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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宋宫之梦啼春闺-第50部分

小说: 宋宫之梦啼春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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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十三殿下府里,头一回请人吃席。高氏有意办得隆重些,不论其他,就说吃食,不仅将城中各色美食佳肴搜刮了来,还花重金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掌勺,做了几道御膳,道道都是玉盘珍馐、秀色可餐。
  青桐与诗琪都来得早,坐在二院与滔滔闲话。酒席戏台全部摆在前花园的几座亭子水榭中,任外头如何吹弹拉唱,人流如川,于二院,都是半点干系也无。诗琪坐在藤椅上,看着绿叶团团间,挂着珍珠般大小圆润的串串青葡萄,道:“当日为糯米团子摆满月酒时,事事皆由我操劳,可没把我累死。”稍顿旋即道:“我一直想给方平娶几房妾氏,倒不是为别的,就想找个帮手,管着府中事务。别人都是求之不得,可他,偏不肯。你们若是见到好人家的娘子,不论嫡庶,只要性格大方,都只管领给我瞧瞧。”
  青桐笑道:“可见方平待你真心。”
  滔滔吃着婢女新上的瓜果,囫囵道:“我也恨不得将四院那几个都赶出去哩,看着就烦心。你倒好,还张罗着给方平娶妾氏,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诗琪仔细揣摩着滔滔脸上的神色,想瞧出点什么,却偏偏什么也没有。说话间,一个穿戴齐整的娘子走上前,先朝三人福了福身,方问:“娘娘,高娘子说广文馆国子监欧阳大人的夫人求见,问您有没有闲空。”
  滔滔眼一横,道:“没瞧我正和人说话么?”那婢女连声应了,躬身退往廊房传话。
  诗琪望着青桐,道:“欧阳夫人可是你赐婚那家主母?”
  青桐讪笑道:“是啊。”
  诗琪并不知道她与韩忠彦的事,更不知道两家正在协商着如何退婚,不过随口一问,道:“预备着何时成婚?你年纪不小,倒不宜拖得太久,恐生变端。也不知那欧阳公子是何品性,家里也不知有无妾室,你越早嫁过去看管着才越好哩。”
  滔滔早已不将诗琪当外人,直言道:“青桐不会嫁给欧阳斐,她呀,心里有人了!”
  诗琪一惊,问:“谁呀?”
  滔滔道:“韩忠彦。”
  诗琪恍然大悟,想起先前与方平出游时,常见韩忠彦与众人一道。此时想想,有如醍醐灌顶,道:“哎呦,我早该猜到了。”又皱眉道:“若是父母定的姻亲还好说,可官家御赐,倒难办了。”
  青桐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但我心里只有韩忠彦,自己也实在没得法子。”
  诗琪笑道:“虽然难,但也不怕。你父亲是先太后亲侄,母亲又是吕相侄女,再有滔滔方平帮衬着,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只要韩忠彦对你忠心不二,熬一熬也值得。滔滔,你说呢?”
  滔滔正吃得欢快,她肚子里虽已无孕,可嘴巴还没改过来,胃口奇大。她嚼着吃食,似乎努力想了想,才眨着眼道:“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我既没有对别人动过心,也妥妥当当的嫁给十三了,喜欢不喜欢忠心不忠心的事,我连想都没想过,都是顺其自然而已。”
  诗琪本想试探试探滔滔,可看着她那模样儿。。。实在。。。哎。。。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

  ☆、第一一九章:我还让你吃不着

  湛蓝的碧空飘着薄薄的淡云,风一吹,就丝丝缕缕的,四处化开。二院的两汪潭水里莲叶团团,院门一推,就能闻见满鼻荷香。方平醇厚的声音遥遥传来,道:“外头天翻地覆的,你们倒好,躲着清静。”他与赵曙穿过四季长绿的青松林,路过莲池,才行至葡萄架下。滔滔已起了身,吩咐落衣搬凳至院中,请方平落座。
  赵曙在外头招待,热得浑身是汗,滔滔拉着他进屋换了身衣衫,净了手脸,方问:“韩忠彦来了么?”赵曙点头,道:“朝中大臣家皆送了请帖,若不请他,倒惹人议论。”他看着滔滔皱巴巴的脸,捏了捏她的鼻子,唇角浮起一丝笑意,道:“青桐都不怕,你倒瞎担心。”
  滔滔微微紧眉,道:“我是担心,他俩各自的婚事还未拉扯干净,若是让旁人瞧出点什么,风言风语的,有损青桐名誉。”
  赵曙将她的掌心揉在手里,眉眼弯弯笑道:“哎呦,如今小糊涂也知道担心旁人了。”
  滔滔见他的玉冠里有发丝垂落,想踮脚替他抿一抿。赵曙知她的意思,忙弯下腰,恭顺的双手撑膝,将头凑到她眼前,任她摆弄。她不理会他乱嚼舌根,道:“听闻兰贵妃身体抱恙,官家已几日不上朝了。刘夫人请旨进宫之事,一直被内禇司推脱,你可有法子在官家面前说一两句?”
  赵曙低着头,也不知滔滔到底要摆弄多久,才能捋顺发冠,脖子歪久了,就有些发麻,连说话都像梗在喉口,干巴巴道:“你别忘了,青桐父亲可是官家表弟,若他都办不到,我也没得法子。”稍顿,终是忍不住问:“好了没?”
  滔滔从未给人绾过发,赵曙的束发向来有梳头小厮伺候,她看着满头青丝胡搅蛮缠于一处,犹豫片刻,才放手道:“好了。”
  赵曙正要舒服的伸展自己的脖子,就觉头上忽有什么掉了下来,噗通一响,碎了满地。他一愣,往地上一瞧,气不打一处,吼道:“高滔滔,这可是我行冠礼时,官家赏我的赐礼。”
  落衣在外屋听见声响,急忙掀帘进来,见满地碎玉,吓了大跳,以为两人吵架摔东西了,忙劝道:“殿下,娘娘,今天是小殿下的好日子,该高高兴兴的。。。”
  滔滔不解的望向她,道:“我挺高兴的啊!”
  赵曙斥道:“可我不高兴。”
  滔滔眉一挑,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块玉嘛,呆会我去三院库房里找块上等和田玉的石料,叫人再给你依着原样儿做一个。。。不。。。做两个吧,免得又摔坏了。”
  让她说句错了,道声歉,可比登天还难。
  两人弄得动静大了,诗琪在外头听见,颇为惊异。她在方平面前,可从未发过脾气,更别说砸东西。青桐见诗琪满脸震惊,就低声道:“你别管他们,从小到大吵惯了,也不用人管,自己就会好。”方平也在旁点头道:“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滔滔才生下麟儿,久居深闺,大半年都未与赵曙动过手脚。落衣见她捰袖揎拳,怒气冲冲,吓得连碎玉也不敢收拾,拍着胸口,转身逃命似的退出屋外。
  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赵曙满头青丝拂肩,本就热,又受了气,才换了如蝉翼般冰覃的薄衫,此时也汗意四起,黏腻得难受。他道:“前几年,你还把官家赐的金镶白玉御制的毫毛笔摔成两截,如此胡闹,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
  滔滔怒极反笑,道:“赵十三啊赵十三,今儿才明白,你竟小气至此,连前几年的事都记得清楚着哩。那你倒说说,当日我为何把你那笔给扔了?”
  赵曙胡乱绑着头发,他可不想让外人见到自己狼狈不堪,嘴上道:“你每次发疯,连自己都猜不到理由,我又如何能知道?”
  滔滔蹬鼻子上眼,道:“错!错!错!那次是有理由的。”
  赵曙好歹勉强绾好束发,胡乱抽开滔滔的梳妆屉子,寻着他素日戴过的发冠,问:“什么理由?难不成你喝水被呛着了,偏要拿我的笔出气?”
  滔滔脱口而出道:“官家赏你四个妾氏,我太烦闷了,才摔了那笔。”
  哦,原是吃醋了。
  赵曙一听,停了手中动作,转头去看她。她正生着气,嘟着嘴,呼吸起伏不定。她的眼珠漆黑如墨,像顽皮的小猫儿小狗儿似的,定定的瞪着他,似嗔似怨。屋子里摆着许多花束,万紫嫣红,将拢在她中央,有如花中仙子。她气得耳廓子都红了,卷着袖子,露出藕段白锦似的一截手臂,似半透般,看得清一丝一丝的脉络。他忍不住掠住那藕臂,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往她脖颈上吻去。她绷紧的身子,顿时变得软绵绵的,倚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他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
  她颈上微汗,从衣袖间,烘出淡淡幽香。他禁不住蛊惑,去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身子一酥,就“咯咯咯”的放肆轻笑。他在她耳侧低沉呢喃道:“看你还敢不敢随意摔东西。。。”
  滔滔喘息不定,道:“就是要摔,你要怎样?”说着,就用手去推他,笑嘻嘻道:“我还让你吃不着。”她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要去掀帘。却又被赵曙一把捞回怀里,禁锢住,往脖颈下吻来咬去,双手也不停着,比他写的梅花小篆还要轻柔绵软,惹得她娇喘连连。
  她腰间锦带绑的是活结,他不过轻轻一勾,就露出樱绿的兜衣。他伸手上去揉捻着,坏笑道:“看我吃不吃得着?”他将她横抱而起,将脸埋在她胸前,往床榻上去。她无力的挣扎着,微不可闻道:“青桐方平还在外面等着,青天白日。。。”赵曙堵住她的嘴,将她放至榻上,道:“让他们等会子又如何?”
  青桐确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一听方平说韩忠彦也在府上,就恨不得飞奔出去寻他。她起身朝里喊道:“滔滔儿,别和十三殿下吵了,我们一起去前头逛逛。”可喊了两声,里头却半点回响也无。落衣本想掀帘进去瞧瞧形势,手才举起,就闻见里头“嘤咛”一声,吓得连忙退到廊下,当做什么也不知晓。
  到了午时,高氏亲自携初夏进二院请滔滔出去用膳,行至廊房,就让婆子通传。丫头告诉落衣,说高氏在廊房候着,外面已经摆了膳,就等滔滔殿下出去开席。落衣没得法子,就故意扬声道:“让高娘子在廊房候着,殿下、娘娘稍会就来。”
  过了半响,才听赵曙在里头喊道:“落衣!”落衣忙亲自进去伺候,见两人都穿在齐整的立在落地长铜镜前,相互摆弄衣冠发髻,悄悄吁了口气,道:“高娘子请殿下、娘娘去前花园的水榭用午膳。”
  赵曙“嗯”了一声,让滔滔给自己重新戴了发冠,才望着一地碎玉,隐隐露出不忍之色,旋即吩咐落衣道:“都叫人收拾了吧。”说着,就牵着滔滔掀帘去院子。
  青桐见两人和好如初,根本就见惯不惊。几人起身一同去前花园,行至廊房,高氏见滔滔出来,竟比待赵曙还虔诚十分,用胭脂色的帕子裹着半包的核桃肉递与她,道:“知道娘娘爱吃干仁,我闲着无事,就剥了些。”
  滔滔大大方方受了,颔首道:“叫你受累了。”
  高氏忙垂首恭谨道:“不累,不累,谢娘娘关心。”又亲自行在前头,领着众人去水榭用膳。花园里搭着戏台,有戏子在莺莺燕燕的软语低唱。看客们均为朝中大臣皇亲国戚,赵曙与方平忙上前去招呼男客,而滔滔、青桐、诗琪则往水榭去招呼各府邸的外命妇及臣女。
  宴席已然摆好,榭中正有戏子耍着杂技,侍婢见滔滔来了,连忙遣退戏子,请滔滔入席。懿王妃、高氏等贵命妇,都在二楼景致甚好的厢房中闲话。滔滔先去给她们请了安,才复又下楼与其她外命妇寒暄,也有许多没见过的、不认识的,幸而有高氏在旁侧指点,倒并未有错漏。过了两柱香时辰,滔滔方吩咐下去,开席用膳。
  青桐是早就溜了,难得有机会与韩忠彦见面,岂肯枉失。诗琪是公主媳妇,育有小世子,早被一众的臣女们捧了去。倒是滔滔,因着外头传闻说脾气大,竟无人敢上前搭讪。她倒乐得自在,像未出阁的闺女似的,偎在高母身前,不肯撒手。懿王妃与高母情同姐妹,她看着滔滔长大,从小当女儿似的养着,如今又为她生下孙儿,在众王孙面前,替她争了脸面,待滔滔就更多了几分疼爱。
  膳毕,乳母抱了小殿下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剃发、行认舅礼、命名礼。众人也皆争相上前祝贺,小殿下倒也不畏惧,睁开乌溜溜的双眼,左顾右盼的望着大人们,极为惹人怜爱。一直闹到掌灯时分,才渐有宾客告辞回府。但席宴并未散,一直要闹到午夜,方罢休。

  ☆、第一二零章:也不知羞

  烛灯高举,蜿蜒至府邸深处,戏台已撤,酒盏交杯之声隐在水榭楼台中。至戌时初分,青桐该回府了,她与韩忠彦从花园中转出,行在走廊灯影暗处,一前一后的往水榭去。深春渐暖,明月如玉盘悬于天际,丝丝缕缕的云朵被月光照得通亮,半卷半舒。
  两人走得很慢,谁也不肯加快步子。她时而朝他笑笑,但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踩着他的影子玩。韩忠彦肩宽身长,稳稳的行在她身侧,虽不说话,但时不时都会故意停一停步子,让她脚下踩空,然后看着她抬头瞪自己,柳眉微蹙,实在好看得紧。
  离水榭越近,越是人声喧哗。到了明亮处,他行在前面,她就踩着他的影子跟在三步之外。身边人流穿梭,他们眼里心里却只有彼此,仿若周围的一切都不尽存在了,唯有两人在灯下,玩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游戏。
  到了水榭外,他顿住步子,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青桐“嗯”了一声,正要往里去,韩忠彦忽然道:“等一等。”夏天的裙子摆幅极宽,绯红薄轻纱,风一吹,就像是牡丹花似的绽开,拂在花木草灌里,极容易沾染到草叶和尘土。他本可以让她自己拍一拍,但不知不觉就已经伸出手,躬身为她轻抚。
  有几道目光望过来,青桐的面色红如朱砂,幸而是在灯下,只照得满脸雪白。她的声音又柔腻又扭捏,道:“你做什么呢?”
  韩忠彦微微迟凝,仿佛自己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直起身,道:“有些枯草粘在裙子上。”青桐“哦”了一声,轻声笑道:“当着众人的面,也不知羞。”说完,到底是高兴的,连脚步也愈发轻灵,几步就走到楼上,跟滔滔三言两语作别,就急急跑下来见他。
  才行至门槛旁,竹帘半掀,却见他与身穿杏子红烟纱散花裙的娘子在花荫下说话,不由得褪去笑意,顿足槛边。也不知陈念薇说了什么,韩忠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低声道:“你喝醉了。”陈念薇冷冷的笑着,忽而往他怀里扑去,死死的搂住他的腰,道:“我才是你定亲的妻子,刘青桐算什么,妾氏庶女,哪里能配得上你?”
  韩忠彦用力扯开她的双手,道:“你也是世家子女,怎能如此无礼?”
  念薇呼着浓浓的酒气,道:“无礼?什么叫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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