等下她那牛脾气发了,对人家小姑娘不依不饶的,那可就坏事了。
  又过片刻,便有两个太监合抬着一件蒙着黑罩的东西走进席间,在高阳的示意下放在了刚才杜若瑾作画的那张桌子上。
  再说两名宫娥扶着站在场中的遗玉走到桌前,又低声给她讲了一些规矩,众人就见遗玉动作缓慢地伸手探了探,最后将一双小手放在桌面上便不再动弹。
  这“盲眼猜物”在座的宾客多是玩过的,也就是得了令签的人蒙上眼睛,旁边的人都不能给提示,单凭这蒙眼的人一双手去触摸,猜出主人家给的物件,若说难易程度,那全要看主人家给出什么样的东西了。
  现下这桌子上摆着的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不少人都小声嘀咕了起来,相互猜测起来,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蒙着黑罩的东西上,就等着高阳命人揭开,先让他们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掀了吧。”
  守在桌边的两名太监听见高阳的命令,便有一个伸手利索地将罩在那东西上面的黑布抽了下来。
  “啊!”站在遗玉身边的两名宫娥惊呼着倒退了好几步方才停下,面色发白地站在离桌子一丈远处不敢再上前去。
  一瞬间,满座宾客无不膛目结舌,直愣愣地看着那原在黑布下掩着的东西,这是一只两尺来高的黑铁笼子,足足一个成年人环抱那样大小。
  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比笼体小不了多少的白色凶禽,在座不乏多识广之辈,可却没一人能辨的出来这只鸟禽的类别:一身雪亮的羽毛好似根根都带着寒气,金黄的喙处闪着锋利的冷光,最让人心惊肉跳的便是那一对阴森又充满戾气的血红色眼珠,只消一眼,便盯得人头皮发麻。
  “高阳!”杜若瑾绷着脸冲高阳公主喝了一声,他万没想到她竟然拿了这东西出来让遗玉猜。
  高阳难得地没有理会他,嘴角泛起一丝冷血的笑容,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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