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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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吃，你们去吃吧？”廖红把门关上，一下倒在床上，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恶狠狠地小声说一句：“就不信你没求我的时候！”
黑龙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林光一边给他满上，一边劝道：“龙哥，你悠着点，你气也没用。红姐说的没错，咱都是为把钱挣到手，忍忍吧！”
“妈的，有种别落我手里，落我手里，我整死她。”黑龙很喜欢廖红，当然也最恨廖红受委屈，
自从上午接到廖红电话，林光就一直陪着这两口子。他们生气不吃饭，林光也一直没吃上饭，谁让他时跟着黑龙挣钱，又是拜把子的兄弟。现在面前有酒有菜，肚子早就上诉了，正顾着吃，没听清黑龙说什么，支吾一下，道：“对，来，吃点东西先，嘿嘿！”
黑龙一拍桌子，吓得他差点噎着，“吃，你他妈就知道吃，你姐被人打，我吃得下吗？”
林光干笑两声，轻声说：“要不咱把电子城二楼的那堆电脑整回来一台，送给红姐？不能白挨一巴掌。”
黑龙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她打我媳妇一巴掌，我搬她一台电脑，正划算。”
林光只是顺口这么一说，没想到黑龙竟然答应了，心里有些踌躇，问道：“哥，你真想去……拿台电脑啊？”本来是要说“偷”的，到嘴边，林光又给咽了回去。
“去，你陪我一块去。”黑龙看林光有些犯难，故意激他，道：“怎么？你不敢？装纯呢？你赌输了不照样偷家里钱？”
林光的爸爸是个赌徒，受爸爸影响林光也沾上这一恶习，可是十赌九输，因此自己工作这些年没剩下什么银子，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手痒，犯一些鸡鸣狗盗的毛病。大多数偷家里的钱，偷工地上的钢铁，别人家院里能卖的东西，偶尔也会顺手牵走。不过对朋友没下过手，舍得为朋友花钱，因为这点，大家觉得他还值得交往。
出来混世的人，经历过以及听说过的涉及法律的事件很多，大的小的都有，多多少少都懂一些法律。对于自己做过的案子，甚至自己会量刑。法律是刚性的，触犯必有罪，但是，执法的人是可以讲人情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人举报过，还逮到过几次，打一顿不说，又扭到派出所，派出所有他的案底。派出所里的工作人员也有县城或者旁边村里的人，林光认识几个，前一阵托他们把自己的案底复印了一份拿出来。派出所里人提醒他，再犯事就属于屡教不改，是惯犯，累案加起来判的刑也不轻啊。林光看了下那些案底，靠，有些事是他干的，可有一些他根本没做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但是，放着不管早晚是个麻烦，林光花五千多块钱疏通关系，刚把那些案底给消了。现在心里还心疼这些钱呢，而且，其中还向黑龙借两千。如今，手头有些吃紧，只想消停一阵。
林光劝道：“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不急于一时。万一……万一被逮到怎么办？”
黑龙听廖红让人打，已经有些抓狂，廖红却逼她忍着，心里很窝火。现在认准偷沈乐雨家一台电脑是报仇的好机会，打定主意不能罢手。
“光子，你想想，白天那个刘经理在那培训新员工，晚上沈自强他儿子在那值夜，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东西少了，凭什么就怪到咱们身上？”黑龙看他还在犹豫，继续说：“你要是去，电脑到手后不管卖多少钱？借给你的那两千就免掉。”
林光一听，顿时来了劲，问道“：龙哥，你可是说真的？两千块钱你真不要了？”
“龙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电子城二楼有个靠街的窗户，还没装锁，一推就开。咱们搭条绳子能从那进去。”黑龙觉得这样绝对可行，他虽然包下电子城的工程，可手里并没有店里的钥匙，钥匙只有刘经理和值夜的大叔有，大叔回家后，他的钥匙应该交给了沈鹤文。他的工程队平时都跟刘成一起上下班，因为时间点不一样，没有碰到过沈鹤文。
人的思考模式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更改，碰见什么事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按照固有的方式去想，身体机能几乎反射性的去配合。小偷也一样，看见好东西总想法据为己有。林光意味深长的笑笑，小声说：“哥，那用这么麻烦？嘿嘿……”
黑龙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给你看样东西。”林光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
黑龙一看，是一把钥匙，难道这是电子城的大门钥匙？黑龙问他。
林光点点头，黑龙抬手就要打他，吓得林光赶紧往后缩，差点倒过去。
“你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说，钥匙哪弄的。”
“你干嘛呢？哥，我又没在店里偷东西。”
“那你哪来的钥匙？”
林光就告诉了他，以为肯定要挨骂。以前有一次给人家装修卧室，他犯毛病，看床头柜上有手机，就放自己口袋里。过后被客户发现，装修的钱愣是一分不给，黑龙干急也没法，毕竟理在人家那，要说讨债追帐，黑龙带一帮弟兄打一顿，不信不给，关键就是这以后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好在那次工程小，黑龙给那客户免了单，又买个新手机送人家。最后廖红让黑龙提醒那家人说，如果这事传出去，他就带人天天晚上砸他们家玻璃，还暗示会打人，那家人也吓住了，真没往外说。不过林光被踹几脚，往后有几趟活没干上。
原来林光早有想法，打算在电子城里顺点东西，趁值夜大叔不注意，自己偷偷配了把大门钥匙。黑龙听后，转怒为喜，拉着林光，说：“兄弟，这事你办的漂亮。来，哥敬你一杯！”
林光见黑龙挺高兴，也跟着乐起来。 。 想看书来
十二 错燃
半夜，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个两个环卫大妈和大叔在工作，维持一座城市的光鲜，不知道要多少人看不见的努力？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急匆匆赶路，时不时前后瞅瞅。
“龙哥，你怎么跟红姐说的？她如果知道了怎么办？肯定会骂我的。”
“放心，我哪一天晚上回家早过，就说喝酒去了。等你姐知道，那电脑已经变成现钱，变成了过去式，你姐还骂你干嘛？”黑龙边说，边裹紧单褂，虽然步入夏季，晚上的风依然有点凉。
快到电子城的时候，他们停在斜对面的一个黑暗的胡同里，从这里观察电子城的动静。此时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等了一会儿，黑龙觉得差不多了，叫林光跟着，俩人小跑穿过街道，来到电子城门口。黑龙紧张的扫视周围，催林光快点开锁。林光屏住呼吸，废半天劲才把门打开，心里直骂，配钥匙的人功夫不到家。
俩人把卷闸门来开半人高，快速钻进去，又合上。黑龙打开下午刚买的小手电，林光也掏出自己的那只手电。一楼的装修接近尾声，已经成形，他们用手电扫快速射一圈，确定安全。慢慢向楼梯靠近，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不少废料，黑龙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突然身后传来“咣当”一声，接着一串东西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又噶然而止。黑龙吓得往下一蹲，回头一看，林光正捉住一个空油漆桶，冲他不好意思笑笑。
“你他妈走路看着点？”黑龙小声骂道。
到了二楼，看到堆放在大厅中间的电脑，林光等不及想跑过去，被黑龙拉住。黑龙指指旁边的一排柜台，轻声说：“先在里面等会，看看情况。”
他们猫着腰钻进柜台里面，依着柜台坐在地上，关掉手电。良久，除了他们自己的喘息声，周围一片寂静。黑龙探头看看维修室，看来里面的人早已睡熟，稍稍放心。想不到弄台电脑这么容易，不禁得意起来，掏出烟，递给林光一根，给自己点上一根。黑龙已经想好了，电脑到手后，林光住处离着不远，先藏在那，等机会出手。
林光掏出两包东西，递给黑龙一包。黑龙一看，居然是女人的丝袜，疑惑道：“你拿这东西干嘛？”
“你没看电视里的小偷都用丝袜套住脸吗？戴上吧。”说着林光就拆开给自己套在头上，还在眼睛位置抠两个洞，看得黑龙都无语了，心说，你他妈真是专业啊！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把女人的袜子套在自己头上。
“要戴你戴，我不用。”黑龙把丝袜又扔给林光。
黑龙烟瘾本来就大，也可能紧张的过，六七口就把一只烟抽到头了。把烟捻灭，手电打开，冲林光小声说：“你他妈快点儿。”话音一落，就钻了出去。
“等会儿我。”林光还没抽完，把烟头一扔，随便踩一下，着急跟上。
看着大厅里整齐摆放的两层箱子，俩人都有点兴奋，拿手电一照，发现都是主机。再往里走走，一排大箱子在后面摆着，林光上前一看，点点头；示意黑龙这些是显示屏。
黑龙摸摸主机箱子，叫林光赶紧干活，小心别弄出声音，他用嘴叼着手电，搬起一个箱子。看着挺大，实际很轻，黑龙试着一只手就提起箱子上的防护带。
林光十分吃力地搬起一台显示屏，觉得有点勉强，又轻轻放下，冲黑龙小声说：“哥，这东西不要了吧，太沉，又不值钱。”
黑龙想了想，点点头，招呼林光快撤。
“等会儿，撒泡尿先。”
林光进到厕所解决完后出来，想再掂一台主机，被黑龙阻止，
“一台就够，别拿了。”
林光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逆黑龙的意思，跟着黑龙朝楼梯口走去。两人刚下到楼梯拐弯。林光忽然感觉后面有光闪了一下，同时听到一些声响，他立即定下，黑龙这时回头看，他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二楼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错觉？黑龙觉得蹊跷，催林光速度点。
两人大步冲向门口，林光看黑龙走得快速，自己也有点慌，快步跟上，一脚踩下，顿觉脚底一凉，然后钻心的疼，不禁“啊”一声，坐倒在地，双手抱起左脚，一看，不得了，踩在一块带钉子的木板上，足有三根钉子没入脚底板。
“龙哥……”
黑龙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林光叫了一声，一个激灵，以为林光被抓住了，立马关掉手电，准备回身用箱子砸向对方，免得脸被看见。捉奸捉双，捉贼带脏，只要不被看见脸，东西又还给人家，谁也不会追究。验指纹还得花钱呢？警察哪有空管这些芝麻小事。他举起箱子回头，看到林光坐在地上，手电扔在一边。借着手电的微光，才看清楚，林光脚被扎了，正滴滴答答往外流血呢。
黑龙跑过去，看着那脚，心里直发毛。林光此时疼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出声，透过丝袜也能看见，他的脸都扭曲了，泪珠在眼圈里打转。看着看着，黑龙扑哧一声笑出来，轻声道：“你怎么搞的？”
“哥，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快……快想想办法！”
黑龙重新皱起眉头，看这情形，只能先把钉板拔掉。他让林光先忍忍，闭上眼，然后伸手去拔钉板。林光一手扶住黑龙肩膀，把丝袜拉下来，抓成一把，塞进嘴里咬住。
黑龙深呼一口气，定定心神，铆一下劲，预备一次搞定。还没碰到钉板，林光又嘟哝道：“哥，你可得利索点！”
“知道了，你别动！”
林光闭上眼，呼吸不由自主紧促起来，脚底板猛地一痒，接着一阵剧痛，林光“嗯”的一声，只觉头皮发麻，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黑龙也哎呀一下，觉得肩胛骨都快被林光捏碎了，估计到明天是肯定紫了。
黑龙帮林光把鞋脱掉，从他嘴里拿下丝袜缠在伤脚上。
“还能走呗？”
“先歇会儿，让……让我缓缓。”
看来林光真是疼得受不了了，只顾唏嘘，话都说不清。没办法，黑龙只能等他疼过这一阵。
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是一阵光忽然闪了一下，黑龙下意识的低下头。林光一下紧张起来，也顾不上疼了，他们互相看看，可以肯定，这次不是错觉，光是从二楼传下来的。两人都把目光小心翼翼地投向二楼楼梯口，咋一看，没什么特别，难道是有人出来上厕所？黑龙心想，再仔细一观察，楼梯口门框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什么东西光在闪烁，反光忽隐忽现的。黑龙脑袋里突然飘过一个念头，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林光看黑龙的表情很奇怪，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就小声问他怎么了。黑龙示意林光在这等着，他慢慢爬上楼梯，越走越感觉不对，加快脚步，跳上去，贴着门框往里一瞅，一下慌了，果然如此。刚才他们呆过的那个柜台里面，火头已经窜出老高，快烧到天花板了。一定是因为那会儿烟头没有灭死。
他搞了这么多年装修，知道作业场所起火，意味着什么，那是很难救得了的。到处都是易燃物，甚至是助燃，油漆，木板，包装，布饰，更可怕的是，他开始进店时就看见，一楼还有几台射钉气罐，喷漆气罐，如果遇火，后果不堪设想。黑龙心里一阵懊恼，怎么刚才就没发觉？现在知道了，火已经起来了。
灭火栓里压根就没水，这黑龙不用看都知道，完全是个摆设，想来水，先交钱。那水也不是现用，只是靠压力在那压着备用，没几个人愿意缴这钱，消火栓在小县城里基本都是摆设，沈自强打算开业再安排消防栓来水。好在装修前已经放置好了灭火器，黑龙以前在大城市里装修公司干过，接受过这种消防培训，灭火器随处都有，用过或者懂得怎么用的人还真不多。
他顺手抽起身边的灭火器，拔掉安全销，冲到柜台里，刚到边上一看，不禁倒抽凉气，柜台内侧面包括地上杂物已经烧着一大片，而且还在迅速扩散，黑龙赶紧拿管子对准火源根部一阵扫射。没想到火势蔓延这么快，黑龙不到两分钟就喷完一罐，竟然不见多大效果。
这时林光也一瘸一拐的爬到二楼。他在下面听到动静不对，如果黑龙跟沈鹤文碰上打起来，应该有喊声才对，可他只听到噪杂声响，轻轻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就扶着栏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