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格格 相思印记-好娘子之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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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着脸颊,怀烙只觉得一股炽热扑袭而来。
她定睛,发现自己被缚在柱上,四周一群凶恶面孔,带着狰狞诡笑。
「哎哟,小脸蛋儿生的不错,可惜是个孕妇。」为首的流匪道:「不然今晚大爷有人暖被窝了。」
「听说还是个格格?」一旁的手下提醒道。
「难不成是狗皇帝的女儿?」
「不不不……」被缚在另一根柱上的碧喜仍不忘在危机罐头护主,「诸位大爷,你们搞错了,我们只是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也叫格格?也有这么打排场?」
「真的,满人里但凡有点家底的小姐,都叫格格绝对不是什么公主。」碧喜连连解释。
「再怎么说,也是满人。」为首的流匪坚持道:「满人就得给我下油锅炸了!」
说话间,已经架起一口锅,烈火围攻下,腾腾白气自锅边溢出。
「诸位大爷……你们说笑的吧?」碧喜害怕得声音有些微颤。
「我们像说笑吗?你知道大爷们几天没吃肉了?待会儿就先剥了你这多嘴小娘儿们的皮!」
「虎哥,」一名手下对那为首流匪道:「先等叶公子到了再说吧,一会儿肉凉了,拿什么招待他?」
叶公子?
怀烙心中扑腾一下。
不……是她多疑了吧?只是一个叶字,那就会那么凑巧呢?他们说的,跟她想的,绝非同一个人。
「报」门外忽然冲进一人,「叶公子到!」
怀烙猛地抬起头,盯着那入口,一颗心就快要蹦出来了。
缓缓的,一袭黑色身影从容而入,苍白的俊颜在夜色的包围中虽然看不真切,但只瞅一眼轮廓,她便知道……是他。
如今,他不穿白,却穿黑了。
离了京几月,他已经落到于流匪为伍的地步了?
怀烙微微闭上双眼,害怕自己疼痛的泪水淌出来,被他逮个正着。
「叶公子,来得正好,我们今天逮了些牙祭,正准备下锅呢!」宏亮的笑声响起,迎向那黑影。
披肩一解,叶之江微微莞尔。
方才,还在门外,他便看到了被俘的侍卫。难道,会看不见缚在柱上的她?
可此刻,他只能视而不见,故作谈笑风声。
「叶公子?」碧喜倒率先惊喜出声,「格格,你快瞧,是叶公子!」
「怎么,你们认识?」为首流匪顿时蹙眉。
「呵,怎么会呢?认错人了吧?」叶之江淡淡答。
「听见了没有?」一旁的手下顺手搧了碧喜一记耳光,「还在乱认?我知道你们满人最狡猾,看见我们礼遇叶公子,就假装跟他认识!人家叶公子是同济会的舵主,认识你们才叫见鬼!?」
同济会?怀烙抬眸。
她听说过,同济会,汉人的秘密组织,反清复明的同盟……他,什么时候成舵主了?
「叶公子,你来了,咱们可以下锅了。」为首的流匪对手下胳膊一挥,「先把这多嘴的丫头炸了!」
「你们……」碧喜顿时吓得大叫,「还真的吃人肉啊?」
本以为是说来吓吓她们的,原来竟是真的?
吃人肉就罢了,还当成招待贵宾的上品……真是变态加恶心。
「且慢!」眼见流匪举起碧喜就要往那锅里扔,叶之江忽然道:「虎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讲?」
「叶公子尽管说,当初你救了我们多少兄弟的性命啊,别说什么不情之请,就算叫我虎爷跳进这口锅子,我也干!」对方拍着胸膛回答。
「呵,没那么严重。」叶之江云淡风轻地笑,「只不过最近家里人也想打打牙祭,虎哥这儿既然今晚收获如此诸多,分我一二如何?」
「好说啊!」流匪当即承应,「想挑些,说!」
「我家里人,牙齿不太好……」
「甭说了,我明白了,叶公子是想要这两个小娘们吧?」流匪暧昧地笑,「小娘们好啊,细皮嫩肉,不论怎么个吃法,都美味!」
「如此多谢虎哥了。」他谦和如玉的点了点头,仿佛刚才做的,并非一笔骯脏骇人的人肉交易。
怀烙看见碧喜如同逃离鬼门关地长吁一口气,她却心尖发疼,宁可真被油锅炸了,也免了面对他的后续之忧。
第九章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月的旁边,有两颗异常明亮的星,掩盖了所有星空的光芒,和月牙儿,连成了一张笑脸。
那是太白与岁星。
遥记与他牵手看到这幕美景的往事,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遥远得不曾发生过……
他说,看到这星,便能带给她欢笑。
可今晚,却带不来半点欢颜,只觉得心酸。
「叶公子,我们的侍卫还在那件古庙里呢!」行了很远,碧喜忍不住道。
「怎么?」叶之江驻足,冷冷回眸,「还想让我去救他们?」
即使想救,也救不了吧?
「这可怎么办了?随从没了,银两、粮食、换洗的衣服一概没了,叫我们怎么去承德?」
「喏,拿去——」叶之江甩出一个包裹,扔到碧喜怀里,「这些足够当盘缠了。」
「多谢叶公子。」碧喜悄悄瞅了怀烙一眼,「格格,你不跟叶公子说说话吗?」
说?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了这一路,他又何曾主动跟她说过话?
怀烙忽然感到一阵晕眩,顿时腰力不支,身子一倒。
出乎意料的,一只力臂猛地一伸,将她扶住。
她抬头,看着这个搀扶她的男人,不知他是出于一片同情好意,还是存有旧日的……感情?
「怀孕了就别逞强,」只听他低声道:「走了这么久,也不提出要歇歇。」
语气中,似有责怪之意。
怪她不怜惜自己吗?
原来,他看出她怀孕了。也难怪,这微耸的肚子,连流匪都一目了然,何况向来心细如发的他?可他为何一直不动声色?
「这又不是你的孩子,操什么心?」似乎在赌气,把头侧到一边,怀烙冷冷的答。
「格格!」
碧喜一听之下,急道:「胡说什么呢?!」
「少多嘴!」怀烙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泄露真相。
「格格,事到如今,您还装什么呢?叶公子再笨,也懂得算时间吧?」碧喜叹道:「他会算不出这孩子是自己的?」
「你……」怀烙心儿猛跳,双颊顿时羞红。
「碧喜,已经脱险了,不必再讨好我了。」不料,叶之江却如此答。
「什么?」碧喜一怔,「孩子是您的,我没说错啊!」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们,才这样说的。」俊颜冷酷,话语更伤人。
「叶公子,你傻了吗?」碧喜叫起来,「我们格格怀胎五月,你也不掐指算算,这能是别人的孩子吗?」
「我一个男人,哪看得出多少月啊。」他依旧不为所动,事不关已的说:「随你们怎么说。」
「你……」碧喜愤慨,狠不得扑上去,给那可恶俊颜一拳,「自己的孩子,却不认账?叶公子,我真是看错了你!」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离开了,自有后来人。」他再次道出绝情的话语,像一把剑,刺向怀烙脆弱的心。
「我们格格是那样朝三暮四的人吗?」碧喜差点儿气得哭了,「她为了你,与皇上关系闹僵,现在要出宫生孩子,你居然……居然还怀疑她?欺人太甚!」
「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吗?」叶之江轻笑,「我只知道,她主动嫁给我的时候,也只见过我两次——如此轻率的女子,叫我怎么想她?」
「如果她真有别人,为什么这次出京,那人不来?」碧喜大嚷。
「大概就像我当年一样,因为被迫的,所以躲着她吧。」俊颜淡淡看了怀烙一眼,不带丝毫感情。
一股寒凉自心底生起,怀烙只觉得自己处在寒风冷冽的荒原之中,孤独无依。
方才被他救下时产生的一点点暖意,此刻荡然无存。
她们之间,果然是孽缘,每次一见面,都是伤害。
「你自己说,孩子是我的吗?」他转视她,绝情地问。
她该怎样回答?
已经伤得这样深,还要再受侮辱吗?
「不,当然不是。」怀烙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碧喜呆住,不敢相信主子如此言语,好一阵子的寂静。
「听见了?」叶之江朝碧喜一笑,「她自己都这样说了。」
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像花朵一般,一瓣瓣裂开,凋落……怀烙强忍着,从容冷静地瞧着他,坚守对峙的谎言。
绝望的悲伤在,她抛弃一切,仅剩矜持。
什么都没有了,能维持的,只有一点点尊严。
「叶公子贵人事忙,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在此分道扬镳好了。」她回眸,对碧喜道。
碧喜在哭,代她哭泣。
然而这一刻,她却像流干了全有泪水,双眼是空洞的。
她看见叶之江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黑色的衣衫融入黑夜,忽然觉得这个男子真的自她生命中抽离而去了。
她深深吸进一口旷野的气息,抬头仰望仍在月边挂着的星。
看到笑脸,就是祝福吗?
为何她觉得,这星月似一个讽刺,嘲笑她的遇人不淑。
来到承德,安定下来,怀烙忽然有一种不打算再回京的欲望。
她没住行宫,自己在市坊之中,择了一所小小的庭院。
庭院每日里充满了孩童的笑声,因为,她收养了许多孤儿。而其中,又以汉人的孩子居多。
自京城到承德这一路,失去了侍卫的保护,却让她看到真实的民间。
的确,碧喜说得没错,她幻想中的盛世原来只是一个谎言,那些史书上对前明贫陋的记载,用在大清身上,也恰如其分。
她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流匪会热中于吃人——不是变态,而是被逼。
在寸草不生的荒年,除了人吃人,还能怎样生存?
她觉得经过此行之后,蜕变成另一个怀烙,从一个无知的公主,化为阅历无数的深沉女子。
现在的她,不再穿花盘底鞋,不再带珠环翠绕的冠,甚至没有绫罗绸缎。她就像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只着布衣,长发一支簪子别好,轻松自在的过日子。
她亦不再敷人皮,抛去虚荣,还原真实。
很庆幸,孩子们不怕她脸上的胎记,他们都说:「月亮爬到阿娘脸上了。」
呵,就像小柱子生前说的一样。
童言无忌,最最纯真,她得到了这份纯真的赞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真的很美。
「格格,大夫说。过几天就是分娩之期了,你要当心啊。」碧喜从旁叮嘱到。
这些日子,多亏这丫头人前人后的忙,才照顾得了许多孤儿。
「对了,换季了,该给孩子们做新衣服了。」怀烙忽然想起。
「放心吧,早做好了,喏,他们都穿上了。」碧喜笑道。
怀烙一怔,这才发现,原来孩子们果真在今天都换了新衣裳。
她摸摸衣料,发现都是上好的布料,不怕磨伤孩子们白嫩的肌肤。
「碧喜,你真能干,」她忍不住赞道:「咱们每月的银子不多,你却能让人人都好吃、穿暖,前儿还修了间偏屋——真会精打细算。」
「哪是我的功劳啊!」碧喜顺口到。
「哪是谁的功劳?」怀烙诧异。
「哦……」她连忙答,「咱们邻居也是善心人,听说我们办了养生堂,特意叫他的伙计过来帮忙。那间屋子,便是那伙计修的,不要钱的。」
「是吗?」
「还有咱们的粮食、衣料,也统统是他卖给咱们的,价钱比市面上便宜一半呢。」碧喜又道:「否则我哪有这么大本事,用一点点银子,办这许许多多事儿啊!」
「那该好好谢谢人家。」怀烙点头笑。
「哟,说曹操,曹操到。」碧喜朝门外一指,「那伙计来了。」
说话间,只见一名高大的年轻人,背着一袋大米,朝这边来。看上去像个乡下来的小伙子,有些傻呵呵的。
「大齐哥,你来得正好,刚才咱们家小姐还问到你呢!」碧喜上前道。
「小姐?」年轻人见怀烙,一阵发楞。
「大齐哥。」怀烙顺着碧喜的叫法,「辛苦了,你家主人替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却一次没去回访,真不好意思。」
「小姐,别这样说,咱们爷乐意的。」年轻人憨厚的笑。
「不过你家主人是做什么的?姓甚名谁?改天回访,也好不失礼啊。」
「呃……」憨厚小伙子抓了抓脑袋,「做什么的,我没敢问……姓什么,反正我只知道叫他爷……总之是个生意人吧。」
这算什么答案?
怀烙与碧喜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对了,我们爷还是个聪明人!」他傻呵呵地补充,「他常常出些题目考我,训练我的脑子,比如,他说:‘有三个袋子,一个装着花生糖,一个装着松子糖,一个两样掺半,三个袋子上的标签都写错了,你要尝几颗,才能把标签全贴对’。」
「什么?!」滑落刚音,怀烙顿时脸色大变。
「小姐,你知道答案?」
「你们爷……怎么回答的?」
「他说,只须尝一颗。」
会是凑巧吗?
或许吧,天下奇人异士如此之多,凭什么同样的考题,别人就不能出?
可心里仍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那……那就是他。
「大齐哥,能带我去见你们家爷吗?」她咬唇道。
「呵呵,当然啦。」
「现在,马上。」
「啊?」
「方便吗?」
「可以,今天爷正好在家。」大齐笑,「其实我每一次到这儿送东西,爷都会守在家里,等我回去,就问长问短的。」
「问什么?」
「就是在这儿见着了什么人、听说了什么事。我还觉得怪呢,平时爷从不打听这些。」
这是他吗?天底下除了他,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