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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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乔那丫头能干。皇帝此番明面上说是要太后与皇后共同协理六宫,真正的用意,只怕还是要把这后宫的权柄交还到太后的手里,这是陛下对太后您的孝心呐,还请太后千万要成全陛下。”
“嗯。”太后单手支颐道,“哀家也觉得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想当年呀,好多人都说哀家器重老三,没几个知道,哀家可是真心疼他的呀!”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委屈。
芬箬含笑道:“奴婢又要多嘴了,那些都是旁的人不懂太后您的心,泰王爷固然是才华横溢,可惜毁在一个‘情’字上头,当年傅家大小姐的死,叫小殿下可是痛彻心扉,本以为能闯过这一关去,谁知道还是反了,若不是出了这桩事,只怕现在的皇帝也轮不到我们五爷做——这些可都是外头那些人传的。但叫奴婢说,奴婢却觉得那是先帝爷英明,宠爱咱们娘娘,一气给娘娘过了两个儿子,不管最后是三王爷来当这个家,还是咱们五爷,最后还不是咱们娘娘来当这个太后嚒。这就是命,太后您是天命所归。”
太后望着芬箬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人嘴巴抹了蜜?”
芬箬道:“太后真冤枉奴婢了,太后可知奴婢适才为何要救那丫头?”
太后不解的望着她。
“也不单单是因着陛下的颜色,还有就是关于这天命一说,当年还是这丫头对奴婢讲的。”说着,芬箬回忆道,“那该是六年前了吧!那丫头刚从掖庭出来,太后怕是不知道浣衣的苦处,一天六个时辰手指头都浸泡在水里,根根都是又白又胖,逢着冬天生了疮皮肉里还发紫,流脓,那丫头也算是个矜贵的出身,不像奴才,打小就是这么操练过来,皮实的很。奴才就问她,心里可曾怨吗?怨这天家抄了你满门,累的你不能攀上枝头做凤凰,反倒落地成了泥。”
“的确是。”太后点头,“傅家辅佐我大覃已有三代,除了傅斯年的嫡女琴绘,余下的这个就属她了,照理说,倘若没有后头惹出来的事端,她傅蕊乔配一个王爷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的当朝那么多才俊,她横竖有的挑!岂会沦落到去掖庭为后妃和太监们洗衣裳?唉,还真是前世造了冤孽。”
芬箬垂眸道:“可太后知道这丫头当时说什么?她说呀,这就是命,当皇帝是命,当皇后也是命,当太后更是命,这是一个人的福气,什么机关算尽都是假的,到头来都争不过老天爷,他们傅家会有这个下场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控制的,更不能轻易怪在天家头上,那是时势造就的,所以她很认命,她这辈子大抵就是一个宫女的命。”
太后听了一怔,问道:“她真这样说?”
芬箬点头道是。
太后沉吟道:“那没想到,确实是个老实的孩子。”
“奴婢当时听了和太后是一个心思,且奴婢觉得她和太后有缘,他日说不定能成为太后您的贵人!这不!太后前脚才饶了她一条命,陛下后脚就给太后送了那么厚一份大礼。”芬箬口若悬河,只觉得这一辈子学来的好话都在今夜倒出来了。
谁知太后不以为然,闻言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是吗?可哀家担心的是不知道皇帝是真心诚意的要哀家凤临后宫呢,还是要哀家拿蕊乔那丫头的命去换?!”
芬箬两只手不安的叠在一起,不敢再接话,有些话点到即止,即便是吹牛拍马,也得勒紧了缰绳,就怕一不小心牛皮吹破了,这马跑偏了,坠下山崖去,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太后又旧事重提:“压在哀家心头上的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皇帝若是对那丫头只是一般的上心倒也罢了,给她一点甜头以后好好伺候着皇帝就行,怕就怕她和她那个堂姐一样,是个红颜祸水!那哀家是断不会手下留情的。”
芬箬知道,这才是太后心里的那根刺!
说到傅家的嫡长女琴绘小姐,当年那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单单是美倒也罢了,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由于傅斯年身为太子太傅的关系,打小与诸位皇子熟络,琴绘从小混在皇子堆里,自然也是众星拱月。只是她唯独与泰王殿下最是亲昵,从小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泰王殿下呢,又是个附庸风雅的主,还给自己起了个表字为‘墨白’,人称李墨白,不喜朝堂争斗,平日里只好与一些书生结交,与傅琴绘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然而本来大家都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却叫当时的太子爷给横插了一脚,率先跑到先帝跟前去哭了一场,非要把傅琴绘讨回来当个侧室。
若是正室倒也罢了,皇帝下旨,泰王无话可说,可太子硬是要与泰王过不去,为了扫泰王的面子,就要把傅琴绘给没名没份得强抢回去,泰王自是不肯,跪在交泰殿前三天三夜,先帝为了安抚贤臣,也正与太子交涉,就在那个时候,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睿王又横插一脚,也去交泰殿前跪着了,对先帝表了一样的说辞,要求娶傅家的长女琴绘。
这下可把先帝给惹怒了,直认为傅琴绘是有意周旋于诸位皇子之间的,故意坏了他们兄弟的情谊,认定她为罪魁祸首,红颜祸水,干脆就随了太子的意,赏。
泰王为此大病了一场,病后整日里将自己关在竹屋里不出来,直到先帝殡天,太子登基,傅琴绘由于不堪太子长期的折辱而投井自尽,泰王也终于忍无可忍,以储君失德为由反了,期间得了傅家大力的支持。
这也是后来傅家倒台的最根本原因,什么不好参与,参与到谋逆里头。
但是当时泰王为报仇雪恨,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又有文臣武将里应外合,杀死太子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事成之后却觉了无生趣,想要遁入空门,也即是此时被康王看准了时机。
康王与太子同为先皇后所出,是先帝次子,由他登基也算名正言顺,眼见泰王无心战事,心生去意,立刻便出兵灭了泰王,一时势力坐大,只剩下行四的齐王李翼,行五的睿王李巽,和排行最末的吴王李珞。
齐王常年驻守边关,乃一员沙场猛将,联合了想替泰王报仇的睿王,和自己的亲弟弟吴王,共同讨伐‘反贼’康王。
康王不敌,败走南都,与齐王划江而治,本以为江山总有一日落入齐王手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然而权力面前,齐王的亲弟弟吴王第一个站出来倒戈,指出齐王之所以叫李翼,正是由于他背上生了一对肉翅膀,是天生的怪胎。
一时间,满朝哗然,倒向康王的人又多了起来。
但齐王擅用兵,睿王擅人心,很快,睿王就昭告天下,齐王之双翼非但不是怪相,反而是天相,是天上的神人下凡,双方势力再一次胶着,不分上下。
期间,齐王亲手杀了扯后腿的胞弟吴王,与睿王共谋大事。
最后,也许是天意,齐王背上的双翼突然生出病变,齐王不堪忍受病痛,自刎于京郊固山之巅。
接下去的睿王,虽然并非之前诸位朝臣看好的储君人选,但是与整天耽溺于美色,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康王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愣是活生生的被推举上了龙椅。
而康王为了抢回王位,强行渡江,结果由于不善水战,全军覆没,自己的一家老小也死在了江里。
外人眼中看起来,睿王殿下的这个皇位似乎的确是捡现成的便宜,但谁说不是命呢?
所以太后对傅蕊乔很上心,她问芬箬道:“你觉着这丫头和她姐姐比起来,哪个更好看一些?”
芬箬咬了咬唇,坦白道:“奴婢也一直觉得奇怪,几位皇子怎会为了琴绘小姐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其实照奴才的眼光看,倒还是蕊乔的样貌生的更精致些。但也可能是奴才和她相处的久了,看习惯了也说不定。”
太后却摇头道:“不可能只你一人眼光错了!哀家也以为那蕊乔要比她的堂姐琴绘标志许多,琴绘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罢了!要说他们几个皇子没见过蕊乔,那哀家也不信。可怎么会全都一气哄作堆去要那个丫头?”
真想不通。
芬箬道:“奴婢以为泰王殿下当年与琴绘小姐应该是兴趣相投,与样貌大抵没有关系。”
太后的眉头紧蹙:“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吧,如今事情也过去了,她一个死掉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哀家怕的就是,皇帝当年也在交泰殿前求娶过琴绘,眼下瞧见了蕊乔,怕不会是爱屋及乌吧?”
芬箬一愣,旋即道:“奴婢愚钝,猜不出来。不过奴婢觉得一来傅家没什么可忌惮的,即便她傅蕊乔真是祸国殃民的灾星,也不过是一根独苗,捣腾不出什么事来,更何况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太后您随时随地可以将她——”
太后点点头。
芬箬又道:“二来奴婢觉得陛下似乎也不见得真的对她上心,怕还是觉得这样子好玩儿,陛下的性子,太后最清楚。”
太后闻言总算释怀了一些,道:“若果真如你所言,倒也没什么可怕,那丫头,我瞧着模样也老实,你明日便召太医院的人来替她把个脉,皇帝说是她肚子里头已经有了龙种,你就替哀家好生照看着吧。”
“是。”芬箬领旨,随后服侍了太后睡下,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在外头的滴水下站了一会儿,觉得今天知道的事信息量有点太大,得好好消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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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见太后一时无话,皇帝可算是开口了,同太后道:“死有什么,儿臣就怕这丫头死了,里头的文章没个延续,往后要是还生出这样的事端,该怎生揣摩好?将她交给慎行司不是不行,只是儿臣以为母后也知道慎行司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怕是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最后内情问不出个所以然罢,还给弄个屈打成招!儿臣觉得,还是把这丫头放在母亲这里妥当,反正皇后已在回宫的路上,等她到了再定夺,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两厢里都好。”
皇太后略一沉吟,点头道:“那便按皇帝的意思办吧。”话毕,朝芬箬挥挥手,示意她将蕊乔带下去。
蕊乔看见太后无名指上那根又细又长的金丝珐琅护甲尖尖的指着她,从她眼前划过,像是划在了自己脖子上,真是有种死了一回的感觉。
她脚步虚浮的跟在芬箬身后,好不容易出了永寿宫正殿,突然双腿一软,再没了先前的机灵劲儿,好在芬箬扶住了她,在她耳旁低声道:“挺住,有什么话都给我塞回肚子里去,呆会儿再说。”
蕊乔强打起精神,微一点头,站稳了之后,才又起行。
回到了之前她住的那间小廊庑,芬箬便将身旁的几个小宫女打发了,自己把门栓的死死的,过来看她。
蕊乔整个人发软,索性瘫在了榻上,重重的喘气。
芬箬急切的问:“你告诉我,这事儿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
蕊乔嗓子眼发疼,干干的说不上话来,摇了摇头道:“真没有,师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些什么,太后问起话来,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芬箬点头,她也以为此事古怪的很,愁得眉毛都揪起来:“我看这事不寻常,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你头上来?要说你进宫都七年了,也没见谁打你的主意,更别说拿你的身世做文章了,而今眼看就要出宫去,却被人无端端翻了出来,还险些送了性命,你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又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蕊乔想了好一会儿,想的脑仁都疼,还是没有头绪,丧气道:“师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像是老天成心跟我过不去似的。”
就在今天之前,她连想都没想过还会有人跟她再提起傅家人,这些年,她在宫里,早就把性子给磨平了,老话说的好,爬的越高,跌下来就越痛,她刚进宫那阵子洗衣服洗的手发白,发泡,肿起来,也不是没偷偷地哭过,跟老天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可越是这样,往后便越是坦然,她比蔻珠更早的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这个现实。反倒是蔻珠一直念念不忘自己是傅家人的身份,觉得她这个长姐忒没有血性,她也是知道的。虽说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可那样一大家子人就只剩下她们两个,蔻珠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她自己升发的快,一会子换一个地方,当然不会忘了蔻珠,其实也一直暗地里四处张罗着想把她弄出掖庭,奈何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在没有成功以前,她又不敢告诉蔻珠,怕给了她希望,最后失望越大,所以预备等都打点妥当了再通知她也未尝不可,而今想想,或许正是因着这层有缘,蔻珠对她有心结吧。
芬箬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多想了,照我说你那个妹子心术不正,即便是你想替她出头,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今她去了,我瞧着倒也好,起码没人来扯你的后腿了不是!现在既然命已经保住了,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不管是谁,任她的手再长,只要是在我们永寿宫里,我也断不会让她得逞的。”
“多谢你师傅!”蕊乔感激的看着芬箬。
芬箬上前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可还疼吗?师傅方才可是下了狠手打的。”
不说还好,一说蕊乔便‘咝咝’的唤起疼来。
芬箬气的笑了,用手点着她的脑门道:“真是三分颜色开染坊。”
蕊乔咧嘴一笑道:“还多亏了师傅那一巴掌,本来我都懵了,谁知一下子被您给打醒了。”
芬箬摸了摸她的脑袋:“苦了你了孩子,千万别怪师傅,师傅那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蕊乔握住了芬箬的手,“师傅为我好我当然都知道,太后那是谁?那双眼睛可利着呢!您在她跟前耍心眼,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