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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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注意。”
平彤这便拿了东西出去找平卉,走到外面好奇地翻看了一下,还是不大清楚,遗玉邀请这几位小姐夫人明日早上过府喝茶解闷,是个什么意思。
“王爷,长孙小姐派人送了信来。”管事拿了一张腊封的纸笺,递到李元嘉面前,身为皇上厚待的弟弟,即便多年游外,他在京中府邸也常年有人打理,但管事的人却是跟着他从外地回来的。李元嘉拆开看过,无非是谢他送去的那对玉狮子,又在信中透露了她因腿伤,及笄礼不欲大办的事,一副小女儿家的笔调,失落又带着几分坚强又乐观向上的味道,虽没提几句伤势,却叫人不禁怜惜和担忧。
“去备两份礼,一份初七送到长孙三小姐处,一份初八送到长孙府上。”
管家走后,他才将那信笺折好,转身走到书架边上,拉开一道暗格,将这封信,放在当中一擦封色相同的纸张上,手指点了点厚厚的纸面,勾了下嘴角,眼睛里确实一如既往的清明。
程小凤自遗玉腿伤后,三天两头就住魏王府跑,程夫人也不拦她,反而每回都塞了一大堆药材补品叫她带去。
昨天得了遗玉请帖,这天早上吃过饭,她又拿了东西住魏王府跑,等着听遗玉给她讲那些个武林上的趣事,走的是王府侧门,丢下两个在车上收拾大包小包的侍女独自进门,侍卫没拦她,迎面却碰上了熟人。
“小凤?”齐铮一唤,眼里藏不住地意外和欢喜,正要上前说话,却见她面色冷淡地瞥他一眼,绕道躲过他往里头走。
“诶?”齐铮心急地跟上去,自上回一起喝酒,两人有大半个月都没见,他来王府碰了运气,好不容易撞见,怎么会让她这么走掉。
“走开,你是谁,作何跟着我。”程小凤见他粘过来,瞪他一眼,冷声道。
“呵呵,你不是这几天就不认得我吧,”齐铮不介意她冷淡,摸着脸,怪声道,“难道是我这张脸又俊了?”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程小凤左右看着无人路过,便环臂停下,“呸”他一口,讥道:“骗子,你还有脸同我说话。”
齐铮顿时傻眼,“我、我怎么骗子了?”
“装什么装,不是你约了我相马,当你是个实诚的,那天我顶着大太阳在贵和坊等了你两个时辰,晒脱了一层皮,早知道你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鬼才理你!”
“啊?”这下换齐铮瞪了眼,眨了几下眼就想通关节,一拍脑袋道,“怎么,我让人去给你送口信,你没收到?”
“你还装?”程小凤是抓着一回就当一百回使的典型,齐铮在这她这里,信誉已经是见了底。
“是真的,”齐铮急忙解释道,“那日之前我睡觉没关窗子,吹了一夜风就病了,怕过了病气给你,就让人去送信,要你莫等的。”
“是真的?”程小凤眯了眯大眼睛,一脸怀疑道。
“千真万确。”齐铮就差没举手发个誓了。
“那你过来。”程小凤住墙边走了几步,冲他勾勾手指,齐铮乖乖跟上,眼见走进花丛深处,这隐蔽的地方让齐铮不好意思地停了步子,小声道,“别再往里了,叫人看见不好。”
“对,叫人看见不好,”程小凤笑眯眯地转过脸,紧接着便是一拳头挥了过来,将高她一个头的齐大个儿打翻在草地上,一脚踩上去,在他抱头痛呼时,咬牙切齿恨声道:“叫你装,让你装,我叫你装!”
(小玉和阿生的心结就这么解了,至于撞了枪口的子焰,嗯,后面还有安排。)
第165章 墨莹文社
李泰早上出门前,是将遗玉抱到了院西的水榭里坐,撩着青纱伴湖,岸边几行翠竹,水榭里又铺了四五张棕绿色的毡毯,摆着香案茶几,平彤往金足红蛤炉里搓了七钱的薄荷香,未免味道太浓薰了她。
遗玉邀的几个人里,封雅婷是最早到的,摆一盘棋在褐边,虽腿脚不便,倒也能对弈一盘,棋刚过半,程小凤便寻了过来。
“啧啧,你这是从哪堵墙翻进来的,掉进花丛里不成?”封雅婷嫌弃地看着裙角邋遢头顶沾叶的程小凤。
“嘿嘿,”连忙拍拍肩膀膝盖,程小凤在遗玉身侧坐下,接过平卉递上来的花茶大饮两口,转头道,“今天怎么样,还疼吗?”
摇摇头,遗玉坐直身子摘掉她后领上的树枝,好笑道,“雅婷说的没错,若不是知道我魏王府戒备严实,还真当你是番强进来的。”
被两人打趣,程小凤面上悦色不减,挥了下手示意自己不同她们两个争,道,“你找我让人送个口信就成,怎么昨天还特意派平卉去送了帖子?”
“我还请了晋小姐,唐小姐,刘小姐,戴夫人,贺夫人。”
封雅婷从棋盘中抬头,程小凤已不解开口道,“这是作何,要办宴不成?”
“你瞧我现在模样,办什么宴呢。”遗玉指指自己那条被竹板固定的直愣愣的伤腿,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是听说她们办那个墨莹文社,近来境况不大好,算起来这还是我的过错,若非因我,她们也不会被排挤,所以便想着找她们来谈谈。”
封雅婷和程小凤都不是墨莹文社的人,但是同这文社里的夫人小姐关系都还算要好,一听就乐了,喜道:“你这是准备给她们出主意,太好了,我早就让安安来问你,可她怕打搅你养伤死活都不肯来,快同我说说,你想出什么好主意了,能叫她们不再受人排挤?”
“我可没办法让她们不受排挤。”
“啊?”程小凤迷糊了。
遗玉但笑不语,转头继续去同若有所思的封雅婷下棋,两人棋艺相当,你来我往,却也杀的痛快,程小凤一头雾水。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后,那几名受邀的女子纷纷踏至,虽没有前几回见面拘谨,可坐在那里也不如程小凤这般自在。
人一齐,棋未定,遗玉就让平云平霞回屋抱了琴张琴谱出来,又拿了两套文房四宝,抬手露出半截挂翠的纤纤皓腕,水葱般的手指夹了一枚黑色玉子指了指几张案上,回眸与她们笑道:“待我同雅婷下完这盘棋,你们先自便。”
墨莹文社几个掌事的女子,是晋潞安,唐妙,刘青青,周云兰,史莲五人,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却因最近文社行宴聚会屡屡遭难,未得开解,正是闷烦时候。
而今日风光正好,水光微波轻荡,闻着水榭中清亮香气,湖风拂面沁凉,书画正妙,又见茶案上端端正正摆有几份古籍,相互翻着之下,既有唐妙、史莲所爱琴章,又有晋潞安、周云兰所慕书帖画卷,当是喜不自胜,各自抱琴铺纸。
起初只是几个凑在一起的铃隆音节,唐史二女凑在一起摆弄,一刻之后,却也将成轻快曲调,晋潞安这才提了笔开始摹字,周云兰已将湖光成影画上,刘青青端端正正坐在棋盘一侧看遗玉同封雅婷对弈,每见她们一步妙棋,便忍不住叫上一声好。
只程小凤不爱书画,蜷腿坐在遗玉榻边,听着琴声棋子落盘声,仰头见了屋檐垂下绿瀑,心思一动,跃起折下一截柳枝,捋掉翠叶,隔空甩动几下,便跳出水榭,闪到不远处竹林中,口中低低念诀,飒飒耍起一套剑舞来。
“…应是改作商音,试试这样。”
“时兰不若秋穗香,这个‘秋’字,端是行笔妙极。”
“这一手下的高明,雅婷姐你可要小心了,嘻嘻。”
“正劈气不入斜,回旋当转剑身,拦腰横削,纵身上跃……”
湖岸之上,水榭内外,青衫红影,一群女子各行其乐,言笑宴宴,自有妙趣,时过匆匆,等到遗玉同封雅婷一局落定,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仍旧没急着说正题,遗玉吩咐了平彤平卉去将茶点水果奉上,等到过分沉浸的周云兰画毕,她才唤了练得满头是汗的程小凤过来。
“呼,”程小凤回到遗玉身边坐下,接过她手帕擦汗,气喘吁吁,却眉飞色舞道,“我许久没有这般畅快地练剑了,妙妙你们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史莲拨了一下唐妙膝上琴弦,替被夸的脸红的唐妙答道,“是王妃这里的琴曲,名作《流云》。”
“是这曲子谱的好。”唐妙怯声道,身为户部尚书唐俭家最小的女儿,这四小姐性子是很软和。“若是喜欢,你们便带回去抄录两份吧。”遗玉喝着花茶,笑眯眯地开口道。
她若说的是直接送人,两人想必未肯,但说带回去抄录,却叫她们动心不巳,但同遗玉前后也就见过三四回,这样拿人稀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唉,既然你们不喜欢,那就继续放在我这里生书虫吧,”见她们多是面露不解,遗玉这才微微窘迫道,“不怕你们笑,左右认识我的,都知道我连首囫囵曲子都弹不好。”
“噗哧”一声,史莲带头笑出声来,大大方方地受了,还好心地去安慰她道,“王妃不必自扰,人无完人,十全九美才好。”
“是呀,是呀有哪个是什么都会的,”刘青青大表赞同,剩下几个也纷纷出言安慰,一下子,在这群女子心中,魏王妃也不单再是个传闻里的才女,而是个有血有肉有缺点的活人,这个认知,很快便拉近了遗玉同她们之间的距离。
遗玉顺水推舟将那棋谱字帖连同欧阳询的画卷都借给她们回去阅览,又送了晋潞安一叠崭新的璆琳纸,东西贵重,却不是赠送,有史莲带头,几人都落落大方地收下,同她谢过,言语间不经意就亲近了几分。
遗玉听她们左一句王妃,右一句王妃便打岔道,“在府里便天天这样被唤来唤去,你们且叫我耳朵新鲜新鲜吧,”说着,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画几下,“这是我及笄时得的一小字,咱们年纪相仿,私下时你们便这般直接唤我吧。”
晋潞安也在空中描了一下,抢在比她年纪还小一些的刘青青开口前,赶忙唤道,“珏姐姐,”叫完才觉得太过亲昵,红了脸,正要低头便听遗玉高兴道:“呵呵,是该这么叫,平日都是我管小凤叫姐姐,这下可有人唤我姐姐了。”
几人里,封雅婷今年十七,已为人妇的周云兰和史莲比遗玉虚长一岁,但身份在那里放着不好分姐姐妹妹的,便只称呼对方的字,程小凤是叫惯了遗玉的小名儿,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去改口。
又说笑一阵,很快一群女子便熟稔起来,遗玉这才提起她们那墨莹文社被排挤的事,佯作不见她们面色尴尬,直言道:“我这里有个主意,却不是对症下药,你们可是愿意听上一听?”
晋潞安同史莲对视一眼,同声道,“还请指教。”
遗玉放下茶盏,略收了笑容,正色看着她们道,“我是将这长安城里女子的会社分成几种,譬如最早时候孔夫人同莫夫人所办的慧文书斋,是给专好字画礼学的大家小姐们聚谈交流所创,我暂称这是学术性的会社。有专门的聚所。再譬如三公主那湘云马会,实则是为皇亲国戚游猎酒宴所创,我称这是游乐性的会社。时无定处。”
“最后就是那名存实亡的尔容诗社,最开始是让士族家的千金相互来往,后又添了已婚的妇人,明面上是游乐同学术性相共的会社,其实却成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肆意娇纵的聚会。这现在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我便不同你们虚说什么,只问你们几个掌事的一句,可是有给墨莹文社定牲?”
一席话说完,几人还在回味中,她们从没听过这种分析,起初办社也是为了方便喜好相同的女子聚在一起度闲,后来有了些规模,愈见把自已当成文社的一份子,却被长乐一干贵女突然打压,眼见就要树倒猕猴散,心急之余,又莫可奈何,忽听遗玉这番明言,似乎是又着见些前景,却抓摸不到,好生急人。
见她们面露迟缓,遗玉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你们这文社眼下面临的难题,一是被高一等的夫人小姐们排挤打压,二是寻不到聚会场所,但最关键的——我说话直白,你们莫嫌难听,”
她们抬头,就见遗玉那双沉静的眼中带着一种苍然俯视的神情,语重心长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绷”地一声,是史莲拨乱了琴弦,五名女子脸上皆是露出痴愣之色,随即又染上些薄怒,还未有成形时,却被一片迷茫压盖。
最先回过神来的,便是晋潞安同史莲两人,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脸上看出相同的神色,又分头去拉扯了身边的同伴,相互几个眼神递去,半盏茶后,由史莲开口,站起身对着遗玉一揖首,道:“还请王妃不吝赐教。”
遗玉微微一笑,让她坐下,这便在封雅婷含蓄而玩味的目光中,足足花去半个时辰,在一片探讨中,向她们指出了一个真正且成功的女子会社,应该有什么。
谈了一个上午,没有留饭,送走晋潞安和史莲她们,程小凤被封雅婷拉着多留了片刻。
“越认识你这个人,便越是觉得不认识你,”
封雅婷说了一句绕嘴的话。
遗玉学着李泰模样掀了掀眼皮,同她打趣,“那只能说你还不够了解我。”
封雅婷没有反驳,“这墨莹文社若是能挺过五月,我便加入。”呵,想她嫁人后宅居两年,长安城的女人圈子里,却都快连她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谁还记得当年风光一时的尔容诗社里,她也曾是掌事人之一。
“好。”遗玉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你们说什么?雅婷你要进墨莹文社么,那我同你一起,”程小凤扭头对遗玉道“你呢?来不来?”
“我?”遗玉抬抬手,让平彤去给程小凤包茶果带回去,任凭她上来缠她,都不作回答。
“说实话,”封雅婷拉着不肯走的程小凤停在石花拱门下,突然转身对着遗玉挑起眉毛,“当年我第一次在茶馆里见你,曾经是很讨厌你来着,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两人身影消失在石门后,遗玉仰头对着身边两个低头闷笑的丫鬟道,“你们瞧,这说明她现在是喜欢我的。”
李泰回来时候,一群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