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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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刀削面,我在你碗里偷偷加了很多辣椒,把你辣的嘴唇都肿了。”
皇帝仿佛陷入回忆一般,滔滔不绝。而蕊乔却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可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傅琴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皇帝的话锋一转,看着垂首不语的蕊乔,撕开了这层遮羞布,“琴绘姐姐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那个善良的姐姐,她凡事都要争个第一,有时候为了一些不必要的虚名,她甚至可以伤害你,你其实心里都清楚,你只是把她往好的方面去想,因为那是你的堂姐,你不愿意去揣测她设计你的心理,更何况她死了这么多年,也许在你的记忆里,她早已经被美化成了最好的样子。但我们心底里都清楚,如果不是她,太子哥哥不会死,二哥,三哥,四哥,六弟都不会死,他们虽然各自有自身的业障,但一切罪恶的根源,是你的姐姐,傅琴绘。她将太子哥哥和三哥玩弄于股掌之间,挑起了一场六王夺嫡的战争。”
说到这里,蕊乔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事隔多年,她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了,可有时候午夜梦回,还是会想起被关在天牢里的无辜爷娘,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为着一个姓氏,为着琴绘姐姐日益膨胀的野心无法得到满足,使得整个傅家如同一棵被推倒的参天大树,瞬间就被连根拔起了。
都是琴绘姐姐害的——那段被罚困在掖庭的日子,冷的脚上都是冻疮,西风呼呼地从纸糊的窗户里灌进来,她冻得难以入睡的日子,即便她刻意不去想,脑中也总会时不时的冒出这句抱怨,就像雨后萌芽的种子,怎么都掐不断。
她知道,皇帝说的都对。
事情还是要回到那一年的秋狝,一朵御衣黄艳压群芳,使得太子妃在斗花盛典上赢了傅琴绘,想必琴绘始终耿耿于怀,又或许是她就不再满足于现状,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借口而已。总之那一天,她回去以后便立刻以向太子妃讨教侍花经验之名,到太子妃的帐子里饮茶,期间故意打翻了茶水,弄的自己一身狼狈。
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刘氏不疑有他,赶紧命人去取了新衣裳来,同时引傅琴绘到内间去替换,然而就在此时,与琴绘一早串通好的蔻珠带着傅夫人到访,太子妃外出迎接,又被傅夫人盛情邀去了他们那里,只留下一个婢子在帐子外看守。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太子从外出狩猎回来了,太子一向是个毛躁的性子,回来也不问妻子是否在里面,一个劲的往里冲,侍女只来得及‘啊呀’一声,太子已经直冲到了屏风内,只见傅琴绘将将除下了外衫,缓缓转过身来,被茶水淋湿的肚兜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躯。太子当场就怔住了。
琴绘‘啊’的一声惊呼,太子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道:“别叫,别叫,把人叫来了,你的清誉可就毁了。”
说话间,傅琴绘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滴到了太子的食指上,太子心上一动,松开了手,宛如被烫到一般,垂眸道:“其实适才本宫什么都没看见,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去叫三弟来接你。”
傅琴绘闻言,反身扑到床榻上低声呜咽起来。
太子为难道:“你别哭,真的别哭。三弟是个老实人,你相信本宫,他不会为难你的,太傅本就有意撮合你们,本宫亦不会做……对不起三弟的事。当然……如果你……”太子突然结巴起来,有些词不达意。
傅琴绘哭哭啼啼道:“他不会要我了,呜呜,他不会要我了,他是最清高洁净的人,若是知道我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还有脸面见他?唯有一个死罢了!更何况太子爷您刚才进来那么多人看见,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太子沉沉叹了口气道:“那唯今之计,你有什么打算?”
傅琴绘可怜兮兮的摇头:“不知道,我听太子哥哥的。”
太子望着她犹如受伤小鹿般的模样,眼前恍然出现另一个人的脸孔,当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旁的泪。
太子妃回来撞见的就是这一幕,那位侯在门外的侍女一见大事不好撒腿就去找了太子妃,只可惜为时已晚,太子妃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被傅琴绘算计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这样的女人还少吗?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对太子道:“臣妾告退。”
太子‘嗯’了一声,转头对琴绘道:“本宫没什么可以许你的,你应该知道,作为太傅的女儿,你大可以得到更好的,只是眼下出了这样的状况,本宫也该要付上一点责任,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太子良娣的身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傅琴绘心中暗喜,尽管只是一个良娣,但只要有太子的宠爱,他日正妃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即哭着谢恩。
这些事都是李巽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不久之后传回来的消息,李巽此时此刻告诉蕊乔,难免叫她大吃一惊,不过更叫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皇帝问蕊乔:“你可知道太子哥哥真心喜欢的人是谁?”
蕊乔不解的看着他,她怎么会知道呢?
皇帝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脸道:“太子哥哥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你啊,笨蛋。”
蕊乔顿时如遭雷击,愣的目瞪口呆。
皇帝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不知道琴绘姐姐究竟是不是清楚这一点?我猜她心下太半是有数的,所以才能一击即中要害。”
蕊乔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木木道:“太子哥哥……我……我……我都不记得他长的什么模样了。”
皇帝和煦道:“他对你很好的,几个哥哥里头只有我对你最不好,是不是?你心里肯定这么想。”
蕊乔扁着嘴看他,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嗫嚅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皇帝有点不好意思:“年少意气,觉得他们都对你好,我很生气,他们越是对你好,我就越要惹你生气,明明你小的时候最黏的人是我呀,你五岁还赖在我的膝头盖上不肯下来呢,五哥握着毛笔手把手的教你写字,你明明说过五哥最好,最喜欢五哥的,可怎么你稍大一会儿就扑腾去三哥那儿了呢,太子哥哥赏赐你的那些小玩意你也很欢喜,嘴巴可甜了,一口一个‘太子哥哥’,你忘了?你说有你这样的嚒,有奶便是娘,谁给你点好处你就跟谁跑了!”
“你胡说!”蕊乔跺脚,“我压根和太子哥哥没说过几句话。至于三哥……三哥……”她的声势弱下来,“那还不是你的错!”蕊乔嗔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好端端的,我又没惹你,你看见我就跑,一脸嫌弃我的样子,然后就去找琴绘姐姐。”她蓦地顿住,哽咽起来,“还总说琴绘姐姐好,老拿我好她比,这也比我好,那也比我好,你从不顾及我的脸面,反正我在你面前一文钱都不值。你别想抵赖,你赖不掉,就半年多前你在我合欢殿里还说来着,说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才不要我。合欢殿大家都听见了,都可以给我作证。”
皇帝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愧疚道:“那个……不是你长大了吗?你都十岁了,姑娘家要避忌着些,不能整天再往我身上爬了,你老坐我腿上是怎么回事?虽然我是有那个想头,但是你年纪小小要是名声坏了,背后那些人该怎么说你!尤其是你家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姐姐妹妹,姐姐是成天一副菩萨脸孔,暗地里总叫你下不来台,妹妹更是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使绊子,你说你是不是傻?”
“我说你姐姐好,那是为了让她高兴,她最乐得人家捧她,把她捧到天上去,她就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了,再者有一点,我是发自肺腑的想让你跟她学学,别成天傻了吧唧的,乐呵呵的以为谁都是好人。你看她表面功夫做的多好!”皇帝越说越来气,“结果呢,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转头就去抱着三哥的胳膊撒娇去了,你让我看在眼里,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蕊乔默了下来,低声道:“可只有这样你才注意我呀。”
“嗯?”风雪从耳旁过,皇帝没听清。
“没什么。”蕊乔鼓着腮帮子不看他。
“你看,咱们不是说的好好地嘛,怎么又和我置气了。”皇帝拉起她的手,“说呀,你心里头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三哥?你说吧,我不生气,我有心里准备,就算是三哥也没关系,我这个次选当得很开心,因为要跟你过下半辈子的人是我,给我生孩子的人是你,反正他们都不在了,没人和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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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大约寅时初分,钟昭仪回到了咸福宫。
琴台阁的宫人飞速向吉嫔通报,吉嫔听了不屑道:“去送一个下人?她还真是端得一副好主子的派头!那如嫔呢?”
雪吟道:“回主子,如嫔走后就径直去了未央宫,陛下和朝臣们议事,她便在偏殿里等候,直到陛下出来再与陛下一同用膳。依奴才看,今夜怕是……”
吉嫔烦躁的挥了挥手道:“本宫知道了。”说着,长长的染得艳红的手指甲在紫檀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酸溜溜道,“说起来,还是如嫔得宠。谁能如她这般进出未央宫如无物?”
瑛时道,“话不能说的绝对,假以时日,娘娘也一定可以常伴君侧。”
“说的轻巧。”吉嫔撇了撇嘴,神情霎时幽怨。
“不是奴婢恭维娘娘。论身段样貌,傅蕊乔区区一介宫女,哪一样认真比的过主子您?!不过是陛下贪一时的新鲜罢了。毕竟宫里多的是大家闺秀,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难免无趣了些。市井里不是也有一句浑话嚒,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吉嫔恻了她一眼:“那照你这样说,花楼里的女子岂不是理当更得圣心?”
瑛时的笑有点古怪,凑到吉嫔耳旁低语道:“奴才不敢背后编排主子,不过从前听内侍监的几位老公公们说,陛下年少的时候确实爱出入烟花场所,先帝爷为此勃然大怒过好几回,还罚过他一阵子。”
吉嫔讶异道:“竟还有这样的事。”说完,心底不免有些怅怅然。
她进宫是以为自己能嫁给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当然见到了之后也不免对陛下怦然心动,只是这种心动仅止于皮相,她爱他的英俊和挺拔,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大约世间女子见了就没有不爱的。可到底没有感情基础,真正的爱应当是你见过一个人最丑陋的样子,可你仍然愿意爱他,不离不弃。吉嫔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在听到瑛时说皇帝从前爱浪荡暗门子,心里顿时就生出些许的不痛快来。烟花柳巷的女子多脏啊,侍候过那么多爷们儿,陛下沾染过,也不怕把脏东西带回宫里来。她想到以后要进幸简直是嫌弃死了,怕是再也不能好好的面对陛下。所幸的是,她运气还不错,一索得子,她得利落的把孩子生下来才是上上策,至于往后陛下爱宠谁就宠谁吧,都不干她的事。
瑛时见吉嫔讪讪的,就知道自己的言语起了效用,她是存心要打压吉嫔对陛下的爱意,届时吉嫔扭捏起来不肯侍寝,为了固宠,便只有推自己上位。
果然不出她所料,吉嫔道:“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本宫接下去当如何。”
“娘娘安心养胎就是。给陛下生一个皇子就是无上的荣宠。傅蕊乔一个狐媚子,以姝艳进,居常专夜,告到太后那里去,太后第一个饶不了她,哪用还用得着您出手。”
“再说了……”瑛时斟酌了半晌没开口。
“怎么?”吉嫔问。
瑛时故作为难道:“再说淑妃娘娘不也是害在了如嫔手里嘛,本来娘娘您的本家是多大的荣耀,现在娘娘却要在人前受尽冷眼,说到底还是怪如嫔那个贱人。”
吉嫔‘嘁’的一笑:“怪她?你以为淑妃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嘴上说着帮衬本宫,结果呢?本宫在钟粹宫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来看过我一眼,送的东西连本宫都瞧不上,害的钟昭仪见风使舵,一个劲的招揽秦淑珍,唯独只有这个如嫔算是给足了本宫的面子,本宫有幸能伴驾秋狝,也有她的功劳,听说是她向陛下提议,所以要我说,本宫还得谢谢她,起码她对我,可比淑妃对我好多了。亏得还是我本家呢,呸,连累我阖族,淑妃死不足惜。”
瑛时一愣,没想到吉嫔还记得当时与秦淑珍争脸的事,如嫔在上头帮了她一把,眼下倒好,竟是对如嫔印象不错。
瑛时愤愤道:“可见娘娘是个善心人,记得人家的滴水之恩,只怕人家还不在乎呢,瞧瞧方才,她是怎么对待娘娘您的?!她当着秦淑珍的面子给您难堪!”
吉嫔冷冷的乜了她一眼,道:“说来也怪,你好像很讨厌傅蕊乔。”
瑛时支支吾吾的咕哝道:“奴婢这不是替主子您不值吗?您看今日,您明明和她是一样的位份,若您没个封号,或许还低她半头,您和她一样,凭什么要受她的教训。”
吉嫔‘嗤’的一笑:“瑛时啊,她哪里招你惹你了要你嫉恨成这样?哦,知道了,听说从前她也做过管带姑姑,不会是你做不过人家就心里妒忌吧?也是,她做姑姑,你做姑姑,她攀得了高枝,你却水往低处流,到了本宫这里,想必是心有不甘吧。”
“哪儿的话。”瑛时一颤,“主子您折煞奴婢了,主子在钟粹宫就说过,此生愿为主子您效犬马之劳。”
“那就少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唱滑稽。”吉嫔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本宫在你眼里就那么蠢?由得你糊弄,你让往东我就跟着往东,我若是听你的话和傅蕊乔作对,只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真难为你了,要拐弯抹角的拿本宫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