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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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治,只是有几个条件,一,要动刀子;二,既然要动刀子,就有生命危险;三,即便是动了刀子,最后也有可能失败。
所以这一趟善和之行,美其名曰避暑,实际上是皇后离宫去秘密进行手术的,且是一场并不完全有胜算的手术,很有可能到头来她还是老样子,但她必须冒这个险,她情愿去鬼门关前走一趟,也要试一试。
手术刚结束的时候,一切貌似安然无恙,皇后和安国公大喜,可后续的问题来了,避暑山庄虽则远离京畿,但仍是夏天,只不过比京畿凉爽了许多,皇后身上的伤口老结不起来,渐渐地就开始流脓,恶露不止,周身便隐隐有一股子腥气。
大夫用了许多的药都没能止住,好不容易等夏天过去了,刀口才算结上,那一段时间,皇后瘦的皮包骨,将养了这许久,面色可算好了起来,大夫是再三确定皇后果真无大碍了之后,才同意皇后起行,从善和回宫,这一路上她自己也知道身上恶臭难闻,故此总是不停的擦香粉,好几次惹得紫萱鼻子痒痒的,要打喷嚏。
皇后想起皇帝呆会儿还要过来,赶忙问:“紫萱,适才和太后还有陛下坐在一起,本宫没露出什么破绽吧?你给本宫仔细闻闻,可曾有什么怪味吗?”
紫萱道:“娘娘放心吧,安国公为娘娘找的大夫乃是当世名医,娘娘如今已无大碍了,更何况眼下寒冬腊月的日子,娘娘只须保养得宜,陛下一定瞧不出伤口来。”
话毕,也不知哪里说错了,皇后‘蹭’的甩了她一个巴掌,紫萱含着泪道:“奴婢失言,奴婢知错了。”
宫中有规矩,对宫女子许骂不许打,打人不打脸。只是除了皇帝之外,还真没见过几个不打自己身边婢女的主子,从前皇后惯常不打骂手底下的女孩儿,然自从手术后,皇后的脾性大变,紫萱也拿捏不住她的喜怒,只得忍着泪意道:“奴才知道主子您心烦,但是奴才还是要啰嗦,因为奴才是主子的奴才,咱们走的时候,安国公千叮万嘱,让娘娘您千万不能贪心急而功亏一篑,切记谋定后动,为了将来,要一步一步的,若不然伤了身子,是一辈子的事,娘娘得牢牢地坐在后位之上呀。”
皇后闻言恍惚的点了点头道:“是,你说的对,本宫方才一时失手,你不要往心里去。”
“奴婢不敢。”紫萱俯首继续为皇后除去鞋袜,期间见到皇后的脚肿了起来,心下又同情她,忙去打了热水来替她捂着,待消下去一些的时候,又按那位大夫的要求为她擦了药膏,忙完这些功夫,皇后吩咐她道:“这药膏味道委实是怪难闻的,你再去把本宫的香粉拿来。”
紫萱想说其实不过一些普通的药草气味,皇帝向来知道皇后身子骨不大好,有一些淡淡的药味正常,也不难闻,可皇后心虚,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你不让她涂脂抹粉,她便会如坐针毡使劲别扭下去,想想没法子,到嘴的话没说,乖乖的去替她取了香粉盒来看皇后往身上扑了一遍又一遍。
由于午宴在太后宫里用的饱满,皇帝之后便没有再传膳,皇后也只是喝了一点清汤,交戍时分,便摆驾长乐宫,前头提灯的宫人两排,足足八盏琉璃戳纱,身后逶迤的宫人不绝,动静闹得颇大,阖宫也知道,今夜是只属于皇后一个人的,全都早早的歇下了。
蕊乔回到了合欢殿后人似虚脱了一般,木槿心疼的直掉泪,道:“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了。”
蕊乔示意她小声,“我知道你是着紧我,可你而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那是一国之母,不是你可以妄议的。”
木槿道:“难为娘娘,奴婢也是……”说着叹了口气,“奴婢也说不好。奴婢想为娘娘分担,却不知从何入手。”
蕊乔爽朗一笑:“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能替我分担什么?你顾好你自己便是替我省心了。”
“也是。对了……”木槿担忧的揪着衣角,凑过去和蕊乔耳语道,“您说皇后会信娘娘您说的话吗?”
蕊乔道:“由不得她不信,这事儿本来八成就是真的。只不过……”她深吸口气,“心累的慌,自打你说了第一个谎,就会有第二个谎,紧接着你会说出越来越多的谎言来掩盖最初的那一个不被发现,久而久之成了习惯,连自己都分不清说出口到底是真,还是假。”
木槿难过道:“总之今夜娘娘早些安置吧。”
蕊乔‘嗯’了一声,戏谑道:“反正他这段时间应该不会过来了,估计得忙着安抚别人呢。”
木槿嗔了她一眼:“亏得娘娘还有闲情逸致说笑。”
蕊乔涩涩一笑:“苦中作乐嘛!”
翌日五更,皇帝要早朝,本想让皇后多歇息一会儿,谁知皇后亲自起来给皇帝更衣,皇帝睡眼惺忪道:“这些事有下人做便是了。”
皇后恬然一笑:“臣妾觉得能为陛下做这些事很开心。”
皇帝的心上浮起一道影子,是他行围前,那人替他一件一件套上衣冠,依依不舍他远行,却又倔强的不肯说出来的样子。他有点焦躁的按下皇后的手道:“那就有劳皇后了。”
刚说完这句,便打了个喷嚏。
他一把拉过皇后的脑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旋即无奈的笑道:“皇后你作甚抹那么多香油?”
皇后闹了个大红脸,赧然道:“臣妾以为陛下喜欢。”
皇帝道:“皇后不晓得,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朕没有一日好睡的,未央宫里长燃着安息香,昨夜和皇后一处,是朕近日来睡得最好的一天,想来是那淡淡的药香,让朕觉得舒心,你倒好,天一亮就把自己抹的跟花粉团子似的。”说着,一把握住皇后的手道,“朕说过,你是朕的皇后,就永远是朕的皇后,任它宫里翻出多少的女人来,这件事都不会变,这些涂脂抹粉的事情由得那些人去捣鼓便是,皇后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你原本是什么样,朕就喜欢那个样子。”
皇后听了很感动,泪光盈盈的点头道:“臣妾晓得了。对了,陛下,听说咸福宫的吉嫔有孕了,咸福宫如今住了那么多人,是不是该再拨出一个地方来给她安胎?”
这话是有意在试探皇帝。
皇帝还当真审慎的思考了一下:“咸福宫确然是拥挤了一些,不妨这样,让储贵人搬去和如嫔同住吧?原本朕是想着如嫔要安胎,让她有个清净地方,眼下她委实没这个必要,就让她和储贵人作伴便是。至于蔷儿……她年纪还小,与珍儿一起可以作伴,就不必迁居了。”
皇后的心蓦地一紧,淡淡道:“看来陛下还真是偏爱吉嫔,也难怪,本宫昨天见了也觉得是个伶俐人儿。”
皇帝深深望了她一眼道:“皇后该不是醋了吧?”说着,揽住皇后的双臂道,“朕的皇后可是什么时候都不使醋性子的,蔷儿不似上官柳,是个天真率性的孩子,很可爱,你以后与她接触的多了便晓得,朕可是吃准了她是会讨你欢喜的。她小曲儿也唱得好,皇后闷的时候不妨可以找她唱歌听下子。至于珍贵人,活脱脱一个贤妃,可是又比贤妃有趣多了。钟昭仪是个闷葫芦,与她们打不开话匣子,储贵人和如嫔又是宫里的老人儿,所以皇后往后不妨与珍贵人和吉嫔多走动走动,省的她们不自在,总以为宫里的规矩大,畏惧天家。”
皇后笑的平静无波,道了声‘是’,待时辰到了,便送皇帝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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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三日后,皇后回宫。
鸾仪进了丽正门,浩浩荡荡的几十匹精骑护着皇后的凤驾驶向未央宫,皇帝亲自下了丹陛迎接,文武百官侧立两旁,皇帝当着众臣的面,挽着皇后的手拾阶而上,一边温存的问道:“善和那里玩的还开心吗?”
皇后盈盈一笑:“哪里是去玩的!本意是想避个坏天气,谁知道自己身子骨不济,不出门倒无事,一出门反而病了,还拖了那么许久,陛下不会怪臣妾吧?听说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了许多事……”
皇帝坦言道:“怪的,怎么不怪,你一走,这宫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朕心力交瘁。”说着,按了按额头。
皇后叹了口气:“走之前百般安排,再说往年也是这样,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唯独今次事情特别多,除了陛下捎人传来的信,太后也给臣妾传来了懿旨,臣妾琢磨着再不回宫,怕是不妥。”
皇帝关切道,“母后那边你不用担心,一切以你的身体健康最为要紧。你该不会是身体还没大好,就急匆匆的赶回来吧?”说着,进了殿,拉住皇后的手在他身边的凤椅上坐下,“的确是出了很多事,以前你不在,你跟前的丫头一个个都挺能干,可这回出的事非同小可,你的丫头把她自个儿也兜进去了,总之说来话长,届时朕让她自己和你说,不过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你跟前的人,朕总是要保住的。至于母后那边你压根不必担心,有朕在,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皇后握着皇帝的手,柔声道:“臣妾不在的日子,陛下一切都好吗?”
皇帝朝她宽慰的一笑:“不瞒你说,有惊有险,可算都过去了。”
皇后愧疚的垂头:“陛下有事,臣妾理应陪在陛下的身边,想来这次根本就不该出门。”说着,侧身跪了下来,“臣妾这个皇后当的失职,请陛下责罚。”
言语间,眸中已隐隐有了泪光。
“你这是干什么?”皇帝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朕娶你过门的时候就说过,朕只要在一天,你就是朕永远的皇后,我们之间不必说这样的话。”
皇后心中感激,靠在皇帝的胸前,道:“臣妾以后再不离开陛下半步了。”一边红了鼻子,酸涩道,“臣妾是瞧见惠妃有孕,心中一时酸楚,有口难言,只想逃出去,不曾为陛下着想,是臣妾的错。”
“你这又是何必呢。”皇帝拍了拍她的肩头,“有些事一生中注定无法勉强,只要朕还在你的身边,你也在朕的身边,就足够了。”
皇后止不住的点头。
他们是少年夫妻,就像当年没有人愿意嫁给李巽一样,当年也一样没有人愿意娶陆琳,不是因为她生的貌丑,而是听说她有一些怪癖,虽说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谁也不知道真假,但一样没有男子敢贸贸然向她提亲。
只有一个李巽,亲到陆家登门造访,然而身为崇文馆大学士的陆韬心知女儿身上的残疾,百般推诿,但是拗不过李巽的怪脾气,李巽道:“陆大人,你担心的事情小王都知道,只是敢问陆大人一句,陆大人如此作只可遮掩得了一时,等陆小姐年岁长了,难保传闻不愈演愈烈,届时陆大人让陆小姐如何在人前自处?难不成女儿你还能留一辈子?”
陆韬老泪纵横:“可下官也不能害了殿下呀,殿下乃凤子龙孙,下官若是同意将小女许给殿下,是为不忠不义啊!”
李巽无谓的耸耸肩:“小王又不是太子,怕什么,小王看中的是陆小姐的品性,端方温雅,所以小王可以向陆大人保证,陆小姐在小王这里,小王可以保她一生衣食无忧,只是陆大人推搪至此,难道是……另有良婿的人选?”李巽顿了一顿,站起身道,“如此说来,倒是小王不自量力了。”
“不敢不敢。”陆韬忙拦住李巽道,“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
后来睿王李巽和陆家小姐的亲事就定了下来,京畿里当时打趣他们的人不少,都说:“这倒是一则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两个人都是没人要的,刚好凑作堆。”
陆琳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在出嫁的当天,洞房花烛夜,当他拿着机杼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她几乎可以说是泪流满面,拜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妾身不能侍奉殿下,请殿下开恩。”
李巽将她扶了起来,拉她坐到自己身边蔼声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大约这与你而言是个遗憾,于我却没什么,我只道你心地善良,这就够了。”
陆琳捂着脸道:“可妾身不能为殿下孕育子嗣,妾身不配当居其位,殿下如此抬举,折煞了妾身。”
“关于子嗣的问题……”李巽沉吟半晌道,“你不必操心,我自有主张。”
陆琳愣愣的看着他,皇帝拉着她的手走到榻边,道:“早些就寝吧,适才被他们灌了许多黄汤,我就算是神仙眼下也撑不住了。”才说完这句话就‘咚’的一声,闷头倒在了榻上,跟被人点了穴一样,陆琳却是睡不着,躺在李巽的身边直熬了大半夜,期间李巽朦朦胧胧的醒过来一回,见她还没睡着,大手往她眼睛上一盖道:“睡觉,想什么呢。还发抖?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琳红着脸转过头看他,他却说完这句又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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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皇帝偕同皇后一同去了永寿宫朝见太后,永寿宫的花园里传膳,共一百零八道珍馐,宫人们端着碗碟顶在头上鱼贯而入,足足两个多时辰方才结束回到永乐宫。至于其他妃嫔,是没有资格与太后和帝后共同饮宴的,皇帝的正妻只有一个,所以天伦之乐只关乎他们三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干。
于是其他宫嫔便在钟昭仪的咸福宫设宴,算是为皇后洗尘,待宴席结束后一干人等便在长乐宫外候着皇后的大驾。
皇帝将皇后送到长乐宫门口便离开,吩咐道:“朕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晚一些时候过来。”
皇后蹲福道:“是。”随后领着约摸二十来个宫女依次进了长乐宫,跟着才轮到各宫的妃嫔依着品阶一一入内。
皇后置身于九瓣莲凤尾宝座之上,环视底下跪着的诸多姬妾,她虽然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头还是觉得憋闷的慌,从前宫中妃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