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格格 相思印记-好娘子之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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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江犹豫着,他不是不愿意带上她,这个对他笑如泉水的女孩子,有一脸他喜欢的纯真表情,有一刻,他差点儿动心了,可一转眼,又忆起国仇家很,胸中天枰动荡。
他怎么可以亲近她呢?有朝一日,若让她得知自己娶她的真实目的,她会恨死他吧?倒不如就像现在这般,与她维持疏远的关系,保护她的处子之身,将来离开他,还可以另觅佳婿。
若动了真感情,只会让两人身陷痛苦的深渊,无休止地纠缠与沉沦……
「可是公主的鞋……」他看看她的花盆底,提醒道。
那鞋如同踩高跷,别说在山林间漫步,就是平常在家里也容易跌倒。
「我马上去换!」怀烙忙道。
「公主,天色不早了,更衣、换鞋都要费时间,不如改天为臣另挑时机,再带公主出门游玩吧。」他搪塞道。
「不……」她的心猛地悬起来。改天?呵,不知要改到猴年马月,眼下的机会她断不能放过。「我不换衣服了,就这样去!」
「可是你的鞋——」
「放心,别说穿着花盆底,就算真的踩高跷,我也能走。」她自信地笑。
是吗?叶之江无奈的心下叹息。
好吧,既然她如此执着,就让她跟吧,反正他不相信她真能吃那份苦,说不定才两步路的功夫,就嚷着打道回府了。
可是,他错了。
万万没料到,她居然真的坚持下来,跟着他在山林里转了两个时辰,没叫半点苦,反而一路维持微笑。
他看得出来,其实,她的脚已经很疼了,她的笑容里也有一些勉强,但她不知哪儿来的毅力,依旧直挺着身子,甚至不要任何人搀扶。
「这林子都走遍了,没见那希罕的红枫啊,是不是误传了?」怀烙仰头看着参天树冠,只觉得脖子都快断了。
她头上戴着大大的黑色丝绒「冠子」,再配以金银珠饰,本来就沉重得让人全身酸疼,再加上走这么远的路,抬了这么多次头,此刻深感体力不支。
「公主若觉得累了,不如先回去吧。」叶之江淡淡道。
她的疲倦,他看在眼里。惟有保持冷淡,才能让她早点休息。
「我不是这个意思……」怀烙连忙辩解道:「我不累。」
真的吗?看样子,她都快要累得跌倒了,何必苦撑?
他不愿意见她这副模样,这样拼尽全力来讨好自己,宁可她疏远些,让他良心好过一点。
「公主是千金之躯,本就不该与为臣前来。若只有为臣一人,恐怕早就找到红枫回宫交差了。」他故作不耐烦的神色,刻意让她不快。
「额驸是嫌我娇气吗?」怀烙停下步子,猛然问。
「为臣不敢。」他垂眸,摆出生冷的态度。
「你们都先退到百步之外……」她眼中忽然泛起泪花,转身对侍卫道:「没我的吩咐,不许上前。」
这瞬间,她感到好委屈。明明这样千方百计的亲近他,只求与他多相处一时半刻,可他却满脸嫌弃,怪她是累赘。
她真的很迷惑,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为何就连他的奶娘也待她如仇敌?
「额驸,有些话,我想问问。」看到侍卫们退去,胸中涌起的千言万语不由自主地道出,她本想忍耐下去,慢慢培养感情,可是此时再也不能等了。
「公主有什么吩咐?」叶之江毕恭毕敬地答。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已经是夫妻了,何必公主长、公主短的?这样的称呼永远也不可能把两人拉近。
「这样不太好吧……」他却一如既往地冷酷着,「我虽有幸娶得公主,但礼节不可以忘。」
「我命令你叫我怀烙!我也会叫你性德。」好啊,既然她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哪能连小小称呼都搞不定?
「为臣不敢如此直呼公主,至于公主如何称呼为臣,那是公主的自由。」叶之江倔强地道。
呵,性德?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陌生人。
他绝不会给她机会亲近自己,仇人的女儿,就该形同陌路。
「你……」怀烙不由得气结,「难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刚刚只是泛起泪花,此刻酸楚的泪水快要流下了,她急忙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
生平第一次如此迁就一个男子,为什么却遇上了冰山?
「公主真想知道?」她是在问他要理由吗?他可以找出千百个理由,绝了她的念头。
「你说。」她调头,凝视他的眸。
火一般的眸子灼得他内心忽然有些微疼,惟有避开她的目光,才能让他把话说完。
「听说为臣能够高攀,全是因为公主恳请皇上指婚?」他低低道。
「对。」她喜欢他,看上了他,想嫁给他——一片真心,没什么好隐瞒,也没什么还害羞的。
「公主可否想过,为臣在遇到公主之前,或许已有心上人?」他唇一抿,道出骇人的话语。
「什么?!」怀烙一惊,「你……早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他摇头,「只不过,公主不曾想过这个可能,可见公主行事都按自己的意愿,由着自己的性子,为臣心目中理想的妻子,是一个可以处处为他人着想、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而公主你,显然不是。」
她怔住,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说词。
没错,她从小长在宫中,受尽父皇母妃的宠爱,想要什么都如随手摘下树叶一般容易,她的确不曾考虑过他的心情。
这个男子有这样倔强的脾气,不为权贵折腰,不向她低卑献媚,倒让她益发痴迷……
「公主下嫁之前,有没有想过先找为臣深谈一番?问问为臣的真实所愿?既然没问,又怎能将终身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他在教训她,其实也是在暗中规劝她。
他们迟早要分开的,将来她会遇上另一个男子,他该提醒她,不要再如此莽撞,认错了人。
「我明白……」怀烙喃喃地道:「从此往后,凡事我都会先听听你的意愿……」
可是现在呢?他们已经成了亲,举国皆知,难道反悔不成?
「从此往后?」叶之江冷笑道:「似乎晚了吧?」
「不晚,」她几乎换了哀求的语气,「给我一点时间,哪怕是一个月……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要,抛下公主的尊严,只想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从小,父皇就对她说,人生难得的,只是一个机会。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公主出的那道考题吗?当时我心里就想,好一个刁钻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能成为好妻子吗?」他绝情地扔出这句话,转身便走。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沉沦在她的眼神里……刚才那句哀恳的话语,一百个铁石心肠的男子都会心软吧?
怀烙望着他急走的背影,心里如同涌起雾色茫茫河水,伤感又迷恍。
她真的这样不堪吗?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当初的莽撞,给两人一个机会?难道,她真是一个不讨喜的人?
脚下酸疼,头顶沉重,这刹那,她终于体力不支,眉心似有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人已跌倒在地。
叶之江听到声响,回眸一见,身子一僵。
本来,他可以就这样离开,任她昏倒在地,宣告自己的绝情,可倏忽间,他想也没有多想,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扶住。
他可以肆意伤她的心,但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他不能允许自己欺人太甚。
「怎么了?」他紧张地端详她的脸色,「快,到那边歇一歇……」
怀烙没有回答,气若游丝的她吃惊得忘了回答,不敢相信他会扶起自己,透露如此的关怀……
近旁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穿过林间,如一条白亮的丝带飘浮在这幽暗的林荫间。叶之江扶着怀烙在溪边坐下,从怀中掏出帕子,浸了溪水,替她擦拭额间。
微凉褪去了晕厥,她胸中顿时感到一片清澈,舒慰了不少。
「来,把鞋脱了,泡泡脚。」他想,她的脚大概肿得不成样子了吧?再不歇歇,一双腿都要被锯掉了。
怀烙默默的,任凭他将自己的花盆底取下,再剥了袜,她伸脚浸在溪水中。
不敢相信,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如此亲近,就像没有任何嫌隙,天生的一对儿……
「冠子也摘了吧。」她忍不住轻轻道。
叶之江点头,完全不避嫌,亲手摘掉她的珠冠。但他的大掌一落,飞长的瀑发便垂散下来,披了她一身,在风中飘逸。
怀烙露出微笑,大大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仰去,终于,可以如此自在地欣赏茂叶间露出的天色。
此时不多到了黄昏时分,天空一片灿烂的晚霞,投映林间,照出一种魔幻的瑰丽。
「呵,你看——」她忽然往天上一指,激动地道:「红枫——」
叶之江一惊,猛地抬眸,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那树梢上一片秋叶的红色,让这素净的林间忽然平添了一份炽烈,像旷野中跳跃的篝火,光艳夺目。
此刻并非秋天,却有如此生动的秋景,着实似一中华丽的诡异。
「我明白了,」怀烙激动过后,恢复平静,「那是黄槿。」
「黄槿?」他不解。
「黄槿的叶子就是心形,此刻霞光满天,映入林间,从某个角度看,真像生了红叶一般——这,其实是世人的误会。」她笑道。
虽然误会,却是美丽的误会。
她真该感谢有了这个误会的传说,让她得以与心上人独处,如此靠近……
叶之江望着她熠熠的笑脸,望着她如孩子一般天真兴奋的双眸,感到霞光像落在她眼睛里似的,散发醉人神采。
他不禁看得痴了……
他忘了,此刻她的裸足仍在他的怀里,玉一般的脚丫子刚浸过溪水,凝脂一般通透的被他握在掌中,掌心的温度传过去,暖了她全身。
怀烙双颊泛起绯红,害羞的垂下眉去。
这个男人真的讨厌她吗?先前的一刻,她几乎绝望了,可是现在,她感到两人如此相处,总有一天,却迎来天翻地覆的转机……
但她的欣喜只维持了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一刻美好的沉静。
两人同时回头,脸上呈现愕然。
善嬷嬷……不,叶夫人就站在不远处,像幽灵般打量着他俩,脸上带着死寂的表情。
第四章
据说,那日「善嬷嬷」回府后,听闻夫妻俩一块郊游去了,于是立刻赶往山林,将他俩逮个正着。
怀烙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冷若冰霜的夫人如此阴魂不散,眼里蕴藏恨意……她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更让怀烙意外的,是这件事的后遗症——没多久,宫里也知道她与额驸在溪边浣足之事,议论纷纷,认为她身为公主却不知检点,光天化日之下放浪形骸,实在有辱皇室风范。
这传闻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雍正耳中。
当怀烙听见太监传话,让她进宫与皇阿玛一聚时,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立在御书房里,看到雍正严肃的脸,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猜到朕今天为何找你来吗?」
「因为郊外的事……」她垂眸,咬了咬唇。
「知道不好意思了?」一见她扭捏神态,永正就懂得她的心意。
「女儿觉得自己没错。」夫妻之间什么是不可以做?凭什么因为外人的风言风语就来指责她?
她是公主,又不是尼姑!
「你自己说,大白天的,光着脚丫子,而且又不是在家里——这象话吗?」雍正提高语调。
「那是郊外,根本没多少人看见。」她嘟哝。
「随从们看不见?」雍正眉一挑。
「那又怎样?」
「怎样?他们看见了,就会到处嚼舌根,否则这事儿怎会传到宫里来的?」
「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怀烙气愤,「我才不怕呢。」
她知道是谁告密,除了那个善嬷嬷没别人!一般侍卫都很听话,不会胡来。
「宫里倒也罢了,反正都是自家人,」雍正叹一口气,「可若是全京城、全天下知道了,那怎么办?」
「这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怀烙费解,「我又不是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脱脱鞋子,也不可以?」
「怀烙,你不懂,」雍正耐心道:「皇阿玛这几天推行新政,得罪了不少人,你是阿妈最疼爱的女儿,就怕他们伺机报复,小题大做。」
怀烙闻言一怔,霎时无语。
真的吗?有这么严重?
她一直以为,言行都是自己的自由,可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麻烦。
「实话对你说,我本想栽培性德,让他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可眼下得暂缓了……」雍正一副遗憾的模样。
「为什么要暂缓?就因为我当着他的面浣足?」怀烙不平地叫道。
「不,应该说是,他替你浣足。」雍正盯着女儿,「外面都传遍了,说他这个额驸怕老婆,是个窝囊废。」
「这跟怕老婆有什么关系?」她讶异的瞠目结舌。
「帮老婆洗脚,是男人的大忌。」雍正厉色道:「你要记住,这种事,在家里关起房门来做可以,但到了外面,无论当着谁都不能!」
她真的要疯了,哪来的这么多清规戒律?还说汉人迂腐守旧,以她看,旗人变本加厉!
何况他真的好冤枉,明明是世上最不怕老婆的额驸,却因为一时怜悯她,背上了这样的恶名……
「阿玛,你不打算再栽培性德了?」她心中替他的前途担忧。
「他是个人才,我哪会舍得?」雍正神秘一笑,「不过,当下得改个法儿。」
「什么法儿?」
「我打算外放他到中州去。」
「中州?」怀烙愣住。
「正好那儿河道失修,他又是工部的人,派他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