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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碎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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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崇元殿内。

    圣武帝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轻轻揉着眉心。

    那日健岑城被破,大臣们的态度愈发坚决,韩挚更是亲自请命要求前去捉拿叛党。

    他将韩挚留了下来,与他单独谈了一次,那个曾戎马天下的老将,脸上神情很是愧疚。

    虽在竺幽二人消失后,他彻查过府内,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可那支军队,行得过于顺畅了些。他很自然地想起,竺幽几次进出他的书房,虽每次都有几乎无可挑剔的借口,可她若是存了心接近自己的儿子,那么以她的心思,能做到不被他察觉而将军事布防图盗走,轻而易举。

    留下原图,也许只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

    然而自变故发生以来,无论多少人上了多少奏折,圣武帝自始至终将此事压着,不让任何人出兵,只静观其变。

    饶是那颜筱梓宣告天下,她的军队所到之处不会伤人性命,可宋齐国的尊严,圣武帝的尊严,岂能容人如此践踏?

    圣武帝看着跪在面前一脸愧疚的老臣,揉了揉眉心,让他起身。

    “臣请命率军支援清远城。”韩挚身子绷得笔挺,眉宇间皆是坚决。

    圣武帝手指在龙座的扶手上轻叩,半晌,抬头看向他道:“韩挚,若是你的儿子有一日要算计你,你当如何?”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韩挚愣了一下,想起韩无期,心里无端涩了一下。

    他唯一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才第一次心甘情愿回府,当日离去是他那样失魂落魄,如今得知真相,只怕更难接受。

    圣武帝看他半晌不做声,无奈道:“虎毒不食子,或许,我终究是老了。”

    韩挚回过神,又听圣武帝说了一会话,终究是没批准他的请求。

    他独自步出皇宫,望了望远处的天空,无奈叹了口气。

    虎毒不食子,可那只是圣上的侄女不是么?虽说当初逼宫一事理亏,可先帝末年时不问政事,偌大一个宋齐国,逐渐显现衰败之势。逼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相反,圣武帝即位以来,广施新政,六年的时间,宋齐国日渐繁荣,早已超过了先帝在世风华最盛的时光。

    能者居之,自己追随的皇者,又有什么错?

    而如今圣武帝独坐在崇元殿内,拿起一本奏折,看了一眼,重又合上。十日之内接连攻下三座城池,大军已直指皇城,当年那般贪玩的小姑娘,如今竟能有此成就。

    他在心里喟叹一声,如此风采,他的一众儿子也未必能做到。

    他在等,等她站在他面前。

    ☆、步步紧逼二

    韩无期病了三日,也在健岑城的医馆内休养了三日。自中毒以来,他体质变得特殊,虽百毒不侵,但寻常伤病却不易好转。这次许是这段时日一直未曾好好休息,加上这两天不眠不休赶路,身体终是受不了了。

    这间医馆的主人也是参加过医术大会的,曾亲眼目睹过他的风采,对他仰慕许久,此次见到被人送过来昏迷不醒的他,还一度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然而随即就笑得开怀起来。

    医馆主人尽心照顾他,趁机也问了不少问题,平日困扰自己已久的东西,得韩无期一番点拨,思路开阔自不必说。如今见他身子刚恢复便急着要走,他好说歹说将人留了下来,谁料第二日一早他亲自端着补药去给他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因了上次的教训,韩无期这回挑大路走,不时打听颜军的下落。紧赶慢赶,又过了四日才到清远城,这一回,总算是在城中赶上了。

    颜筱梓正看着程复为士兵治伤,程复已教会大家一些简单的处理伤口的方式,除了一些很严重的,他才亲自出马。

    清远城内兵力不多,却是他们目前为止遇到的最顽强的抵抗。

    颜筱梓穿梭于伤兵间,时不时搭把手,引来一阵感激涕零。

    几个月的相处,颜筱梓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从不曾摆过架子,反而对大家关怀入微。上了战场,她永远是冲在最前方的一个。而她也一次次证明了,自己所定的规矩,绝非空话一句。因此虽时不时有人受伤,但从没有人表现出不满过,反而对她的爱戴之心愈重。

    十几日,他们自花都一路向皇城逼近,几乎跨越了半个宋齐国境。而另外一半,由剩余的兵力牢牢克制,以保他们一路顺畅。

    一切看起来都近乎完美。

    唯有竺青觉得,太顺利了。

    他前期做过大量准备,因有了军事布防图,他们也得以有的放矢地决定路线,这所有的一切都为他们这一路创造了绝佳的有利条件。

    可是,太顺利了。

    宋齐国这么多年日渐繁荣,不被别国入侵,本身也有着强大的实力支撑。单单是他们所攻下的几座城,平日里作为宋齐极大重要城池,在其间起着莫大的作用。可他们仅仅花了数十日,就轻而易举攻下了,而他预料中的援军,从不曾出现。

    坐在高位上的那一位,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他看着在人群中忙碌的颜筱梓,她已换了便服,依旧是绛红色的布料,这么远远看着,她收敛了周身不容忽视的迫人气场,亲切得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他有点觉得,其实他越来越不懂她。

    若按他的想法,即便他们本来拥有的人马用以阻绝宋齐剩下一半兵力,这一路行来也该不断征兵,扩充队伍。

    毕竟,只守住那一条防线,远远不足以防备迂回绕向皇城的军队。

    她,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的局势,在他看来,倒更像是一场玩笑。

    一方不停向前挺进,而另一方,更像是在静观其变。

    竺青曾问过颜筱梓,待攻破皇城,要如何。

    她只是淡淡一笑,少见地露出了些迷惘的神色,而后错开了话题。

    正想着,门口有人来通报,韩无期求见。

    他望向远处蹲着身子给伤员上药的红色身影,眉心为不可见地蹙起,犹豫了一会,还是大步向她走去。

    “韩无期来了。”

    颜筱梓身子一僵,手中的药碗险些掉落在地,过了片刻,她低声道:“不见。”

    竺青又在她身侧站了会,她已重新开始了动作。

    低声叹了口气,他唤来方才通报的人,交代了些话。

    韩无期这一路都在想,见了她,究竟该说什么。

    可披星戴月的几日慌张,直到到了这里,竟都化作无形。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这里,他即将见到她,在时隔近八个月后。

    河畔的垂柳绿意盎然,随风轻拂,宛若无数条绿色的丝带,温柔而缱绻。他才恍然,竟已是春天了。她自深秋离开他,如今已是春天,时光荏苒,他一直执着在找寻她的路途上,究竟错过了多少?

    前去通报的人很快回来,他站直了身子等他回答,那人却一脸坚决告诉他,主将不见。

    他还要说些什么,府门口的侍卫已拿起了武器,凝神戒备,仿佛他只要再多一个动作,便会毫不留情。

    他站在原地望进去,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跋山涉水为她而来,可她,连见他一面也不肯。

    韩无期心头涌起深深的悲哀,最后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转身离去。

    可是怎么办,我非见你不可。

    大军在城内空旷处驻扎,颜筱梓的帐篷搭在护城河旁的空地上,离大队伍有些距离。

    她在帐篷边呆了很久,听见有人走过来。

    是竺青。

    竺青在她身旁坐下,夜风缱绻,几缕垂柳不时扬起一个轻巧的弧度,引得人心里也慢慢暖起来。

    “你当真永远也不见他了?”竺青手里把玩着一截柳枝,面上似笑非笑,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相依为命的日子。她与他,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可从什么时候起,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越发看不透她了?

    颜筱梓静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我总觉得,我亏欠了很多人。”

    竺青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道:“是啊,我的大好年华,都用来为你打天下了。”

    颜筱梓笑睨他一眼,因他的玩笑话,心里的抑郁消散了几分,却仍是挥之不去。

    “有些东西,这辈子我都还不起了。”她低声喃喃,似在说给他听,又似在自言自语。

    竺青沉默了。

    脑中无端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笑容温婉,说话永远是轻轻柔柔的样子。

    他苦笑一声,真诚地将她望着,道:“你若想还,还有机会。”

    颜筱梓摇摇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聊了些最近的形势,她便说困了,钻进了帐篷。

    竺青又在河边坐了一会,才起身回自己的帐篷。

    夜已深,颜筱梓睡得极不安稳,梦境支离破碎,连不成完整的内容。

    远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逐渐接近。

    他绕过了放哨的士兵,在帐篷的间隙穿梭,不多时,便走过了将近一半路途。

    终于有人发现,大声示警,整个营帐中都闹腾起来。

    有人将他认了出来,不确定地喊着“韩大夫?”他却沉着脸,接连用手刀劈昏了几个人,直直向着颜筱梓的帐篷而去。

    因颜筱梓定下的规矩,他又是孤身一人,从帐篷里爬出来的士兵都没有用兵器,徒手阻挠着他。他虽有些功夫,却不敌众人百般阻挠,终是脱力,被人擒住。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不管不顾,狠狠一闭眼,催动了周身内力。很快就有人哀嚎着退开,最初制住他的几个人,手掌一片乌黑。

    他便成了烫手山芋,众人将他死死围住,却不敢再贸然去触碰。程复被人吵醒,自营帐中出来,很快看清是他,又一看身边士兵乌黑的手心,手搭上其脉,浓眉一皱,笑道:“韩无期,你如今倒是比我还心急,单枪匹马地,凭着这毒就想做什么?”

    韩无期不理他,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顶帐篷。

    一抹银光横空而出,堪堪停在韩无期颈前。竺青站定了,淡道一声:“韩大夫,你这又是何必?”回眸看向程复,程复依旧搭着脉,可面上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最后,只好拿出银针,刺了几个穴道,暂时止住那几个人身上毒素的蔓延,回神极不甘愿地朝竺青摇了摇头。

    竺青有些无奈,他还是第一次见韩无期这样失控的样子,如同一只发怒的豹子,紧紧盯着猎物,忽视身旁一切不相干的人。

    他将剑锋贴得离他近了些,淡声道:“韩大夫,解药。”

    韩无期冷冷扫他一眼,口中的话不容置疑:“带我去见她。”

    竺青只犹豫了一瞬,痛快地点了点头。

    一声令下,眼前便让出一条路来。

    “能多撑一会么?”他回身问程复,换来后者咬牙切齿又极不甘愿的一点头,程复已吩咐人带了药材过来,不服输地试起了药。

    哼,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韩无期,我才不会就这样输给你!

    竺青无奈地看他一眼,终究是将剑松开,看着韩无期走了过去。

    凭韩无期的武功,他并不担心他能跑掉。况且,医者仁心,若非关心则乱,凭他对韩无期的了解,他断然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更何况,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外面动静那么大,可颜筱梓的睡眠还是那么好,全然没有察觉。眼见韩无期越走越近,帐篷里的人还没有醒转的意思,竺青上前,唤醒了里面的人。

    颜筱梓揉着惺忪的睡眼,夜色正浓,起床气正待发作,就撞进一双茶色的眸子里。

    她原本揉眼睛的动作,瞬间僵住。

    “无期?”

    ☆、从无真心

    远处程复不断配制着解药,一众士兵心急如焚围在一处,有人时不时地看过来。诸多喧嚣,到了这处,只余沉默。

    韩无期紧抿着唇,面上神情冷淡至极,这模样像极了颜筱梓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曾有眼里这样热切的光。

    “你真名……是颜筱梓?”

    颜筱梓点点头,垂下了眸。

    “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韩无期的声音有些干涩,整个人站得笔直,眼底似有火在烧。

    颜筱梓蓦然勾起唇角,抬眸坦然与他对视,眼里几多嘲讽,“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韩无期仍是紧紧盯着她,“我要听你亲口说。”

    他的脸阴沉得像是即刻便要狂风暴雨,漆黑的夜里,偏他的眼映着远处的灯光,亮得惊人。

    颜筱梓依旧笑得无谓,唇角勾起的弧度嘲讽的意味多了些,仿佛说着无关自己的事:“我接近你,是为了韩将军书房中的军事布防图。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韩无期身子一僵,将近八个月不曾见面,她看着没什么改变,依旧红衣乌发,无论身处何处,都是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只是那张脸上的神情太过陌生,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之前的病原本就没好透,经历这四日没日没夜的赶路,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可他还是笔直地站着,白色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韩大夫还有事么?没事的话……”颜筱梓微微侧转身子,想要喊远处的竺青,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他紧紧地盯着她,像要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收入眼中,声音却干涩得惊人。“你可曾对我用过真心?”

    胸腔处骤然传来尖锐的疼痛,迅速沿着全身经络蔓延开来。颜筱梓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极浅淡,接近于无。

    “不曾。”她坦然与他对视,宽大的衣袖下一双手紧紧握成拳,整个人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好。”韩无期身子晃了晃,脸上一片苍白。他看着她一如既往如花的笑靥,缓缓转过身。

    “对不起。”颜筱梓在他身后轻道,眼眶发红,被夜色完美遮挡。

    韩无期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疾走几步,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给竺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地。

    竺青打开布包,里面是漆黑的几粒药丸。正将解药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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