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地主 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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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来人也能看得出来,韩瑞与钱丰两人,愁眉不展,借酒消愁,一般情况下,肯定是识趣告退,但是这人,却装做不知,继续拱手道:“在下贺兰安石……”
“贺兰?不对。”钱丰醉眼迷离,凑近打量,酒气熏人,突然骂道:“混账骗子,欺我不认得贺兰啊。”
贺兰安石眉头轻皱,不动声色退开半步,心中厌恶。
韩瑞还有两分清醒,依稀想了起来,问道:“你是楚石的兄长?”
“没错,经常听闻楚石提及韩校书,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也不过如此,贺兰安石暗道,真是弄不明白,殿下为何赏识此人。
喝醉了,直觉好像更加敏锐,隐约察觉这人在口是心非,韩瑞也随口敷衍道:“是么,平日却不见楚石提到你。”
额头青筋迸起,贺兰安石心中恼怒,不过记得正事,勉强忍耐下来,尽力挤出一抹笑容,声音不带感情,说道:“韩校书说笑了,要是没有提过,你怎能知道我是楚石兄长。”
“哦,白马堂的小兄弟们告诉我的。”韩瑞好心提醒道:“他们让你小心点儿,别落单了,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什么意思?贺兰安石眼睛掠过狐疑,随之想明白了,怒火中烧,早晚把那些小混蛋全部抓起来,打入天牢,真是家门不幸啊,父亲你在天有眼,瞧瞧,楚石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狐朋狗友,无赖泼皮,没个正经的好人。
直接将韩瑞归列其中,贺兰安石咽了口气,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道出来意:“韩校书,在下乃是越王府法曹,今日奉殿下之令,给你带来几分礼物,以祝乔迁之喜,希望你收下,不要辜负殿下的一番心意。”
不等韩瑞反应,钱丰就破口大骂道:“骗子,还不滚蛋,在那里聒噪什么。”
“你……枉你还是个书人,满口粗言鄙语,与村夫乡人有什么区别。”贺兰安石冷声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贺兰家纵然是没落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辱没的。
“指桑骂槐,是在说我吧。”韩瑞说道。
微微撇嘴,贺兰安石说道:“我不过是依据事实而言,若是韩校书偏要这样误解,那么我也无可奈何。”
“嗯,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村夫乡人,那又怎么样。”韩瑞平静说道:“现在我们两个农夫要在这里喝酒,你这个贵公子,能不能让开点。”
真是弄不明白,怎么古往今来,自诩为高贵的人,总是习惯性的忽视他们祖宗的出身,其实也不怎么样。
“滚,不要留下来碍眼。”钱丰喝声道,酒气上头了,才不管什么越王殿下。
“你们……哼,不识抬举,莫要后悔。”贺兰安石脸上阵红阵白,拂袖转身,怒气冲冲而去,走到了半路,行人稀少的地方,脚步缓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随之敛去,淡淡的说道:“周玮,刚才的情况,你看到了吧。”
周玮悄无声息冒了出来,笑容卑微,恭谨说道:“回法曹的话,看得很清楚。”
“很好,那你说说看,刚才是怎么回事。”贺兰安石问道,轻手把玩腰中的玉佩。
他是故意的,周玮心中明悟,琢磨不透贺兰安石的意思,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贺兰安石微笑,俊朗如玉,神态平和,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世家子弟的凌人傲气,开诚布公似的说道:“周玮,萧晔走了,你在王府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吧。”
岂止不好过而已,周玮心酸,没有了萧晔的照应,王府的官吏,甚至仆役,根本没拿正眼看待自己,至于越王李泰更加不用指望了,小小的乡下土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若不是顾忌,将周玮逐出王府,可能会惹人非议,恐怕早就这样做了。
现在,就当养了个闲人,不理不问,待遇与奴仆差不多,这种天堂地狱的差别,让周玮泪流满面,寝食不安,萌生回家的想法,可是又舍不得,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机遇,至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在外人面前,特别是那些同乡士子之前,威风凛凛,滋味难言。
“你也是个机灵人。”贺兰安石微笑道:“怎样,有没有兴趣跟我。”
周玮眼睛亮了,不假思索,连忙点头,顾胤准备入朝为官,以后贺兰安石就是越王的头号心腹,有这样的人物照应,却是比萧晔强上数倍。
“聪明。”贺兰安石说道:“回府之后,殿下问起今日之事,你怎么回复?”
眼睛溜溜乱动,周玮愤然说道:“贺兰法曹奉令,好意去给韩瑞送礼,不想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破口大骂,分明是不把殿下……”
“过了。”贺兰安石摇头,轻蔑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殿下就会相信?要是直接来找韩瑞对质,看你怎么死。”
周玮怵然,小心翼翼道:“那依法曹之见,应当如何?”
“如同以前一样,韩瑞非常感谢殿下的好意,却又将礼物退了回来。”贺兰安石说道,微微冷笑,顾胤好不容易才走了,王府有自己绰绰有余,至于韩瑞,安心做他的校书郎吧。
第二卷 长安行 第二百九十七章 躬耕
更新时间:2011…6…16 18:51:09 本章字数:4696
第二百九十七章躬耕
天下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了喝醉了,睡梦酣甜的时候,却要爬起来上班点卯,脑子晕胀,隐约作痛,精神浑浑噩噩,那种痛苦,十分悲惨,如果是在平时,大不了迟到几个小时,扣些俸禄,反正也不差这点工资。
然而今天却是不成,天子要在郊外举行春祭大典,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文武百官必须到场,不去的后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后果严重,在享受各种特权的同时,自然要付出少许的牺牲,非常公正合理,韩瑞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冷水洗漱,连吞了好几碗提神醒脑的补汤,连车都不坐了,直接骑马奔驰而去,清爽的晨风拂面,露气微凉,提神的功效更加显著,到了衙署,却是没有迟到,不过众人已经整装待发,见到韩瑞,连忙招手示意。
好险,韩瑞快步加进队伍之中,著作郎萧德言瞄了眼,没说什么,伸手示意众人随行,率先迈步而出,一帮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跟进,文官不是武将,没有令行禁止,整齐有序的规矩,三三俩俩,错落有致,说白了就是一个乱字。
故意落后了几步,上官仪悄声问道:“今日怎么来晚了?精神好像也有些萎靡,没什么事情吧。”
“昨日,钱家叔父回乡了,陪钱丰大醉了场。”韩瑞轻声说道:“没事,吹阵风就行了。”
拍拍他的肩膀,上官仪微叹,劝慰起来,却是理解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心情。
沉默不语,回思片刻,暂时抛开想念的情绪,韩瑞说道:“游韶兄,待春祭结束之后,能否约几位同僚,与我出去一趟。”
“我肯定没有问题,至于其他人……”上官仪问道:“所为何事?”
“登记科录印好了,总不能让我自己一人分发下去吧。”韩瑞微笑道:“自然是拉上几人,以壮胆识声威。”
“那就没有问题了。”上官仪笑道,又拍了韩瑞的肩膀,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点破就没有意思了,独众不如众乐,一个人出风头,容易让人嫉恨……
历朝历代,皆是以农为本,对于春祭大典,上到皇帝大臣,下到平民百姓,都是格外的重视,天未破晓,宫城大门中开,李世民身穿隆重的裘冕,深沉的颜色,龙纹点缀,充满庄严肃穆的意味,其后却是文武重臣,皆是紫朱袍衫,束金玉带,肃然分列。
铛~~~
幽幽钟鸣,皇城各省寺监司的官员,由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乱蓬蓬的集结,不过很快就站好了位置,闭嘴不言,保持安静。
文官自然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些个武将却暗暗皱眉,见到歪歪扭扭的队伍,很是别扭,干脆抬头望天,懒得看了,免得心里不自在。
治军多年,李世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终归明白,文武有别,不能强求,见到角落直腰挺立的军卫,却是舒服了很多,也觉得准备差不多了,直接坐上了辇车,挥袖下令。
呜~~
号角振鸣,随之而来的,自是雍和大气的宫廷声乐,皇帝出行,肯定是浩浩荡荡的场面,前后左右皆有披甲军卫护持,辇车附近,文武重臣伴随,然后就是中层以下的官员,由朱雀门而出,君臣军卫过万,队伍声势浩大之极。
朝廷举行春祭大典,肯定提前通知下去,城中居民听到动静,也不觉得奇怪,一些早起的百姓,也穿戴整齐,拉开房门,光明正大的掂脚观看起来,若是运气不错,说不定能够目睹圣颜模样。
庞大的队伍,在城中穿行,由明德门而出,直奔数里外的祭坛,身后跟着大批自发随行的百姓,守护天子安全的军卫见了,却没有挥兵驱逐,任由他们跟从。
时间不大,到了祭坛,在几个将军的调度下,数千军卫分散祭坛四周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危险,随之包围成圈,警戒起来。
这个时候,文官们就有用武之地了,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最高的标准,布置祭坛,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空荡荡的祭上面,就摆满了香案烛蜡,三牲祭品,还有各种乱七八糟,韩瑞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再三检查,觉得没有遗漏之后,那些礼官才退下,恭请李世民登台。
折腾的功夫,城中乡里的百姓,也纷纷赶了过来,男女老少,纷纷扰扰,李世民示意,房玄龄吩咐下去,几个大臣亲自出马,踏出了警戒包围,来到百姓之中,左挑右选,找了十几个年纪较大的老人,亲切含笑,准备的带领他们觐见天子。
绝对是临时起意的举动,引得百姓群情鼎沸,那些老人更是激动得红光满面,问题在于,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皇帝,心情是什么模样,也可想而知,当场有几人惶恐不安,摇头拒绝,不敢前去。
不愧是穿上深绯官袍的大臣,经验丰富,和颜悦色,好言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连哄连骗,加上李世民的名声,也不是吹嘘出来的,百姓都视之为圣明天子,敬崇之心,多于畏惧之情,片刻之后,自然随行而去。
到了祭坛旁边,几个大臣含笑退下,见到相貌各异,气质华贵的文武重臣,特别是一身龙袍的李世民,好友亲和的走来,十几个老人手足无措,慌里慌张,跪拜行礼。
“请位老丈,不必拘礼,快快起来。”李世民和声说道,轻快上前,伸手搀扶。
幸好,唐代遵循的是周礼,君臣共同坐而议政,常以字亲近称呼臣下,关系不算苛刻,对待平民百姓,更是亲和著称,况且像李世民这种,经常将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名言,挂在嘴边的皇帝,对待百姓,更是如春天般的温暖,无微不至。
“诸位老丈,春耕伊始,乡里家中,是否有什么困难?”李世民温和笑道,言行举止,比起往日,和颜悦色数倍。
一番惶恐之后,老人们慢慢平复心情,毕竟住在皇城脚下,见识肯定远胜于穷乡僻壤的愚民百姓,也渐渐对答起来,所谓人老成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委婉,模模糊糊,他们心里大概也有个谱,不会胡言乱语的。
不过,也不尽是歌功颂德,毕竟近些年来,李世民励精图治,吏治比较清明,而且知道大乱之后,百姓不堪负重,实行的却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策,说白了,就是不折腾,几年下来,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道不拾遗,肯定是修饰用词,但是民间确实也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升平景象。
毕竟相对隋朝大业年间,杨广胡乱折腾,弄得天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的情况,现在李世民治下的贞观时代,称之为治世,也没有什么不妥,至少,在韩瑞看来,不管李世民自身的道德品行,有着什么样的缺陷,但是治国安邦的能力,应该不用质疑的。
“陛下,吉时已到,开始祭祀了。”房玄龄轻声提醒,李世民微微点头,友好的结束了与老人们的亲切会谈,举步来到祭坛中央的高台之上,房玄龄从袖中取出准备妥当的祭词,双手呈奉给李世民,悄然退了下去。
铛~~咚~~咚~~
钟鼓齐鸣,犹如洪钟大吕,祭坛周围的宫廷乐队,不敢怠慢,认真的演奏起来,在礼乐声中,李世民肃然而立,面朝东山,敛衣跪下,郑重膜拜,按照古礼稽首,重复九次,这才站了起来,展开祭词,李世民朗声诵。
“周宣在位,已坠兹礼,近代以来,弥多所阙,朕祗承大宝,宪章典故,今将履千亩於近郊,复三推於旧制,宜令有司,式遵典礼……”
与其说祭词,不如说是份耕耤诏,李世民念诵完毕,焚于鼎炉之中,宣告春祭正式拉开序幕,文武百官开始忙活起来,其中的繁文缛节,也不多加描述,反正从清晨到中午,二三个时辰,才算完成。
不过,也不要以为,春祭就这样结束了,祭祀之外,还有很多活动要继续举行呢,鞭打春牛,裂泥埋田之类的,只是小节,大动作,却是李世民亲自下田躬耕犁地,文武百官自然也要陪同,这个是必不可少的保留项目了,不管他们心中是什么想法,在这种时候,都只能乖乖的脱靴挽袖,牵牛拔草。
其实,对于这帮王公贵族来说,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苦头,况且连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玩几团泥巴,算个什么事,反倒是别样的情趣,来到御田苑中,也不用皇帝吩咐,文武大臣,就开始脱去外袍,卷起了袖子,等待李世民的指示,摩拳擦掌的模样,分明是将这件事情,当成了游戏。
而且,不够一定的级别,都没有参加这场游戏的资格,比如韩瑞等人,就乖乖的留田陇之上,替人家捧衣拿帽,听候吩咐。
皇帝,待遇自然不同,在御苑房屋待了片刻,就换了装束,头顶戴着竹编笠帽,脚上穿着草鞋,如同普通的百姓,不过举止气质,自然是天差地别,见到众人已经准备妥当,李世民微笑,随手拿了柄农具,来到田间,动作熟练的耕锄起来。
过了片刻,李世民罢手,皱眉问道:“太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