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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重生之复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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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佑方进屋的头一件事就是拿了冷手巾板擦脸,“这鬼天气,太热了。”
    “据说到了暑天还要更热。”闵四娘又递给他一块新绞好的手巾。
    “得叫工匠们加紧工期了,真要是暑天比这个时候还热,就没办法干活了。”蒋佑方说道,“你前个说的看中的水田,买下来了没?”
    “遇上几个钉子,蒋管家诱之以利晓之以情,都买到手了。”闵四娘轻描淡写的说道,古来买田,都是等人出手慢慢积攒,高门大户嘛,买法自有些不同。
    “唉,看来蒋家是要在这江西扎根了。”
    “瞧六爷说的,蒋家的根本就在江西。”闵四娘笑道,“今个儿晚上还要去老爷哪儿?”
    “今晚上轮到三哥值夜了。”蒋佑方摇了摇头,如今蒋至先也没什么伺候的,连便溺都少了,他也知道如今老爷是在熬日子,“不知道谁跟蒋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不满六爷说,恨蒋家的多了去了,只是如此精明的却少,我在这里有个想头……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里只有你我夫妻,有什么不当讲的。”
    “太后。”闵四娘说道,“皇后是太后的亲外甥女,皇后虽不能生,却想法子把宫女生的太子握到了手里,圣上的心里储君却另有其人,立爱还是立长朝中争执多年……”
    “你是说太后她为了剪除圣上的羽翼对蒋家下手?”蒋佑方听闵四娘一席话,心下立时清明了不少,是啊,朝中谁还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害了蒋家?“可这府里的内奸……”
    “如今蒋家避居江西,那内奸八成早就回京请功了,不瞒六爷说,到了江西这府里的老人儿剩下的不多,凑在一起没事谈京里的事,好几个丫鬟都说半夜里看见府里有像猫似的又比猫大的黑影夜里高来高去的,当年府里有闹鬼的传闻,丫鬟们都以为是见鬼了,个个都不敢说,如今离了京倒都敢说了……”
    “你是说……”
    “那戏文里常有武林高手高来高去的……”
    蒋佑方点头,心里对闵四娘的话已经信了七八成,“哼,如今圣上春秋鼎盛我怕内鬼要白忙一场……”
    “是啊……”闵四娘点头。
    这一年啊,京城中的风比往年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听人传言风最大的那一日,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差点被大风刮走,还是几个大人一起追才把孩子救下来的,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天象诡异,谁见过进了四月还零零星星的下小雪的?
    到了四月十二更不寻常,天上放着雨不下,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来一群的蛤蟆,蛤蟆落地不死满地的爬,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通天观里香火鼎盛,人人都来求神佛辟佑。
    天昭帝夜观天象,也觉得今年不对劲儿,直接说要闭关斋戒替天下祈福,到了今天已经是七天只喝水吃仙丹不吃人间五谷杂粮了。
    涤尘坐在蒲团之上掐诀默背经文,心却越来越清明……
    “啪!”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道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仙师!圣上阙过去了!”
    天昭帝虽说吃明前子的日子不算多,然他早已身中丹毒,明前子不过是把他身上的药性全引出来罢了,实情是天昭帝到今天才倒下,已然出乎涤尘的预料了。
    “走!”涤尘从莆团上一跃而起。
    涤尘一路疾奔到了天昭帝所居的小凌宵殿,殿内殿外已然被御林军围了个严严实实,观主跪在殿外以额抵地,口中默念些什么,涤尘在观主身后跪了下来。
    “涤尘,你好狠。”观主小声说道。
    “我为天下……”
    “你是为你自己,只盼着你好自为之。”
    “我早已舍了我这肉身了。”
    “舍了?”观主看了一眼他,“你舍不得,只是事到如今怕由不得你了。”
    两人正说着,十几个太监在金甲武士的护卫之下往这边走来,宫里的消息竟比他们在通天观的这些人还要快,太后这些年不言不语,却早已经经营出了一片天下。
    “太后有旨,请皇上回宫养病,通天观众妖道妖言惑众迷惑圣心,即日封观,众道士暂在观内关押,待圣上龙体安康再做处置!”
    太后的这道旨意通天观里有人怕有人喜,天昭帝晕迷之前行走坐卧如常,若只是普通症候,病好之后自会赦了通天观众人;有人却怕天昭帝一病不起,又是一桩血流成河的巫盅重案。
    只有涤尘知道,丹毒一旦被明前子引出来,就药石罔效再无解法,观主也是脸色惨白,这通天观为了媚上,做下无数恶事,人人手都不干净,如今报应总算来了吗?
    涤尘回了自己所居之所,上次的那位老太监果然也在,老太监面前还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方金印……
    “恭喜仙师了,这佑大的通天观,怕是要仙师主持了。”
    “如此多谢太后美意。”涤尘佯装惊喜,手捧金印似是捧着什么宝物一般。
    那老太监与他寒暄几句就出了屋,转过身时,略一挥手……远远的不知什么时候埋伏下的弓箭手忽然出现,一阵乱箭齐发之后,又有数十支点燃的羽箭射向屋顶……
    京里人都记得,那一年春天风很大,通天观里一间屋舍着了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焰连成一片,佑大的通天观整整烧了一夜,京里的人第二天天亮赶到通天观时,已然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据说光是众通天观里抬出来不辩面目的尸首就有数十具……




☆、丧钟为谁而鸣

    蒋家仍在居丧,加之又有两位老人病重,既便是端午亦未大办,只是各院分送了各式的粽子等等,蒋佑方整日里除了照应重病的蒋至先,就是在外面督办着别院建造,忙得不可开交,连买田的事都交给了管家去办。
    闵四娘整日管着家里,一概按照京里的旧例来,再加上新到江西,人生地不熟,下仆也多有旁的心思,都知道六奶奶是个心慈面软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内里亏空贪腐多少,闵四娘两眼一闭,全做不知。
    这边蒋家在江西歌舞升平,那边在京里却好不热闹,原先圣上在的时候就有无数人弹劾蒋家,
    如今圣上病了,太子监国,皇后把持住了后宫,把庞贵妃赶去“照顾”圣上,连三皇子都被责令即日前往封地临安郡,连通天观都不明不白的都付之一炬,明眼人早猜到圣上这病,怕是要跟蒋至先一般,一病不起了。
    帝党本就群龙无首,严家最是见机得快,他家本就是清流首脑,如今挟着统护正统的名号,带着清流学子对帝党反戈相击,一时间虽无首辅之名,却有了首辅之实。
    清流中有人翻起的第一桩旧案就是吴文道“畏罪自尽案”,数位御史、翰林等在朝堂上痛哭流涕,说吴文道的冤枉,太子却面有难色,吴文道的案子他也一清二楚,明摆着的冤案,只是此案是圣上定下来的,如今圣上仍在病中,他身为太子替吴文道翻案,岂非不孝?
    接着就有人参奏蒋佑临在县令任上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强逼良家女子为妾,太子沉吟许久,说了句——彻查!
    这个口子一开,就如同黄河决堤一样,各种参奏蒋家的奏折如潮水般涌来,其中严家内外串连俨然“倒蒋”首领。
    一时间京城上下一片咒骂蒋家之声,蒋家虽有人在京中,然见此情形也都闭上了嘴,只是赶紧往江西捎信,怎奈江西离京路途遥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信也得一个月才能送到,回信又得一个月……
    到最后陈家的旧案被翻出来,太子喊了停,“陈家之案,本是圣上定下来的铁案,众臣勿要提起,蒋至先虽恶贯满盈却早已经病弱不堪,只是其子罪甚重,只派人押其二子、三子进京领罪便是。”
    江西夏日甚是闷热,一日之中也只有夜晚最为舒爽,闵四娘坐在花园的妙春亭中向河里掷石子玩,在河边蒋家大房仅剩的两个女孩子蒋琦和蒋瑶玩着花绳,三房的蒋存斌与蒋存纯兄弟提着灯笼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的捉蛐蛐,秦玉珠坐在水边笑嘻嘻地瞧着两个儿子,心中满是喜意。
    闵四娘瞧着秦玉珠脸上的笑,自己也笑开了。
    “六奶奶在笑什么?”锦环问道。
    “我笑这人啊,倒不如畜牲,你们瞧那树边的蚂蚁可是在搬家?”
    锦环和金玲拿了灯笼去看,果然是有成串的黑蚂蚁排成一串坐树下往高处搬,“六奶奶的眼睛真尖。”
    “不是我眼睛尖,是这蚂蚁聪明,知道要下雨了,下得还是大雨。”
    银玲瞧了瞧天上,“这月朗星稀的,哪里像要下雨的样子呢?六奶奶莫要诓人。”
    “所以说是蚂蚁比人灵,到了晚上一准下雨,下得还是大雨,你们让迎六爷的人拿蓑衣雨伞就是了。”
    “是。”
    到了二更天,府里夜深人静之时,果然下起了大雨,瓢泼似的大雨不讲理似的往下下,雨声搅得大半的府里人都醒了,闵四娘坐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下雨了天也凉快了些……”
    她这边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把院门拍得咣咣直响——“可是六爷回来了?”
    “六爷早回来了,听说老爷又不好了,在老爷那里歇了。”守夜的银玲拿了火镰子把灯给点着了。
    “那能是谁呢……”
    没过多大一会儿,浑身湿透的金玲敲响了闵四娘的房门,“六奶奶!六奶奶!外面来了好多的官兵把咱们府里给围起来了!为首的人穿的是锦衣卫的衣裳,不由分说就要锁拿二爷和三爷!六爷与他理论了几句也被打了。”
    来了!闵四娘一骨碌下了地,披上了衣服,“快把众人都叫起来!穿上衣服!自己的细软东西都贴身藏好!别到时候拿不出来!”
    抄家,却不是在今天……
    话说锦衣卫到了江西锁拿蒋家两位公子的事,一下子传开了,这边“天使”尚未离开江西地面,那边江西知府参奏蒋家行止奢侈大兴土木,欺压百姓强买良田逼死百姓的折子已经递到了御前。
    太子拍案而起,追加的抄家锁拿蒋府全家的圣旨,没过五个时辰就出了京都。
    闵四娘面无表情地看着锦衣卫如山匪下山一般,将自己的屋子翻得底朝天,与十几个丫鬟一起,像是被赶鸭子一样硬生生赶到偏院厢房之中,小丫鬟和姨娘们哭声一片,秦玉珠搂着两个儿子发呆,她从蒋佑临出事,就已经收拢了私房要逃,只是锦衣卫将蒋家围得水泄不通,她又能逃到哪里?如今也只有贴身衣裳里缝的银票可供傍身,只是若真的入了狱,被那虎狼一般的女狱监一搜,能不能保住还在两可之间。
    邵姨娘搂着蒋瑶与蒋蒋琦,不错眼神地盯着闵四娘,她早就猜出闵四娘是内鬼,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闵四娘虽替她报了仇,又牢牢的护住了她,让她在蒋佑明去后还能安享富贵,邵姨娘却搞不清闵四娘是什么来路。
    她若是什么高人派来的,为何要和她们一样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厢房之中?
    就在蒋家众人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远处庙里的丧钟敲响,众人心惊肉跳地数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整整八十一声丧钟,圣上驾崩了……
    秦玉珠原先还端着名门淑女的架子,丧钟敲响之时,却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圣上没了,这丧钟怕是为蒋家而鸣的。
    “三嫂!”闵四娘扯了她一把。
    “圣上都没了,还不许我哭吗?”她现在不光是担心她自己,秦家是蒋家的左膀右臂,帝党之一,如今圣上没了,蒋家被抄,秦家怕是也凶多吉少,前日她还在高床软枕做那富贵迷梦,如今是一夕梦醉万事皆空。
    秦玉珠一哭,原先忍着不哭的大丫鬟们也哭了起来,只有蒋吕氏笑嘻嘻地蹲在墙角扔沙包玩,闵四娘冷眼瞧着她,却恨不得立刻摇醒她,你看啊!你看啊!看看你做的这些孽!看看这些报应!
    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蒋吕氏,窗外看守的锦衣卫的一句话,却像一道炸雷一样的在她耳边响起:“通天观那场火烧的可真大,幸好我当时不在京里,否则要去跟着抬尸首了。”
    “你不在,我可在,说什么羽化成仙,那些道士的尸首烧焦了也跟烧全羊似的。”
    闵四娘冲到窗边,“两位大人,您说什么?京里的通天观怎么了?”
    那锦衣卫隔着窗打量了闵四娘一下,知道她是蒋家的六奶奶,倒也答得客气:“今年四月末,京里的通天观走了水……”
    “人呢?”
    “据说是全观只跑出来几个道僮,其余自观主以下,全都烧死在了里面。”
    涤尘死了?她想着京里动静如此大,涤尘怕是在暗地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没想到涤尘竟然早就……死了……“当日可是圣上病了?”
    “正是。”
    她逼着涤尘替陈家复仇,毒杀祸首,却忘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无论涤尘背后是谁,圣上没了,都不会再留涤尘,她害了涤尘!她竟然害了涤尘!
    银玲扶住了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六奶奶……您保重。”
    她看着银玲,蒋家倒了、圣上崩了,跟着蒋家一起害陈家的那些人怕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她还活着做什么?做什么啊?她为什么保重啊?她为谁保重啊……
    闵四娘眼里无声地流出一行清泪,她果然是天上地下第一不祥之人……
    “老爷!老爷!老爷!”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凤姑的呼喊,蒋至先伴随着天昭帝的丧钟声,咽下了一直吊着不肯咽的那一口气。
    圣上过世满百日那天,蒋家全家也被押解回了京城,蒋家到京第二天,圣旨下了,蒋至先已死不追罪责,着以庶人之礼下葬,蒋佑昌、蒋佑临斩立决,蒋佑方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发下海捕公文追缉已经逃脱的蒋佑荣、蒋佑伍,这两人也是流刑。
    新帝终究心慈面软,为了仁君的名声,未对蒋家这只“死蜈蚣”下狠手,让蒋家与陈家一般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都不算出人意料,最惊人的是立下“倒蒋”首功的严家也倒了,依着蒋佑昌的供述蒋家老宅搜出数十封书信,都是严家与蒋家串连之事,其中更有严家向蒋家通风报信,陷害陈家的罪证。
    从荣华富贵到全家蜗居于仁君赏赐的一进小小四合院,蒋家众人从天上到地下,也不过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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