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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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乔整个人发软,索性瘫在了榻上,重重的喘气。
芬箬急切的问:“你告诉我,这事儿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
蕊乔嗓子眼发疼,干干的说不上话来,摇了摇头道:“真没有,师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些什么,太后问起话来,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芬箬点头,她也以为此事古怪的很,愁得眉毛都揪起来:“我看这事不寻常,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你头上来?要说你进宫都七年了,也没见谁打你的主意,更别说拿你的身世做文章了,而今眼看就要出宫去,却被人无端端翻了出来,还险些送了性命,你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又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蕊乔想了好一会儿,想的脑仁都疼,还是没有头绪,丧气道:“师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像是老天成心跟我过不去似的。”
就在今天之前,她连想都没想过还会有人跟她再提起傅家人,这些年,她在宫里,早就把性子给磨平了,老话说的好,爬的越高,跌下来就越痛,她刚进宫那阵子洗衣服洗的手发白,发泡,肿起来,也不是没偷偷地哭过,跟老天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可越是这样,往后便越是坦然,她比蔻珠更早的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这个现实。反倒是蔻珠一直念念不忘自己是傅家人的身份,觉得她这个长姐忒没有血性,她也是知道的。虽说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可那样一大家子人就只剩下她们两个,蔻珠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她自己升发的快,一会子换一个地方,当然不会忘了蔻珠,其实也一直暗地里四处张罗着想把她弄出掖庭,奈何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在没有成功以前,她又不敢告诉蔻珠,怕给了她希望,最后失望越大,所以预备等都打点妥当了再通知她也未尝不可,而今想想,或许正是因着这层有缘,蔻珠对她有心结吧。
芬箬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多想了,照我说你那个妹子心术不正,即便是你想替她出头,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今她去了,我瞧着倒也好,起码没人来扯你的后腿了不是!现在既然命已经保住了,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不管是谁,任她的手再长,只要是在我们永寿宫里,我也断不会让她得逞的。”
“多谢你师傅!”蕊乔感激的看着芬箬。
芬箬上前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可还疼吗?师傅方才可是下了狠手打的。”
不说还好,一说蕊乔便‘咝咝’的唤起疼来。
芬箬气的笑了,用手点着她的脑门道:“真是三分颜色开染坊。”
蕊乔咧嘴一笑道:“还多亏了师傅那一巴掌,本来我都懵了,谁知一下子被您给打醒了。”
芬箬摸了摸她的脑袋:“苦了你了孩子,千万别怪师傅,师傅那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蕊乔握住了芬箬的手,“师傅为我好我当然都知道,太后那是谁?那双眼睛可利着呢!您在她跟前耍心眼,瞒过去还好,瞒不过去,那就是拿您自己的命在护着我!您若不是将我往死里打,撇清了关系,往后您对太后说什么话,太后都不信您了。”
芬箬点点头:“你知道就好,以后做事可千万要小心,听说皇后已经在往回赶了,你住在这里,且不用怕。”
“我省得。”蕊乔说。
“那早点睡吧。”芬箬吩咐完,便打开门走了。
蕊乔送到门口便折回来躺在床上,累了一天,鬼门关前兜了一遭,到底是没掉进去,存着这侥幸的心理,居然还叫她给睡着了。
她自己也佩服自己。
反倒是芬箬,忧心忡忡的离开了蕊乔,一路往永寿宫的正殿去,心里一直在想,太后平日里都让自己贴身跟着,要说安置蕊乔,大可以让别的小宫女去,如今将她打发出去,可见是有私己话要与皇帝说,那她此刻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她出来已是许久了,也不知他们母子叙完话了没有?
芬箬毕竟不是新进宫的,磨砺的跟一块老姜似的,到了永寿宫正殿的侧门,便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门口探了一探,朝里面的人使了个询问的眼色,那小宫女点点头,意思是皇帝还没走,芬箬便不进去了,而是悄悄的换下了那个小宫女,在屏风后替她站着。
小宫女朝芬箬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只听见屏风后面皇帝对太后道:“母后,此事原本该有皇后来处置,而今却要母后劳神,是儿子的不对。”
太后叹了口气道:“皇后是哀家钦点的,自是看中她端庄和顺的脾性,可这人哪,也不能太和顺,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还是因为皇后的性子压不住她们,才敢整出这样的幺蛾子。”
皇帝点点头,拉住太后的手,撒娇似的说:“母后,儿臣其实从刚才起,就有一件事想对您说,就怕您听着劳气,您先答应儿臣不恼,儿臣才敢说实话。”
没有旁人在场,他们母子自是没那么多规矩,太后‘哎哟’一声拍了一把皇帝的手道:“你呀你!从小你的那些哥子们都忙着读书骑射的时候,你就净顾着捣蛋,结果被你父皇知道了,自己不去安庆殿跪着,就晓得来哀家这里磨蹭,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己当了皇帝,本以为有所收敛,原来还是这副德行。”
皇帝不以为然的笑笑,挽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我这个位置怎么来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若说文韬武略,哪个哥哥不比我强,我左不过就是捡了个便宜。”
“哀家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太后故意板着脸佯怒道。
“是,儿臣知错了。”皇帝随即唤了海大寿进来,道,“把东西搁这儿吧,还去外头守着。”
海大寿头也不敢抬,喏了一声赶紧又到外头廊下站着。
太后狐疑的看着海大寿交上来的那本册子。
皇帝道:“母后,儿臣要说的事,便与它有关了。”说着,把册子打开,翻到其中的某一页递给太后道,“请母后过目。”
回到正事上,皇太后的脸便又沉了下来,认真的翻阅起这本册子。
皇帝一边道:“这是敬事房的记录,朕什么时候去的惠昭宫,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太后不解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神色如常,继续道:“惠妃有孕,是喜事,朕本不该多疑,但是按说月余的肚子不显怀,惠妃的模样却是丰腴了不止少许,底下的宫女都说她胃口好,朕起先也高兴,可等到二月里,太医院那里没动静,却是叫殷世德那家伙的利眼给瞧出了个究竟,冒着被朕砍掉脑袋的风险谏言,说怀胎二月的肚子断不会大成这样!如此才叫朕想起来去翻这本册子。”
说道这里,事情已是再清楚不过,惠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
太后气的凤掌一拍桌案:“混账东西,竟敢做出秽乱后宫之事,真是万死都不足惜。那歹人可拿到了?”
皇帝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疾不徐道:“说来好笑,竟是造办处的一个侍卫。”
皇太后蹙着眉:“当中纠葛可查清楚了?”
皇帝颔首:“半年前,造办处不是安排人手修缮奉先殿嚒!据说惠妃是去那里祭拜的时候,刚好与那人碰上了,一来二去,就有了苟且。”说着,顿了一顿,拉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放心,人已叫儿臣处置了。”
“如此便好。”太后点点头,同时咬牙切齿道,“这些个腌臜货色竟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犯下这等事情,叫哀家百年以后如何同你父皇交待,意图污染皇室血脉,如此大罪皇帝就这样轻饶了?”
皇帝默了一默道:“佟萧肃的女儿虽然做出这等事,使我皇家面目无光,但朕还用的着他,所以就按妃子的规制给办了吧,只是她女儿的事朕还是会派人知会他,他若是知趣的,就该晓得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一些。”
太后赞许的看着皇帝:“做的很好。”可旋即一想,“那傅家那两个丫头岂不是冤枉的?”
皇帝冷笑一声道:“大的那个确实是冤枉的,小的那个就未必了。方才母后您也瞧见了,傅蔻珠谋害佟诗穗,那是证据确凿,这不是朕说的,是殷世德自己摸索着证据查出来的。”说到此处,皇帝的眸色蓦地变冷,一如冬日旭雪,积攒着无尽的寒意,凉凉道,“哼,怕是朕的跟前不知何时已被安置了什么人,朕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他人的眼里,此番是要借傅蔻珠的手,一并除掉惠妃和蕊乔。”
皇太后听的云里雾里,饶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明白过来,惊讶的看着皇帝:“你的意思是说……”
皇帝抿唇一笑,风流倜傥之余又带着几分狡黠:“母后猜的不错。”叹了一叹,又道,“怕是儿臣和蕊乔的那点儿事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皇太后把这话在心里一滚,大致的前因后果也就明白了。
要说皇帝出入皇后的宫殿,在那里遇上蕊乔,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没想到,皇帝派人去处决惠妃这件事不知怎么被人给事先洞悉了,临时把下手的人换成了蔻珠,随后再让蔻珠咬定是蕊乔指使的,连消带打,这样一来,既除了惠妃,又能除掉蕊乔。
端得高明。
太后冷冷道:“可知是何人在宫里兴风作浪?”
皇帝摇头:“母后,来日方长,为今之计,还请母后替儿臣照拂着蕊乔,将她先安置在您这里,否则若是更多的人知道蕊乔有了朕的骨肉,只怕又要少一个了……”
“阿弥陀佛。”皇太后闭上眼睛,拍着心口道,“不要再说了,哀家之前以为佟家丫头肚子里怀的是咱们天家的骨肉,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如今你却来告诉哀家这根本是空欢喜一场,好不容易终于又让哀家看到一点曙光,就请皇帝说些吉利话,也让哀家高兴高兴,好嘛?哀家会替你护着你的心头肉,夜深了,皇帝也早些回去吧。那丫头在我永寿宫里,哀家保管叫她不会掉一根头发。”
“那好。”皇帝高兴的站起来,朝太后行了个大礼道,“蕊乔交给母后,朕放心的很。”
太后揉着太阳穴道:“可你想过之后怎么安置她没有?”
皇帝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听凭母后做主好了,儿臣也是在皇后那里瞧见,一时心喜,将来若是真的放到哪个宫里,倒少了些意趣,不过祖制不可废,一切还是交由母后说了算。最后——”
“什么?”太后一连两天被皇帝后宫的事弄得鸡飞狗跳,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了。
皇帝道:“最后这件事也是顶紧要的,朕知道母后为儿臣辛劳半辈子,此时该是母后在永寿宫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是皇后的性子只怕母后再清楚不过,再加上身体不好,往后还望母亲多带着皇后些吧。”
皇太后疲惫的颜色霎时一扫而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帝又是一笑,笑的她慌了神以为是先帝回来了。
她清了清喉咙道:“那……哀家往后就多提点着皇后吧。”
“如此,儿臣便告退了。”皇帝施施然走了出去。
皇太后目送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儿子,轻轻的唤了一声:“芬箬,你来。”
“是,太后。”
屏风后的芬箬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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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经过一夜的酣战,刑部终于有了结果,皇帝立刻移驾永寿宫,宣殷世德觐见。
殷世德素有青天之名,虽然才过不惑之年,但精通刑名律法,又通晓医理,委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为人老陈持重。
当着皇太后的面,便把和几个仵作彻夜研究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确实乃中毒。
太后一向听闻殷世德查案犀利,手段非比寻常,便问道:“哀家昨日就听几个宫人回禀,太医也认为是中毒,敢问殷尚书,可知是什么毒?”
知道了什么毒,才知道这下毒的手法,从而锁定目标嫌疑人。
殷世德道:“启禀皇太后,惠妃娘娘所中之毒并非普通的鸩毒,而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名为‘夜枭胆’的罕见品种,此种毒物,必是在中原以外的蛮荒之地方方能练成,因炼制此毒,需要当地的一种名为‘痴妄’的鸟,这种鸟本身并无毒性,却可以藏毒,当地人捉到了以后,往往喂以各种毒虫蜥蜴,直到鸟儿长成了以后活剐,剖出其胆囊,研磨成粉,中毒者死前便会呈现出呼吸困难之症,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只是神色却一如往昔,并不像中了鹤顶红那样,会七孔流血。”
“原来如此。”皇太后闻所未闻,听完了一时间有些怔楞。
倒是应旨前来的蓉玉和蓉馨一个劲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娘娘正是如大人所言那样。”
殷世德继续道:“此种毒乃是慢毒,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看出端倪来,微臣查验惠妃的尸身,发现此毒在惠妃身上积累已有月余,也难怪宫中之人全无所知。”
“什么?”皇太后一个激灵,“慢毒?!也就是说那行凶的歹人早有预谋如此?!”
既是有预谋的,昨夜当值的宫人便不算什么,而是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已经出宫去的皇后。
皇太后听了心里愈加烦躁:“殷尚书可有把握抓住那凶手?哀家可不能任由那样的人潜伏在后廷,这无异于置所有的人于危难之中,将来皇帝若是还有子嗣,难保其不遭毒手。”
殷世德回道:“微臣虽未能知究竟谁是凶手,但已然有了些眉目。据昨夜微臣和几位同侪们的检验,确定这毒是下在娘娘的衣裙上,并非从口而入,可谓‘相当的用心’。”
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