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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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战的,怕出了什么岔子。
木槿心里很难过,她眼中的姑姑素来是风风火火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好像眼下这般憋屈,还真从来没有过。她不由的蹲下来抱着蕊乔的膝盖头道:“娘娘是乐善好施的人,自然多福多寿,现下就请先委屈几日,待太医们定下来了,娘娘就不必如眼下这般拘束了。”
蕊乔幽幽一叹道:“是啊……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说话间,木槿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外头的庭院里,巳时的风和煦,吹在脸上暖融融的,合欢殿又正对着未央宫,蕊乔朝那个方向站了良久,深深地望着,出神道:“你说,这个时候,陛下该下朝了吗?”
木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但仍是如实相告道:“小福禄这个机灵鬼日里总跟着海大寿打听陛下的行踪呢,据他小子说,陛下虽是下了早朝,可是朝会上,众臣工为了高绥的战事争执不休,吵得不可开交。眼下想必是移驾勤政殿,继续商议了。”
蕊乔娥眉微蹙:“咱们不是一向和高绥处得挺和睦嘛,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是啊……”木槿道,“而且赵美人还是高绥进贡的,好歹是他们的公主,说白了,也算是陛下手上的一个人质,小福禄说,臣工都担心,高绥明知公主在咱们手里还敢如此大肆进犯,必是有决胜的把握。”
蕊乔脸上的神色莫测:“那看来今日便是为了到底是主战还是主和争论个没完了。”
“娘娘怎知?”木槿眨了眨眼,虽说历来朝廷都规定妇寺不得干政,但是一旦出了战事,后廷的女子背地里该议论的还是一样议论。
蕊乔无奈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总有保守的主和,先锋的主战。就看陛下怎样定夺了。”
木槿踌躇着这话不知当不当讲,蕊乔见她面色戚戚,便道:“你我是什么的关系,怎么竟吞吞吐吐起来!有话不妨直说。”
“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值。”木槿咬唇道,“若是高绥得胜,赵美人的气焰必定愈加嚣张,搞不好陛下还要升她的品阶,那娘娘岂不是一世要受她的欺侮,永无翻身之日。奴婢心有不甘。”
“如果当真到了此番田地。”蕊乔喟叹一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后廷的女子,命不由自己,说到底是绑在了爷们儿的身上,若万岁爷的江山都能让人宰割,我们岂非要跟着不幸?所以与其如此,不若期盼陛下江山永固!要是咱们在后廷里受些委屈,也算是为陛下分忧的话,那也算不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木槿嘬了下嘴:“娘娘以前可不这样!”
“哦?”蕊乔笑问,“那我什么样?”
“娘娘可神气呢!”木槿对蕊乔一向充满了钦佩,“虽说都是作下人的,可在木槿的心里,当年的姑姑比主子们还有气魄,比主子更像主子,反倒是而今,总觉的娘娘举手投足,动辄得咎,郁郁不得舒展,不似以往眉飞色舞了。”
蕊乔听了,好一阵失神,心想:是啊……她也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其实她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任性,跋扈,天真!天真的以为天塌下来也压不着自己,天真的敢对当今万岁爷都大呼小叫拳打脚踢的,把万岁爷整的灰头土脸,见着她就跟见了夜叉似的扭头就逃。
那时候真好。
她敛眉,从回忆里抽出神来,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问木槿道:“本宫吩咐你办的事,可曾办妥了吗?”
木槿心领神会,立刻故作神秘的左顾右盼,凑到蕊乔耳根子道:“娘娘放心,今晚上东西就送进宫里来。”
蕊乔望着她满意的一笑道:“很好。扶本宫进去歇息吧,顺便让小厨房把周太医的汤药给送来。”
“是。”木槿退开去,吩咐了另一边候着的一个叫虞惜的宫女送蕊乔回内殿。
虞惜上前接过蕊乔的手,蕊乔冲她微微一笑:“你瞧着眼熟,以前哪个值上的?”
虞惜垂头温声道:“回娘娘的话,原先是在绘意堂给几位大人裱画的,后来又调到了合欢殿附近莳花,不过近来娘娘有孕,合欢殿里缺人手,内侍监就把奴婢送进来了。”
“难怪。”蕊乔蔼声道,“难怪本宫瞧着眼熟,估摸着是从前在绘意堂里打过照面。”
虞惜谄媚道:“娘娘哪能记得奴婢这样的卑贱之人,若当真记得,那就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但是奴婢却是一早就对娘娘熟悉了。”
“哦?”蕊乔不解的侧头看她,“怎么说?”
虞惜道:“还记得前年中秋家宴,娘娘站在皇后身边,陛下曾经给皇后娘娘画过一副小像,后来送到绘意堂来请匠师们裱,看过的人都说娘娘您眉目如画,天人之姿,与皇后娘娘并排站在一起简直不遑多让……”
“放肆!”蕊乔色厉内荏,“皇后娘娘宝相庄严,岂是尔等可以私下妄议的!”
“奴婢知罪,奴婢僭越了。”虞惜赶忙跪下。
蕊乔眯着眼看她一阵,又笑道:“在本宫这里,下人们大可以说笑自由一些,本宫从来是不拘一些繁文缛节的。”说着,亲自蹲下去将虞惜扶了起来,虞惜忙道:“娘娘使不得,折煞奴婢了。”
蕊乔抚着她的手背道:“可尽管是如此,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不然传了出去,就是大不敬之罪,不单是你一个人,阖宫的人都要受牵连,不要怪本宫适才声色俱厉,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奴婢知道的。”虞惜似有感悟,红着眼圈道,“都怪虞惜福薄,昔日娘娘管带尚仪局的时候,奴婢还未进宫,不曾聆听娘娘教诲,否则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出言不逊冲撞了皇后娘娘和主子您。”
“算了算了……”蕊乔含笑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下回不再犯便是了。”说着,在虞惜的搀扶下,穿过垂花拱门,回到了正殿。刚好木槿端着汤药从外头脚步匆匆的赶来,搁在桌案上。
蕊乔端起金丝碗盏送到嘴边,谁知才碰到壁沿就连呼:“哎哟,烫死了。”
“都是奴婢不好。”木槿自责,“这药还烫着呢,不如等吹凉了些再饮。”说着,用手一个劲的朝汤药挥扇,同时对虞惜道,“嗳,你呀,你到小厨房的灶头底下去给娘娘取些蜜饯果子来,大颗的越酸,小颗的越甜,不管挑哪一种,都拣个口味重的来,好掩了这苦气。咱们娘娘最怕苦。”
虞惜张了张口,似乎不服气,但是木槿是蕊乔的贴身丫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退了出去。
待她人一走,蕊乔立刻端起碗来抿了一口汤药含在嘴里,半晌又吐回去,木槿跟着用手蘸了几下,往蕊乔的裙子下摆涂抹,蕊乔心里过意不去,她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倒要木槿伸手去捞,木槿知道她是个软心肠,忙道:“奴婢可不嫌弃娘娘,因为反正最后这玩意都擦到娘娘自己身上去了。嘻。”
蕊乔笑着拍了她一记肩膀,示意她赶快,木槿于是迅速打开窗户拿碗朝外头一浇,汤药全进了泥地里,只余碗底的一些残渣。
虞惜进来之时,蕊乔正用帕子一个劲的朝口里扇风道:“哎哟,苦死了,下回周太医再来可得让他加几味调和的药材。”
木槿劝道:“娘娘,良药苦口。”一边让虞惜递上蜜饯,蕊乔捻了一颗送进嘴里才道:“可算是好些了。”
虞惜刻意压低身子靠近蕊乔问:“娘娘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趁机闻了闻蕊乔身上的味道,一嘴一身的都是药味,看来是真喝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松懈。
蕊乔道:“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本宫有事会让木槿唤你来的。”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虞惜弓着身子出去,一并带走了蕊乔的药碗。
木槿看的她的背影直至不见,才道:“娘娘,多半就是此人了吧。奴婢和小福禄把阖宫的人名册都一一对了一遍,虽说有个把个太监好赌,但是咱们宫里赏贲也多,少不了他们的。只有这一个,贪财的紧,屡屡为了娘娘的赏赐和其他宫人起了冲突,但即便是这样,似乎还是填不饱她的肚子,奴婢趁她当值的时候,从她的榻里翻出一些金臂钏来,这可不是她该有的。”
蕊乔镇定的给自己斟了一杯水道:“要说她不该有,她完全可以狡辩一个是以前主子赏的,又或者是哪里捡来的,谁栽赃放到她柜子里的,反正什么花样都能翻得出来。到时候喊冤,本宫就不单是奸妃,还要落一个苛刻奴婢的名号。所以与其告她一个行窃,还不如引蛇出洞来的彻底。再说就算现在收了她,也难保她一定会供出幕后主使的人!她要是随便咬一个人出来,咱们也不知道真假,是不是?”
木槿抿嘴笑道:“还是娘娘顾虑周全。那就等四月初八了,反正奴婢一切都已打点妥当,娘娘只管看戏就行了。”
蕊乔与她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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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蕊乔大惊,重重的喘了口气道:“怎么可能!本宫今日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是胎位不正,胎象不稳?!”
蕊乔很少失态,如此大声与人说话,因此守候在外的人闻声也一个个竖起耳朵,周太医道:“娘娘稍安勿躁,请待下官先去回禀了太后。超快稳定更新小说;”
“不必了。”太后沉着一张脸,由芬箬搀扶着走了进来。
“哀家就在这里,你快说与哀家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太后。”周太医道,“经下官诊断,如贵人娘娘此胎隐隐已有滑胎之象,据微臣看,怕是和娘娘身子骨虚寒有关……”
太后大掌‘啪’的一声拍在芙蓉椅背上:“现在才来说些有的没得,早些时候你们这些太医都忙什么去了!哀家要你尽全力保住这个孩子,如今哀家就问你,可有什么万全之策?周卿,切记,哀家问的是万全之策!!!”
周太医被唬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要知道这世上并无万全之策,周太医心念电转,忙撇清自身道:“太后容禀,微臣并非不尽心尽力为娘娘诊治,而是娘娘的胎素来是由太医院的孙大人看顾,微臣并不太知晓其中的细枝末节。”
“哦?”太后目光犀利的盯着周太医,“你不知?你才是这太医院的院使!即便是如贵人的胎一向由孙兆临负责,他区区一个院判,你岂有不过问的道理?!”
蕊乔再也忍不住,咬着下唇,强撑着支起半个身子,靠在翠湖色的团垫上,挤出两滴眼泪,哀声道:“母后。”
太后瞧着她适才还红扑扑的脸,一下子白透了,心里有些不落忍,道:“你且放宽心,此处由哀家为你做主。”说着,又把头转向周太医,“好,你既然说如贵人平日里的胎是由孙太医看顾,那哀家即刻便宣孙卿过来,你们两位就当着哀家的面红嘴白牙的给哀家说个清楚。”
“是。”周太医提了药箱,蹲到一边角落里去。
少顷,孙太医便被人传进了宫,一并还带了近些日子给蕊乔请脉的纪录以备太后查阅。
进了房间,孙太医听了众人的详述后,向太后道:“可否请太后容微臣再为娘娘请一次脉,只因微臣每隔三日便会去合欢殿向娘娘请平安脉,陛下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娘娘的安神汤也是由微臣和助手两人负责亲手煎煮,三日前尚未有胎动迹象,怎的今日到了孙大人手里突然间就天翻地覆,也难怪娘娘一时之间情绪激动,接受不住。”
太后点了点头,孙太医便立即过去再为蕊乔切脉,期间皱过一次眉头,但很快又抚平,问了与周太医同样的话:“娘娘于这三日期间可曾不小心吃错过什么,亦或者受过何等惊吓?”
蕊乔摇头:“吃食上当不会如此,本宫本就不喜生冷的食物,有孕之后自然更不会碰。”
孙太医捋着胡须喃喃道:“那就奇怪了,下官前几日进宫替娘娘把脉,脉象仍是气沛充盈,此时却有滞淤之象,但是依下官的愚见,倒也没有如周太医所言的那样严重,到了胎位不正的地步。”
“怎么不是胎位不正!”周太医不服,上前欲要辩驳,“娘娘气逆脉阻……”
孙太医回身瞅了一眼周太医,淡淡道:“周大人——下官只是觉得,娘娘怀孕时日尚浅,胎儿尚未成形,既未成形,周大人又何来这胎位不正之说?难道凭的仅仅是感觉?”
周大人顿时噎住,不知怎么回答。
太后的眼角冷冷的瞥向周太医:“周卿,如果哀家没有记错,如贵人的胎确实尚未足三月,孙卿有此疑惑也属合情合理,可否告知哀家,你的胎位不正之论从何而来?”
“这……”周太医口齿愚钝起来:“太后明鉴,许是孙大人医术未精也说不定。”
孙太医不卑不亢的上前对太后躬身道:“微臣在官阶也许比不过周大人,但是若论医术比不过周大人,那微臣也不服。”
周太医情绪激动的‘砰’的以头触地,恳切道:“太后之前要微臣力保此胎,微臣敢断言,若继续放任娘娘的病症如此,此胎必有危险,请太后允微臣为如贵人保胎,若微臣办事不力,届时太后降罪,微臣绝无怨言。”
太后冷哼一声:“届时?届时若孩子真没了,哀家要的可不是你的顶戴花翎,而是你的脑袋,可即便要了你的脑袋又如何,哀家最看重的还是陛下的子嗣,难不成你能还给哀家一个孩子?”
周太医和孙太医皆噤声,无言以对。
太后冷冽的目光在周太医和孙太医两人头上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周太医头上道:“周卿啊,须知太医院里不乏人才,上一次惠妃你已是后知后觉,这一次,哀家希望你能替陛下和哀家分忧,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