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格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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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一切都恢复平静,火堆的烈焰也逐渐微弱下来。
衣裳已干,柳漠西长臂一伸,拿来自己的长袍轻轻包裹住她的身子。她在极度疲累中沉沉睡去,脸上的嫣红悄然退去,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苍白的面容上,让人心疼。长指轻刮她柔嫩的肌肤,拔开她散落的发丝,视线落在雪额上的伤口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仇恨与痛苦冲击着不安的理智,他的手指不禁僵硬地蜷曲起来,最后紧握成拳。
起身,重新添柴,火焰又起,石雕一样的身影静坐在柴堆旁。
烈魂堡……人人谈其色变的地方,对柳漠西而言却并不陌生。
第一次来到这里,是年少不懂事的他与蓝雾祁一起骑马游玩,却遭遇风尘暴来袭。危急之中,他们看到这座告老的残堡,不顾一切地钻进小洞,躲了进去。那时候他还很小,小到觉得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于是后来又偕同蓝雾祁一起前来探险。
他爹知道后严厉地告诫他不可轻易入内,因为里面有许多被屈死的亡魂,以后他成为族长可以来此祭奠。可是,他却觉得,其实烈魂堡内并不可怕,反而有着不为人知的密道,有着值得探索的奥妙,是个最危险又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样的地方将一个柔弱女子独自关在里面……
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向静卧在一旁的芯月,她正好紧蹙着眉心,咕哝出声,低低柔柔:“无恒……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一会,又听到她忽轻忽浅的呼吸。
柳漠西沉下眼,翻看自己的掌心,一条黑线若隐若现,他抿起唇难掩担忧,不知道紫笑为自己扎的针何时会完全失去效力?这种扎法只能一次,若是毒咒重新冲开封结之时,他该怎么做?或许,是该直接去找雾银的时候了。
芯月又是低声梦呓几声,眉心紧锁,开始睡得不稳。
他抿起唇,黑眸里多了丝有些压抑的担忧。自己对芯月的感情,真那么明显吗?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连紫笑都看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其他几位长老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全族人都会对自己失去信任……
“无恒……不要离开……”
“大哥……额娘……阿玛……”
她断断续续地念着,美丽的脑袋开始微微晃动,仿佛沉浸在一个接一个噩梦中,念到亲人的时候声音几乎是啜泣的,听得柳漠西一阵心绞,丝丝罪恶感冒了出来。
以前在王府,她不任性发脾气的时候,也是甜美可人;在面对数千双仇恨目光之时,她冷静而从容;刚才在他身下,她又那么娇艳迷人,让人无法自拔,只想永远那样拥有她……
如果不是隔着民族的深仇大恨,如果不是被封的天脉线让他不识情爱滋味,是否早在三年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舍得离开她的身边?任凭她如何软硬兼施让他留下,他依然不怀一丝留恋地走出王府……
“无恒……柳漠西!……”芯月突然大叫了一声,又陷入昏迷,停止了声音。
柳漠西走过去,无声地叹了口气,躺在她的身旁,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看着她苍白透明的脸蛋毫无迟疑地靠上自己的胸膛,乌黑发丝披散在他的手臂,只觉丝丝柔情渗入心里,头一次,一颗心为她变得温热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相拥睡去。
当柳漠西睁开眼眸时,芯月还在沉睡,好似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睡过了。就如小时候,她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格格,他是她的贴身侍卫,可是,她晚上睡不着时总是悄悄跑去找他,然后任性地窝进他的怀中慢慢睡着……噢,多遥远的过去……
他记得她美丽面容上的肌肤多么晶莹润泽,现在常被冷风吹得有些干涩,曾经小手光滑柔软,如今竟有丝丝龟裂。惟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细腻柔软,让人深深着迷。
男人粗糙的拇指轻抚她的脸蛋,然后缓缓起身,重新添燃柴火。他站在火堆旁定定注视着她好一会,紧了紧手指,毅然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大约是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在柳漠西离去后不久,芯月骤然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火焰在密室中跳跃,她抚了抚额头,发现额头不再那么疼痛,只是身子仍然无力……
无恒?
柳无恒呢?
她飞快地翻身坐起,警觉地察看四周,除了自己别无他人,根本不见那个男人的影子。这里寂静地可怕,让她很轻易联想到三个字……烈魂堡,传说中白骨皑皑,阴魂不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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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生死不屈(一)
(本章字数:2296 更新时间:2010…4…22 0:21:00)
不觉打了个哆嗦,芯月张开嘴喊了起来,声音却沙哑微弱:“无恒……柳无恒……如果是你,如果你还在,就赶快出来啊!咳咳……”淋了雨,她得了风寒,这会嗓子又干又哑,连串咳嗽溢出唇角。
“无恒……”她继续喊着,空荡荡的密室中除了自己的声音,根本没有其他动静。
她挣扎着站起,衣裳慢慢从身上滑下,低下头,立刻看到自己仅着肚兜,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立刻忆起之前如梦似幻的激情……这么说,那纵情的欢爱不是一场梦,那个温柔而霸道的男人真的是他……柳无恒?
“无恒,你在哪?”迅速穿好衣服,忍住饥肠辘辘的虚弱,芯月朝密室门外走去。
外面很黑,她极力忍住害怕站在门口观望了好一会,良久不见动静,手指逐渐更加冰冷。重新回到火堆旁,曲起膝环着双腿盯着微微的火焰发愣,心底不住地默默祈祷:无恒……你不是柳漠西,你不会真残忍地把我扔在这里……可是,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从前的柳无恒,那柳漠西呢?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
时间流淌,芯月终于无法再等待下去,她下了决心,纵然此处真如地狱一般可怕,也不能再如此干坐着等待了。打量这间密室,除了潮湿其实倒也干净,墙边还有一张石床,看起来并不如外面传说的那般阴森恐怖,或许这里并不仅仅是座孤坟而已。很快,她从墙角找出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柴,点燃后,壮着胆子走出门口。
与其眼睁睁等死,还不如勇敢地去寻求一条出路,若是幸运,说不定真可以找到逃走的机会。
“芯月,别怕……咳咳……不要怕!”芯月一边低语着给自己鼓劲,一边摸索着往前走。进来的时候都是柳漠西抱着她,她根本未留意,其实密室外面就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走了约莫几十步,又有其他通道赫然出现,而森森白骨,她却未看到一个。
莫非,烈魂堡只是漠西族人恐吓囚奴的手段?其实,不过是想饿死囚奴?
举着火把小心的前进,墙壁湿滑,指尖粘着泥土的感觉。芯月屏住呼吸,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她的思绪被反复拉扯,甚至偶尔陷入迷乱。若是先前对自己温柔占有之人是无恒,他定然不会冷酷到如此地步,就在这样的地方抛下她?可是……如果他的心只是刹那柔情,只是一时的冲动,骨子里变成了那个残忍的柳漠西……
硬生生打了个冷颤,芯月步下狭窄的石阶,她的眼睛不敢朝四周看,只沿着通道一路前行,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然而,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又感觉四周都是阴冷的寒风灌进,掀起她的发丝。她缩了缩脖子,在拐角处突然迟疑起来。刚才走过弯弯曲曲的石阶,本已做足心理准备的她意外地没发现任何可怕的东西。只是地面也有些湿滑,上面蒙了些杂乱的灰尘或土屑,一不留神就会失足摔倒……
她要不要拐过这道弯继续往前呢?
万一……前面就是漠西族人安放族人亡灵的地方,万一……转个弯就看到一片可怕的残骇冷骨呢?
芯月定定站了好久,紧握火把的手有些僵硬了,她突然甩甩头,不再寄希望于他人,咬着牙对自己说:“芯月……退一步是死,前进一步也是死,不如就前进一步赌次生存的机会吧!”
火把的光亮逐渐前移,密室里只听到她轻轻的脚步声。
“啊……!”
一声惊叫,芯月睁大眼眸站立不动,双膝忍不住颤抖起来。
骷髅……人的骷髅……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三个……好多个……
不怕不怕……不怕!
她不断安慰自己,如果再不勇敢地前进,将来自己就会在这里死去,变成与它们一样……
她要活着,坚决要活着,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玉牙咯咯地颤动了一番,芯月吞吞口水,觉得喉头干哑得厉害,想移动双腿却如定住一般挪不动半步。谁来救她?她能期望谁来救自己吗?
阿玛、额娘还在王府中日日盼望,皇上一生气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牵连……就连大哥与七哥也生死不明……
她怎能死?
她活着是大家的希望啊!
芯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迈开了步子。她小心翼翼地越过白骨,不去感觉那飕飕冷风,强迫自己所有的知觉与意识都集中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亲人,给她最顽强的力量,给她一心求生的勇气,还有挑战死亡的胆魄……
惟独不敢去想的是一个男人……
那个不久前才给过她温存与安稳的男人,却莫名地消失了。他若有心,又怎会这样离去?
芯月死死咬住双唇,一次次告诫自己只许想亲人,不许想那个伤害自己的男人……
她真傻!怎会认为他会突然不恨自己?怎会认为他会放过自己?他之前的热情怀抱只是为了满足一个男人的需要吧?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哀求着他,为他呻吟喘息,他一定在心中冷笑吧……
想着想着,芯月重新升起一股恨,所有的感觉瞬间别恨所替代!
于是,这股挥之不去凌驾她一切思绪的恨意,变成了她迫切要逃出去的渴望!
好不容易目不斜视,以心底的意志与黑暗恐惧走斗争,她终于穿过了那间房,进入了另一条通道,可是才有几步,赫然发现前面根本没有了路,这里便是烈魂堡的最深处。若要回头,势必再要穿过那森冷的白骨房……
芯月颓然地站在原地,不愿意回头。额心开始传来痛楚,身子也觉得忽冷忽热,她好象在不经意间风寒又开始发作了。
柳漠西!
你真这样无情,你真这样残忍!
你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这间已是尽头的密室宛若绝境,她却虚弱地没有力量再去抗争。好饿,胃口紧缩,双腿发麻……
“柳漠西!柳漠西……”用尽力气忽然大吼出声,芯月发出凄厉的呼唤。
待声音平息,忽然闻得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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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生死不屈(二)
(本章字数:2246 更新时间:2010…4…22 0:21:00)
忽然闻得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鬼魅的笑声回荡在空洞的密室之中。
芯月顿时竖起汗毛,小心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住了冰冷的石壁才停下。她本是胆子较大无所畏惧的女子,无奈那笑声息息不绝,先是大声狂妄,慢慢变得沙哑凌厉,细听又难掩痛苦悲凉……
冤死的亡灵?阴魂不散?
脑海中闪现那群奴仆们形容烈魂堡的话语,芯月抿紧双唇,张大眼戒备地看向四周,空气透明又隐隐散发腐朽的味道,室中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那笑声却似从石壁缝里渗出,扩散在密室的每个角落,仿佛无处不在。
才停止了一会,那笑声骤然又起,凄凄惨惨,听得人心口直揪得疼痛。
芯月好半晌都忘记了呼吸,耳朵被那声音折磨得又是害怕又是苦恼,却逐渐辨出那是个女子在笑。
“你……是人还是鬼?咳咳……”一口气呛了上来,她壮着胆子大声问,边问边以手捂住咳嗽的小嘴。
“鬼……”那声音竟会回答,还直直飘了过来。
“鬼?……什么鬼?”芯月眉心紧蹙,火把握得更紧,仿佛随时准备对付扑过来的幽魂。火把已经燃烧了很久,就快要烫到她的手,她暗叫糟糕,万一火种熄灭,自己不就是处在一片森寒的黑暗中吗?还有这凄厉的冤魂……
“呵……什么鬼?让你看看便知道了……”这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不再四处飘荡。
一股寒意陡然从身后窜起,直扑脊背,芯月再怎么胆大也忍不住四肢僵硬起来。她做了一次最深最长的呼吸,告诉自己这魂魄既然能跟自己对话,说话还没那么可怕……于是高举着火把,缓缓地,缓缓地转身……
“啊!鬼啊……”一声惊恐的惨叫发自芯月的小嘴,美目随之一睁,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我早就说我是鬼!鬼啊!”那声音又凄厉起来,一声比一声尖锐,掩藏不住浓浓的痛楚……
当芯月再次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睁开眼睛第一个影象便是那女鬼的模样……若非是在这样白骨森冷的残堡之中,她恐怕也不会被吓得晕厥过去。那女鬼披头散发,一身雪白,而让她真正在瞬间恐惧的是那张模糊到面目全非的脸。
“哼!”墙角传来重重一哼,有着快意与讽刺。
芯月惊觉地反身坐起,只见对面十步之遥坐了一位白衣女人,她侧身半坐,黑色的长发直披到脚踝,垂落在地上。那不是……鬼吗?
“你为何进来这里?”那女子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却异常冷冽,已完全听不出大笑时的癫狂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