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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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是怎么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尊称省去就罢了,竞然还说了那些个有的没有的!
懊恼的情猪让她精致的小脸揪巴起来,盯着似是已经睡去的李泰,小声道:“殿下,您唾着了吗?”
一连问了三遍、又小心地伸出指头在他身上戳了戳,都没有得到回应,遗玉停下手上动作,看着面容平静的魏王殿下,刚才还在纠结的脸色现下却缓和起来,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孤度。
解药是有效的!忍住稍稍有些漱动的心情,她深呼吸了几下,抛开了复杂的情绪,伸手取过床边搭着的柔软布巾,拿过一缕他散落在枕边、犹带着湿气的长发,轻轻擦拭起来。
等到将那些散落四处的长发沾去水渍,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她又重新将手指浸泡了药计,为他安压着穴道。
第一六六章 同食
最后一次按摩完成,遗玉用帕子将手指擦干净,打了个哈欠,窗外天色终于渐明,她起身揉揉有些发麻的腰腿,转至床侧,替床上的人掩了丝被。
从昨晚亥时到现在,原先噩梦应是三个时辰的李泰,眼下已经睡有将近四个时辰了,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发梦的预兆,这第一次施药看来是很成功的。
站在床侧看了一会儿李泰的睡颜,估计他还要在睡上一个时辰,遗玉垂着双肩走到洗发椅上躺下,她身量不高,这张躺椅足够窝下她。
太困了,尽管她昨天睡到下午才起,可这一晚却难熬的很,总是有困意上头,若不是让守在门外的赵和送了一份茶点过来,她怕是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黎明本就有些微寒,就算是在门窗闭合的室内,既怕着凉又忍不住倦意的遗玉,稍微松松脑后的头发,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想着就躺上一会儿,可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纤瘦的四肢也随之缩成一团。
遗玉是在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中醒来的,她肩膀动了动坐起身子,玉簪从颈后松散的发髻上落下,光滑的丝被顺势滑下,裹着暖意的荼白杏纹丝被一段垂到地上,她张着略有些迷茫之色的眼睛看看对面透着阳光和树影的窗子,还有那张空荡荡的罗汉床。
遗玉伸出一只手按在眉心,这会儿怕都近中午了,她竟睡了这么久,围绕在四周的熏香提醒她这里是睡的房间,看样子李泰是早就醒了。
一想到她昨夜莫明其妙地“失常”所说的话,遗玉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拍,这梦魇的解药对人的精神起作用是正常的,却没想让她这治疗者也大意地着了道,说那么半天废话才反应过来,看来下次是要注意些了,省的一不小心说些不该说的,犯了那人的忌讳。
她随手捡起落在背后的发簪将头发拢起,抱着被子拿到床上叠好,一边拉展身上有些发皱的衣裳,一边盯着这床原本盖在李泰身上的丝被,最后甩甩头,转身走向门口。
踏出房门外,门口的小棚里早不见了赵和的身影,院子空荡荡的,她径直回到自己房里洗簌罢、又换了件干净衣裳,才转至李泰的书房,伸手在半掩的门扉上敲敲,得到应声后,推门进去。
李泰正在桌后持笔写着东西,听到她的问好也没抬头,“先坐吧。”
他的声音比之前少了一份沙哑,遗玉在屋里瞄了一圈,朝着眼下唯一一张能坐人的软榻走去。
她在软榻上坐下后,抬头看着李泰的侧脸,有些郁闷地发现,并没找到想象中神清气爽的感觉,榻边的香案上除了香炉外,放着两本书,上面那册正是她上次看了一半,正惦记着的《书山杂谈》,随手取过来,还没翻到上次所看的地方,就听到李泰的问话:“饿了么?”
昨夜吃了一盘子的点心,但到底不是主食,马上就该吃午饭的时候,被他这一问,她才感觉到腹中的饥饿感。
“是有些饿,您用过膳了吗?”
李泰没有回答她,伸出空闲的左手在书桌上轻拍的两下,下一刻赵和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门口。
“摆到院子里。”
“是。”
遗玉倾斜了一下身体,从半敞的屋门中看着赵和指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下人,在院中设下席案。
这是、要一起吃午饭?没那个必要吧,同一位皇子同席用饭,放在平时绝对是一种殊荣,但她自觉没有到达这种地步,毕竟她帮着李泰解毒,除了因为他曾接连救过自己,与一些她也说不上来的原因外,大部分是各取所需罢了。
而且一想到昨晚,她在为他梳洗时候说了那些只有同亲近的人才会讲的话,心中不由就有些别扭,眼下共处一室还算好,但若一起用饭……遗玉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饿了。
“主子,都准备好了。”赵和站在门口说道。
李泰将手上刚刚写好的两张信笺分封装好,起身看着正坐在软塌上捏着一本书发呆的遗玉,“同本王一齐用膳。”
说完就率先朝外走去,遗玉暗叹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抚平后,放在香案上,跟在他后面,出了书房。
已是秋末,因院中松柏居多,因而无甚落叶,正午时候太阳高升,照在人身上,比起清晨的微寒,要温暖许多。
院中正对着书房的空地上铺了一条宽大的席子,长条形的桌案上摆放着七八样菜肴,遗玉同李泰分别坐在两侧,身形微微错开,没有正对。
因李泰收敛了气势,院中除了他俩也没有旁的人在,遗玉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小口地夹着菜,席间很是安静,没有交谈,这种情形,让她恍然忆起了多年前,在一个小镇上,也是这般,她同一名闭着双眼的少年对坐,还有那一碗递到自己面前的汤面。
“怎么?”注意到她动作的停顿,李泰浅饮了一口酒,侧眼看着她问道。
“无事。”两字刚刚吐出,她抬头正好看到李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于是连忙补充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嗯?”
见他疑问,恰有一阵风吹来,遗玉头脑微热,就将实话说了出来,“想到几年前,小女也曾如这般同殿下一起吃过饭。”
李泰眸光微闪,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淡淡应了句,“那时你还小。”
遗玉顿觉好笑,也就没有懊悔自己的嘴快,转了别的话题:“您昨晚睡的可好?”
“没有做梦。”
“那就好,等下用过膳,小女再为您检查下。”梦魇的症状是否减轻,可以通过几个关键部位和穴道的温度验证。
“嗯。”
“银宵还在楼上吗?”遗玉侧头望了一眼小楼的二层,已经将近两日没见到这大鸟的踪影。
“在前院进食。”
“哦。”
之后两人并无交谈,李泰的用餐礼仪很到位,比起国子监教授课程的先生还要规范,却并不显得死板,在背后白墙茂树的映衬下,完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暖暖的阳光照着,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味,遗玉一边吃饭一边小窥着他的举动,竟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等到肚中的饱胀感传来,才有些好笑自己先前的多虑,看来同他用饭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李泰的饭量比不上一顿能吃三碗饭的卢俊,和卢智参不多,但他的身形却比卢智显得要健壮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练武的原因。
午饭吃完,遗玉回到房间又拿了几份内服的药材出来交给赵和,到书房帮李泰检查了头部各位置的体温,的确比之前要正常了一些。 “殿下,晚饭后您睡前唤小女即可。”介时再帮他用药汁按压一遍穴道就行。
“本王现下可以午休么?”李泰看着正用余光打量香案上那册书籍的遗玉,问道。
“呃,”一阵卡壳后,遗玉答道:“按说是不可以的,在毒未解全之前,需得、需得服用汤药,再兼以按摩手法才能入眠。” 李泰听了她的话,对着站在门口的越和道:“去熬药。”
熬药需半个时辰,李泰便重新坐回书桌前处理他的事情,遗玉见这情况,只能捡了香案上的书,在软塌上坐下,安慰自己,好歹是能静静地看上一会儿书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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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寺尼摩塔
午,一高一低两名少女站在塔外低语,时不是扭头去看紧闭的塔门,没多大会儿,就见丈高的塔门内响起卡卡的挪动声,守在塔外的侍卫互相看了看,传递章不可言喻的眼神。
五官娇艳的素衣少女出现在推开一半的门缝中,她两手一个用力,塔门随之大敞开。
“表姐!”
紫天薇高兴地伸手对着十几层台阶上的高阳挥手喊道,一旁的长孙娴脸上也带着笑容。
高阳对她点点头,抬高了下巴眯着眼睛望了一会儿西边角楼处之上通红的太阳,唇角一勾,对着有些昏暗的塔中一道隐约的高挑身影,轻声道,“你放心,本宫会再来找你的。”
而后就拎起长裙,脚步有些欢快地朝着不远处两名少女跑去。
紫天薇伸手亲热地拉住高阳的胳膊,埋怨道:“表姐,我可想死你了,娴姐姐每次来看你,都不带我。”
见她告状,长孙娴瞥她一眼,“你当陛下的旨意是假的不成,我一个人进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带着你,是生怕不被别人告了去不成?”
紫天薇嘿嘿一笑,另一只手挽上她的胳膊,拉着两人朝东门走去,“走!咱们上天霭阁去喝酒,你们都不知道,这几日我可是过的憋屈死了,不比表姐强到哪去!”
高阳眼睛一瞪:“你有什么好憋屈的,本宫这些日子哪是你能想的,每天睁眼闭眼耳朵里响的都是钟鸣和经声,哼,做梦都是同秃头的罗汉下棋!”
“三公主回京了。”长孙娴淡淡地说了一句,果见紫天薇耷拉下的脑袋同高阳瞪大的眼睛。
“什么!姑妈回来了!”这嗓音,绝对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该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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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一六七章 对对碰
“什么!姑妈她回来了!”
看着被这消息惊地停了脚步不再往前走的高阳,长孙娴道:“到天霭阁再说。”
高阳皱起眉头,嘀咕道:“早知道本宫还不如在塔里待着呢,好歹有——”她扭头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关上的塔楼,绷了绷嘴唇,然后在柴天薇的拉扯下,缓缓步出了实际寺。
留影坊天霭阁
天霭阁位于东都会东角一处园林中,这间园林景色和格调丝毫不亚于达官贵人家宅中的花园,造型别致的天霭阁傍湖而立,是京中年轻贵人们最喜欢的饮酒作乐的地点。
此时已近傍晚,二楼中最好的一处雅间里坐着三名少女,退避了旁人的侍候,各自待在屋中的一处。
尚未换去素色衣衫的高阳斜坐在栏杆边上,一手拎着酒壶,时不时将脚边的点心捡起一块抛到下面的湖水中。
“薇薇,姑妈她有同你问起过我吗?”在提到平阳公主的时候,她是不会自称本宫的。
正盘膝坐在地毯上饮酒的柴天薇犹豫了下,道:“嗯,她问了你是怎么惹到陛下,被关到塔里去的。”
高阳忙扭头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同她说的?”
“我、我就照实说了呗。”
“啊!”高阳一手拍在栏杆上,气道:“你就不会说你不知道啊!”
高阳生气也是有原因的,平阳公主身份地位特殊,是鲜少能够管治住她的人,每次平阳回京,若是得了她惹祸的消息,被叫去训斥一番还是小事,有时会拘了她在昭华府上,一住就是整个月地不让人出门,或是做些让她极掉面子的事情。
李世民的这群皇子公主们中不乏性格顽劣又不服管教的,都没少被平阳整治,皇上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每次平阳回京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自然就是高阳这类贵女们,欢喜的则是那些被他们折腾地苦不堪言的人。
长孙娴轻哼一声,插话道:“你当你那点子事能瞒过三公主去,薇薇若是不说,少不了又被她训斥。”
见她帮自己说话,柴天薇赶紧点头应声,“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公主看我不大顺眼,”她轻哼一声,“自己生不出来,看见别人生的,当然会不舒服。”
“薇薇!”长孙娴轻喝一声,沉声道:“说话也不看地方。”
平阳公主膝下无一女半子是众所周知的,却没人敢在任何场合拿这件事情说笑,这位公主虽不支持任何党派势力,却多的是对她景仰之人。
大概六年前,镜中曾经有位夫人在一次酒宴上,同邻桌闲话时候,讽笑了三公主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最后这位夫人家的老爷,在几日后就被几名在朝中名望不低的御史,联名寻了错处将其弹劾。
事后个中原委被揭开,京中文武官员无不再三警告家眷,不可在外非议平阳公主之事。
柴天薇端着酒杯的手一抖,轻轻“哦”了一声,见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长孙娴缓和了语气,“不说这个,玲,过几日到学里,你记得同方典学道歉。”
高阳仍在烦恼着平阳公主的事情,听到她的话,随手一摆,“不去,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典学,也敢给本宫脸色看,再给他道歉,传出去本宫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长孙娴向背后的软垫靠去,“不去也行,那明日你递了帖子,带我上四哥府上去。”
高阳纳闷道:“这事同四哥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听说四哥最近病了,正好你出来,咱们一同去拜访。”长孙娴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先前已经到魏王府去过三回,前两回吃了闭门羹,第三回倒是进去了,可却在客厅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人。
“什么?四哥病了?不可能吧,”高阳疑惑,“他身体向来挺好的,你说是若瑾哥哥病了,本宫还回信。”
长孙娴喝了一口酒,脸上带着忧色道:“应该是真的,不管怎么样,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看。”
尽管高阳三个月前在生辰宴上同魏王李泰有些不快,但这在长孙娴眼中也不过是兄妹间的小摩擦罢了,李泰待高阳的确有些不同,许是会见她一面。
“好吧。”高阳也是个忘性大的,压根不记得自己在入塔前曾同李泰在杏园闹翻过一次。
柴天薇的脸色好了些,插话道:“那我也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