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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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看着楼下那张类似某位刁蛮公主的哭脸,顿时有些叹服自己的运气了。
“本宫不、不想做公主…本宫为何要是公主,父皇要将我许配出去……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嫁不得,当这公主有什么用…他为何要是个出家人,本宫不想偷偷摸摸地同他……”
二楼雅间里,女子的哭诉声断断续续的从帷幔后传出来,所涉内容难免耸人听闻,幸而屋里没别的下人,只有遗玉坐在边上,一边拿帕子擦拭她哭花的脸,一边温声哄劝她喝下两杯温水,哭这么久,她已有脱水之状。
好不容易把这醉酒瞎折腾的人哄睡着,遗玉轻松一口气,放下茶杯,捞过薄毯盖在对方身上,低头看着这张睡时也不安稳的女子脸庞,真是怀疑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可怜女人,当真是那个鼻子孔长在额头上的高阳吗?
高阳公主…辨机和尚,两年前在实际寺遗玉就知道他们搅合在了一起,没想到两年后会有愈演愈烈之态,听着高阳的话,她对那辨机和尚已是情根深种,两人一直偷偷摸摸地交往,眼下皇上却要将她嫁许,高阳有口说不出,这才到天霭阁买醉。
遗玉是觉得同情了,不单同情这爱上和尚的高阳,更是同情她以后要嫁的驸马,这还没娶着公主,就戴了一顶绿透的帽子。
最关键的是,遗玉不信这两年多的工夫,高阳同辨机的事,皇上会没有察觉,恐怕如今这婚事,便是为了遮掩,那高阳要嫁的是谁,还会否同历史上一样,是房遗爱?
应该不会,依着房乔受宠的程度,李世民是不大可能在明知自己闺女这德性的时候,还把她嫁到房家去,这不是坑人么。
算了,还是别乱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高阳是屡次刁难她差点要了她小命的人,房乔就更别提了。
遗玉揉揉脖子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天色,不觉已是封了毕下午,也不知道李泰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外头门被敲响,她拨了帷幔绕出里间,开门见着外面站的李泰,因为背光,没发现他脸上些许异色,错身让他进去,口中笑道:“才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泰伸手揽了她肩膀,反关上门,带着人往里走,“高阳呢?”
遗玉想是他从掌柜处听说了,便指着里间,“醉大了,刚睡下。”
李泰点了下头,走到跟前撩起帷幔看了一眼躺着地毯上靠着玉枕盖着毯子睡得舒舒服服的高阳,蹙了下眉,便环着遗玉到外头去坐下。
遗玉刚才照顾高阳忙了一身汗,被他搂着肩膀,觉得愈发闷热,脖子上又出一层汗,就借着探身去倒茶的动作轻挣开他的手,刚想着怎么同他说高阳的事,就听他硬邦邦地一句:
“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遗玉动作僵了僵,将茶水递到他手里,耐着牲子解释:“不是我多管闲事,是正好碰上了,眼瞅着她要住楼下跳,我能不管吗?”
“那就让她跳,是她自作自受,不必你来心软。”李泰冷声道。
遗玉是敏感的,听出他话里的轻嘲,扭过头,看着他,皱眉道:“我怎么就心软了,且不说她是你皇妹,这又是在你的地方,就是个路人,我看见了也会帮忙,这不是什么心软,是做人的基本道义,她要跳是她的事,我要帮忙是我的事,反正我是不会眼眸睁地瞧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伤了残了甚至丢了性命,就是陌生人也不——”
“嘭!”一声重响,成功地让遗玉闭了嘴,她怔着眼睛,顺着李泰的手臂向下看,看看他重重压在案上的茶杯,再看看他袖口同她裙摆处,是被溅上的茶水晕染成别的颜色。
她脑子有点发蒙,尽管从没遇上过,还是知道他对她发了脾气,手摊在裙面上揪了揪,压下从心口腾起来的无措,眨眨眼睛,抬起头,尽量让脸色不显得慌乱,轻声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李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杯子的手又用了力,脆弱的杯子不堪重负,“啪嗒”一下,应声碎在他手里。
遗玉扭头看着他握了一把碎片的右手溢出血丝来,低呼一声,伸手就去抓他手腕,却被他抬起左手隔开,低声道:
“别碰我。”
绕是刚才那一下砸杯子的动作,也没这仨字对遗玉来的要重,她将手缩回去,眼睛盯着他手上,抓下自己腰上随身带的荷囊往外掏,同时涩声道:“好,我不碰,那你把手松开,别抓着碎片。”
李泰抿了抿唇,见她发白的脸色,眼中掠过一抹懊色,松了手让掌中的瓷片都落在案上,正犹豫着要开口,就见她搁了一只小瓶在他手边,道:
“我去叫人来给你上药,你别乱动。”
说着就快速起了身,绕过桌案,李泰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迟了一步,堪堪拉了个空,只能看她逃一样跑了出去。
“嘭!”又是一声闷响,李泰握起还在流血的右手,沉沉地砸在案上。
“唉,叫人说你什么才好,”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二楼的露台上翻了进来,几步走到李泰身边坐下,瞅一眼他紧握的拳头,拿起案上的茶壶掀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解渴,嘴里“啧啧”道:
“有话就好好说嘛,这把人吓着了,心疼也不知是谁。”
李泰整理了下情绪,再开口又回复到平常神情,声音冷淡的像是不认识身旁之人。
“何时来的。”
“我早上是同你们一起出的门,嘿嘿。”来人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把银光铁扇打开,向后躺倒,使劲儿对着脖子扇了几下,“我说,成亲这么大喜事,你怎也不通知我一声,没准有我帮着你盯着,也不会出这等幺蛾子,人死是小,可是死在你婚前,未免丧气了。”
李泰没理会他发牢骚,垂眼想了一想,道,“你去……”
话音弗落,躺着的人便跳了起来,“我不干,平日你叫我去偷东西也就罢了,这死人我可不沾,别到头来粘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负责啊?”
李泰见他不配合,并不急,翻手看着掌心几处扎进去的小碎瓷片,道:“有人在淮南见过萧蜓。”
一阵沉默之后,便听一句咬牙切齿地抱怨声:“我就不该来找你,咱们可说好了,你这回要再敢骗我,我就再也不信你了。”
他威胁是威胁,至于李泰听没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遗玉的药还是一样管用,就是李泰感官迟钝,也能感觉到撒了药粉被包扎好的手掌没了那一丝痛痒,看看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的刘掌柜,问道:
“她呢?”
“小姐走了,”察觉气氛转冷,微缩了一下脖子,掌柜赶紧继续道,“是李管事送走的,小姐让小的传话,说您这几日事忙,她不便打扰。先回家去了。”
“噗”地一声,露台上传出一声闷笑,刘掌柜吓了一跳,见李泰沉着脸没说话。便忍住惊疑没多问,心里却是琢磨着这两日是该将天霭阁的防备仔细规整一遍,尤其是那些吃饭不做事的,一个不能留。
“下去。”
“是。”
刘掌柜退出去,李泰捡起案上剩下的半瓶伤药收进袖中。
再回到王府时候,已是傍晚,他没叫天霭阁备车,而是等阿生送了人到镇上回来,才又乘车回府里,平彤平卉立在门口,探头朝李泰身后望了半天没见人影,面面相觑一眼,还是平卉胆子大,扯住了刚迈进门的阿生,小声问道:
“小姐呢?”
“别等了,小姐有事回镇上去了。”
俩侍女听这话,都露出失望之色,又相互递了几个眼神,见李泰绕过前厅不见,才对阿生道:“李管事,这大婚将至,奴婢们想了,是该近身侍候着小姐才对,您能帮我们去同王爷说说。让我们到镇上去侍候着,行吗?”
阿生干笑两声,“等过两天吧。”
下午他擅自送了遗玉离开,已是惹了主子嫌,万不敢再往枪口上撞。
第88章当真是被惯的
“好,”卢氏让下人持早早准备好的点心果子一样样包了几份给她们带上,引送她们出门口,才匆匆朝后院去。
璞真园修建的很规整,前院就是待客所用,正门一条有道直通前厅,左右便是回廊通住内宅,二进门是花厅,东边有花园,西边有片小树林,三进门才是居所,东边两座院子是给卢智和卢俊留着,西边两座小院是客房,韩厉父女还有周夫人现就居在那里,正北是主院,卢氏和遗玉的住处,院后临近山脚,便是那温泉池子。
卢氏进了屋,直奔内室,绕过屏风就着见和衣躺在床上侧卧的遗玉,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探去摸了摸她额头,没见烫,才放了心,柔声道: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
“娘。”遗玉翻了个身,趴进卢氏怀里,搂住她腰把脸埋进去,低低叫了一声。
“嗯。”卢氏摆好姿势让她靠的舒服,取着她头上钗环以免扎到她,顺着她乌长的头发,寻思了片刻,问道:“昨日进宫去如何,那击鞠好看不?”
“不好看。”
听这从腰间传来的闷声,卢氏点头,附和道:“娘说也是,一大帮男人撵着个小球跑,又不是在做正事,有什么好看的。”
卢氏说完,便见掌心下的小脑袋又在她腰上蹭了蹭,像是那整日在宅子里四处乱跑的狸子撒娇的模样,心中爱怜,问道:
“同娘说说,为什么好端端跑回来了,这是同谁隔气呢?”
“没同谁隔气,就是想回来了。”
“说瞎话,”卢氏照着她后脑拍了一下,“娘养你这么大,还不知自己你是个圆的扁的?”
遗玉哼唧一声,心里着实是委屈了,便将下午的事同卢氏说了,将高阳同辨机的私情跳了过去,就挑了李泰对她“玲嘲热讽”又冲她砸杯子的事着重描述,越说越心酸。
“我做错什么了,说翻脸就翻脸,我都不知道哪句话招惹了他,以前也不是没拌过嘴,可他从没有砸杯子吓过我,我看他伤了手想帮忙,他还叫我别招他,上午还好好的,我怎么就突然惹他嫌了,这还没成亲呢,真嫁过去他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遗玉讲完好一阵,都没听见卢氏动静,她方仰起脑袋,瞧见卢氏满脸忧色,后悔刚才嘴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了身子,“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您别往心里去啊。”
“你就是因为这个生闷气跑回来了?”遗玉没吭气,可表情已是承认,卢氏轻叹一声,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委屈,摇头道:“娘说句实在话一一你当真是被他惯的。”
“娘?”
“这大婚将至,你要真听娘的话,就清醒下,再好好想一想,你要嫁的是什么人,他到底对你如何,可是值当你这一辈子。”
卢氏看着她脸色变幻,摸摸她头,暂没将卢俊的消息同她将,起身离了屋子,留下遗玉屈膝坐在床头,倒真是听话地,想了一个晚上。
两人说是吵架,实际上就没吵起来,一个自己伤了手,一个干脆跑走,总归是谁都没占了便宜。
第二天早上,遗玉同卢氏吃早饭,母女俩只字未提昨日的事,韩拾玉却在一旁插嘴,不满地看着遗玉,对卢氏道:“不是说她这几天不回来吗?”早知道她在这,她早上就不过来吃饭了。
卢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训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实话啊,我看见她就吃不下饭。”韩拾玉撅嘴道,韩厉边喝粥边看热闹,卢氏板起脸没来得及教训,便被正在夹菜的遗玉接过话头,笑着脸.道:
“怎么你看见我不高兴?我看见你倒是挺高兴的。”
“哼”
“哼什么,饭吃到鼻子里去了?”
“你才吃到鼻子里,我是不想同你说废话。”
“嗯,还有
点儿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是满嘴废话,就别挑着这种时候讲,吃不下饭还要来倒别人的胃口。
“你、你就会耍嘴皮子。”韩拾玉气鼓鼓道,“我不同你说了。”
“那就闭上嘴吃饭。”遗玉倒提了箸子在桌上轻叩了两下,笑吟吟道:“再让我吃饭时候听见你说废话,我就请你尝点儿好东西。”
韩拾玉是吃过亏的,脸色发青,想要张嘴,便又咽了回去,看看卢氏再看看韩厉,之后果然是没再说半个字。
“我吃饱了,娘您慢用。”遗玉擦擦嘴站起来,转身回了屋。
韩拾玉这才凑到卢氏身边搂着她手臂告状,“娘,她又想毒我。”
卢氏是心烦,不但没有安慰,反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便搁了碗也回屋去,韩拾玉见她背影消失,方收了脸上恼色,郁闷地揉揉脸,扭头对韩厉道:
“她今天是怎么了,平常被我说两句也没这么计较啊。”
“呵呵,”韩厉摇头一笑,提醒道,“她是心情不好,你这两天别去招惹她,当心吃亏。”
“心情不好?没看出来啊,我瞧她笑得挺高兴的。”韩拾玉纳闷道。
遗玉心情到底怎么样,还真说不准,这两天除了吃饭时候,别的时间都待在书房里,抄抄书,绣绣花,一副清闲待嫁模样,当然不算被她丢在纸篓里成团的废纸和那几缎绣奏针的布料,表面现象的确如此。
卢氏忙着同周夫人整理嫁妆的事,没多空闲去管她,直到第三天下午她正在周夫人那里算账,听下人说魏王派人送了东西来,才放下账本赶到花厅去。
进门差点被地上摆的箱子绊了脚,扶住小满站稳,扫一眼花厅里到处搁置的布匹,各式各色的料子充斥着眼内,还有几名女子,平彤平卉她认得,另外两个眼生的妇人,她是不识,便问向当中正在同管事清点数目的阿生。
“李管事来了,这些是?”
“卢夫人,”阿生先见了礼,招手叫那两个妇人也上前同卢氏见礼,笑道,“她们是王府里给事的裁缝,王爷指派过来给小姐量体裁衣的,这阵子就现在府上住下,卢夫人放心,她们手艺都是不错。”
卢氏又环顾一眼四周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