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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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满意地点点头,轻抚着它鬃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且原谅你一回。”
朱祐樘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扶着她坐到马鞍上,俯身从死狼身上拔下一些羽箭放回箭壶里。
张婳看了眼天色,发愁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连一只猎物都没有,这下要被二皇弟比下去了。”
皇帝已经够偏心了,朱祐樘若空手而归,那些大臣见了,恐怕会越发地抬举朱祐杬了。
朱祐樘登上马镫,淡淡一笑:“地上的狼不是猎物么?”
张婳汗颜,别人猎老虎,狮子,野豹,他们却拿狼充数,这会不会太寒酸了。回想着地志上的描述,指着北面说道:“殿下,那边好像有很多珍稀野兽。”
朱祐樘心中一暖,微笑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按辔向北行去,仅一柱香的功夫,便猎了一只麋鹿,两只果子狸。
张婳笑得合不拢嘴,挥鞭向前纵去,豪情万丈地喊道:“殿下,我们去猎一只老虎!”
朱祐樘含笑望着她,目光温柔而缠绵,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斜刺里一只通身雪白的猿猴忽晃悠悠地走出来。
张婳双眼一亮,兴奋地叫道:“白猿!世上居然真的有‘白猿’。”
朱祐樘微微一笑,将弓弦拉成满月,静静地对准白猿。
“别杀它!”张婳有些不忍,巴巴地望着朱祐樘,“听说白猿通人性。殿下,您别杀它。好么?”
朱祐樘微笑颔首,放下弓箭。张婳向白猿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快过来!”
白猿似听懂她的话,知道她没有恶意,慢慢地朝她走过去。
忽地“咻”的一声,一支白翎羽箭挟着凌厉的劲风疾驰而来,直直地射向张婳心口!
☆、107 狩猎(三)
忽“咻”的一声,一支白翎羽箭挟着凌厉的劲风疾驰而来,直直地射向张婳心口!
张婳大惊失色,箭来势快如闪电,转眼便至眼前,忽地远处又飞来一支白翎羽箭,速度比第一支箭更快,“叮”的一声轻响,第二支箭后来居上,撞上第一支箭,第一支箭去势略偏了半分,“噗”两支羽箭射向张婳身后的一棵大树,箭身深深地射入树中,只剩下两尾白翎。
朱祐樘已纵马赶到,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婳婳,你没事吧?”
张婳心有余悸,脸色微白,摇摇头道:“臣妾没事。”
远处一匹马急驰而来,马上那人着紫色平金蟒纹戎装,头戴簪缨银翅王帽,眉似利剑,目若朗星,英俊的脸庞露出几分骄横之色,正是朱祐杬。
马鞍前面一名女子伏在马背上,因脸朝向地上,看不清是何人。
片刻朱祐杬已策马奔到,勒紧僵绳,马一声长嘶,立即停下,朱祐杬翻身下马,如拎小鸡般拎起伏在马背上的女子,随手将她扔在地上,满脸厌恶鄙夷:“皇兄,这个女人鬼鬼崇崇地躲在树林里,意图射箭杀死皇嫂。”
张婳凝眸望去,秀眉微微皱起,那女子着一袭胭脂色戎装,肤白如雪,眉若远山,美丽妩媚,不是苏选侍又是谁呢?
苏选侍摔得不轻,挣扎了半晌,才爬起身,跪在地上,未语先流泪,委屈地哭道:〃殿下,嫔妾冤枉。嫔妾是想射杀那只白猿,并非是太子妃。”
朱祐杬冷冷地哼了一声,喝道:“还敢狡辩?若不是我将你那支箭射偏了,皇嫂已经中箭。你这女人的心可真歹毒!”
苏选侍膝行至朱祐樘面前,拉着他的衣摆,泣不成声说道:“殿下,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看到白猿靠近太子妃,一时心急,箭才会射偏了。幸好二殿下及时补上一箭,嫔妾才没有酿成大祸。”
张婳紧握着缰绳,唇角扬起一抹冷诮的弧度,她倒想看看朱祐樘会如何发落?适才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但凡他在一日,绝不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铮”地一声,朱祐杬拔出腰间的宝剑,满脸怒容,说道:“皇兄,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其心可诛。就让我一剑杀了她!”
苏选侍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地抱着朱祐樘的腿,哀求道:“殿下救命!殿下救命!”
“二皇弟,把剑收起来!”朱祐樘淡淡地说道。
苏选侍心中一喜,抱着他的腿小声地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般。
张婳脸上依然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眼神却一分分地冷下来。
又打算轻轻揭过不提?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伤心?男人的誓言,听过就算了,当不得真。
朱祐杬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朱祐樘,叫道:“皇兄,你也太宠爱这个女人了。她想杀害皇嫂,你居然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苏选侍心中暗喜,朱祐樘到底还是疼爱她的,舍不得杀了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委屈地道:“二殿下,您误会了。嫔妾真的没有想杀害太子妃。”
朱祐杬重重地哼了一声,骂道:“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是皇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又向朱祐樘嚷道,“皇兄,这个女人我看着便心烦。你若缺女人,回头我送十个八个绝色美女给你,保证个个都比她美!”说罢,便提剑刺向苏选侍。
苏选侍大惊,躲到朱祐樘身后,叫道:“殿下救命!!”
朱祐樘手一扬,马鞭已卷住朱祐杬的利剑,皱眉道:“二皇弟,此事我自会处理。”
朱祐杬悻悻地抽回利剑,哼了一声,扭头便走,经过张婳身边时,冷笑道:“看到了么?在皇兄心中,那个歹毒的女人可你重要多了!”说罢,骑上马扬长而去!
苏选侍双眼红肿,脸颊上布满晶莹的泪珠,显得楚楚可怜:“殿下,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嫔妾真的只是想射杀那只白猿。”
朱祐樘面无表情,右手紧握着缰绳,指节发白,开口道:“苏媚!”
苏选侍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他神色似乎同往日一样温和,深邃的眼眸却没有任何温度。
“这是最后一次!”朱祐樘冷声道。
苏选侍脸上血色瞬间退去,最后一次??什么叫最后一次??难道以前那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么???
张婳心下冷笑,苏选侍三番两次欲置她于死地,他这么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就算了?垂下眼眸,遮去眼中的锋芒与怒意,片刻又抬起头,笑吟吟地道:“殿下,仁和也不知得了多少猎物,臣妾去看看她。”说罢,也不等朱祐樘回答,双腿一夹马腹,策马离去。
苏选侍小心翼翼地望着朱祐樘,泪水涟涟:“殿下,嫔妾以为白猿要攻击太子妃,慌乱之下射偏了箭。嫔妾真的不是故意。”
朱祐樘脸色阴沉如铅,寒声道:“你箭术如何本宫很清楚!苏媚,不要再试图挑战本宫的底线!”
苏选侍泪如雨下,哭得十分委屈,却见他马鞭一挥,绝尘而去,不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惶恐地想,所有人都要抛弃她了么?
她环抱着双臂,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慢慢地拭去脸上的泪水,秋水般的双眸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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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纵马疾驰,狠狠地甩着马鞭,不知不觉奔出很远,几只小鹿见她横冲直撞地奔过来,惊得四处逃散。
马忽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焦躁不安地乱跳。张婳脸色微变,紧紧地抓着缰绳,那马却似发了狂般,猛地跃起来,狠狠地将她摔下马背。
张婳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心下郁闷:人倒霉了,连马也欺负她。耳畔忽听到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婳婳。”
他怎么追来了?哄完苏选侍,又打算来哄她么?他不嫌累么?
张婳暗自腹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见马右前蹄鲜血淋淋,似乎踩到什么锋利之物。
朱祐樘已策马赶到,跃下马背,扶起她,紧张地问道:“摔到哪里了?”
张婳感到左腿剧痛,秀眉微蹙,却云淡风轻地说道:“臣妾很好,哪也没摔着。”
朱祐樘见她左腿微微屈着,眉目间闪过一丝痛楚,眼神微黯,蹲下身卷起她裤脚,只见她左腿一片淤青红肿,皱眉问道:“疼么?”
张婳暗道,这不废话么?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试试看疼不疼。脸上却笑眯眯地道:“不疼。”
朱祐樘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将她抱上马背,足尖一点,跃上马,将她环抱在胸前,握紧缰绳,径直向行宫疾奔而去。
到了行宫,朱祐樘将张婳抱下马,穿过长廊,来到一座清幽的庭院,绿翘率着阖宫的宫人跪在台阶下请安。
朱祐樘随口命她们起来,径直走到寝殿,将张婳轻轻地放在榻上,又命绿翘取来御制药膏纱布等物,俯身卷起张婳裤脚。
张婳不禁缩了缩脚,还未开口,却听他皱眉道:“别动。”
张婳豁出去了,反正被他服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便任他握着她纤巧的足踝。
朱祐樘打开珐琅描金圆钵,拿起旁边的小玉勺,从圆钵里舀了些乳白色药膏,涂在她淤青红肿的伤处。
绿翘见状,抿唇微微一笑,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张婳只觉得左腿淤青处凉丝丝的,好像不怎么疼了,心下不由琢磨:皇家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呃,逃跑的时候还是备一瓶在身上,以防不测。
朱祐樘细心地替她抹完药膏,取过干净的细棉纱布,覆在她伤处,小心地包扎好。
张婳见他坐在榻沿上,无意离去,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乖巧地说道:“殿下,皇上还在围场呢,您快回去吧。”
朱祐樘盯着她,默然半晌,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婳婳,你给我一些时间。”声音有些低沉嘶哑,透着深深的无奈。
张婳愣了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祐樘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深深地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香味,良久,说道:“给我一些时间。好么?”语气竟带了几分哀求。
☆、108 狩猎(四)
朱祐樘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深深地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香味,良久,说道:“给我一些时间。好么?”语气竟带了几分哀求。
张婳一头雾水,给他一些时间发落苏选侍么?不过不重要,反正她马上便会离开,他如何处置苏选侍都与她无关了。
她微微一笑,体贴地说道:“殿下这么做,必有苦衷,臣妾理解。殿下不必对臣妾心怀内疚。”
朱祐樘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放开她,神色已恢复平日的温雅从容,柔声道:“我先回围场。你伤了腿别到处乱走,晚上的宴会不必过去。”
他说一句,张婳微笑着应一句,一副温驯乖巧的模样。朱祐樘又陪了她一会儿,便走了。
掌灯时分,德全忽进来,行礼请安后,恭敬地呈上乌漆描金锦盒:“殿下命奴才将此锦盒交给太子妃。”
金莲正侍立在榻前伺候,闻言接过锦盒,呈给张婳。
张婳打开锦盒,只见盒内大红绸缎底托着两颗鸭蛋般大的夜明珠,碧绿剔透,光晕柔和明亮。
德全如数家珍地道:“太子妃,这是万年之蛤所产的夜明珠,全天下也仅有这两颗。”
张婳点了点头,命金莲取了一锭金子赏给他,德全谢恩后行礼退出。
金莲喜道:“太子妃,殿下对您可真有心!这般稀罕的夜明珠,没有赏给苏选侍和其他几位淑女,全给了您。可见在殿下心中,您是不一样的。”
张婳不置可否,随手将锦盒搁在枕边,说道:“让她们传晚膳吧。”
金莲忙出去命小宫女端上菜肴,扶着张婳坐到黄花梨桌边,待她用完晚膳,服侍她盥洗后,又扶她躺回床上。
张婳拿大引枕垫在背后,挥手道:“都退下吧。”
金莲答应一声,领着小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婳取过枕边的地志,回想着围场的地形,再与书中应证,反反复复地研究,估摸着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准备歇息。
珠帘一阵响动,朱祐樘掀帘进来,手里提着描金食屉,微笑道:“还没睡下?”
张婳放下地志,伸了个懒腰,说道:“正准备歇息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铜漏,才戌时三刻,他这么早便回来了?
朱祐樘目光掠过那本已经磨得很旧的地志,身子僵了一下,走过去,坐到榻边,含笑道:“我给你带好吃的。”一面打开食屉,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婳见食屉内放着一盆烤肉,香气四溢,忍不住用手抓了一块肉放入嘴里,肉质外焦里嫩,十分鲜美,含含糊糊地问道:“这是什么肉?”
“鹿肉。”朱祐樘将一双玉筷放在她手里,补充道,“我亲手烤的,手艺不错吧?”
张婳有些意外,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居然会烤肉?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何止不错。臣妾差点连自个儿的舌头都吞下去了。”
朱祐樘笑了笑,极自然地拿起枕边的巾帕擦拭她嘴角的油渍。
“臣妾自已来。”张婳感到几分尴尬,忙抢过他手中的巾帕胡乱地擦了一下嘴角,又想到自己坐在床上大快朵颐好像太不像话了,遂抱着那盘烤肉,欲翻身下榻。
“你下床做什么?”朱祐樘好笑地问道。
张婳指指黄花梨桌子,答道:“臣妾去那边吃。”
朱祐樘将她摁回床上,笑道:“不必那么麻烦,坐在床上吃也一样。”
张婳乐得如此,遂心安理得大快朵颐,却见朱祐樘一直含笑望着她,脸微微一红,呃,她怎么只顾着自个儿,都忘了招呼他一块儿食用。遂夹了一块烤肉,十分狗腿地道:“殿下,您也吃。”话甫出口,忽然想起这双筷子她已经用过,上面有她的口水,呃,他会不会嫌脏?正想换双筷子,朱祐樘却已咬了一口烤肉,慢慢地咀嚼着。
同样是吃烤肉,他却举止高贵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张婳一时看得痴了,人长得俊也算了,连吃相都这么好看,还给不给别人活路啊?
朱祐樘见她盯着自己傻看,唇角不由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在晚宴上已用过晚膳,此时陪着她吃了两块肉,便不再吃了。
张婳见他唇角含笑,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不禁双颊晕红,忙低下头专注地吃肉,心下感慨,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