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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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嫔妃人数向来就少,每次大臣建议开旨选秀,都被皇帝以各色奇奇怪怪的理由拦了下来以后,群臣无奈之下,便也作罢,只巴巴的瞧着后宫里到底哪位娘娘的肚子先有动静。
果然惠妃是个争气的,没多久太医院例常替后宫嫔妃巡检的时候,便探出了喜脉,第一时间上报了永寿宫的太后,长乐宫的皇后和未央宫里日以继夜的那位爷。
听说太后和皇后得了消息都挺高兴,毕竟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盼着开门红,唯独皇帝他老人家收到这消息仍是一副不惊不喜,不疾不徐的做派,道了一声‘哦’,从此后便再没有踏足过惠昭宫了,理由也端得十分冠冕,孩子还未满三个月,惠妃不宜再侍奉了。不过人未到,赏赐却是不少,就连瞎子都能看到出来,惠妃母凭子贵,身价水涨船高了。
须知历来后宫是非不断,皇太后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里面有什么手段,心里那都是门儿清,便将惠昭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进出的宫女和太监都要有永寿宫的令牌,蕊乔私心里想,皇后此时出走,怕热或许是其次,避嫌才是首要的。
把她留下也是因为知道她对这阖宫的规矩最熟悉,刚来的时候,她由于罪臣之女的身份在掖庭的浣衣局呆了一段时间,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全是仰仗皇后娘娘的庇佑和抬举,忠心是必须的,最重要的是,她对于整个后廷的格局和流程都十分清楚,留她在这里操持最放心不过。
蕊乔因此把工作重心从皇后娘娘头上移到了惠妃头上,每天可劲的满足她一切的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说惠妃老家是东北的库宁省,临近滨海,惠妃打小最爱吃海菜,酸酸甜甜的,可眼下她怀了孩子,太医院嘱咐这海菜性属寒凉,是再也吃不得了。
惠妃知道了以后简直是晴天霹雳,险些要万念俱灰了,蕊乔便想了个法子,她家乡是绍金的,吃口偏甜,浓油赤酱,再加上周边苏杭的口味,甜中就带一点儿酸。
于是便吩咐御厨房煮了一道梅干菜烧肉,肉要上好的五花肉,菜则挑选芥菜里最嫩的雪里红。
惠妃餮足了以后终于喜笑颜开,赏了蕊乔足足五十两白银。
见她手脚麻利,鬼主意又多,前两天还冲她要话梅,肉脯吃呢,怎么会突然之间人说没就没了?
蕊乔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对身旁的海大寿道:“蕊乔还请公公指点,这娘娘她——人好好地,怎么就……”说着,一并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来掖一掖。
毕竟有五十两白银的情分在,戏得交足了。
海大寿也是个话唠,和蕊乔套近乎道:“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我海大寿今日也和姑姑说句交底的话,说是说暴毙,可太医院的太医们把人抬出来的时候,老奴可是微微的斜了一眼,那手指甲黑青黑青的,太医院们嘴上不说,老奴瞧着,倒像是中毒死的。”
“什么?!”蕊乔大惊失色,不由后退一步。
海大寿赶忙翘起兰花指拍了自己一嘴巴,对她谄笑道:“哎哟,您瞧我这张嘴——!姑姑莫怕!”
太监本是阉人,无根就罢了,若非还要再往脸上涂脂抹粉那就更加招人嫌了,偏偏海大寿就是这类型,一笑起来,粉刷刷的往下掉,脸上的褶皱也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
蕊乔用手拍了拍心口,强自镇定下来道:“不瞒公公,既然公公都和我说了交底的话,蕊乔也对公公说一句,那惠妃是不可能中毒的呀。”
“哦?”海大寿豆大的眼睛精光一闪,“何以见得呀?”
蕊乔坦白道:“为了娘娘的安全,她每日的吃食,哪怕是一份点心,粟米羹,红豆汤都是由我先尝过,确定无恙了之后才呈给娘娘享用的。断不可能是因吃食而死。”
海大寿干笑了一声道:“那敢情好啊,这事铁定就与姑姑没牵扯了,还请姑姑赶紧随我去永寿宫回个话吧,皇上也在那里头等着呢,只要姑姑是清白的,那自是魔鬼不侵,再者说若是其他人干的这阴损事儿,也算不到姑姑您头上来,您说是不是?”
蕊乔点头道:“公公言之有理。”
饶是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没底。
因为即便毒不是从吃食这边进去的,可只要一旦确定惠妃是中毒而死,怕也要治她这个掌管后廷的大姑姑一个监察不善的罪名。
要知道当年先皇殡天,六王夺嫡厮杀的难分难解之时,她都没有如眼下这般心惊,如今却只觉得这脖子里瓦凉瓦凉的,像是谁在朝她吹冷气,催命似的。
嗯,仿佛已经有一把铡刀悬在她头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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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令人欣喜的是,上官蔷号称有十年功底的人跳舞不错那是意料之中,但秦淑珍能有如此表现却在众人意料之外,一切都还得归功于上官蔷只顾着抢风头,动作尽挑高难的来,秦淑珍却反其道而行,处处让着她,但是举手投足,均有柔柔的风韵,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舞毕,贤妃的脸上逐渐透出笑容,似与有荣焉。
太后看了也高兴,鼓掌道:“看来让她们合舞是正确的,默契相当,皇帝今日又要破费了,赏吧。你不赏就轮到哀家赏了。”
皇帝笑道:“自然要赏的,回头库房里要什么,随便你们挑。”
上官蔷开心道:“谢太后和陛下,蔷儿早就说过会没事的。”言毕坐到位子上,没看皇后一眼,更没提到她。脸上有些异样的潮红,大家都以为是她跳舞的缘故。
另一边,秦淑珍也敛眉屈膝道:“谢太后,陛下和皇后的赏赐。”
太后对她和气一笑,皇后却示意紫萱将自己桌上没动过的山珍刺龙芽给秦淑珍送过去,秦淑珍连忙向紫萱道了谢,她们那一桌没有这一道,自然是引起妃嫔们喧哗,都道珍贵人好福气,教主子娘娘另眼相看,陛下必定也是一样。
吉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快,便都表现在脸上,被太后瞪了一眼,却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那许多恭维声听在她耳朵里真是讽刺极了。只得低下头,扮作吃东西的样子,然而突然一阵腹痛难忍,她险些坐不住。所幸只是阵痛,很快就过去了,这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上官蔷每回来月事的头几天都是差不多的情形,她便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坐的时间久了,觉得与众人寒暄起来越发无力,额头也渗出虚汗,钟昭仪关切的问:“吉嫔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大好。”一边把扇子还给她道,“适才妹妹急着上台,姐姐便替你把这柄扇子暂且收着了。”
上官蔷勉强笑道:“多谢昭仪娘娘了。”顺手接过扇子,佯装镇定的扇了两下。
蕊乔见了也道:“是呀,妹妹的脸色略见白了些。。”
吉嫔继续维持优美的姿态挥着扇子,斜睨了一眼如嫔道:“如嫔姐姐该不会小产了一次就如同惊弓之鸟了吧?蔷儿当真没事。”
这话说得着实有失分寸,有故意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嫌疑。若不是念在上官蔷是上官家的最后一颗棋子,单是这一条,太后和皇后就可以惩处了她。
太后不动声色的觑了一眼蕊乔,见她自讨没趣,不再多言,知道她是给自己面子,便也装作没听见揭过这一页罢了。
皇后一掌按在蕊乔的手背上道:“你呀,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吉嫔比你年轻不少,你替她操什么心?倒是你自己。”
蕊乔道了声‘是’,便再没看上官蔷一眼。
上官蔷嘴硬,心里其实早已经一团乱麻,她肚子痛的厉害,只怕呆会儿连站都站不起来,便喝了一些热汤水,等宴席散了的时候,站起来假意托着后腰道:“还真有些酸呢。”
雪吟上前道:“娘娘,奴婢扶您走一走吧。”
“是啊。”皇帝道,“今日家宴坐的时间久了,你又上台为大伙儿献了舞,朕看你还是由侍女搀着走回去妥当,直一直身子,活动筋骨。朕的大氅留给你,道上的雪都扫干净了,你还是得留神脚下。”
上官蔷的笑僵在脸上,道:“是,臣妾也如此以为。大过年的,一路走回去赏个雪景也不错,多谢陛下厚爱。”
之后等诸位娘娘都上了步撵,她只得在雪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迈回咸福宫。
一边走,一边忍着眼泪道:“雪吟,你架着我,我真的站不住了。”
“娘娘,要不传小太监过来吧,您看您疼的脸都皱起来了,这样不成,得传太医。”
上官蔷拉住她,用尽所有力气道:“不行,不能传太医,要传也要等今夜里再传,而今传了,不管是动了胎气还是孩子出事了,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今天的风头是我自己要出的,太后和陛下必定生我的气,所以这事儿无论如何都要赖到秦淑珍头上去。”
雪吟咋舌,“娘娘,娘娘难道就不顾惜腹中的胎儿?”
上官蔷道:“怕什么,本宫还年轻,今次没有了还有下一次,但倘若能凭借此次的事把秦淑珍一举扳倒,本宫往后的日子便会顺遂很多。如此算来,本宫还是赚了。”
“可是娘娘……”雪吟踌躇道,“娘娘疼的这样厉害,还有雪吟笨手笨脚的,怕做不来……”
上官蔷忍住腹痛道:“没事的,你回去以后想办法替本宫弄一些榛子杏仁来就行,本宫自有主张。”
雪吟道了声‘是’,但十分费解:“只是娘娘不是向来不吃这些的?每回内侍监上供来,娘娘都叫奴婢扔了去,说吃了会起疹子。”
“就是会起疹子。”上官蔷疼的气喘吁吁道,“要让他们以为我这个孩子是被算计掉的,懂吗?”
雪吟终于恍然大悟,‘嗯嗯’的点头,还好咸福宫本来就离未央宫不远,她们没多久就到了。
上官蔷一进屋躺在榻上就动不了了,雪吟忙替她除去了外裳,一看,里面的亵衣都是血,红透了,吓得当场哭了出来。
上官蔷骂道:“出息!给我闭嘴,赶紧把衣服藏起来。”
雪吟六神无主,但还是照做了,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挖了个坑,把染血的衣裳都埋了进去,跟着带了一些礼物速速去了一趟掖庭,以吉嫔的名义,趁着过年,算是犒劳漪秋,漪春,漪宁三位姑姑一年以来的照拂,还有钟粹宫的锦葵那里,宫女特别多,打赏了几轮下来,假装和她们聊天的时候,一道嗑瓜子,顺了一些杏仁什么的藏在口袋里带回琴台阁。
头一回做贼,雪吟委实有些不利索,真是打死她也没想到她要偷得不是什么金银玉器值钱的玩意儿,竟然是些零嘴!
回去的时候,天已擦黑,四处的宫门前都点亮了灯,雪吟才一推开琴台阁的门就听到上官蔷的呻吟声,她疾步走到床边探视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雪吟的身上携带着风雪的寒意,冷的上官蔷哆嗦个不停,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雪吟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倒出来那些杏仁。
上官蔷的手发抖,雪吟便替她剥开来,送到她嘴边道:“娘娘当真要如此做吗?”
上官蔷倔强道:“本宫已没有别的退路了。出这样多的血,这孩子必定是没了。既然没了,就要有她牺牲的价值。”说着,让雪吟把镜子拿来一照,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了。
她又继续吃了几颗松子和榛仁,雪吟劝阻道:“娘娘,够了,再吃下去怕要出人命。”
上官蔷靠在那里喘了口气道:“行吧,现在可以给我去找太医了。”
雪吟‘嗳’了一声忙出去请钟昭仪的旨意。
此事可大可小,钟昭仪立刻通知了长乐宫,皇帝刚好在皇后那里,便一并赶了过来,太后收到消息也亲自到了咸福宫,之后是蕊乔和澜贵人等等,全都聚集在咸福宫的大殿内候着,颇有点像蕊乔那时候小产时的阵仗。
孙太医是时已经替吉嫔把完脉,对着皇帝摇头叹息道:“老臣无能,愧对陛下,吉嫔娘娘的孩子确实是保不住了,还是请稳婆把孩子拿出来吧。”
太后对上官蔷的这一胎尤为上心,因而径直冲进了内间,皇后自然也跟了进来,就听到太后冷冽严厉的声音:“怎会如此?下午还好端端的。”
孙太医道:“此事说来蹊跷,和如嫔娘娘当时小产有些类似,不过如嫔娘娘是落水,孩子闷死在肚子里头,老臣可以理解,吉嫔为何会如此就不得而知了。眼下老臣只看到吉嫔娘娘浑身发满红疹,很明显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皇帝逼问雪吟道:“怎么照顾你家娘娘的,这点小事也做不到?可曾碰过什么不该碰的没有?”
雪吟跪下来直摇头:“奴婢扶着娘娘从宴席处回来还是好好地,但到了夜里娘娘突然嚷嚷肚子疼,还不让奴婢传唤太医,说是忍忍就过去了,大约是胎动,谁知道之后出了那么多的血,奴婢不能知情不报,便立刻去找了昭仪娘娘。”
皇帝沉吟半晌道:“吉嫔与母后、朕同处一桌,没理由会吃到不该吃的东西。”
太后也跟着点头,问:“那回来的路上呢?可有磕着碰着,脚崴着了?打喷嚏呢?”
太后记得先帝在时,有个妃嫔曾经因为身子骨弱,随便打一个喷嚏就把孩子给打掉的也有。故而有此一问。
雪吟通通摇头:“娘娘好的很,奴婢用项上人头担保,别无异样。”
太后和皇帝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在紫檀屏风后头等着,却听到稳婆‘啊’的一声尖叫,皇后肃然问,“怎么了?你一个稳婆什么没见过,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
稳婆磕磕巴巴道:“回主子娘娘,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