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狐狸在手,天下我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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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空中怔了怔,身子急速下坠而去,一声“曲徵”刚刚出口,便霎时被风吹散,再无半点声息。
☆、19山洞
寒风与水花疯狂穿透衣衫,敲打在面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只觉轰鸣的瀑布离我愈来愈近,脑中混沌着,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竟是圆月酥,便觉肚子咕噜一声,很不应景的响了。
……
死都死得这么不严肃!
我觉得自己这一生,便是在蹉跎中打滚。保个镖倒霉,订个亲倒霉,自家如花似玉的夫君,连半点便宜还没占到便要阴阳相隔了,甚悲催。
正咬牙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却不想脚腕忽然一轻,似乎御非松了手,随即腰间猛地一紧,我被勾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惊吓之余想睁眼瞧瞧是谁,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淡道:“屏气。”
当一个人在你心中强大到无所不能的时候,你便觉得他身上会有奇迹。是以此时我听了曲徵的声音,心中彷徨忽然尽去,只觉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下一瞬,冰冷的河水霎时将我湮没,激荡的水流冲散了曲徵拉着我的手,每一寸肌肤都如针扎一般,身体痛得似乎快要裂开,耳朵也胀鼓鼓的到了极限,满是难以忍受的寒冷。便这般在河底滚了一圈,呛了两口水,我奋力刨了几下,然后惊喜的发现……我竟然是会水的,且水性还不错!
我沉下身子从水势稍缓的河底向远处游去,大约过了丈许,终于憋不出住气浮上水面,大口喘息着四下打量,彼时太阳已快落山,光线昏暗,丝毫没有御非与曲徵的影子,我扶住旁边的一块乱石,打不定主意是先上岸还是先去寻人。
忽然水流激荡,有人从我身畔露出头来,眉目隽美天下无双,正是曲徵。我心头一喜,便见他伸手揽住我,右手撑了那块乱石一跃而起,堪堪落在急流边的碎石中。我落地的时候手掌挨了地,立时被碎石划出几道血痕,不过此时已在乎不了那许多,连忙随着曲徵站起身来,他望了一眼四下,立时沉声道:“山中夜寒,须找个避风的地方。”
我一句“俞兮害我”到了嘴边,瞧他神色严峻,大约此时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段,便点点头顺着河流向前面走去,晚风忽地起了,方才刚从河水中出来还不觉得,此时教秋末的寒风一吹,登时从头到脚冻个通透,忍不住的哆嗦。
好在我眼毒,距这河流数里之外发现了一个洞穴,我二人钻了进去,倒是意外的干燥清净,没甚么味道,像是野兽废弃了很久的。我转过身欢喜的道:“这下晚上有着落了,我去捡些干柴——”
曲徵站在洞口,大约是疲累得很,脸色竟白得很不寻常。我这才发觉一路过来,他跟在我身后,几乎一句话都未曾讲过。
我心下奇怪,试探着唤道:“曲徵?”
他身子晃了晃,忽然倒下来,我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扳过他的身子,只觉扶在他腰间的手一片粘腻,细瞧之下大惊失色,竟然是血!
我霎时慌了手脚,心中突突跳得极快。
瞧他伤势,大约是掉进瀑布的时候被乱石刺到了,这般的冲击只断了两根肋骨也当真幸运,不知有没有伤及五脏。也亏得他镇定,一路走来都没哼半声,直到此时方才失血过多支撑不住。
在我印象中,曲徵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浅笑悠然的模样,何曾如此虚弱不济过,若是……若是他就这样醒不过来怎么办?
思及此处,我鼻间一酸,便要流下泪来,随即又觉得不能哭,甩甩头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金百万啊金百万,他为了你受此重伤,你便除了哭甚么都不会做?没用的丧气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我振作起精神,深吸一口气,拼尽力气将曲徵拖进洞穴深处安顿好,然后就近在洞外匆匆捡了些干柴和枯草,用火石点着了,再用枯枝拼了一个简易的架子,脱了自己和曲徵的外衫鞋袜搭在上面,最后解开曲徵的亵衣,把伤口间的碎石挑了出来,用水袋细细冲了皮肉,再扯下自己亵衣的两只袖子,紧紧裹了他腰间的伤口。做完这一切,我吁了口气,只觉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圈,血终于止住,可曲徵还是没有醒。我细细端详他,但见秀目紧闭,唇色苍白,黑发湿漉漉的黏在他白皙的脖颈间,散乱的越过桃红色的一点,顺着胸膛肌理起伏一路向下……
等等,他怎么敞着亵衣,谁干的?!
……
好吧,是我干的。
方才情况紧急,完全没注意自己竟不知不觉把他扒了。我瞧得口干舌燥,心中对自己默念禽兽也要挑时辰人家伤口还在那里可不能趁人之危云云,然眼睛却直勾勾的在曲徵唇角与胸前来回打量,咳咳不得不说自家夫君瞧着清瘦脱了衣服还真是线条完美啊……
曲徵微微咳了一声,我霎时回过神来,他亵衣湿着还敞着胸怀,定然会着凉的,我却还在这里用眼神非礼他,当真没良心。于是赶紧过去将他衣衫拢了,缓缓挪到火堆旁边,又不想让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踌躇了一会,便将曲徵的头搁在自己肩上,伸出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一炷香时间过去。
这心越跳越快是想怎样!
我郁卒的别过头,他身子极沉,这般靠在我怀里,湿过的乌发有种淡淡的香气,混着着清冽的男子气息,莫名的让我手臂发软,连带着脸也愈发烫了。
没出息啊金百万!抱自己的夫君心虚个甚!就算曲徵醒了能怎样,照样应该感激你伟岸的胸怀为他驱寒送暖,虽然你的本意是想占便宜……啊不对,本意是想报答他跳下瀑布救了你的这番恩情……
我胡思乱想一番,意识便渐渐的模糊了,周身酸痛疲惫统统袭来,一夜无梦。
再睁眼的时候,火堆已熄了,只余零丁的火星。曲徵仍是没有醒,我摸着他周身冰冷,便想再填些柴,可是一个姿势维持了一晚上,手臂和双腿都已麻木得失去知觉,只好等缓过了再动弹。
安顿好曲徵,外面天蒙蒙亮,我穿好外衫,出去转了一转,也不敢走得太远。只灌了水袋,采了些草药和野果,这些事做起来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我过去经常在野外露宿,是以竟很是熟练。
啃了两个果子有了力气,我替曲徵的伤口敷了药,大约是动作大了些触了伤口,曲徵眉头一蹙,乌黑的眼便睁了,直直向我看来。
彼时我一手抓着他的亵衣,一手摸在他腰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我就是看看。”
……
“是看伤口看伤口!”我满脸通红:“不是看别的……”
曲徵弯了弯嘴角,只说了一个字:“水。”
我赶忙拿过水袋,扶他坐起一点,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曲徵菱唇微启,我直勾勾的瞧了半晌,忽然想到慕秋的那些艳本,一般男子重伤无力之时,女子半推半就,最后都是用……用嘴喂水的噢!
我的眼神立时晶亮热情起来,只盼他举不起水袋。
然这货不是别人,曲徵顺利喝完了水,竟还有力气撑着身体坐起身来,我失望的蹲在一边,拄着脑袋看他。
曲徵环顾了四下,目光又扫过我散乱的头发和衣衫,我不自然的捋了捋,便怕他向我道谢,说起来,还是他救我这番恩情大得多了,于此时再计较这些,便显得生分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沉道:“御非可还活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把这货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便挠头讪笑道:“这个……我只顾着你……便忘记了。”
曲徵淡淡一笑,像是在回应,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暧昧,我的心又乱蹦跳起来,难得他一副苍白容色,笑起来仍然如同杏花微雨,很是勾人。
“百万,你过来。”
这这这忽然叫我过去,难道被我这番体贴入微的照顾打动了?继而发现了我可靠贤惠善良美丽等深藏不露的美好长处……
我红着脸垂着头,应了一声,磨蹭半天才到他身畔,小声道:“过来了。”
“再过来一些。”
我偷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乌黑幽深的目光,登时心中大大蹦了几蹦,各种扭捏的凑近他身畔。
曲徵执过我的手,平平摊了开,伸出修长的手指画了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朵花,又好像甚么都不是。他低声道:“你去那河边,用湿柴点起黑烟,再寻个平整的石头,用炭灰画这个图案,记住了么?
……
画个画儿而已,搞得像在调戏我一般是想怎样。
我不免有些失望,但察觉他话中严肃,便仔细记忆了一遍,点了点头。
曲徵沉道:“事不宜迟,这便去罢。”
我听话的走到洞口,想了想又转过身来,还未张口,便见他弯起嘴角:“我一个人不会有事,你也小心些。”
……果然,就算受了伤,他仍是转转眼珠子就能猜中别人心思的曲狐狸,不需我操心。
于是我复又来到河边,山风凛冽,我没了亵衣袖子,风直往袖口中钻,冻得我瑟瑟发抖。便赶紧升了火,多添了些湿柴,待风小了一些,终于汇成一道淡淡的黑烟,也不知曲徵是要给谁信号,那瀑布顶端地势奇特,想要到这里只有跳下来,指望桃源谷的人过来是不可能的,况且我便算再迟钝,也发觉了其中蹊跷,莫说俞兮,只那御临风就很有些诡异。
我挑了块平平的鹅卵石,用炭灰细细画了图案,放在那火堆旁边,刚想抽身离去,便远远瞧见河中飘来一个东西,很有些眼熟,近了才发现那好像是……一个人。
御非面部朝下泡在水中,裸/露在外的皮肤已浮肿泛青,断断不可能活着了。那河底遍布暗石和碎块,若不是曲徵相救,我必然毫无悬念的归位了。看这样子他大约是不巧落在了暗石上,我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悲戚,叱咤江湖多少年的老前辈,那般疼爱儿子的父亲,可曾想过这样离开人世?甚至极有可能死在至亲手里……想到他莫名其妙的忽然坠下,我叹了口气,蹚水将他拉上岸来,挖了一个坑,将他埋了,磕了几个头。
回去的路上,我心思悲切,未觉自己身子越来越烫。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蹚水湿了衣衫,挖坑又出了一身汗,被秋末冷风一吹,不发烧才怪。
勉强支撑回了洞里,曲徵仍是躺着一动不动,大约是睡了,我寻了个角落躺下来,很快也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我缩成了一团,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十分难受。只听洞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心中警铃大作,奈何体力不支,只动了一下便歪倒在地上。
“这洞忒难找,啧……你受伤了?真真难得,似你这般的人也会受伤。”说话之人声音浑厚清朗,我努力睁开眼,一片朦胧中只见一双俊朗的眉目,流光肆意风采卓然,前额几缕发散乱的垂下来,显得十分潇洒不羁。
他站在我身前,用脚踢了踢我的屁股。
“阿徵,这是甚么东西?”
……
彼时我身体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但心思仍然活络,是以在心中无比愤怒的回道: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府上都是东西!
☆、20非弓
桃花树下,曲徵一袭白衣扬眉浅笑:“百万,你过来。”
我身上烫的难受,风一吹又冷得发抖,不过即便如此仍然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他长臂一伸,将我整个儿抱起,柔声道:“百万,你待我很好,我喜欢你。”
我红着脸,心中欢喜无限,闭着眼嘟着嘴缓缓向他靠近。
……
好吧,若不是一个震天响的喷嚏将我惊醒,我定然已经亲到美人了。
半梦半醒间,肋下紧紧的,勒得我生疼。
我睁了眼,发觉自己确然是被人抱着,只不过梦中是被曲徵美美的打横抱起,现实是被人用一只胳膊夹在腋下,就像一大灰狼夹了只小母鸡。
这个夹着我的便是踢我屁股的那个人了,我立时掐住他的手臂怒道:“你是何人?放我下来!”
“醒了?”他毫不在意的道:“阿徵说你病了,我瞧你精神得很嘛。”
我奇道:“你……你识得曲徵?”
“当然,不然我怎会循了暗号来。”他低头瞅了我一眼:“那丑得没边的暗号是你画的?啧啧,还须练练。”
……
鉴于我不认识他娘亲,也就不便问候出口了,是以平复了一下接着道:“曲徵呢?他现在何处?”
“不远有个村落,他先行一步,我们在那里汇合。”
“他受那么重的伤,自己一个人怎么行。”我急得脱口而出:“你放我下来罢,去看看他怎样了。”
“你道曲徵是何人,便算他再伤重十倍百倍,又有谁能奈他何?”那男子朗声道,忽然一脸三八的低下头,笑得暧昧异常:“其实我早这般说了,可他让我与你一起……嗳,我说,你和阿徵是甚么关系?”
我没忍住言语中的得瑟劲儿,美滋滋的答道:“我是他未婚妻。”
然后我就从这货胳膊中掉下了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
他怔住了,我揉着下巴愤怒的瞪着他,这才发现他肩上还扛着一个奇长的东西,用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极沉的样子。然没等我抗议,他回过神来便再一次夹起我,霎时天旋地转,我只瞧见两畔景色飞速向后略去,如此快的速度,却不见他多喘一口气,想不到这男子内功竟如此深厚。
不消半刻钟,我二人进了村子,直接冲进一间瓦房。
“你你你你你订亲了?”那男子把我一丢,直接对着床上的曲徵怪叫道:“离开琅中之时,你还说没有娶妻的打算!”
曲徵正闭目休憩,这时睁了乌黑的眼,弯起嘴角道:“此一时彼一时了,非弓,多谢你接百万过来。”
原来他叫非弓,我终于有机会细细端详,此人身形颀长,肤色偏麦,剑眉星目,头发用一根带子高高竖起,青色短打衣衫衬得整个人俊逸非凡。比起曲徵的清美隽秀,另有一番潇洒不羁的风致。
然此刻非弓也在打量我,他后知后觉道:“百……百甚么?”
我立时冲曲徵挤眉弄眼希望他不要再说了,可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