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职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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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曛那话音刚落,那停在她腰间的手一滞,顿时放开了她,他冷冷道:“原来王妃是这般看的本王。”
阿曛觉得凤漓此时周身散发出来的那冰冷的气场,会将她自己冰成一块冰坨。
抬了眸去看他,却见他已转过脸去,目光望向了马车外。
阿曛顺着凤漓的目光望去,却见车已停在了乌衣巷口,此时天已是黄昏,正是太学生下学的时间。身着天水蓝色学子服,带着白色学子帽的太学生们,三五成群的骑了马自巷子里出来。
阿曛瞧见有三个骑着马的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并驾从乌衣巷出来,中间那个端坐在马上,笑声朗朗,眉目极俊,身形瘦长的,不正是自己的弟弟简煦?
“煦哥儿?”阿曛怔住。但见煦哥儿安然无恙,喜笑颜开,应该是一整日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底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如果煦哥儿一整日里没有离开太学,那她在珍珑阁对面看到的那个,只能是有人故意扮了煦哥儿来引她到黑林中去的。
赵姨娘肯定是熟悉煦哥儿和她的行踪的,有这么一番安排自然也有可能,但她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否则赵姨娘也不会被人以那样的方式灭了口。
凤漓拉了拉车里的铃铛。
车夫将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往前驶去。
“殿下,接下来去哪里?”阿曛问。虽刚刚无意间得罪了此人,但他从赵姨娘手中救了她,又特意带了她来太学,让她见到安然无恙的煦哥儿,让她放心,这一番安排之细心……
凤漓淡淡睇了阿曛一眼,道:“你这模样,能回去?”
阿曛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确实是太不堪了。外面的胭脂色长裙因为在洞里与赵姨娘斗的时候,被她用来扰乱敌人视线给扔了出去,自己只穿着水粉色的中衣,那中衣上还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左手臂处包扎了一圈布,那布上已渗出不少血。
再看脚下,因为在山上狂奔了许久,那鞋子何时掉了竟也不知,雪白的袜子磨破了,脚掌上有许多血泡,有些血泡磨穿了,渗出血水来,脚掌上还有不少细碎的石子和荆棘的刺。阿曛刚一直只顾搏命,哪里还会顾及脚底是不是痛?这么一番检查自己,才知道自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又觉得刚刚自己对凤漓讲的话有些滑稽得狠。
自己这番模样,跟个乞丐婆子差不了多少,自己刚刚还认为凤漓那般热情是因为自己的美艳。
美艳个鬼啊!自己这番样子,要能引起男人的兴趣,除非这男人眼瞎了吧!
想楚王殿下那二位美艳绝色的侧妃,那四个大美人儿,还有府中那数不清的姬妾,哪一个不是打扮得精致华美不可方物的?楚王殿下要发情,那也得是贺兰雪那般如红牡丹一般浓烈的,那也是如蓝采萍那般如桃花儿一般娇俏的,那个木槿她没见过,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儿。
想到这些,阿曛又顿时觉得心塞。
真是……怎么说呢?前世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今生乌拉拉的一大堆,他忙得过来么?不会分身乏术么?
车子在一处巷子处停下。
巷子里只有一个户人家。听到车响,那院门已经有人打开了,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不起眼,但行动利索。
车子刚停,那中年男人就已经将马凳摆好,见凤漓抱了阿曛下车,男人忙小跑着回了院子,即刻,便有一个中年的女人跟在男人身后小跑了出来,两人一道迎接凤漓和阿曛。
“进去再说。”凤漓道。
那中年男人很恭谨的对凤漓道:“家里没有姑娘家的衣裳,让老婆子先去买一套过来,可好?”
“嗯。”
中年男人得到示下,忙吩咐了那女人去采办衣物。
阿曛被凤漓抱着进院子之后,放在了厢房的床上。
很快,那中年男人拎了一桶热水过来,将一个医药箱子和几条干净的白布巾搁在厢房的桌子上,便掩了门出去了。
厢房内只剩下阿曛和凤漓两人。
阿曛坐在床沿,看着凤漓,不知道他为何不直接将她送回简府,而是带来这里。
却见凤漓拎了水桶走到床边,拧了热热的手帕子递给到阿曛面前。
阿曛用右手接过帕子,仔细擦了擦脸,只觉得这么一来,却是神清气爽了一些。
凤漓又将阿曛左臂上香橼临时包扎的布条拆掉,拆到最后,露出伤口时,却见那原本雪白的臂膀,此时一道长长的剑伤,已翻出皮肉,深可见骨,难怪流了那么多血。阿曛心道。
又见那伤口处的肉已经发黑,显然是如赵姨娘所言,所有的刺客手中的剑,都是喂了毒的。只怕这毒已在自己体内深种,真不知道这条命,什么时候又玩没了。阿曛心里思量着。
却见凤漓拿了温热的帕子,仔细将她伤口周围的血渍拭去,又去拿了桌子上的药箱过来,翻出一瓶白色瓷瓶,打开一股药香之气袭来,瓷瓶里装的是白色的药粉。凤漓将那药粉撒在阿曛的伤口处,总算是从马车上开始冷脸到如今,说了第一句话,“明日之后,每日都是有人上府替你换药,伤口不可沾了生水,否则有可能溃烂,你这条臂都得废了。”
“嗯。”阿曛点头应着。眼眶却红了,蓄满了泪水。
此人虽脾气不好,但心底还是在为她着想的。
凤漓拿了白色纱布替阿曛仔细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后,便在阿曛面前蹲了下来。
“殿下,我自己来吧。”
见凤漓要去捉自己的腿。阿曛往后缩了缩。实在是觉得不太好。
那年在释山上,她被宋嬷嬷用藤条鞭笞几下,落下了几道红痕,他夜里翻了窗进她的寝室,捉了她的双足给她上药,她虽不肯,但强不过他的强势。尽管任他替她的腿上了药,但那是两个人都是孩子,于男女一事上其实也没那么避讳。
如今却是不同的。
两人都这般大了,这肌肤之触碰,显然就没那么自然随意了。
再说,过不了几日,他就是她夫君了,天下哪有夫君替妻子洗脚的先例呢?她骨子里还是被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熏染了三辈子的人,凤漓摸摸她的脚,顺道揩油一把,她也就忍了,可是要凤漓伺候她沐足,她就实在是在心里过不去那一道坎儿。
凤漓却懒得理阿曛这心里的小九九,直接一把薅过阿曛的一双玉足,就按在了水桶里。
水温正好,对于身中寒毒的阿曛来说,她觉得用温水浸着足,身子就没那般冷了,不然七月里,她估计要穿棉衣了。只是足上被石头和荆棘刺到的地方,磨破的血泡的地方,因沾了水,顿时痛了起来,惹得阿曛倒抽了几口寒气。
凤漓仔细将阿曛一双足上的泥土草屑血渍一一清洗干净,这才拿白布巾擦干足上的水,自己也在床沿坐了,拿过药箱,翻出一枚针,再次将阿曛双腿捉了搁在自己的膝上。
“殿……殿下?”阿曛傻了,“做……做什么?”他疯了吧?要在她足上缝上几针?
凤漓冷冷扫了阿曛一眼。
阿曛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
凤漓拿起针,将阿曛足上那些没有破的血泡挑破,将血水挤了出来,又将刺入肉里的小石子儿和荆棘刺一点一点挑干净,这才拿了药膏替阿曛涂满两只足。
凝望着那低头仔细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人,阿曛心底确实是很暖的,如被阳光洒满了一室。
“殿下,”阿曛望着凤漓,道:“多谢你。”
凤漓道:“虽还要几日才娶你过门,但六礼已完成了五礼,你已算是楚王府的人了,本王可不想娶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女人。到大婚之前这些日子,你好好将身子养肥一点,将伤口养好了,最好长多二两肉,别像现在这般,摸到的都是骨头,手感实在是太差劲。怎么说,也要讲点良心,别让我这买卖做的太亏了就行。”
“哎呀,你这人真是……”
阿曛恨不得扑过去撕烂这人的嘴巴。怎能这般说她啊?这伤胳膊伤腿的事儿,她也不想啊,谁会想着自己被人一通追杀连命也差点弄没了呀?还有,这身上是瘦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般,一摸一把骨头的呀,再说了,他当她是什么啊?卖给他的猪吗?要论斤称的吗?越重他才越不亏本吗?
阿曛正要发作,却听房外那中年妇人道:“爷,姑娘的衣物都已经置办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进来。”
“进来吧。”凤漓已起身去开门,将那中年妇人让了进来,“晚娘,你替姑娘梳洗一下。”
“好的,爷。”晚娘笑着应道,手里捧着新买的各色衣物用品。
阿曛在晚娘的服侍下,洗漱一番,换了身上破烂的衣裳,又梳了头,凤漓这才再次进来,将阿曛抱上马车,往简府驶去。
回到简府,凤漓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阿曛抱进了府。让府中人一时惊讶不已。
阿曛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
老祖宗都惊到了,这未成婚的姑爷亲自将自家姑娘给抱了回来,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啊?
凤漓也不多看众人的眼色,直接将阿曛抱到老祖宗跟前,向老祖宗恭谨问了安,这才道:“五姑娘受了些惊吓,还请祖母多多照顾。”
他直接就喊老祖宗祖母了,老祖宗自然也不好意思责问于他,只得笑着道:“王爷请放心,老身自当好生照顾曛姐儿的。”
凤漓又道:“我去前堂等候简相下衙,所发生之事,我会向简相说明。”这话意思就是,你老人家也不要问阿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儿他会直接跟阿曛她爹讲清楚的。老太太活了这般长久的人,这话里的意思怎么会不知?
自然是笑呵呵道:“自然,自然。”
凤漓直接将人交给老祖宗后,就径直往前堂去了。
顾氏等人还想问一问阿曛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听老祖宗道:“琳琅、阿珍,你们还不快点将姑娘抬回听雪楼去?”又望着一众想打听内里的人,道:“你们也别寻思着想看姑娘的是非了,刚刚楚王爷已经明说了,什么事儿,他自会跟相爷去讲,看楚王爷对咱家姑娘的细心呵护,这事儿要是传出个不好来,小心了你们的皮!”
众人这才收了那份八卦的心思。
阿曛也在琳琅和阿珍陪同下,回到了听雪楼。
☆、62
“香薷香橼两人的这一笔血债,他日,待我寻得那背后之人,定会十倍百倍让那人还回来的。”阿曛仔细擦拭着手中的折叠弓,对立在一旁默默垂泪的琳琅和阿珍道。
她从潞州带回来的四人中,一天之间,竟同时去了两个,这一份心痛,她不比琳琅和阿珍少,但如今连赵姨娘被灭了口,这背后指使之人是谁,她还没有一丝头绪,这仇如何去报,找谁去报?
“姑娘今日真是凶险,幸好香薷和香橼两个竟是懂得武功的,若今日跟着姑娘出去的是我和阿珍,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那贼人也太阴险了一些,竟假扮了煦哥儿来骗姑娘。”琳琅抹了一把泪,道。
阿曛道:“对方有意设下陷阱,真是防不胜防,我也是大意了一些,真以为那个人便是煦哥儿。只是,我如今再回想在珍珑阁对面看到的那张脸,还是与煦哥儿太像了,这背后之人竟能寻来与煦哥儿长得如此像的人,可见想设伏刺杀于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阿珍突然问道。
“我思虑再三,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所以找你两个来聊聊,说不定就将这事儿理顺了也未知。”阿曛将手中擦得程亮的折叠弓放在桌上,又拿起麂皮擦拭那两盒箭。
她的折叠弓和箭头都是特制的,既轻巧灵活,杀伤力又强,那箭头是玄铁所制,连一般的铁甲也能射穿,今日在黑林之中,全靠这张折叠弓保全了自己的性命。阿曛觉得自己这一世,一开始就放弃学什么诗文之类的,该而全心练习骑射,真是一件极对的事。
琳琅抱了针线篓子过来,一边缝着一方龙凤呈祥图案的大红色盖头,正是阿曛大婚之日要用的红盖头。
眼见着这八月初八就要到了,许多的绣品只得赶工了。幸好阿曛给凤漓绣制的新郎礼服已经完工,只需等初五那日,差人送到楚王府上便是,否则以阿曛如今左臂受伤,身中寒毒的身体,怎么也是无法完成的。
琳琅一边绣着那红盖头上金龙的一爪,一边道:“相爷与先夫人、赵姨娘三人之间的恩怨,在府中一直未有传闻,这赵姨娘历来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心思如此之狠。”
阿珍也没闲着,正在打络子,听琳琅这么说,补充道:“我前头回去看我老子娘,我娘说起赵姨娘,也一直夸赵姨娘是个慈善的人,可见这些年赵姨娘在府中甚是得人心的。”
“这就是让人想不通之处了。若赵姨娘真恨我娘,也不至于一定要等到我快要大婚了才发难,也不至于一定要找我发难,我娘一共生了四个儿女,她为何独独盯上我下手?这背后之人利用了她的仇恨之心,其真实的目的怕是想让我最好不要嫁入楚王府。”阿曛道。
琳琅和阿珍点头,“只是究竟是谁这般不想姑娘嫁入楚王府?”
“这一桩亲事是皇爷指定的,但是我问过爹,爹说实际上却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我嫁给楚王,实际上是让楚王多了简府的支持,那就有可能是不想看到楚王势力越来越大的人指使的。”
阿珍道:“这不想看到楚王势力坐大的人,应该是楚王那些兄弟。”
“嗯。”
琳琅道:“若真是这样,楚王的兄弟如此之多,究竟会是谁?”
阿珍道:“这就好想了,不想让楚王势大的人,是怕楚王将来于皇位上竞争力太大,也就是暗地里想要皇帝一位的人。那这个人,应该是那几个于皇位上有想法的人。”
“会是谁?”阿曛其实是在问自己。
前世,于皇位之争上,凤漓早早弃权撤场,凤泫最终为了帝位,还是狠狠与兄弟之间拼杀了一场,那一场午门之变中,死的皇子就有四个,分别是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也就是说,不想凤漓势力坐大的,除了于皇位上没有想法的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和尚不过七岁的十皇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