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中-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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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佛的人看甚么都是佛,便是不在这寺庙清净地,那也是佛。
心中有鬼的人看甚么都是鬼,便是供奉在这寺庙里,那也仍旧是只鬼。
你们正渊盟不敢妄动的事,我便去替你们做了好了!又有甚么了不起!
江湖难测,人心诡恶,倒不如统统一锅炖了它,瞧瞧这碗汤最后能不能熬至腐朽!
杀意四下激伐,合着木鱼声,声声扣心。
面容秀雅的女子终于略停了手,睁开一双并无波澜的眼,轻声道,「施主,心乱了。」
沉瑟忽又笑,默不作声再度合上了眼,重新摒除杂念,专心听起了木鱼声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5章 卷九,浮世劫(十二)
他面前有一座枯坟。
坟墓上刻得赫然是沉瑟二字。
旁边也有座坟,上书——苏提灯爱妻月娘之墓。
他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好像就不小心窝在藤椅上小憩,又重新醒来的时间,怎么那么多人都离他而去了呢。
忽然他又觉得,沉瑟和月娘都不在了,大概他也是死了的吧。
於是他便四下张望,绕着月娘的坟边找了好几圈,寻思着,自己的坟呢?
可是,这里并没有啊……
他便抬了头,想要向远处望,可放眼一望,他又吓到了。
他不知道站在哪里,四下都是坟,四周全都是一块块斜插乱摆的墓碑,他似乎在一个雪谷里,又好像根本不是,他只知道,他周边一直一直在下雪,雪却掩盖不了那些层层叠叠的坟墓,都有一人多高,几乎数不胜数,哪里都是尸体,哪里都是坟墓,他惊恐的将四下望着,他想喊人,可他能喊得人却全都在面前的尸体堆里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呢……
他强自稳了心神看去,发现有些是熟悉的面容……
苏景慕的,罗迦的……
曾经死在他手里的新生儿的……嘤嘤啼哭着又向他奔来了,带着浑身的血,挂着满脸的笑。
他不觉得恐怖,他甚至觉得,他最后活该落的如此,落的一个只能被尸体包围的地步。
可他不喜欢小孩子,还尤其讨厌小孩子,更恐惧他们的哭声,他便有些慌张的想要躲,往后一步便踩到了谁人的手骨,摔倒在尸体堆上了,雪还在下,苏提灯有些慌了——他不能在极寒之地呆太久,冥蛊会受不了的,他便有些着急的想要爬起来,可是真等他重新站起来了,眼前那个呆呆的向他跑的小孩却早已不知去哪儿了,他也忽然想到——
啊,是啊,月娘都葬了,自己的冥蛊还有保护的必要吗?
他又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月娘的坟前,想要扒开,想要打开棺材,想要再看她一眼——她是甚么时候死的呢,怎么自己不知道呢……还有沉瑟,沉瑟怎么会死呢……绿奴呢,鸦敷呢,剩下的人呢?
这满眼望去寥落至放肆的躯体里,是否有曾经那么一两具镇日晃悠在自己眼前呢?
那为甚么,为甚么自己还活着呢?为甚么自己还不死呢?
苏提灯停下了手中所有动作,忽然就泪流满面。
怎么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他到底在干甚么,他是谁,他做了甚么,这些人是被自己杀的吗?他果真如罗迦所言,杀了身边所有人吗?
他惶恐起来,他有些怕了,他真害怕他那些挚爱的人都是自己杀了的,他想要疯狂尖叫,可是骨子里带出的优雅又不准自己那么失态,自己到底是谁呢,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是谁,谁是我?
他们又是谁?沉瑟是谁?月娘是谁?绿奴是谁鸦敷是谁?躺着的人又是谁?刚才绊倒自己的尸骨又是谁?
正陷入最深的一种恍惚里,肩头便忽然被一个宽厚有力的手掌拍了拍。
他泪眼迷蒙的,并看不清来人,但他听得那人很温柔的跟他说,「走了,哥哥带你回家。」
他迫切的想要逃离这压迫的境地,於是他紧紧拽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的手掌很宽厚,像父亲,像沉瑟,也像罗迦。
而那人也反手更加用力的握紧他的手,似乎是怕一松手就彻底把他丢在那个恐怖的境地里一样。
他有些踉踉跄跄的随着这人往前走,雪很大,深一脚浅一脚的,他又投机取巧,仔细擦了擦眼睛,盯着那人踩出来的步子,省了些力气。
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周边的雪也一直在落,他刚想抬头看看走到哪里的时候,忽然又听得到身后有人叫他。
月娘那略带温柔的「夫君,你回来啊……」,绿奴和鸦敷有些急切的「先生,先生!快回来!」还有沉瑟那略带严厉的,「苏提灯!回来!」
可是,除了这些熟悉的嗓音,还有枕骨那娘娘腔的嗓音,还有跟他谈生意的人曾唤过的『苏先生』,种种嗓音交叠到了一起去,变成了妖魔鬼怪,变成了鬼怪妖魔,疯狂的想要将他也留住。
可他却忍不住停了步子,要回头,他想问,月娘跟沉瑟,绿奴和鸦敷,你们怎么跟他们站到一起去了?
到底发生了甚么?
只是他还未等痴傻的回头,就又听前面传来牵着他手那人安稳的嗓音,「苏提灯,都过去了,别回头,日子要向前看。」
他忽然又醒悟过来,他是被人牵着远离那个张牙舞爪的恶魔之境,可是,不怕同自己一起陷入泥沼,费劲把自己扒拉出来的又是谁呢?
苏提灯略微扭过去一般的头又顿住了,他转过来,他想看看身前替他挡着这风雪的人又是谁。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滔天的风雪也挡不住这人手心里的一寸暖,这人总是一身银灰暗衫落拓,笑起来的时候又莫名有些潇洒和不羁,只要不开口说话,好像确实是有股子一代宗师的风范。
可他若是开口说起话来,就实在太讨嫌了……
只是,他愣住的并不是这些。
是那人一头青丝皆被白雪覆盖,白雪又染他满肩,满身。
可哪怕如此,那人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笔直的,莫名让他有些心酸。
他看了看这周围,想从躲在那个人身后而站至与他比肩的位置,好像这样就能替他分担些许忧愁些许累。举目望去,这里只是一片空茫苍净的白——是世间最干净的白,白雪,白沙、那像是骨灰的白沙,又好像还有白色的梨花,在这里空空荡荡的飘着,席卷着,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
这是哪里……有出路吗?
他有些失神的喊了句,「哥哥……」
然后抬手想要替他拂去肩头落雪,可是真触到了,他才发现,那并不是白雪覆首,而是真正的沧桑华发。
而那人,也并没有一张人的脸,只是一副骨架撑着骷髅头罢了。
……
苏提灯忽然睁了眼,几乎涔出了整整一后背的冷汗。
薛黎陷彼时正重新给他腿上的伤口换完了药,此刻在床尾给他掖被角呢,反正知道这人是畏寒的,此时虽然已过春分,风都带点暖意了,他和绿奴却谁都不敢大意着。
重新拉好了被子,薛黎陷抬头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准备端着余下的药和纱布走了,走了没两步忽然醒悟过来有甚么不对,又猛的一回头。
「苏提灯,你终于醒了!」薛掌柜放下手中东西就重新扑回床头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那妙手回春的招牌没砸这个祸害精手里……
苏提灯一醒来就听到了这个他梦境里最害怕的『骷髅头』在吆喝,还恍惚了一阵子,忽然就伸出被纱布包裹的严实的手,去触他的发。
薛黎陷一开始并没注意,准备奔出门去叫在煎药的绿奴过来看看,顺道可以耀武扬威一番自己的医学技能点的满满的,还未等着起身呢,就吃痛再度趴回床边了。
薛掌柜整个人嗷嗷怪叫着疼疼疼,「你干嘛啊,揪我头发干啥,快放手,怎么了这是?傻了不成?」
苏提灯嗤笑一声放下了手中青丝,是梦啊。
是梦呢。
薛黎陷此刻又有点不敢叫绿奴过来了,你说,苏提灯他本身就疯过一次,那几次抱着他一会爹一会娘一会娘子的,真傻了他交代不了啊……苏提灯此刻也不过是抬了眼打量起周围,彼时午后懒阳刚出,闲散细碎的光透过格花窗棂静默无声的抚摸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时光也静柔到似那二八好女上好水嫩光滑的肌肤,略微一掐便能掐出一汪子水来般深情。
正当薛黎陷寻思着要不要出几个常识题考考他有没有傻掉的时候,就听见苏提灯忽而冷清的开了口,睡太久了音色中还带了些微沙哑,却似揉合进一两份难言情愫——
「薛黎陷,『若教眼底无离恨』的下一句是甚么?」
「不,不信人间有白头?」
「你信是不信?」
「你,你问我?」
………
【悬灯录中部】到此结束!!!
中部完稿于2015年,2月17,午后。
作者有话要说: 悬灯录(下)
过几天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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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稍微剧透一下下,嘛,悬灯上中部虐完了沉瑟和小苏善人了,下部一开头部分就是虐薛掌柜了……大家都虐完了才能圆满嘛。
【我才不会说一想到要虐薛掌柜这样正能量满满、天天二愣子一样傻开心的人就有种暗爽的情愫滋生……
【不过请放心,因为薛掌柜实在太正能了所以下部就开头那里虐了他一点点我就收手了。
【其实也是想下狠手虐但是没法子因为他太二了。。。就算再怎么虐的剧情在他身上也体现不出来。。。。。。估计一鞭子抽在苏善人身上是皮开肉绽,抽在他身上是他“欸?你刚拍我了么?”
……………………
【所以我借小苏善人之手说了点真相,然后把薛掌柜放血了……
【古物君做出了叼着香烟弹底稿的动作:“薛掌柜,接招吧!”】【←快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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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其实这也只是个过度 虐不虐的不重要 重要的还是四大家的隐秘以及十年前的恩怨 还有各种事情……总之【虐薛掌柜】真的只是个【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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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小交代下因为我最近平常日正事比较多= =
周末还会时不时出门去做志愿者……所以,码字时间好少。
So。。。。悬灯录下部过几天再开!嗯,就这样。古物在此谢过所有喜欢悬灯的亲们~我们过几天再见哟~~
。。 … m。。……… 【sabbaty】整理